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思思
侧殿之内，那位张扬的少女甩开了万俟炔将要伸过来的手，一双圆圆的杏眼此刻怒气冲冲。
“本宫也不想娶那女子，是父皇和母后硬要将她强加于我。况且她不过是一个良娣的位分，我同她之间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万俟炔被她的袖子拂开，衣襟打在了脸上，也没有生气，殷勤地哄着眼前的人儿。
“谁信你的鬼话？侧妃已然入宫一年，你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少女眼看着就要被气哭了，万俟炔心下无奈，只得向她道出实情，“思思，她是被碰过，但并非我亲自入殿。”
万俟炔左顾右盼一番，瞧着四下无人，这才凑到少女耳边低语，“本宫有一个影子，赵可馨每每侍寝之时，他去的，本宫在此发誓，绝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万俟炔立起三根手指，面色严肃。
沈如潇躲在门外头，忽然间没了声音，于是她又往门前挪了几步，将耳朵贴在门框上。
只是这一弯腰，没站稳，拐了拐脚踝，向侧殿的门口处栽去。
幸好沈如潇眼疾手快，扶稳了门框，她松了口气。
但只是一瞬间，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把门框给撞的嘎吱嘎吱的！
果然，万俟炔听到动静，眼神忽地凌厉乍现，朝着眼前的少女做了个“嘘”的手势。
门倏地从里头被拉开，沈如潇连忙站直身子，若无其事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笑容有些牵强，“嗨，太子殿下…好巧啊。”
万俟炔见到来者，脸上的寒冰渐渐融化了，“原来是嫂嫂，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少年迈出门来，左看看右看看，寻找着恭越的身影。
“陛下有几句话要单独同他讲，正好我口渴，想着找找哪有茶水能润润嗓子，没想到在这路上给崴了一脚。”
万俟炔顺着她的话语扫了眼走廊上的平地，挑了挑眉，没有拆穿她，“嫂嫂不妨进来坐坐，里头有热茶备着。”
“多谢太子殿下，我现在也不是那么渴了，还是不打扰殿下和良娣了。”
沈如潇嘴上说着，朝里头点点头。
她知道里面不是良娣，但目前只能这么说了。
“是谁呀？”
还不等万俟炔回答，里头的少女就提着裙摆朝二人走来，身上的挂饰铃铃作响。
沈如潇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刻，呆住了。
“你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女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挑衅地看向沈如潇。
“思思？！真的是你！”
沈如潇惊呼出声，一脸不可思议。
万俟炔本想着抱个胸站在一旁看戏，也被这声惊呼给整得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真的是我？本公主认识你么！胆敢直呼我的名讳！”
此人正是昭国之外鲜卑四十八部首领的宝贝女儿——拓拔思思。
少女身着一袭明媚红衣，腰间、手腕上以及额头都有玛瑙石和银铃铛半月环作饰，肌肤胜雪，容颜如玉。
沈如潇眼皮跳了跳。
前世，拓拔思思还是和她一个班的时候可不像这般张扬跋扈。
不过这脸、这声音，的确就是她。
罢了，日后再慢慢相认吧。
“思思公主，多有冒犯。”沈如潇见状，朝眼前的红衣少女抱拳致意。
拓拔思思居高临下地瞥了沈如潇一眼，并没有作答，而是问了万俟炔，“这究竟是谁啊？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万俟炔此刻抬眸，恰好对上了沈如潇的目光，他拿出折扇在掌心拍了一拍，“说出来你可别惊讶，你刚刚可是惹了位大人物呢。”
少年说这话时，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如潇。
“少在那卖关子！快说。”
拓拔思思面露不悦，抱胸催促着。
“你面前这位，可是本宫未来的嫂嫂，当今北昭不夜侯唯一的正妻。”
万俟炔故意将语速放缓，一字一句道。
红衣少女闻言，本是骄傲扬着的下巴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抱胸的双臂也有些不自然地放下，垂在身体两侧。
眼神略显小慌乱地迅速瞟了一眼沈如潇。
“原来是侯府夫人，刚刚怎么不早说。”
