陆巡顿了顿，还是说了：“逍神散难制，李厌当年曾送来太子府一瓶，所以属下闻过那个味道。但小小的血衣阁杀手却也有一瓶逍神散，属下怀疑……”
师玄焕冷笑一声：“你怀疑李厌和血衣阁有关系？”
陆巡低下了头，道：“属下也只是怀疑。”
当年师华离叛逃，然后失踪，李厌也跟着失踪。而血衣阁便是在他们失踪后的第三年出现了，随后日渐壮大，成为了现在的血衣阁。
除此之外，李厌善制药，也十分精通制毒，而血衣阁恰恰有着人人闻风丧胆的四毒。他……不得不怀疑。
师玄焕眯起眼睛，带着狠厉，没有说话。
他重伤过师华离，追杀过乔澜，他怕过什么！
他就是要成为天下之尊，他就是要这寸寸江山皆归于他的麾下，他就是要让所有事物皆归他所有，他就是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
亲情？信义？那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敢背叛他的人，他一个不留！
陆巡不敢抬头看他，所以没有看见他的陛下虎狼般的眼神。师玄焕开口：“给我盯着血衣阁的一举一动。”
“是！”陆巡退下了。凉亭里只有他一人了。
若李厌当真与血衣阁有瓜葛，敖来空应当还不知道李厌的身份，否则……他望着棋局，神色阴郁。
敖来空本就不可全信，此人自负多疑，且心狠手辣的程度也不比自己差到哪里去，来日必不可留。
至于高漠，留着也是祸患，迟早坏我大事。但锦衣卫和血衣阁双双联手竟还是杀不了他，背后又是谁在帮他？
看来，他是时候去见见他的那位好皇后了。
后宫，水镜宫，皇后寝殿。
师玄焕行至宫门前，看见那“水镜宫”三个字，不自觉就笑了起来，带着冷意。
当年，迎皇后进宫。她执意要将“昭靖宫”改为“水镜宫”，他允了。她让自己没事别来找她，他也允了。几乎是她提出的什么，他都允了。
他何尝不知道他的皇后为什么要改名叫“水镜宫”。镜花水月一场空，她在埋葬她自己，也是在提醒他。
师玄焕望着这里，真的是，好久没来了。
门口的侍卫见皇上突然来了这里，匆忙跪了一地。师玄焕嫌吵，挥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只带着福公公进去了。
院子里、屋子里，其实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只是没那么华丽罢了。他的皇后不喜珠光宝气。
白衣，师玄焕的皇后，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书。白衣并非她的真名，但她刻意想隐了从前的自己，师玄焕也允了。
师玄焕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了白衣对面。福公公站在远远的地方，没有过来。
白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书，坐姿慵懒随意。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着书。“皇上有事？”
师玄焕就着桌子上的茶水倒了一杯，仿佛早就习惯了她这般冷漠的态度，于是他就开门见山了。“你可认识一个叫李厌的人？”
白衣神色如常：“认识。”
师玄焕笑了，捏紧了茶杯。果然，李厌当真与血衣阁有关系……随后，过了许久，他没说话，白衣也没理他。
他还想问，却又觉得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也能猜到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刚好院子里有棵大树，傍晚凉凉的秋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纷纷扬扬，落了一地。面前的女子，岁月似乎忘记了她，她依旧貌美如当年。师玄焕在这样的环境中恍惚了一下，竟生出了一种他们相濡以沫多年的感觉。
他冷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他们之间，只有交易，从来没有感情。
“你看的是什么书？”他突然听见自己问了一句。
白衣这下倒是顿了一下，不过只是须臾。她放下书，抬头望着他，有点好笑：“你还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
