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是这里。”说着,夏金杉跳下车。

    “这看起来像是废弃的火车站?”楚绪环顾了四周,发现这里有一段褐色的铁轨藏在深深的杂草中,上面褚红色的铁锈快要把之前颜色覆盖。再往前去,似乎是个湖泊,支撑铁轨的石柱从湖里延伸出来,湖水很浅。顺着那片湖水往前看,就能看到整个较大的湖面了。铁轨下面应该是湖泊地势高的地方。有的地方河底也裸露在外,有的地方,水面飘着一层薄薄的青苔。

    “是的,我们小时候坐的火车就是从这里通过的。后面因为重新规划,这条车道就废弃了。你看这里,还有黑黑的煤印。那是之前这里的煤炭厂留下的。怎么样,复古吧。”夏金杉说着,指了指脚下给楚绪看。“小时候,每次放学都会跟小伙伴在这里玩耍,看着黑黑的火车拖着煤炭,发出嗡嗡声音,一溜往前开,就会特别开心。”

    “哦,秘密基地啊。”楚绪说着往前走。“前面能下去吗,到下面看看。”

    “可以喔,来带你抄近路。”夏金杉找了一条淌水的小沟,拉楚绪顺着沟边的水泥堑慢慢走下去。

    “从下面看上去,上面的路都被遮住了。这下面之前估计就被你们这些毛小孩霸占了吧。”

    “是吧,你猜我们当时是怎么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的?”

    “男同学帮忙?”

    “Bingo,说对了。我们女生当时怕得要死,是男生们拿着粗一点的木棍啊之类的工具,然后接龙,把我们带下来的。”

    “哦,男生们,接龙。”楚绪说着闭上眼,假装思索的样子。“嗯,这得有多少个男生。老师,你小时候也太吃香了吧。”

    “害,我还好。我又不是班花,都是蹭班花的功劳哎。”

    “你说你小时候的闺蜜宋颖?”

    “嗯呢呗,就是她。不过吧,说实话,我觉得我小时候人气比她高。男生们比较喜欢跟我玩。”夏金杉得意地说。

    “那人家是喜欢你,不是喜欢跟你玩。老师,你是不是装糊涂呢。”

    “我不装糊涂也没办法啊,对不对。毕竟人气太高。喜欢谁都是偏心。我又想把好处都占了。只能装不知道啊。这样子,他们不知道我喜欢谁,就会继续给我带小零食,这不香嘛。”夏金杉朝楚绪眨眨眼。

    “香,很香。”楚绪拉长声音说。他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猛地把夏金杉拉进怀里。“所以,老师,你小时候有没有被男孩子亲过?”

    夏金杉看到楚绪眼底的炽热,有点后悔说这些。“没有,绝对没有。那些男生又笨又傻的,我不喜欢。”

    楚绪咬了咬夏金杉的嘴唇,“没有就好。”

    “楚绪你是不是抽风,小时候的事你也吃醋。”

    “我不是吃醋,我是遗憾,遗憾没有和你一起长大。”见证你成长每一分一秒的美好。遗憾,我们相遇得太晚,没有守护住你难过的那些瞬间,让你当个公主。却遇见了忘记如何难过、倾诉和表达自己情绪的、逼迫自己成长的女王。但是,你放心,我会学习如何跟女王相处,让你永远保持对自己命运的底气。

    楚绪转过身,不想让夏金杉看见自己的失落。

    “哎呀绪哥,没什么好遗憾。毕竟我们还是遇见了不是?再说,谁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的。除了成为各自的另一半,我们还要成为自己的啊。”

    “你是老师,你说什么都对。”

    “那可不。想不想干点坏事?”夏金杉鬼鬼祟祟地问。

    “什么?”

    “带你去划船,偷别人家的船,看见没,就在那边停着。”不远处有跟木桩,上面确实系了一条船绳。

    “你会划船?”

    “那可不,我爷爷逮过鱼,小时候经常坐他的船出去玩。”

    快到下午四点了,太阳西下的厉害,却还是跟冬天时的大中午一样晴朗。湖里的荷叶在边上茂盛地搁浅,荷花在暗暗生长,还未露头,却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客官您坐稳了没?”

    楚绪坐在船后边木甲板上,看到戏睛上身的夏金杉,装着颤颤巍巍的样子说:“咳,咳,小的已就绪。”

    “看啊,客官。老夫的家乡不错吧,风景美吧。看啊,常记溪亭日暮,看啊,滚滚黄河东流去,看啊,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你小子运气不错呀,今天给你见了李清照见过的地方,享受了黄河纤夫的快活,还到诗经里周游一番了啊。”

    看着快没船桨高的夏金杉,奋力撑船,神叨叨的样子,有点滑稽,楚绪不禁咧嘴傻笑。夏金杉回头,看着盯着船桨傻笑的楚绪,不禁疑惑地问:“你笑什么?在笑我,对不对,肯定在笑我。在笑我什么,是不是笑我矮?行啊,楚绪,你厉害,你嘲笑我,你欺负我。我马上划到湖中央,就把你扔那得了。”

    “没有,真的没有,你冤枉我了。”

    “不用解释,你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其实,我只会向前划,不会转弯抹角。划到湖中央挺好的,那里景色最好。我们就待在那里,等人家发现了我们偷船,就把我们逮到警察局关几天。你说怎么样?”