拓拔思思又趁着沈如潇不注意多看了她几眼，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万俟炔。
少年不以为然地摊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在一脸欠揍地说，“你看本宫刚刚有机会开口吗？”
“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女难当此荣。方才惊扰了二位，很是抱歉，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走一步了。”
沈如潇不想与万俟炔单独纠缠过多，更觉此地不宜久留，便想着早早开溜比较好。
“嫂嫂若有此意，本宫也不好拖留，请。”万俟炔也不多做阻拦，顺藤回话道。
沈如潇微微颔首致意，转身离开之时，抬眸，定定地看了眼拓拔思思，一言不发便收回目光，快步离开了此处。
拓拔思思一脸不解，初次见面而已，这眼神是何意？
红衣少女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感到一头雾水。
另一边，九和殿的走廊之中。
北昭皇正与恭越并行着。
“越儿啊，朕了解尉迟王府的一切，却唯独对这排行老五的孙女所知甚少。朕相信你的选择，但…她这样一个幼时便丧父的女子，与尉迟家族的联系也不甚密切，于你而言，这并非是最好的选择啊。”
北昭皇还是在此处，在没有沈如潇的地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实话，担忧之色顿显。
“陛下，臣若选定一人，只因这个人是她，而非看重她背后的权力或是背景。臣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虚名，也从不渴求权位，所以嘉儿于臣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恭越停下了脚步，端袖而立。
北昭皇见他话语如此坚定，难以撼动，也便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说，事情也已经注定了。
恭越心意已决，而他圣旨已下，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此时再多做挑剔，也无济于事。
“好，好。既然是你自己做的选择，那便早已做好了排除今后万难的准备，朕也不再过多干涉你的决定，朕只希望，你能真正地安稳下来，能有一个可以完全依靠和信赖的家室，贤妻更扶青云志呐。”
北昭皇言辞恳切，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沈如潇绕回来时，见恭越还在与北昭皇交谈，便刻意放缓了步子，拖延着时间。
男人却早已察觉到身后的靠近，回眸，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霎时间泛起温柔涟漪，“你来了。”
少女对上他的眼，欢喜之意便立马从眼底跳跃而出，收回目光，沈如潇先是对旁边的皇帝福身行礼。
“小五啊，跟越儿留在宫中吃完午膳再走？”北昭皇抬起袖子，笑眯眯的。
沈如潇恭恭敬敬地站着，眼神小心翼翼地瞟了眼恭越。
“多谢陛下。可臣今日答应了嘉儿要陪她一同前去购置新物件，恕臣不能陪着陛下用膳了。”
男人立刻会意，说罢，便看向沈如潇。
少女无言。
他的目光很深邃，叫人一眼望不穿，可就是这样深不见底的瞳孔中，隐藏着对她最为深沉和温柔的爱慕。
“哈哈哈，朕明白了，明白了。那朕便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共度时光了。”
北昭皇开怀大笑，对着沈如潇笑意不减，临走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恭越的肩膀。
二人一同行礼，目送北昭皇离开。
“看得出，陛下在你心里，也是很重要的吧。”
沈如潇轻轻地瞥一眼北昭皇离开的方向，便与他四目相对。
“嗯。他在当年开国的兵战刀枪中救了我，给我吃穿，供我住处，予我权势，也便如同我的再生之父一般。”
男人在说这话时，凉薄的眼神中第一次因为除了沈如潇之外的人，添了几分柔软。
“北昭皇和皇后看起来，都丝毫没有架子，看着人都很好的样子。”
沈如潇见他这般，也便无所忌讳，一双美眸璨若流星，语气欢快轻松。
“小傻瓜，我怎么会把你带到豺狼虎豹跟前呢。”
恭越明白她的弦外之音，轻笑一声，抬手，轻轻地刮了刮少女的鼻尖，沈如潇下意识地像猫儿似的微微缩了缩脖子。
“好吧，算我多想咯。”