师玄焕看了一眼书，然后看着她，还是那句话：“你看的是什么书？”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怒气，没有讽刺，但也没有开心，只是一句随随便便的话，随随便便地问了。
白衣不明所以，摊开书举起凑到他面前，道：“民间异志。”
师玄焕看了一眼书名，极淡极淡地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了。福公公连忙跟在他身后，走了。
路上，福公公感觉万岁来了水镜宫之后，心情好像好了一点点，他侍奉他多年，也感到很开心。
师玄焕突然问了一句：“太子最近如何？”
福公公答道：“太子殿下一直在东宫处理事务呢。”
师玄焕听了，没有点头，也没什么表示，只是道：“让他有空去看看她母后。”
福公公一惊，自太子开始帮着皇上处理一些小事务之后，皇上就不准他们母子俩相见了，已经有两年了吧。这两年里，不能私底下见面，只能在一些节日和宴会的时候才能见见面、说说话。
不过，一直都是太子想见他母后。至于白衣，她一直无所谓，来看她，她自然高兴，不来，也没关系。
仿佛已经这样随随便便很多年了。
是啊，不知不觉，都有二十多年了。
“是。老奴这就差人去告诉太子。”福公公高兴地应着。
日暮黄昏。
东宫的偏殿侧门，两个小奴才模样的人偷偷摸摸的出来，然后朝宫门口走去。
“哎你们两个，是哪个宫里的？可有令牌？出去干什么？”俩人被守门将士给拦了下来。
一个模样冷酷的小奴才掏出了一块太子东宫的令牌，道：“东宫，出去买太子想吃的糕点。”
那守门将士一见是东宫的令牌，连忙弯腰后退，放行了。
出来之后，另一个皮肤白皙，颇为风情俊俏的“奴才”拍了拍旁边的人，语气里带着笑意：“阿辰，你现在说起谎话来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了，你说说，我想吃哪家的糕点？”
那个叫阿辰的抿着嘴，不说话了。
这俩人，正是出来办正事的当今太子师念，以及他的贴身护卫宋辰。俩人直奔长孙府。
大门是不能进的，那就只能从侧院的墙那儿翻过去了。师念不会武功，宋辰只好搂着他的腰，像小时候那样，用轻功带他翻过去。
可眼下……师念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都二十了，个头都已经到宋辰嘴巴那儿了。于是，就有了下面这样一副画面：
宋辰的手还在太子腰上，人却半天不动。
师念等了又等，啧了一声，抬头望去：“阿辰，你走是不走？”
宋辰在发呆想办法，他觉得太子都长大了，再这样，是对他不敬。而从小师父就教育过他，要一生效忠太子，保护太子……
师念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的手，无名火起，他用胳膊肘捅了宋辰一下。
“唔！”宋辰痛得低呼了一声，放开了太子，然后退了一步，呆呆地望着他。
师念用尽了平生的所有耐心，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阿辰，快带我进去，时间不、多、了。”
宋辰一听时间不多了，立刻紧张起来，于是突然凑近，搂住了师念劲瘦细窄的腰，嗖地一下就进去了，稳稳落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师念落地的时候还有点飘飘忽忽的。方才宋辰突然凑近的时候，他好像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甩了甩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平复了一下心绪，他才示意宋辰跟他走。
俩人从侧门进了前面的院子。刚一进去，就看见长孙谷蒲正坐在那里，望着他们，皮笑肉不笑地喝着茶。
师念心下一顿。难怪，方才都没有人拦着他们，看来长孙大人这个老狐狸，比他想象的要厉害。此行不易。
师念在宋辰面前、在他母后面前，最是本性自在的模样。可眼下，他有正事要办，便切换成人们所看见的太子模样了。
太子师念，纸老虎。
不过，他外面的这层老虎皮，也不是旁人能摸得的。
他笑了起来，负着手走了过去：“长孙大人这是特地在等本宫？”
长孙谷蒲藏了眼里的阴郁，假笑着道：“太子殿下来访，微臣自当迎接。”然而，他却没有半点想起身的样子。跟在师念身后的宋辰看见了，捏紧了拳头，危险地盯着那老头。
