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赵小姐说话那些话后只过了一周多的时间,事情就有了新的变化。

    其间大概十天的日子里,我多次想过找妹妹谈谈,用我一贯的“讲道理”的方式解决已经发生的这场误会。但我最终还是一拖再拖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只是装作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切照常。

    尽管,在照常的背后,两人存在的小房间内总也存在着一股相当诡异的氛围,我相信妹妹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我们都没有站出来点破,双方便都装作毫不在意。

    就在我觉得,这种状态会随着日子一天天流过慢慢趋于缓解,最终依靠“不作为”的方式达到我那时理性想要达到的目的时,妹妹逃走了。

    那天是在公司午休的时候,我收到了她发来消息:

    “哥,我买了下午的火车票。”

    “非常感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后会有期。”

    我从折叠床上坐了起来,赶紧发消息问怎么回事,突然要走。看到“对方已经删除了你的好友”,我感到大事不妙。

    我重新发送了申请,没有回应,而我又并没有妹妹其他的联系方式,便直接离开了公司往租住地跑。

    跑过大十字路口的两道斑马线时,我想起和烟跑过这里的情景。为何之后我会松开手?也许只是一种习惯,又或者,可能是某种潜意识影响下的反应。

    为了锻炼身体我时常会逼迫自己下班跑步回家,但只有那天中午是一口气跑完了全程的。

    打开门培根如平常一样堵在门口,只是这次,它没有看到是我便转身走开,而是跟在我旁边,冲我叫唤个不停。

    我一眼看到了客厅的茶几上,用一颗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鹅卵石压着一封对折了两道的青色信纸。

    “哥哥,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我不能告诉你我离开的理由,请原谅我。

    也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正如你能接受我突然出现在你的门口一样。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你不问理由便接纳了我。

    这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几年最美好的时光。

    这不是某种客套话而是我真实的想法,我的感受。

    谢谢你。

    那晚的事你不要自责,是我去吻了你。

    我并不后悔和你做,将来也不会后悔。

    因为对于我来说,在那时那刻,亲吻你然后你结合,是唯一必须要做的事情。

    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我希望你也能这样想。

    希望你也能,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当作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美好回忆,这就足够了。

    因为我对于你而言,只可能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我站在那里,反复把信读了四五遍,又翻过来试图寻找关于烟的任何蛛丝马迹。

    未果,我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像是失去一切直感后胸口中了一枪,那颗子弹无声地穿过了我,留下一个空洞,慢慢变大。

    阳光穿过窗帘打在我的手臂上,我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夜晚,许多个思绪纷乱的,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夜晚。

    我的视线在桌上的信纸和墙角的折叠床之间来回打转,似乎在勾勒着心中空洞的大小。

    我逼迫自己停下来,在屋子里唯一窄窄的走道上来回走走。

    浴室的洗手台上,客厅的柜子周围,衣柜的格子里,还有阳台的晾衣架上——妹妹的东西已经全都清空了。给人一种一切被突然重置的错觉。

    我恍然想起昨天放在门口的那个巨大的快递包裹,里面是行李箱吧,说明妹妹已经早几天就想好了。

    手机收到了龙哥的消息,他问我去哪了领导有事找我,我回消息说我在外面有点事,马上回来。

    七年里,我从未在下午两点左右站在大十字路口等红灯。

    当绿色小人信号提醒我该迈步向前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没法抬起腿。

    从对面走来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感到尴尬,继而不自觉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我突然意识到还有机会。

    妹妹没有很多钱,肯定和来时一样,会选择坐火车。

    广州有四座火车站,不幸的是它们之间的距离相去甚远。

    我于是先打车去了最近的南站。

    我不知道烟所要去的城市,进去后便只能查当天的时刻表,然后按照先后顺序一个个候车区找。

    下午三点多我就找完了南站所有的候车区,并没有看到烟。我便立刻又打车去了第二近的东站和广州站。

    因为我在车上就查好了候车区的信息——当然这只包括出发时间在四点到七点之间的。这次我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跑完了两个站。

    在广州站的一个候车区的空座位边,我看见一个崭新的淡粉色行李箱,大小和我想象中,那个快递包裹里的东西差不多。于是我在里面兜兜转转一圈后又返回过去。

    它的主人真是一个和烟差不多年龄的女生,而旁边的老夫妇大概就是他的父母。

    再次等车的时候,我盯着车站楼顶上的大钟,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可笑,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如此的荒诞无意义……

    但我还是坐上了那辆去北站的车。

    在最后一个候车区前,我看着一对搂在一起的年轻情侣发愣,他们正冲着手机上大概是什么搞笑电影笑个不停,直到女孩似乎注意到了我,我才赶忙转身离开。

    离开火车站已经是晚上七点四十。

    我在便利店买了一罐冰啤酒,只喝到一半车就来了,只能把剩下的倒进花坛后扔掉。

    坐在网约车昏暗的后座上,我感觉自己累坏了,只想洗个澡在床上躺下。

    可一想到自己住了七年的屋子,我马上就要回到的那间屋子,心里就愈发觉得难过。

    想到打开门时,漆黑的地面,漆黑的茶几,漆黑的浴室,当然还有漆黑的猫,冲我叫个不停。

    我该告诉它什么?

