滤水系统
沈如潇和恭越跟在猖戎的后头，上了聚福宝的三楼。
这是个圆环形的走廊，跟平城的蕴德酒庄的构造有些像，但它没有顶儿，是露天的。
沈如潇一边上着楼梯，还一边看着头顶空荡荡的夜空发愣。
这么大一个客栈咋没顶儿呢？
那下大雨或飘大雪的时候，这雨雪全飞进了客人的包厢里可怎么办，还不挡风，这不冬冷夏热的格局嘛。
“这客栈的地板并非全然密封的，而是留着有规则的管路，等着雨水渗透下去，流过管道，运到地底的井中，而这井的另一端则联结着聚福宝的滤水系统，等到集水到达线位时，便会流入这滤水的工序之中，雨水也便成为了客栈最天然的水源。”
恭越又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给少女一句一句耐心的解释着。
这么一看，之前恭越冷冷的看向凌澈不是没有这个原因的。
他虽不喜多言，但喜欢对她滔滔不绝，就算一口气说到口干舌燥也愿意。
只要她不懂的，她想知道的，他都愿意一个字一个字向她慢慢解释。
而凌澈又恰好抢了他的“台词”，这换谁不甩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啊！
“原来是这样。”听完他的话，沈如潇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他，“那我们平城酒庄的水源从何而来呢？”这么一比较，这偏远水乡对于水资源的利用还真是先进。
这个时候就居然有了地下水管道线路和滤水系统。
“平城有整个国土中最大的母河，樊川环绕其间，又是北昭的皇都，自然有着最为前卫的方法来滤水采水。”
恭越这段话还没说完，三人就走到了包厢跟前，“待到我们回都之后，亲自带你去看看它们是如何运作的。”
“好。”
沈如潇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包厢很宽敞，一进去就正对着一扇大窗户，跟前则是一张长长的地桌。
桌子上早已摆好了美酒，香果，菜肴和一堆沈如潇没见过的吃食。
“二位请坐。”
猖戎伸出手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到沈如潇和恭越二人坐下之后，冉亲王这才盘腿而坐。
“时间过得仓促，没来得及大肆布置一番，也就草草地为二位先备了些垫肚子的吃食，还请二位不要见怪啊！”猖戎将玉盏中的筷子拿出来两双，分别放在了恭越和沈如潇的面前。
“亲王此话差异，我与夫人忽而到访，才是失礼。”
男人再次微微颔首，向冉亲王表示微小的歉意。
这还是沈如潇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恭敬的对待皇室中人。
也不是说他平常目中无人，而是就算在万俟炔这个太子面前，他也是连个礼都不行，更别说一再颔首表歉了。
看起来这冉亲王在他心中的确非常人可及，应该是与前世的种种有关。
“哎！这样的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你俩一路风尘仆仆的过来，肯定饿了肚子，先吃着吧！吃饱了，有话才好说嘛！”
这猖戎果真是说到做到，刚说完不必客套了，就直接“你俩你俩”的称呼起来了。而说到最后六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看着恭越乐呵呵地笑着。
“多谢。”恭越点了点头，然后先看向了一旁的少女，“我看这屋子里还有些风，披风就先不解了，免得着凉了。”说着，还又亲手替她再系了系。
沈如潇侧过眸子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猖戎，嘴角的笑稍稍凝固了一秒。
好尴尬！好尴尬！怎么有种恋爱日常被现场直播的感觉！
“哈哈哈！不夜侯与夫人可真是恩爱啊！看的直叫人羡慕！”
猖戎看俩人撒狗粮，乐呵呵地笑了笑。
“亲王所言差矣。您与夫人膝下已然庇佑一女，这才叫我与嘉儿慕羡才是。”
猖戎闻言，又爽朗的大笑几声，手底下给恭越斟满了酒，刚准备给沈如潇也满上被男人给挡了回去。
“嘉儿身子不适，我再敬您一杯。”
话音刚落，恭越就一杯酒下肚，然后又拿过酒壶倒满在沈如潇的酒杯里，一饮而尽。
“好！好啊！”猖戎见状，连连拍手叫好，“这可是我南昭的烈酒啊！常人一杯下肚都有醺醺醉意，不夜侯两杯连饮，果真名不虚传！豪爽！”
“恭某常年征战在外，与将士们同饮共食，无论是何等性子的酒也都领略过一二。”男人谦虚地回答道。
听此一番话，沈如潇脑路总是很清奇，反倒将目光转向了恭越的小腹处。
常年在外喝酒，怎么会没有啤酒肚呢？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小肚子呢？