    “啥?”楚绪一副惊呆的样子。“行吧,都听老师的。”他叹气,又被骗了。

    “好勒,马上到了。我们再来个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你挡吧。好吗,弟弟?”夏金杉冷嘲热讽。

    “还是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吧。”

    “想得美呢。嘲笑我,叫你嘲笑我。好了,到地了,咱们就歇着晒蛋吧。”说着,夏金杉将船桨一推,走到楚绪坐的甲板边。

    “晒啥?”楚绪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晒蛋,你的。哎,你热不热,应该热吧,额头都冒汗了。那个,外套脱了我帮你拿着吧。”夏金杉说着去脱楚绪身上的衬衫外套。楚绪疑惑又配合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

    “哎呀,这个太阳有点大啊,多了件外套怎么办呢,挡一挡吧。哈哈。”说着,夏金杉躺倒在甲板上,并把楚绪的外套蒙在脸上。知道夏金杉小心思的楚绪无奈地笑笑。

    “这里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让我感到轻松。”过一会,夏金杉不由地感叹。

    “小时候也经常来这里?”楚绪问。

    “嗯。爸妈离婚后,妈妈总会让我在固定的时间去爸爸家。我不想去的时候,就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这里。看看荷花啊,玩玩蜻蜓啊,看看小鱼啊。我觉得有意思极了。同时,在这里,一呆就能呆上一天。回家的时候,就撒谎告诉妈妈,我去过爸爸家了。我特别讨厌去爸爸家,总觉得自己是外人,我不想融入也融不进去他们那个环境。有时候,看见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我就特别恨。我总是想,就是因为爸爸跟妈妈离婚,我才会承受因此产生的种种伤害。如果不够爱,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有我?我恨爸爸,但是只要他对我好一点,我就又想多见见他。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他们生来就是我们父母,这是上天给的缘分。我们只能无条件的爱或者恨,这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这确实是没办法又影响我们一辈子的。我总想,父母,另一半和子女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深刻的缘分。因有这样的缘,才会遇到。但我理解不了这样的因缘。如果能够理解这里面的含义,我想彼此应该就更会珍惜,也更会凝结在一起吧。”夏金杉随意地说。

    “你会理解的。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任何事,解开你生命中任何的谜。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是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女神。”

    “够了,以后再讲这种让我受不了的虚话,我把你KO了。”说着,夏金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楚绪从包里帮夏金杉拿出手机。

    “老师,你好像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呈上来。”

    “诺。”

    “嘻嘻。”夏金杉打开微信一看,原来是二姨姐前几天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男生照片。夏金杉看了一眼,觉得极其无语。

    “这男生是谁啊?”楚绪凑到夏金杉脸前,看着她手里的照片问。

    “二姨姐给我介绍的对象。”夏金杉淡淡地说。

    “长这样?老师,你二姨姐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楚绪极力克制着,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你这人什么意思?会不会尊重人?”夏金杉以极平淡中略带搞笑的口吻说。

    “对不起,实在是没控制住。”

    “真是~~~,怎么会这么肤浅?”夏金杉嫌弃的看着楚绪。

    “那,老师是打算去看看?”

    “嗯,那个,怎么说呢,看看也不是不能看看。我就是担心看完了,以我现在修炼的内涵和功底,万一被他的内涵吸引,陷进去了,就,就没办法对你负责了。”

    “没事,我不用你负责。”

    “那多不好,做老师的,总得负点责任的。”

    “我真没关系。”

    “楚绪,你是不是想吵架。想吵你直说,姑奶奶我奉陪到底。”

    “我错了,错了,老师。”

    “哼。”夏金杉瞅了瞅他。“其实,我也挺纳闷自己究竟长得有多丑。之前也生气过。这么亲的人,怎么把这种长相的介绍给我。现在,我比较能平静下来了,也接受了和他们之间熟悉且陌生的关系。也许,按他们的想法,到了年纪了,就不能只看外表了,更重要的是家庭和工作吧。但这也只是他们的想法,他们从来都不问我怎么想。也是在这些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彼此有多陌生。可他们却是我的家人。”顿了顿,夏金杉继续说:“楚绪,我想过放弃,真的想过。有时候,身边人很多,但是仔细找找,能说上话,能说上心里话的,一个也没有。我知道他们关心我,对我好,但我只是觉得孤独。我也不知道会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孤独里待多久,也因为这孤独,不敢对生活有太多想象。”夏金杉在楚绪外套的遮挡下微微颤抖。

    楚绪掀开外套,轻轻地擦拭夏金杉脸上的泪水。“不会了,杉杉,你不会再孤独了。”

    “楚绪,话说,我是不是很孤僻,不好被理解?”夏金杉从刚刚释放的情绪里挣脱出来问。

    “并没有,用心就好了。”我以为我生性薄凉,没人愿意俯身,没想到在你眼里我也值得用心。谢谢,夏金杉想。

    “那麻烦您多费心了。”夏金杉转换跟别人的礼貌用语。随时随地切换话风成了她的必杀技。

    “应该的,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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