    我该怎样做到若无其事般地开灯洗澡睡觉,醒来后迎接新的一天呢?

    这种想法让我更加心烦意乱,我盯着手机上的行程图,最后赌气似的跟司机说我要改去南火车站。司机竟突然问我这么晚突然去火车站干什么。我不想撒谎,于是便没办法回答他,只能让一路的空气凝固在尴尬的沉默中。

    下车后,我漫无目的地走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

    白炽灯光和月光交织在一起,将古典的大理石花坛和地砖涂抹得如同老旧黑白电影一样惨淡。行色匆忙的人们三三两两,穿梭在黑白之间,他们仿佛都知道自己将要去哪。

    我感觉自己喉咙里有块石头咯着生疼,鼻子也开始吃痛一般酸得厉害,可我还是咬住牙,努力让自己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孤魂野鬼。

    在广场附近,正对着街道的一尊高耸的现代雕塑下,我远远望见一个女孩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我猜自己能注意到她的原因是:她与我一样,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远远观察着她,浅蓝色牛仔裤,淡黄体恤外面套着拉开拉链的运动外套,显得有些中性。

    我向那个方向迈步走去。眼睛盯着女孩上扬的半边脸庞,我不可能那么远的距离看清她的面容,可记忆却告诉我,那时在似乎是眼眶的位置,一瞬似乎闪过了微弱的星光。

    也许是担心女孩抬起头是另一副模样,也许是害怕女孩突然起身跑开,消失在夜幕中,我越走越慢,时间都仿佛变慢了一样。

    毫无预兆,烟突然抬起了头。

    她瞪大了眼睛,惊恐似地望着我,我也这样望着她。

    随着我走近,情绪在她的脸上开始克制不住地翻涌,可身体却几乎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我上前双手握住了妹妹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突然挣开站起了身,撞在我胸口抱住了我,我随即也轻轻抱住了她。

    “你怎么才来啊。”

    “火车走了吗?”我轻声问。

    “早走了……你不会是下了班才来找我吧,我在这六个多小时了。”

    “怎么也不联系我也不回去?”我又问。

    “笨啊你!怎么还问这……”她抬起头看着我。

    我于是吻了她,右手小心地托着脑袋,但还是咬到了她的嘴唇。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将下唇藏了进去:“是我该说才对。”

    我抬头看向她身后的雕塑,它的眼睛似乎也正看着我。

    “怎么你嘴巴里,味道苦苦的?”

    我从走神中被拉回,想了想说:“应该是刚才喝了啤酒的原因。”

    于是我们走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一些小蛋糕和熟食。就在火车站的广场边坐着大吃大喝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便问道“你的行李呢?”

    “托运到成都去啦。”她嚼着食物轻描淡写道:“没办法我跑下车后来不及了。”

    “只能等明天给那边打电话,再不行就只能找我那边的朋友帮我跑一趟呗。”

    “为啥是成都啊?”

    “有朋友在那边吧……也不是,其实去哪都无所谓。当时觉得,只要离开了这里,只要不是回武汉,去哪都行。”

    我点点头,不再继续问什么。

    “我们回家吧。”

    “嗯!”

    将所有垃圾放进袋子扔进垃圾桶后,我正准备叫车,妹妹突然从后面拍我说:

    “嘿,我们走路回去吧。”

    “走回去?“我疑惑道:”这可得走三四个小时啊。”

    “那有什么关系?”

    “你当然没事,我可是找了你已经跑了半天了。”

    “但你刚才也坐了好久了……走吧!我们走路回去!”

    我们便在城市的夜光下开始向回走。

    起初我还是习惯似的跟在她身后。

    她停下催我走快些,后来便和我并排着走。

    虽然在这座城市工作了七年多,我从未踏足脚下的这些街道。

    我们在商圈的高楼下走过,穿过老城区的万家灯火,走进没有路灯的宅巷,穿过它,又在江边来回窜寻着,终于找到上桥的通道。

    走到大桥的中段,我说走不动了,便走到桥上供人观景的突出部,靠在栏杆上休息。

    望向对岸,都市闪耀着的五彩霓虹与江面中的倒影交相辉映着,仿佛我所置身于的整个星空和大地都成了它们的画布。

    烟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背,我便和她换了位置,又拉开卫衣外套的拉链让她藏进去。

    初冬夜晚的江风吹拂着我和她的脸庞,而从胸口传来的,是她瘦小的身体散发出的能量。

    她慢慢转过身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我:

    “哥。”

    “嗯?”

