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许有些不解,只是说道:“植物可以减免一些,人手的话还是需要这么多。”

    江如许看梵音的情绪实在有些不对劲,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梵音继续问道:“人手真的不能再减免了吗?”

    梵音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轮廓很好,只是被额头上面的一片红斑以及下巴上的一片黑斑夺去了大量的姿色。

    不过比这些更刺目的是这位年轻人淡漠的眼睛,似乎这些人对于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梵音突然对这位远方的贵客,有了一丝怨怼,这样高明的科技与技术亦不能减免人员的损伤,那么发展科技的意义是什么。

    梵音知道自己很无礼,这世间哪里有双全的办法,既保全全村人的性命,又不付出任何的代价。

    这一切,梵音早有料到。

    人命换粮食,粮食换人命。

    梵音还记得自己在年少时,去往第一基地的那种热忱,结果发现那边的圣女也不过是可以将人命变得不那么贱而已。

    可是人命终究不是商品!

    但是这一切在这样的情景下终究不过是虚幻。

    梵音咬着牙齿,字字泣血,说道:“七十岁上的可行吗?”

    梵音知道,这对于那些老人来说很不公平,可是——

    梵音一时间失去了辩解的能力,他正是此人的帮凶,哪怕他的初衷是什么也无法改变。

    “那能干什么?”江如许笑道。

    那种笑容几乎要将梵音刺伤,果然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

    可自己也是这邪恶世道的帮凶之一。

    梵音颓丧的答道:“我知道了。”

    就告辞出去了,此次梵音没有说他最为擅长的奉承话。

    夕阳仍旧刺目的像血一样,将这颓丧旅人的身影拉成一抹扭曲的黑色,渐渐湮没在远行的道路中。

    道路的尽头又一座瓦屋,上面垂坠着仙人掌的藤子,刺挠挠的,泛着闪烁的微光。

    梵音记起了自己去往第一基地游学的日子。

    “梵音,你为什么不留在第一基地呢?”梵音的领队老师很是欣赏梵音的化学才华,梵音总是可以找到花费新鲜人血最少的办法。

    “对不起,老师,我还是不能接受。”梵音指的是实验室里面的那些人被放干最后一滴血。

    只有那种被放干最后一滴血的人,他的血液才拥有了解除毒素的功能,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似乎是大自然对人类的诅咒,又似乎是一场人类单方面的献祭。

    只有献祭了一条人命才能换回其他人类苟活的资格。

    “你不做,总是有人做,而且以你的才华,可以将不必要的损失降低到最小,梵音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道德压力,在这点上你是无罪的。”领队老师好像是一位慈和的先辈。

    可是梵音却觉得血色的繁衍,不如死亡。

    我宁愿为自己买单,也不愿堕落于黑暗之中。

    梵音为着自己的理想回到了第四村,昔日里繁荣的第四村再也不复从前,自己的一身手艺被女王永久剥夺,只是成为一个穿着圣洁白袍的蛆虫。

    梵音自己不愿去反对女王,正如他年轻的时候逃避自己沾染血腥的双手一样,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

    江如许看着橘色的夕阳落下,仿佛看见某些邪恶正在不知名的地方落幕,后又自嘲的笑笑。

    自己不过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陌生人,怎么就突然升起了这种不知名的使命感来了,真是太可笑了。

    随即又投身到了紧张的实验中去。

    无暇顾及身外的诸多事情。

    直到为了保全身体起见,江如许沉沉的睡去,似乎听到了远方有嘈杂的声音。

    但是也不是很在意。

    江如许已经脱离了恐怖的丛林,哪里还有什么不知名的危险呢?

    又是一天的破晓十分,比起江如许的静谧,梵音这边可以称得上是焦头烂额。

    不知道是哪一位记者在第四村的娱乐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怂人听闻的新闻,使得第四村的村民们都激愤起来。

    “邪恶科学家进行人体实验,愚昧巫师招募志愿者。”

    这篇文章的箭头直指向江如许和梵音。

    此时,请愿驱逐江如许的村民们都站在了巫师所的正门口摇旗呐喊。

    一个个都不愿自己的生命成为别人的一组冰冷的实验数据。

    村民们高喊着:“人权至上,驱逐江如许。”

    甚至有暴民混迹其中,挑唆将巫师梵音也一并驱逐。

    杜衡小小的身体穿梭在人群中,不时的给喊累了的民众分发体能药剂,民众们都报杜衡以感激的目光。

    杜衡面上微笑,心里却鄙夷道,不过是一群愚蠢的平民,等自己得到了实验室的使用权,把你们一个个都抓起来变成植物解毒剂!

