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想干嘛”,素手抵住其健劲的胸膛将他轻轻地往外推。

    却只是蚍蜉撼树,庆南承半撑着身躯,怔怔地盯了许久,身下的娇人粉唇桃腮,如樱红赠与三月的烂漫。

    “我可以......”,他将她额前的细发拨开,指腹所到之处,烈焰灼生,道:“摘我的果子了吗?”

    甚至,带着微微的乞求。

    王端端一时迷怔,推脱不开,魁伟之躯照映下来,落于清眸中的投影慢慢放大。

    她偏了一点身子,在逼仄的空间里往外蠕动,寻求喘息之地。

    “乖一点”,他的呼吸吐纳与她近在微米之间,是浑厚的,急促的,带着野性的张狂。

    “公子承,我.....不想”,她声音很小又轻,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说出口。

    良久,颈窝处才传来声音,温热而氤氲,将那处隐秘之地润湿,他说:“好,别动了”。

    细雨悄悄随风潜入,拦断檐下的意兴阑珊。

    沥沥淅淅,淋漓不止。

    “公子承?”她轻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只剩轻缓的呼吸声,提示着身旁人的存在。

    王端端将他的手臂拿开,又将被压着的青丝不着痕迹地扯出来,长吁了一口气。

    她之前悄悄去过他的书房,并没有找到那份证词,既不书房,也不在他的身上,那卧房便是最有可能的了。

    她蹑手蹑脚地起身,怕惊醒他,只好徒跣不履。

    庆南承的卧房并不大,以简朴舒适为主,竹笥盛衣,规整置于松柏木亮格柜,四面空敞的书架设有透棂,也是一览无余,案架上的书册,半点夹页不露。

    “会在哪里呢?”

    彷徨之际,她瞧见有一瑰玉为饰,桂椒熏之的木匣,置于隐秘之处。

    她快步走过去,纳罕之意甚显。

    “找到了吗?”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手中的木匣滑落在地,哐当哐当,滚落出一颗沁色的溏心玉。

    庆南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眉目深深,将她从头扫视到下。

    “过来”,他手指一勾,神情似被百般磋磨的疲惫。

    王端端退后一步的动作,落入眼中,分明见他眸光骤然一缩。

    他又说了一次:“过来,把鞋穿好!”

    玉足在拖长的裙锯之下,露着头,她讪讪微愕,在柚木地板上一点点隐藏起来。

    见她不动,他眸光更是暗沉,道:“你果然不死心,就那么想要那份证据?”

    “你肯给我?”王端端问。

    “你以为呢?”他语气很冷,浇灭了先前的那点温情。

    王端端凄妄一笑,厉声质问:“公子承,难道在你心里,公道、人命、善恶有报,在利益面前那么不值一提吗?”

    他垂眉颔首,任她继续往下说。

    “我不知道你拿着那份证据是想要或者已经跟鲁什交换了什么,可那是一条人命啊。万民拥戴王室,是希望得王室庇护,任天地悠悠但日清月朗,鳏寡有依,老幼有靠,善恶有报,如果连当权者都利益勾连,罔顾百姓的生死和冤屈,你让我们再如何信奉王权,你们的王权难道不是临渊之木.......”

    “小端”,他出声喝止,以免她吐出更为大逆不道的话。

    王端端自知失言,又择言另说:“你是郡城之首,理应护法严苛,维护这乾坤公义,杀人者命偿,这也是你之前增行的地方刑律条令之一!”

    “呵,看来我是教会你不少了”,他的语气喜怒难辨,“只若是这一案一命换一城的太平,你又当如何?”