    她停顿了一会。

    “你喜欢我吗?”

    “当然。”

    “当然什么?”

    “当然喜欢你。”

    她笑了,又继续用挑逗似的声音问:

    “那有多喜欢?”

    我有些不知所措,涨红了脸,便仰起头假装思考来掩饰,无意地看向广阔的夜空。我看着它,意识到自己所见的,和数千年前的某个仲夏之夜,第一位希腊先哲所望见的,是同一个星空,同一个宇宙世界。

    “像……像古往今来,所有的诗人对星星的爱,统统都加在一起那般喜欢。”

    像是听了一个精巧的笑话,又像是收到了心仪的礼物,烟笑出了声说:

    “你这花言巧语倒是别具一格。”

    “肯定的。”

    “让我听听你有没有撒谎。”

    她把耳朵贴在了我的胸口,当她静静听着时,我好像也听到了她的心跳。

    “怎么样?”

    “嗯……算你通过了。”

    下了桥,便觉着夜已经深了。

    为了抄近路我带着妹妹在老城区的小巷里几乎迷了路。兜兜转转快要出来的时候,被路口的烧烤摊大排档的香味吸住了脚,两人便坐到了路边的塑料凳上。

    也许是临近年末,也许是时间太晚,烧烤摊上只有两桌客人,一桌三个操着北方口音,体格像是做体力活工作的大叔正喝酒吹牛,另一桌几个大概是刚从网吧出来的小青年正激烈讨论着刚刚的战局,桌上没酒脸却说得比旁边喝了酒的还红。

    我点了很多烤串还有两罐鸡汤。菜上得很快,之后没新客了,老板娘干脆站到我们旁边看着我俩狼吞虎咽,还夸妹妹长得好看。

    “小伙子你要好好哒对你小女朋友哈。”

    “以后多多带她这边食烧烤咯。”

    我啃着鸡翅猛点头,夸大妈烧烤味道好,两个女人都笑开了花。

    吃完又走了没两步我便说走不动了,腿都快断了。此时已经深夜一点半,街上已经没了人。

    “今晚还是附近找个旅馆睡觉吧。”我提议。

    妹妹先是一笑,凑过来小声说:“怎么,心急了?”

    我抬起头四处找旅馆假装没听见,很快在街边转角看到一家。大大的酒店住宿几个字上面,蓝色灯箱招牌上写着名字“瓜岛”。

    进门后我四处观察着,店内的装修摆设只是普通的本地风格,整个店廉价中带着一股子附庸风雅的倔强。相框里挂着90年代的香港老电影海报,或者偏后现代风格的小尺寸油画,柜台后面坐着正嗑瓜子看TVB古装电视剧的消瘦中年男人。这一切让我更加疑惑,这里和太平洋上美日两军战得血流成河的那座小岛有什么关系。

    进房后妹妹先去洗澡,我这时倒不觉得累了,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妹妹出来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担心这种小旅馆有小摄像头。

    “那有又怎样?”妹妹擦着头发坐到我旁边,又用那种有些挑逗的语气小声道:“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啊?”

    “你想,哪天你在上网找那些小电影看的时候,突然找到一个……标题特别吸引人那种。你兴致勃勃地下载下来,打开一看哇确实不错……看着看着总觉得这么熟悉。哇发现就是我们,那不是非常刺激吗?”

    “这么说好像也是。”我竟然这样回答道。

    “反正又看不清脸,就当造福大家咯。”烟跳着躺倒在床上,冲我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加油!我们可不要输给别人!”

    正亲昵着,倒是烟突然想起,我也反应过来,收好穿上衣服跑下楼问老板,他说没有我便又出去找便利店。查附近的地图时我才知道,这家旅馆的名字原来叫“孤岛”。

    虽然不饿但我还是额外买了零食和花茶饮料,一路跑回旅馆附近,再改走路调整好呼吸。

    “怎么买了这么多?”

    “吃的喝的都是。”我补充道:“万一待会饿了呢。”

    妹妹笑了,我接着也笑了。

    “那来吧!”妹妹鸭子坐在床上说。

    倾泻而出后,我慢慢从烟那瓷娃娃般的身体上下来,平躺在床上让自己陷入柔软的包围中。不一会她翻身爬上来,于是又做了一次。

    想想那天,我先是笨手笨脚的,手放到少女的胸脯上却不敢再动,然后脑子里竟在这时又想起烟是我的妹妹,真是迂腐至极。若不是她柔声引导我,让我想做什么就尽情去做,否则真不知道事情如何进行下去。

    “哥?”完事后烟钻进我怀里,我搂住了她,她仰脖坏笑着看我:

    “之前那天……你是第一次吧?”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从小到大丰富的撒谎经验告诉我,在这件事上撒谎最后暴露的风险极大,那会使人更加难堪。

    “是啊。”我用完全平稳的语气满不在乎似的说,眼睛目视前方,因为我知道妹妹正笑着盯着我的脸,一旦我露出任何不自信的表情,她就会开口嘲笑我。

    “很容易看出来吗?”