沈如潇摸了摸自己刚刚被触碰的鼻尖，傲娇的嘟了嘟嘴，“哦对了。”少女环顾四周一眼，“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再说。”
男人看着她一脸戒备的样子，别过脸去，无声的轻笑，任凭她拉着自己的手向外走去，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宠溺。
走到九和殿的石阶之下，凌澈正站在马车旁边候着。
“我们走着去门口吧，顺便透透气。”
沈如潇看了眼马车，扭头问恭越。
“好，都听你的。”
男人的嘴角微微扬起。
两人并肩走在皇宫里头，朝着大门的方向缓慢踱步。
“刚才想说什么？”
恭越见四下无人，便侧过脸去轻声问她。
沈如潇没有停下步子，依旧和恭越慢悠悠地走着，“方才我在那九和殿的偏殿，瞧见了万俟炔和鲜卑族的公主拓拔思思。”
恭越脸上并没有波澜，“陛下本就有意与鲜卑四十八部达成联谊，万俟炔与其首领之女有所牵扯，意料之中。”
“可是…拓拔思思是我很好的朋友，没想到，此世居然会与万俟炔有所关联。”
沈如潇下意识地用手绞了绞袖子。
男人见状，本是无动于衷的面容这才有了反应，沈如潇偏过头去，看得出恭越眉宇之间染上几分疑色。
“莫非…上一世，我与拓拔思思没有什么交集？”沈如潇也纳闷了，她上辈子更可能与拓拔思思相识才是。
上一世，她作为万俟炔的军师，而照目前的走势来看，拓拔思思定然要入东宫，况且她们两个都在东宫，都是与万俟炔关联极为密切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怎么会毫无瓜葛呢？
恭越闻言，低眸沉吟片刻，这才点了点头，从喉咙中发出“嗯”的一声。
“上一世，万俟炔迎拓跋珪之女入东宫的前三年，对其万般恩宠，再加上拓拔思思又是太子正妃，在东宫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撼动一分。”
说到这里，男人似乎是有所顾忌，忽而停顿了下来，沈如潇抬头，知道他没有说完，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然后呢？”
恭越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便继续道，“后来，陛下归天，万俟炔继承皇位，便亲自率军灭了鲜卑四十八部，将拓跋珪之女废为庶民，逐入冷宫。”
沈如潇心下骇然，但只是片刻，眉头便紧锁了起来。
“本宫也不想娶那女子，是父皇和母后硬要将她强加于我。况且她不过是一个良娣的位分，我同她之间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万俟炔被她的袖子拂开，衣襟打在了脸上，也没有生气，殷勤地哄着眼前的人儿。
“谁信你的鬼话？侧妃已然入宫一年，你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少女眼看着就要被气哭了，万俟炔心下无奈，只得向她道出实情，“思思，她是被碰过，但并非我亲自入殿。”
万俟炔左顾右盼一番，瞧着四下无人，这才凑到少女耳边低语，“本宫有一个影子，赵可馨每每侍寝之时，他去的，本宫在此发誓，绝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万俟炔立起三根手指，面色严肃。
沈如潇躲在门外头，忽然间没了声音，于是她又往门前挪了几步，将耳朵贴在门框上。
只是这一弯腰，没站稳，拐了拐脚踝，向侧殿的门口处栽去。
幸好沈如潇眼疾手快，扶稳了门框，她松了口气。
但只是一瞬间，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把门框给撞的嘎吱嘎吱的！
果然，万俟炔听到动静，眼神忽地凌厉乍现，朝着眼前的少女做了个“嘘”的手势。
门倏地从里头被拉开，沈如潇连忙站直身子，若无其事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笑容有些牵强，“嗨，太子殿下…好巧啊。”
万俟炔见到来者，脸上的寒冰渐渐融化了，“原来是嫂嫂，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少年迈出门来，左看看右看看，寻找着恭越的身影。
“陛下有几句话要单独同他讲，正好我口渴，想着找找哪有茶水能润润嗓子，没想到在这路上给崴了一脚。”
万俟炔顺着她的话语扫了眼走廊上的平地，挑了挑眉，没有拆穿她，“嫂嫂不妨进来坐坐，里头有热茶备着。”
“多谢太子殿下，我现在也不是那么渴了，还是不打扰殿下和良娣了。”
沈如潇嘴上说着，朝里头点点头。
她知道里面不是良娣，但目前只能这么说了。
“是谁呀？”
还不等万俟炔回答，里头的少女就提着裙摆朝二人走来，身上的挂饰铃铃作响。