长孙谷蒲只当没看见，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师念也没生气，坐了下来，直接接过茶水，微微吹了口气，然后抿了一口。
“是个好茶，却有股迂腐的味道。不过也是，想来是近日城中多雨，长孙府又是百年老屋，难免潮了库房，弄坏了这等好茶。”顿了顿，他又笑道：“若长孙大人不嫌弃，我那里还有点今年上好的新茶，差人送点来，让大人品品。”
长孙谷蒲没说话，眯着眼睛看着他。此时的气氛有点暗中火花。
师念是在变着花儿地骂他迂腐。却又实话实说，提到了最近几年城中的情况，看似繁华平静，实则已经暗潮涌动。且不说是谁散布的谣言吧，光是城中外族人的面孔，就已经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这些长孙谷蒲早就注意到了，可他一心想复仇，所以选择了不看、不听、不管。
谣言是内忧，异动是外患。
师念实在是鸡贼，敢拿长孙府世代英烈来提醒他、压他，让他不得不明白，自己的确应该先国而后家。可师玄焕欠他的、欠他们长孙府的，又该谁来偿还？！！！
师念不知道他父皇做过什么，当然可以指责他迂腐。可师玄焕寒了多少老臣的心，即便是国破家亡，那也是他师玄焕活该！
可，可是……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梦见了列祖列宗在训斥他：孽子！长孙府世代忠君护君，怎的生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的人！
可画面一转，他的女儿又在向他哭诉：爹爹，我想回家，宫里好冷好冷……
他已经，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好觉了。他想师玄焕死，却又不忍百姓受罹难之苦。日日挣扎，反而像是在作茧自缚，苦了他自己而已。
师念看见他沉默了许久，以为这次有戏。结果长孙谷蒲抬头望着他，眼神中有疲惫，甚至有反复挣扎后的一丝丝动摇，可他却说：“太子殿下应该明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师念听了此话，瞳孔一震，却生生忍着了。指甲刺得他生疼。他平稳了语气，道：“思栩实在不知，大人心魔在哪儿……”
师玄焕冷笑一声：“你怀疑李厌和血衣阁有关系？”
陆巡低下了头，道：“属下也只是怀疑。”
当年师华离叛逃，然后失踪，李厌也跟着失踪。而血衣阁便是在他们失踪后的第三年出现了，随后日渐壮大，成为了现在的血衣阁。
除此之外，李厌善制药，也十分精通制毒，而血衣阁恰恰有着人人闻风丧胆的四毒。他……不得不怀疑。
师玄焕眯起眼睛，带着狠厉，没有说话。
他重伤过师华离，追杀过乔澜，他怕过什么！
他就是要成为天下之尊，他就是要这寸寸江山皆归于他的麾下，他就是要让所有事物皆归他所有，他就是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
亲情？信义？那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敢背叛他的人，他一个不留！
陆巡不敢抬头看他，所以没有看见他的陛下虎狼般的眼神。师玄焕开口：“给我盯着血衣阁的一举一动。”
“是！”陆巡退下了。凉亭里只有他一人了。
若李厌当真与血衣阁有瓜葛，敖来空应当还不知道李厌的身份，否则……他望着棋局，神色阴郁。
敖来空本就不可全信，此人自负多疑，且心狠手辣的程度也不比自己差到哪里去，来日必不可留。
至于高漠，留着也是祸患，迟早坏我大事。但锦衣卫和血衣阁双双联手竟还是杀不了他，背后又是谁在帮他？
看来，他是时候去见见他的那位好皇后了。
后宫，水镜宫，皇后寝殿。
师玄焕行至宫门前，看见那“水镜宫”三个字，不自觉就笑了起来，带着冷意。
当年，迎皇后进宫。她执意要将“昭靖宫”改为“水镜宫”，他允了。她让自己没事别来找她，他也允了。几乎是她提出的什么，他都允了。
他何尝不知道他的皇后为什么要改名叫“水镜宫”。镜花水月一场空，她在埋葬她自己，也是在提醒他。
师玄焕望着这里，真的是，好久没来了。
门口的侍卫见皇上突然来了这里，匆忙跪了一地。师玄焕嫌吵，挥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只带着福公公进去了。
院子里、屋子里，其实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只是没那么华丽罢了。他的皇后不喜珠光宝气。