察觉到少女好奇地目光，男人转过眸子来，对上她的眼睛，略带戏谑的挑了挑眉。
“侯爷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不知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何要紧的事宜吗？”
猖戎收起了笑眯眯的眼，正色道。
“恭某知晓亲王是位君子，也便直言了。此次特地到访，是要与亲王商议北昭皇室与百姓之未来，刻不容缓。”
恭越将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回来，一双鹰般锐利的眸子对上猖戎，开门见山道。
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整个包厢内的气压变得极低，空气中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可闻。
冉亲王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余闲杂人等全部都退下了，地席上只留下三人。
沉默良久，猖戎先发了话，“侯爷，你我只不过是两国之臣，究竟是以何等由头，才能让您在北昭的境内，与我这个南昭来的王侯，谈论你们国土上的事情呢？”
冉亲王的确不解，甚至有些惶恐。
两国的臣子在未经彼此所效忠的圣上的旨意，在私底下相聚一桌也就罢了。
居然还谈论起了家国大事。这放在皇室王侯的框架里，可是私通谋反的大罪啊！
“恭某全心全意侍奉北昭皇室多年，为北昭百姓的安定征战四方，从未对当今圣上有过半分逾矩。但当今储君亦有搅动南北风云之意图，恭某深知南昭皇深得大义，望与彼国交好。”
恭越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们今日会面，乃是未雨绸缪。
从未对北昭皇有过半分逾矩之想，意在告诉冉亲王，当今在位的圣上对于两国的安宁局面是没有威胁的。
问题在于他的儿子，当今北昭的储君——万俟炔。
听完恭越的一番话，沈如潇也惊呆了些，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真不害怕隔墙有耳啊。
不过转眼一想，她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这天下，有几人能窥探到不夜侯的秘密会面？
世人所看到的，也只不过是身旁这个男人自己放出去的风声而已。
“不夜侯。”猖戎放在桌子上的手已经捏紧了拳头，看着很是严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语气沉的快要滴出水来，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箭在弦上。
“亲王，我既今日孤身千里来赴这不请之宴，定然是早在心中盘算过千次、万次，南昭的鹧鸪酒虽烈，但恭某未醉半分。”
男人盘腿而坐，两只手稳稳地搭在膝盖处，神色认真。
他与她有约，若这辈子天定不能独善其身，那就陪她一起，扭转这一方小小的乾坤。
“我敬你是个坦诚之人。”猖戎说着，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二人的玉盏相碰，发出砰砰的清脆的声音，片刻过后，玉盏稳稳地落在了桌子上。
“但猖某实在不解，侯爷为何口出此言？”冉亲王将身子向前微微倾斜了些。
“在这之前，恭某想请问王爷，您可信上苍、信天命？”
恭越说罢，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对话的少女，将身子伏过去，轻声开口，“冷么？我去将这窗子掩上。”说罢就要起身去关旁边儿的窗户。
沈如潇拽着他的袖子，没让他起来，“我不冷，这披风可厚实着呢。”少女说着，捏了捏披风的角料，还专门翻过来给他看，里面是雪白雪白的狐绒，绵软至极。
这时，冉亲王的声音蓦地放大，“信！我南昭之人，就没有不信皇天上苍的！”
说到这儿，他好像一下子激动起来了似的，“天地万物孕育初始，上苍就给了每一个生灵应担负的责任。
风为何呼啸？雨为何甘霖？群山为何而起伏？云雪又为何纷纷下落？
是上苍让这些东西各司其职，让养活人的粮食长得像膝盖一样高，是上苍怜悯众生的眼泪，化作了世间千百万条奔涌蜿蜒的河流。
我们人当然也有自己的使命，那就是让天下人都能享受到上苍给予人的恩惠！”
猖戎这一番话说的酣畅淋漓，到最后都差点激动到站了起来。
