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过后,感觉一切还是同往常一样。只是在七岁的道印看来,爹的脊背更弯了,大哥的话也更少了。

    没有娘的日子仍旧一天天过着。爹每天出去田里干活,田间没活就去找些零工,不拘于垒泥墙或是挖地窖,白天很少见到他的影子。

    大哥去了县里读书,道印也背着大哥用旧的斜挎包去了村里的学堂,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歌声一阵阵从村口老祠堂里传出,路过背着锄头的大伯也乐呵呵往前走,像是被孩子们的朝气感染。

    道印坐在后门边发着呆看向外边,张老师走过敲敲他的头,“你在想啥呢?咋不和他们一起唱?”

    “我想娘了,张老师你说她死掉是不是永远去不了北京看主席,看金山了?”

    张老师是村长的女儿,是村里少有的识字的人,被村长拜托给这些小不点们启蒙,顺便照看一下特别小的小孩子,因为村里的人大多都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没事都在帮忙照看。

    听了道印的话,张老师愣住了,似是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会思考这样的问题。“你娘在天上能看到的,快和大家一起唱吧。”她微笑地给道印说到。

    “呜—噫—呜—噫—”路边杨树上的纺织娘还在嘁嘁地叫着,道印低着头,一遍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遍往家里走。

    “爹——我回来了!”

    “回来就快吃饭,我吃完先歇下了。”

    道印苦着脸往厨房里走,打开灶台上的木质锅盖,看看里边,嘴里嘟囔着:“就知道是这样……”

    里边是煮的几块红薯配上拌野菜,灶台边的篦子上还有一个杂粮馒头。

    爹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也不敢嫌弃,毕竟大哥不在,把爹惹毛了,什么都没得吃。道印一边想着,一边咽下涩涩的野菜,又咬了一大口红薯。

    村口张傻子死了,因为得了傻症(现在的小儿麻痹),村里人都去送葬,道印也凑去了,仗着身量小在人群里窜来窜去。

    “道印过来!”做饭的忠国叔向道印招招手,给他递半个白面饼子,里边夹着两块卤煮的肥肉。

    道印吃的满嘴流油,兴奋地问忠国叔:“会做饭,给人家做大席是不是就会做好吃的?”

    “那肯定啊,你做的好吃才有人请你帮忙啊!”

    自那过后,道印就像是忠国叔的小尾巴,没事就去忠国叔家学学做菜,忠国叔看他小也就没管他,愣是让他学那么几招。

    偶尔回到家,道印也会摇头晃脑、像模像样地给爹指导两句:“菜要先过一过热水,才不涩……”看得爹一阵稀奇。

    次数多了,有时村民看到也要调侃爹几句:“要给忠国拜师礼嘞!”爹也只是笑呵呵地过去。

    最终道印还是没能做成厨子,村里的小学只有三个班,上到最后张老师也走了,家里条件好的就把孩子送到镇上继续读,条件不好的就该收拾收拾回家干活了。

    道印属于后者,家里有个道云读出名堂了,道印却是没有大哥的好脑子,书是怎么也读不进去,天天在学堂琢磨这去哪片地挖马齿苋,或是和伙伴们一起上树抓知了。

    书读不了可算是应了道印的意,爹也不管他,随他去,好似儿子以后怎样也与他关系不大。

    就这样道印开始了平时下地帮忙干活,没事闲晃荡的生活,大概是娘在保佑,道印获得了一个在面粉厂干活的机会,渐渐安定下来,偶尔也会去忠国叔家帮帮忙学上几招,改善一下家里伙食,日子也是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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