白衣，师玄焕的皇后，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书。白衣并非她的真名，但她刻意想隐了从前的自己，师玄焕也允了。
师玄焕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了白衣对面。福公公站在远远的地方，没有过来。
白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书，坐姿慵懒随意。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着书。“皇上有事？”
师玄焕就着桌子上的茶水倒了一杯，仿佛早就习惯了她这般冷漠的态度，于是他就开门见山了。“你可认识一个叫李厌的人？”
白衣神色如常：“认识。”
师玄焕笑了，捏紧了茶杯。果然，李厌当真与血衣阁有关系……随后，过了许久，他没说话，白衣也没理他。
他还想问，却又觉得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也能猜到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刚好院子里有棵大树，傍晚凉凉的秋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纷纷扬扬，落了一地。面前的女子，岁月似乎忘记了她，她依旧貌美如当年。师玄焕在这样的环境中恍惚了一下，竟生出了一种他们相濡以沫多年的感觉。
他冷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他们之间，只有交易，从来没有感情。
“你看的是什么书？”他突然听见自己问了一句。
白衣这下倒是顿了一下，不过只是须臾。她放下书，抬头望着他，有点好笑：“你还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
师玄焕看了一眼书，然后看着她，还是那句话：“你看的是什么书？”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怒气，没有讽刺，但也没有开心，只是一句随随便便的话，随随便便地问了。
白衣不明所以，摊开书举起凑到他面前，道：“民间异志。”
师玄焕看了一眼书名，极淡极淡地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了。福公公连忙跟在他身后，走了。
路上，福公公感觉万岁来了水镜宫之后，心情好像好了一点点，他侍奉他多年，也感到很开心。
师玄焕突然问了一句：“太子最近如何？”
福公公答道：“太子殿下一直在东宫处理事务呢。”
师玄焕听了，没有点头，也没什么表示，只是道：“让他有空去看看她母后。”
福公公一惊，自太子开始帮着皇上处理一些小事务之后，皇上就不准他们母子俩相见了，已经有两年了吧。这两年里，不能私底下见面，只能在一些节日和宴会的时候才能见见面、说说话。
不过，一直都是太子想见他母后。至于白衣，她一直无所谓，来看她，她自然高兴，不来，也没关系。
仿佛已经这样随随便便很多年了。
是啊，不知不觉，都有二十多年了。
“是。老奴这就差人去告诉太子。”福公公高兴地应着。
日暮黄昏。
东宫的偏殿侧门，两个小奴才模样的人偷偷摸摸的出来，然后朝宫门口走去。
“哎你们两个，是哪个宫里的？可有令牌？出去干什么？”俩人被守门将士给拦了下来。
一个模样冷酷的小奴才掏出了一块太子东宫的令牌，道：“东宫，出去买太子想吃的糕点。”
那守门将士一见是东宫的令牌，连忙弯腰后退，放行了。
出来之后，另一个皮肤白皙，颇为风情俊俏的“奴才”拍了拍旁边的人，语气里带着笑意：“阿辰，你现在说起谎话来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了，你说说，我想吃哪家的糕点？”
那个叫阿辰的抿着嘴，不说话了。
这俩人，正是出来办正事的当今太子师念，以及他的贴身护卫宋辰。俩人直奔长孙府。
大门是不能进的，那就只能从侧院的墙那儿翻过去了。师念不会武功，宋辰只好搂着他的腰，像小时候那样，用轻功带他翻过去。
可眼下……师念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都二十了，个头都已经到宋辰嘴巴那儿了。于是，就有了下面这样一副画面：