“居然真的有钟鸣鼎食的贵族，会有这般抱负么……”
沈如潇暗暗呢喃到，这一小声被恭越清清楚楚地听见。
“正因这般人物少之又少，在世人眼中，才得以万分珍贵。”
沈如潇静静地看着他，内心不免发问：或许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沈如潇想到了她曾写给他的信，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为了黎民百姓奉献一生，为了天下大道献出生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这样的好人为何总是被奸人构陷致死？
难道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真的变成了真理吗？
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无法体会到恭越为北昭皇室倾心奉献一生，但却被诬陷、被流放、被驱逐的滋味是何等的痛苦。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那场梦中，他们在风雪交加的山路上相逢，他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坚定，臂膀依然是那样的有力，可终究没能厮守终生。
沈如潇早已陷进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那恭某便口出狂言了，还望王爷莫要惊诧。”
男人不再打扰沈如潇早已飞远的思绪，继续和冉亲王对起了话，“恭某已然是死过一次的人，是上苍给了我再次活过来的机会。”
果然，此话一出，猖戎便维持着方才那幅手舞足蹈的样子，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南昭的鹧鸪酒虽烈，但也不会让人喝坏了脑子吧？
但猖戎一再观察他的表情，妄图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一毫装蒜的意味。
但是他失望了，他没有看到这样的表情。
恭越是眼皮子都不跳一下，一本正经地说的这些话。
“侯爷的意思是，你死而复生了？”
这是个圆环形的走廊，跟平城的蕴德酒庄的构造有些像，但它没有顶儿，是露天的。
沈如潇一边上着楼梯，还一边看着头顶空荡荡的夜空发愣。
这么大一个客栈咋没顶儿呢？
那下大雨或飘大雪的时候，这雨雪全飞进了客人的包厢里可怎么办，还不挡风，这不冬冷夏热的格局嘛。
“这客栈的地板并非全然密封的，而是留着有规则的管路，等着雨水渗透下去，流过管道，运到地底的井中，而这井的另一端则联结着聚福宝的滤水系统，等到集水到达线位时，便会流入这滤水的工序之中，雨水也便成为了客栈最天然的水源。”
恭越又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给少女一句一句耐心的解释着。
这么一看，之前恭越冷冷的看向凌澈不是没有这个原因的。
他虽不喜多言，但喜欢对她滔滔不绝，就算一口气说到口干舌燥也愿意。
只要她不懂的，她想知道的，他都愿意一个字一个字向她慢慢解释。
而凌澈又恰好抢了他的“台词”，这换谁不甩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啊！
“原来是这样。”听完他的话，沈如潇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他，“那我们平城酒庄的水源从何而来呢？”这么一比较，这偏远水乡对于水资源的利用还真是先进。
这个时候就居然有了地下水管道线路和滤水系统。
“平城有整个国土中最大的母河，樊川环绕其间，又是北昭的皇都，自然有着最为前卫的方法来滤水采水。”
恭越这段话还没说完，三人就走到了包厢跟前，“待到我们回都之后，亲自带你去看看它们是如何运作的。”
“好。”
沈如潇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包厢很宽敞，一进去就正对着一扇大窗户，跟前则是一张长长的地桌。
桌子上早已摆好了美酒，香果，菜肴和一堆沈如潇没见过的吃食。
“二位请坐。”
猖戎伸出手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到沈如潇和恭越二人坐下之后，冉亲王这才盘腿而坐。
“时间过得仓促，没来得及大肆布置一番，也就草草地为二位先备了些垫肚子的吃食，还请二位不要见怪啊！”猖戎将玉盏中的筷子拿出来两双，分别放在了恭越和沈如潇的面前。