沈如潇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刻，呆住了。
“你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女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挑衅地看向沈如潇。
“思思？！真的是你！”
沈如潇惊呼出声，一脸不可思议。
万俟炔本想着抱个胸站在一旁看戏，也被这声惊呼给整得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真的是我？本公主认识你么！胆敢直呼我的名讳！”
此人正是昭国之外鲜卑四十八部首领的宝贝女儿——拓拔思思。
少女身着一袭明媚红衣，腰间、手腕上以及额头都有玛瑙石和银铃铛半月环作饰，肌肤胜雪，容颜如玉。
沈如潇眼皮跳了跳。
前世，拓拔思思还是和她一个班的时候可不像这般张扬跋扈。
不过这脸、这声音，的确就是她。
罢了，日后再慢慢相认吧。
“思思公主，多有冒犯。”沈如潇见状，朝眼前的红衣少女抱拳致意。
拓拔思思居高临下地瞥了沈如潇一眼，并没有作答，而是问了万俟炔，“这究竟是谁啊？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万俟炔此刻抬眸，恰好对上了沈如潇的目光，他拿出折扇在掌心拍了一拍，“说出来你可别惊讶，你刚刚可是惹了位大人物呢。”
少年说这话时，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如潇。
“少在那卖关子！快说。”
拓拔思思面露不悦，抱胸催促着。
“你面前这位，可是本宫未来的嫂嫂，当今北昭不夜侯唯一的正妻。”
万俟炔故意将语速放缓，一字一句道。
红衣少女闻言，本是骄傲扬着的下巴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抱胸的双臂也有些不自然地放下，垂在身体两侧。
眼神略显小慌乱地迅速瞟了一眼沈如潇。
“原来是侯府夫人，刚刚怎么不早说。”
拓拔思思又趁着沈如潇不注意多看了她几眼，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万俟炔。
少年不以为然地摊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在一脸欠揍地说，“你看本宫刚刚有机会开口吗？”
“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女难当此荣。方才惊扰了二位，很是抱歉，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走一步了。”
沈如潇不想与万俟炔单独纠缠过多，更觉此地不宜久留，便想着早早开溜比较好。
“嫂嫂若有此意，本宫也不好拖留，请。”万俟炔也不多做阻拦，顺藤回话道。
沈如潇微微颔首致意，转身离开之时，抬眸，定定地看了眼拓拔思思，一言不发便收回目光，快步离开了此处。
拓拔思思一脸不解，初次见面而已，这眼神是何意？
红衣少女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感到一头雾水。
另一边，九和殿的走廊之中。
北昭皇正与恭越并行着。
“越儿啊，朕了解尉迟王府的一切，却唯独对这排行老五的孙女所知甚少。朕相信你的选择，但…她这样一个幼时便丧父的女子，与尉迟家族的联系也不甚密切，于你而言，这并非是最好的选择啊。”
北昭皇还是在此处，在没有沈如潇的地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实话，担忧之色顿显。
“陛下，臣若选定一人，只因这个人是她，而非看重她背后的权力或是背景。臣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虚名，也从不渴求权位，所以嘉儿于臣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恭越停下了脚步，端袖而立。
北昭皇见他话语如此坚定，难以撼动，也便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说，事情也已经注定了。
恭越心意已决，而他圣旨已下，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此时再多做挑剔，也无济于事。
“好，好。既然是你自己做的选择，那便早已做好了排除今后万难的准备，朕也不再过多干涉你的决定，朕只希望，你能真正地安稳下来，能有一个可以完全依靠和信赖的家室，贤妻更扶青云志呐。”