    现在,尽管的喝的再强壮些吧!

    支撑的久些,能用的血也多些!

    想到这里,杜衡的笑容愈加明显,一个个饥饿却声嘶力竭的村民在杜衡的眼睛里面已经成了行走的金币。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杜衡再也没有了往日里面娇惯的毛病,一时间竟然觉得这些平民的汗里都杂着一种奇香。

    直直的熏的杜衡飘飘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巫师所里配备着一些荒芜之地的王派来的武装势力,而且巫师本人一般都是由优秀的化学家担任。

    在游行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想不开去硬闯巫师所。

    只是随着太阳的烈火炙烤和人群的攒动,逐渐的有人的耐心告罄,开始发表一些极端的言论。

    巫师也并没有躲在巫师所里,梵音虽然有些害怕,可是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梵音没有躲藏,而是直面了这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伯伯们。

    梵音已经躲了太多的年头,这一次,为着大部分的人活命,梵音已经避无可避了。

    雷火却不像是梵音这样的好脾气,她是王女,又是梵音的同学,脾气不好,又喜欢为人抱不平。

    为着一个陌生的丑女人,梵音被自己这样怼过也就罢了,这么一群不三不四的暴民也敢来巫师所闹。

    真是没了王法了。

    如果真能忍的下去她雷火到时候又有什么脸面去见自己那些姐妹?

    雷火刚打算发威,却被梵音伸手拦下,梵音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雷火,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好吗?”

    “可是——”雷火猛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害了病的猫,一点也不威武了,干脆也就不再说话了。

    只安心的站在梵音的身后,仰望着他清瘦却高大的身姿。

    一时间,雷火的心头像是荡漾起了一抹水草,泛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连暴民们大喊的声音也变成了圣洁的交响乐。

    实际上,梵音并不像雷火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他企图向每个民众解释清楚这不过是一场误会,却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一上午,梵音解释的满头大汗,民众们吵的热火朝天,竟然没有商议出一个解决的万全之法。

    实验室里的江如许勉强转醒,却听见实验室似乎是有嘈杂吵闹的声音。

    由于对于实验室隔音效果的肯定,和自己恍惚不定的精神,一时间竟然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直到看见窗户外面攒动的人群,才勉强相信自己的判断。

    揉了揉自己僵麻的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邪恶科学家进行人体实验,愚昧巫师招募志愿者。”猩红的几个大字映入江如许的眼帘。

    江如许将几个字细细的念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并没有因为这个短暂的上午而有好转,缺血过多的大脑几乎让江如许敏锐的思维停摆。

    江如许仍旧支撑着破碎的身体,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猛然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是他,昨天出现在实验室里的人。

    杜衡的脸像是一抹闪烁的流光穿梭在人群的各个角落里。只等着江如许出现就向她露出猛兽的尖牙。

    江如许却像是直觉一样,视线追逐着杜衡游走。

    人体实验?

    真是好大一盆污水。

    江如许缓步走向台前,明明是个弱质女流,明明没有发声,明明也没有什么庄严的表情,单单室充满血色与疲惫的一双眼睛,就让所有的人停止了议论。

    只有近前的人可以看见江如许的表情,不是故作姿态的悲悯,而是一种漠视。

    而这种漠视更催逼了民众们的愤怒。

    杜衡正向暗处暗示着,可以开枪了,突如其来的一颗子弹就贯穿了杜衡的胸膛,杜衡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茅草掩饰的屋檐下。

    疑惑超脱愤怒填满了杜衡的眼眶。

    为什么?

    杜衡永远也不会知道。

    茅草下的狙击手吹了吹冒烟的枪杆,利落的翻身离去,留下了暴怒的人群袭击向巫师所。

    在这样庞大的人潮下,一切的抵抗都显得那样的无力,所有人都没料到的突发情况,雷火也没想到,这群向来胆小的民众居然真的敢攻击巫师所。

    雷火大声的辱骂着这些不知死活的平民,却被梵音捂住了嘴巴,拉向了人潮的方向。

    此时的梵音已经褪下了巫师的白袍子,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俊秀青年。

    梵音自己也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就这样的卸下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雷火也不蠢,之前是倚仗着自己王女的身份以为暴民不敢来进犯,现在他们已经冲进了巫师所,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还是低调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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