    “什么?”王端端并不信,讥讽之词毫不修饰,道:“公子可真会说笑,世间女子多如漂萍,怎好劳烦公子扣上如此大的帽子,倒惹桑姑娘黄泉路上走得不安”。

    雨声渐大,雷鸣声起,一道闪电划过肃穆的夜,惊破了一室的僵持。

    她分明被骇住,双手撑在背后的黄花梨香案上,却还是固执地高昂着头,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胆怯。

    公子承倏地转身,再回来时手上提着她的绣鞋。他直直走过去,弯下身子,将她的一只脚抬起,在自己的袍衫上擦了擦,再给她穿上,穿好一只又去弄另一只。

    “公子承,你到底想干嘛?”她带着愠怒,讨厌他的回避,甚至使着劲儿不让他碰。

    公子承顾左右而言其他,问:“回京前,我让你想的问题,你想明白了吗?”

    “我们现在在说的是桑姑娘的事情!”

    “我现在要说的,是我们的事”,庆南承终于将两只鞋子穿好,松了口气,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别人穿鞋,总怕显露出自己的生疏,所以动作谨慎。他叹了口气:“我问你,如果发生这事的人不是桑枝,甚至不是你认识的人,你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吗?”

    “不会”,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她可从不是什么圣人圣心,万事只求先自保后心安。

    “刚巧,我也是。”

    “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庆南承坐回圈椅,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坐等她的反馈。

    他是想说,桑枝于他,无亲无故,他为何要管?

    “可那不一样,你是公子又是郡守,你有你应履的职责!”

    庆南承淡淡地点头,却不为所动,大有“我不尽职尽责,谁又能奈我何”的傲慢。

    他一直看着她,等她将怒火克制,哀怜的眼神潋滟。

    她声音轻颤,慢慢移他身边,微蹲下身子,服着软,说:“公子承,我视桑枝如亲如姐,她突遭此难,我心头实在难过,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那娇娇滴滴的模样,长睫卷敛下一池的春水,令人动容。

    又一道雷电震颤,不知是刻意还是下意识的,她挪动了半寸,让自己靠得更近。

    庆南承攫住她的下颚,让她抬起头,问:“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危险地、惑人心的。

    她想起刚才在床榻上的一幕,臊得心慌,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等他的处置。

    他手下一个使劲儿,将她拉起,王端端被动地转了一圈,最后跌坐在他的腿上,他双手成环,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

    惊雷配合着落下,她挣脱不得,只得顺了意思。

    “你不是很聪明嘛,怎么不想想,桑枝不过是个艺伎,为何会招惹杀生之祸?”

    事发突然,她又陷于悲恸,确实没往桑枝被杀的动机上去想。

    他并不急,一手搂着她,一手百无聊赖地玩着她的青丝、衣带,等着她理清思绪。

    会让司库府费力压下来,凶手必定不是寻常的丫头仆从。而扈夫人的目的是梓期,桑枝不过是个充数作陪的,她没有理由对桑枝下杀手。鲁什、鲁图与桑枝甚少有交际,也不可能有什么仇怨。除非......除非是突生的杀意,或许她倒霉撞破了某些隐秘,不得不封其口。可又是多大的隐秘,需要在除夕起杀心呢?

    “我再提醒你一下”,公子漫不经心地说起:“桑枝,是王室豢养的暗卫”。

    “什么!”太过出乎意料的信息惊得她站起身。

    庆南承手中玩弄的青丝滑落而空,他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

    “豁云寺。那便是她接送消息的途径。”

    “将心愿纸笺置于豁云祖师塑像前的石盒之下,便可得偿所愿”,她月月去求,竟图的是这方掩护。

    “那她与穆爷相识,是不是......”

    庆南承目光肯定,对她的敏锐,并不诧异。

    刻意地结交弗南世子,是桑枝做得最大胆的一步。

    “即是如此,你为何又要将证据掩藏起来?”

    “鲁什现在动不得。”

    “你也动不得?”

    他目光幽深,不得不说出令她失望的话:“现在不行”。

    王端端笑了起来,提起旧事:“也是,他为抢夺行运权,诱害里长夫人染上大烟之事,就不了了之。可见他背景之深。背靠大树,生杀无畏,何况区区一个明面上的艺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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