“亲王此话差异，我与夫人忽而到访，才是失礼。”
男人再次微微颔首，向冉亲王表示微小的歉意。
这还是沈如潇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恭敬的对待皇室中人。
也不是说他平常目中无人，而是就算在万俟炔这个太子面前，他也是连个礼都不行，更别说一再颔首表歉了。
看起来这冉亲王在他心中的确非常人可及，应该是与前世的种种有关。
“哎！这样的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你俩一路风尘仆仆的过来，肯定饿了肚子，先吃着吧！吃饱了，有话才好说嘛！”
这猖戎果真是说到做到，刚说完不必客套了，就直接“你俩你俩”的称呼起来了。而说到最后六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看着恭越乐呵呵地笑着。
“多谢。”恭越点了点头，然后先看向了一旁的少女，“我看这屋子里还有些风，披风就先不解了，免得着凉了。”说着，还又亲手替她再系了系。
沈如潇侧过眸子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猖戎，嘴角的笑稍稍凝固了一秒。
好尴尬！好尴尬！怎么有种恋爱日常被现场直播的感觉！
“哈哈哈！不夜侯与夫人可真是恩爱啊！看的直叫人羡慕！”
猖戎看俩人撒狗粮，乐呵呵地笑了笑。
“亲王所言差矣。您与夫人膝下已然庇佑一女，这才叫我与嘉儿慕羡才是。”
猖戎闻言，又爽朗的大笑几声，手底下给恭越斟满了酒，刚准备给沈如潇也满上被男人给挡了回去。
“嘉儿身子不适，我再敬您一杯。”
话音刚落，恭越就一杯酒下肚，然后又拿过酒壶倒满在沈如潇的酒杯里，一饮而尽。
“好！好啊！”猖戎见状，连连拍手叫好，“这可是我南昭的烈酒啊！常人一杯下肚都有醺醺醉意，不夜侯两杯连饮，果真名不虚传！豪爽！”
“恭某常年征战在外，与将士们同饮共食，无论是何等性子的酒也都领略过一二。”男人谦虚地回答道。
听此一番话，沈如潇脑路总是很清奇，反倒将目光转向了恭越的小腹处。
常年在外喝酒，怎么会没有啤酒肚呢？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小肚子呢？
察觉到少女好奇地目光，男人转过眸子来，对上她的眼睛，略带戏谑的挑了挑眉。
“侯爷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不知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何要紧的事宜吗？”
猖戎收起了笑眯眯的眼，正色道。
“恭某知晓亲王是位君子，也便直言了。此次特地到访，是要与亲王商议北昭皇室与百姓之未来，刻不容缓。”
恭越将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回来，一双鹰般锐利的眸子对上猖戎，开门见山道。
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整个包厢内的气压变得极低，空气中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可闻。
冉亲王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余闲杂人等全部都退下了，地席上只留下三人。
沉默良久，猖戎先发了话，“侯爷，你我只不过是两国之臣，究竟是以何等由头，才能让您在北昭的境内，与我这个南昭来的王侯，谈论你们国土上的事情呢？”
冉亲王的确不解，甚至有些惶恐。
两国的臣子在未经彼此所效忠的圣上的旨意，在私底下相聚一桌也就罢了。
居然还谈论起了家国大事。这放在皇室王侯的框架里，可是私通谋反的大罪啊！
“恭某全心全意侍奉北昭皇室多年，为北昭百姓的安定征战四方，从未对当今圣上有过半分逾矩。但当今储君亦有搅动南北风云之意图，恭某深知南昭皇深得大义，望与彼国交好。”
恭越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他们今日会面，乃是未雨绸缪。
从未对北昭皇有过半分逾矩之想，意在告诉冉亲王，当今在位的圣上对于两国的安宁局面是没有威胁的。
问题在于他的儿子，当今北昭的储君——万俟炔。
听完恭越的一番话，沈如潇也惊呆了些，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真不害怕隔墙有耳啊。