    “呵呵,当然啦,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怎么样,感觉舒服吧。”

    “那当然。”

    “比用手自己解决感觉好?”

    “怎么问这个?”

    “随便聊聊嘛。”妹妹语气娇媚:“难道这种时候还能聊什么别的。”

    “哪种感觉好?”

    “当然是和你感觉更好。”我认真地说:“Z爱的触感是全方位的,不只局限在那里……况且眼睛、耳朵甚至鼻子都能接收到强烈的刺激。”

    “用手的话很多时候只是例行公事,不过力度和紧张程度自己熟悉,控制得更好罢了。”

    “呵呵……”烟轻笑着:“怎么你这种事情也能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呢。”

    “你要问的嘛。”

    “你呢?”我也有些好奇便问。

    “我?”

    “你感觉怎么样?”

    “我……”烟拖长了嘴里的话:“我感觉舒服极了。”

    “真的?”我不禁有些高兴。

    “真的。”

    “那这么说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嘛。”

    “呵呵呵……”妹妹笑出声:“还不错吧。”

    我也笑了,看着妹妹的样子便又吻了上去,一阵子之后两人再次搂着聊天。

    “你担心吗?”

    我知道妹妹问的什么,但还是明知故问道:“担心什么?”

    “哎呀,就是咱们现在这样嘛。”

    我想了想说:“之前有些担心,现在就不了。”

    “怎么?”

    “因为这是没得选的事情啊。”

    “没得选?”

    我心跳骤然加速了些,鼓起喉咙里一口气说:

    “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

    妹妹仰起脸看着我,像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似的,继而嘴角上扬,面颊似乎也泛起一丝红晕,我们对视了会,她绷不住笑了起来,继而把脸贴到我的胸口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啊!你干嘛?”

    “就是想咬你下。”

    我们在被子里打闹了一会,身体一阵刺激后,我一度想再来一次,只可惜折腾了一天实在太累,最后平躺下放弃了,刚有些困意闭上眼……

    “哥。”

    “嗯?”

    “你……该不会只是喜欢和我做吧?”

    我睁开眼看着妹妹,她面对我侧身躺在旁边,眼神像是在观察动物园里的一只猩猩。

    “当然不是,怎么会这么想的。”

    “嗯……因为你之前告诉我,大学时候跟你女朋友。那时你不也只是想和她做吗?”

    “那时跟现在又完全不一样。”

    “但是你当时讲,之所以不是真的喜欢她,是因为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嘛。你那时是留长发的浑小子,她是家教很好听话的乖乖女,两个人灵魂完全不契合,是这样说的吧。”

    “是这样没错。”

    “那我们呢?”

    “我们?”

    “对。”

    我心里一紧,接着不禁自己也困惑起来。

    仅仅几天前自己还在面对赵小姐的时候信誓旦旦那样说,分析得头头是道……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为什么会喜欢,或者说爱上烟呢?我们的爱好和对各种事物的品位少有相似的地方。在思想上,更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一些个寂寞深夜,我曾幻想过能有一个自己愿意和她共度余生的伴侣。她应该会在夜晚也捧起一本书,两人安安静静听着舒缓的纯音乐,直到读到某些有趣的想法,两个便接着开始天马行空地深刻讨论,最后一同带着它们仿佛和整个宇宙一起进入梦乡。

    而烟从来是反感我说话讲“大道理”的,更别提两个人讨论些人生宇宙的深刻问题了。

    但话虽如此,自己的的确确对烟是有不一样的感觉的,这种感觉在自己接近三十年的漫长人生里,还完完全全是第一次。

    在今天之前,这世上其他人对于自己来说,事实上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朋友如此,亲人亦是如此。可烟的突然离去,却像是从自己身上突然抽走了什么似的。这让自己之前对烟所有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晦暗不明的感觉,一下子如春笋雨后破土般,清晰了起来。

    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又是为何生长起来的呢?

    而自己真的确定它是爱而不是□□或者对孤单的恐惧吗?

    “喂。”

    “嗯?”

    “想什么呢你,不说话。”

    “啊?我刚才……没什么。”

    “我困得快睡着,脑子顿住了。”

    “行吧……”

    “那你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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