宋辰的手还在太子腰上，人却半天不动。
师念等了又等，啧了一声，抬头望去：“阿辰，你走是不走？”
宋辰在发呆想办法，他觉得太子都长大了，再这样，是对他不敬。而从小师父就教育过他，要一生效忠太子，保护太子……
师念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的手，无名火起，他用胳膊肘捅了宋辰一下。
“唔！”宋辰痛得低呼了一声，放开了太子，然后退了一步，呆呆地望着他。
师念用尽了平生的所有耐心，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阿辰，快带我进去，时间不、多、了。”
宋辰一听时间不多了，立刻紧张起来，于是突然凑近，搂住了师念劲瘦细窄的腰，嗖地一下就进去了，稳稳落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师念落地的时候还有点飘飘忽忽的。方才宋辰突然凑近的时候，他好像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甩了甩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平复了一下心绪，他才示意宋辰跟他走。
俩人从侧门进了前面的院子。刚一进去，就看见长孙谷蒲正坐在那里，望着他们，皮笑肉不笑地喝着茶。
师念心下一顿。难怪，方才都没有人拦着他们，看来长孙大人这个老狐狸，比他想象的要厉害。此行不易。
师念在宋辰面前、在他母后面前，最是本性自在的模样。可眼下，他有正事要办，便切换成人们所看见的太子模样了。
太子师念，纸老虎。
不过，他外面的这层老虎皮，也不是旁人能摸得的。
他笑了起来，负着手走了过去：“长孙大人这是特地在等本宫？”
长孙谷蒲藏了眼里的阴郁，假笑着道：“太子殿下来访，微臣自当迎接。”然而，他却没有半点想起身的样子。跟在师念身后的宋辰看见了，捏紧了拳头，危险地盯着那老头。
长孙谷蒲只当没看见，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师念也没生气，坐了下来，直接接过茶水，微微吹了口气，然后抿了一口。
“是个好茶，却有股迂腐的味道。不过也是，想来是近日城中多雨，长孙府又是百年老屋，难免潮了库房，弄坏了这等好茶。”顿了顿，他又笑道：“若长孙大人不嫌弃，我那里还有点今年上好的新茶，差人送点来，让大人品品。”
长孙谷蒲没说话，眯着眼睛看着他。此时的气氛有点暗中火花。
师念是在变着花儿地骂他迂腐。却又实话实说，提到了最近几年城中的情况，看似繁华平静，实则已经暗潮涌动。且不说是谁散布的谣言吧，光是城中外族人的面孔，就已经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这些长孙谷蒲早就注意到了，可他一心想复仇，所以选择了不看、不听、不管。
谣言是内忧，异动是外患。
师念实在是鸡贼，敢拿长孙府世代英烈来提醒他、压他，让他不得不明白，自己的确应该先国而后家。可师玄焕欠他的、欠他们长孙府的，又该谁来偿还？！！！
师念不知道他父皇做过什么，当然可以指责他迂腐。可师玄焕寒了多少老臣的心，即便是国破家亡，那也是他师玄焕活该！
可，可是……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梦见了列祖列宗在训斥他：孽子！长孙府世代忠君护君，怎的生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的人！
可画面一转，他的女儿又在向他哭诉：爹爹，我想回家，宫里好冷好冷……
他已经，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好觉了。他想师玄焕死，却又不忍百姓受罹难之苦。日日挣扎，反而像是在作茧自缚，苦了他自己而已。
师念看见他沉默了许久，以为这次有戏。结果长孙谷蒲抬头望着他，眼神中有疲惫，甚至有反复挣扎后的一丝丝动摇，可他却说：“太子殿下应该明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师念听了此话，瞳孔一震，却生生忍着了。指甲刺得他生疼。他平稳了语气，道：“思栩实在不知，大人心魔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