不过转眼一想，她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这天下，有几人能窥探到不夜侯的秘密会面？
世人所看到的，也只不过是身旁这个男人自己放出去的风声而已。
“不夜侯。”猖戎放在桌子上的手已经捏紧了拳头，看着很是严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语气沉的快要滴出水来，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箭在弦上。
“亲王，我既今日孤身千里来赴这不请之宴，定然是早在心中盘算过千次、万次，南昭的鹧鸪酒虽烈，但恭某未醉半分。”
男人盘腿而坐，两只手稳稳地搭在膝盖处，神色认真。
他与她有约，若这辈子天定不能独善其身，那就陪她一起，扭转这一方小小的乾坤。
“我敬你是个坦诚之人。”猖戎说着，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二人的玉盏相碰，发出砰砰的清脆的声音，片刻过后，玉盏稳稳地落在了桌子上。
“但猖某实在不解，侯爷为何口出此言？”冉亲王将身子向前微微倾斜了些。
“在这之前，恭某想请问王爷，您可信上苍、信天命？”
恭越说罢，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对话的少女，将身子伏过去，轻声开口，“冷么？我去将这窗子掩上。”说罢就要起身去关旁边儿的窗户。
沈如潇拽着他的袖子，没让他起来，“我不冷，这披风可厚实着呢。”少女说着，捏了捏披风的角料，还专门翻过来给他看，里面是雪白雪白的狐绒，绵软至极。
这时，冉亲王的声音蓦地放大，“信！我南昭之人，就没有不信皇天上苍的！”
说到这儿，他好像一下子激动起来了似的，“天地万物孕育初始，上苍就给了每一个生灵应担负的责任。
风为何呼啸？雨为何甘霖？群山为何而起伏？云雪又为何纷纷下落？
是上苍让这些东西各司其职，让养活人的粮食长得像膝盖一样高，是上苍怜悯众生的眼泪，化作了世间千百万条奔涌蜿蜒的河流。
我们人当然也有自己的使命，那就是让天下人都能享受到上苍给予人的恩惠！”
猖戎这一番话说的酣畅淋漓，到最后都差点激动到站了起来。
“居然真的有钟鸣鼎食的贵族，会有这般抱负么……”
沈如潇暗暗呢喃到，这一小声被恭越清清楚楚地听见。
“正因这般人物少之又少，在世人眼中，才得以万分珍贵。”
沈如潇静静地看着他，内心不免发问：或许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沈如潇想到了她曾写给他的信，他的确是这样的人，为了黎民百姓奉献一生，为了天下大道献出生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这样的好人为何总是被奸人构陷致死？
难道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真的变成了真理吗？
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无法体会到恭越为北昭皇室倾心奉献一生，但却被诬陷、被流放、被驱逐的滋味是何等的痛苦。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那场梦中，他们在风雪交加的山路上相逢，他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坚定，臂膀依然是那样的有力，可终究没能厮守终生。
沈如潇早已陷进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那恭某便口出狂言了，还望王爷莫要惊诧。”
男人不再打扰沈如潇早已飞远的思绪，继续和冉亲王对起了话，“恭某已然是死过一次的人，是上苍给了我再次活过来的机会。”
果然，此话一出，猖戎便维持着方才那幅手舞足蹈的样子，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南昭的鹧鸪酒虽烈，但也不会让人喝坏了脑子吧？
但猖戎一再观察他的表情，妄图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一毫装蒜的意味。
但是他失望了，他没有看到这样的表情。
恭越是眼皮子都不跳一下，一本正经地说的这些话。
“侯爷的意思是，你死而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