北昭皇言辞恳切，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沈如潇绕回来时，见恭越还在与北昭皇交谈，便刻意放缓了步子，拖延着时间。
男人却早已察觉到身后的靠近，回眸，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霎时间泛起温柔涟漪，“你来了。”
少女对上他的眼，欢喜之意便立马从眼底跳跃而出，收回目光，沈如潇先是对旁边的皇帝福身行礼。
“小五啊，跟越儿留在宫中吃完午膳再走？”北昭皇抬起袖子，笑眯眯的。
沈如潇恭恭敬敬地站着，眼神小心翼翼地瞟了眼恭越。
“多谢陛下。可臣今日答应了嘉儿要陪她一同前去购置新物件，恕臣不能陪着陛下用膳了。”
男人立刻会意，说罢，便看向沈如潇。
少女无言。
他的目光很深邃，叫人一眼望不穿，可就是这样深不见底的瞳孔中，隐藏着对她最为深沉和温柔的爱慕。
“哈哈哈，朕明白了，明白了。那朕便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共度时光了。”
北昭皇开怀大笑，对着沈如潇笑意不减，临走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恭越的肩膀。
二人一同行礼，目送北昭皇离开。
“看得出，陛下在你心里，也是很重要的吧。”
沈如潇轻轻地瞥一眼北昭皇离开的方向，便与他四目相对。
“嗯。他在当年开国的兵战刀枪中救了我，给我吃穿，供我住处，予我权势，也便如同我的再生之父一般。”
男人在说这话时，凉薄的眼神中第一次因为除了沈如潇之外的人，添了几分柔软。
“北昭皇和皇后看起来，都丝毫没有架子，看着人都很好的样子。”
沈如潇见他这般，也便无所忌讳，一双美眸璨若流星，语气欢快轻松。
“小傻瓜，我怎么会把你带到豺狼虎豹跟前呢。”
恭越明白她的弦外之音，轻笑一声，抬手，轻轻地刮了刮少女的鼻尖，沈如潇下意识地像猫儿似的微微缩了缩脖子。
“好吧，算我多想咯。”
沈如潇摸了摸自己刚刚被触碰的鼻尖，傲娇的嘟了嘟嘴，“哦对了。”少女环顾四周一眼，“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再说。”
男人看着她一脸戒备的样子，别过脸去，无声的轻笑，任凭她拉着自己的手向外走去，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宠溺。
走到九和殿的石阶之下，凌澈正站在马车旁边候着。
“我们走着去门口吧，顺便透透气。”
沈如潇看了眼马车，扭头问恭越。
“好，都听你的。”
男人的嘴角微微扬起。
两人并肩走在皇宫里头，朝着大门的方向缓慢踱步。
“刚才想说什么？”
恭越见四下无人，便侧过脸去轻声问她。
沈如潇没有停下步子，依旧和恭越慢悠悠地走着，“方才我在那九和殿的偏殿，瞧见了万俟炔和鲜卑族的公主拓拔思思。”
恭越脸上并没有波澜，“陛下本就有意与鲜卑四十八部达成联谊，万俟炔与其首领之女有所牵扯，意料之中。”
“可是…拓拔思思是我很好的朋友，没想到，此世居然会与万俟炔有所关联。”
沈如潇下意识地用手绞了绞袖子。
男人见状，本是无动于衷的面容这才有了反应，沈如潇偏过头去，看得出恭越眉宇之间染上几分疑色。
“莫非…上一世，我与拓拔思思没有什么交集？”沈如潇也纳闷了，她上辈子更可能与拓拔思思相识才是。
上一世，她作为万俟炔的军师，而照目前的走势来看，拓拔思思定然要入东宫，况且她们两个都在东宫，都是与万俟炔关联极为密切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怎么会毫无瓜葛呢？
恭越闻言，低眸沉吟片刻，这才点了点头，从喉咙中发出“嗯”的一声。
“上一世，万俟炔迎拓跋珪之女入东宫的前三年，对其万般恩宠，再加上拓拔思思又是太子正妃，在东宫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撼动一分。”
说到这里，男人似乎是有所顾忌，忽而停顿了下来，沈如潇抬头，知道他没有说完，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然后呢？”
恭越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便继续道，“后来，陛下归天，万俟炔继承皇位，便亲自率军灭了鲜卑四十八部，将拓跋珪之女废为庶民，逐入冷宫。”
沈如潇心下骇然，但只是片刻，眉头便紧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