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小县城旧城区，一条一看就有些年代感的老街，蓝黑色沥青的路面沾染了经过橡胶轮胎多次碾压留下的机油的暗黄，和着餐饮店没清理干净的厨房废油，一片片晕开，整条街发出一阵阵、并不连续的陈油味，散在微熏的夏日雾气里，总勾起夏金杉想到儿时自家出租的那间油坊，浓郁的味道至今都令夏金杉感觉开心。
那时候，父母关系融洽，自我懵懂未知，一切都像极了幸福。
路两边的楼房低矮，最多不过四层，彼此依靠，整齐地排列开。每隔四五栋，中间都会留下一条两米多的小路，顺着小路往里走，就又是一排排居民楼。以前这些泥土小路，现在都变成了灰白的水泥路面。以前夏天傍晚，落日的余晖映在这些棕黄的泥土路面，把这黄色拉得很长很长，构筑成澄黄的长廊，亦将儿时长不大的谎言拉得漫无边际。
如今再找不回回去的路。只剩墙头缝隙里长出的稀疏杂草，墙面层层叠叠厚实的爬山虎，还能说明以前的某些片刻确实存在过。
老街两边的店铺也显得陈旧了，没经过粉刷的外墙面飘着一层层灰，有的墙面甚至留有黑色的熏痕。很多店铺换上了卷帘门，也有一些面积不大的店铺仍旧保留着以往的木门，只是木门上的漆已经掉得乱七八糟了。店铺招牌也是，老旧招牌混合呈现，有的换上了荧光灯闪烁的招牌，有的贴上了广告布，更多的是只有喷漆涂上去的。
走在这条小县城唯一时间比较久的老街上，看着还留有以前痕迹的角角落落，夏金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却想一走再走。
在以前叫供销社，现在可能为了年轻人追求的复古感还起名叫供销社的百货店，夏金杉在玻璃柜前站住了。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式样的太阳帽，屋里铝合金塑料架上则摆满了其他零碎的货。夏金杉很喜欢逛这样的店，即使什么都不买，在周末时候，手里捧着一杯奶茶，看着摆得热热闹闹的杂货，心里都会滋长说不出的愉悦。
夏金杉拿起一顶大沿、黑色和靛蓝色牛仔拼接的海军帽，在手里把看的时候，瘦小的肩头上就冒出了一只头。
“老师，我吃饱了。”楚绪在夏金杉肩头缓缓地说，像只吊在她身上的树赖。
“怎么样，我们这的煎包和粉丝汤还合你口味不？”夏金杉一边对着镜子试戴这顶帽子，一边问。
“味道不错，只是没有你甜。”店里的老板娘正弯腰、漫不经心地理货，却忽然低头浅笑。
夏金杉白了楚绪一眼。
“想买帽子啊。”
“嗯，早上走得急，忘记拿帽子了。打伞太麻烦。你要不要也来一个。我请你。”
“我就不用了，我这个正好戴。”楚煦说着对着镜子，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来，理了理头发，重新把他那顶帽沿有点磨损的帽子整整好。
“你那个戴挺久了吧。换换吧，别客气，我请你，不用你掏钱。”夏金杉神气地对着镜子里的楚绪说。
楚绪笑了笑，换作一张搞笑的神情说：“谢谢老师的好意。但，我们男子汉，是保家卫国、上战场的，不是奶油小生上戏台的唱戏的。凡身外之物，够用则可。无需过多。”
楚绪这番好玩的言辞把老板娘也吸引过来了。她热情地走到柜台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夏金杉则对楚绪这种忽然间的沙雕不以为意了。
“好看的皮囊终究敌不过抠门的灵魂啊。”夏金杉感叹。
“我不是打算把这些都上缴给你嘛。”
“懂事！”
“这款是情侣帽，现在做活动买一送一。”老板娘开始发挥销售功力。
害，现在人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夏金杉在心里感慨。
“男款拿出来看看。”楚绪说。
“好的，稍等一下。”
趁老板娘进屋去找货的时候，夏金杉小声地楚绪说：“她这是瞎讲的，什么买一送一，就是骗人的。”
“我知道啊。”
“知道那你还要上当。”
“我想跟你戴情侣款，不行啊。”楚绪说这话的时候，夏金杉心里一暖，还是抵不过他的细腻啊。
“好了，来，戴试试小伙子。”楚绪把帽子戴头上，似乎是第一次戴这种款式帽子，显得有点不适应似的憨哼无措。“这是不是有点太时髦了，不适合我？”
夏金杉看着楚绪，发愣了一会儿。心想着为了自己的审美需要，以后也要给他往“弄潮儿”的方向打扮。好好的资源不能白瞎。
“老板，两个多少钱。”夏金杉问。
“一百二给你好了，正常是一百二一个的。这帽子给你们戴上比模特戴的都好看。呵呵呵。”老板娘脸上堆着笑，说出的话毫不含糊，甚至让人感觉不出虚假。遇到高手了啊，夏金杉寻思。
“便宜点呢，我就是本地人，经常来买东西的。这是我男朋友，第一次带他来认认路，以后少不了还是会来的。”
“哈哈，我知道你是本地人，就没多要。但是，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给你便宜五块好了。近几年生意也不好做。”
“其实这样的帽子，我在别人家看过，跟你这基本上一样的，也就八十块钱。你看八十块，行不行，行的话我就带着。”
“小姑娘，你在别人家看得不一定和我们这个是一样的。我们这个材料质量好，拿货就不便宜。八十肯定是不行的。”老板娘语气和表情一样坚定。
“行啊，那就再加一点，九十吧。可以就可以，不可以的话，我们就走啦。”夏金杉假装往外走，也不拿过多留恋的眼光回看那两顶，她实际上很喜欢的帽子。
“九十就九十了，带着吧，下次再来啊。”老板娘见夏金杉要走，赶紧说。
“好勒。”夏金杉回头，欢喜地检查帽子有没有做工不好的地方。
“装起来还是直接戴？”
“直接戴好了，在哪付款？”
“这儿。”
付完款，夏金杉把帽子往楚绪头上一卡，就拉着他走出了百货店。
楚绪则还在刚刚夏金杉跟人家讲价的过程里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夏金杉还是个讲价好手。而对于付款的事情，一般夏金杉想要付款，那就要让她付。而如果是她想让他付，就会通过各种方式提示他。所以，了解了夏金杉的性格后，楚绪也只能顺着她。
“老板娘那么爽快，是不是还是给多了？”楚绪想了一会问。
“我其实了解过好几家了，这个帽子的价格在一百元是正常的。你以为现在这些百货有多少利润的啊。都被线上购物代替差不多了。”
“喔，所以，老师在做买东西的时候，已经通过对比，对这件商品价格有了大概了解，才会出手。这就叫知己知彼。厉害厉害，向你学习。”
“有什么学不学的，人穷嘛，总要找到合适的方式生存啊。”被楚绪猜到心思的那一瞬间，夏金杉觉得有点囧。她虽然不喜欢被人看出自己面对生活的尴尬，但如果被看出，她也不会遮遮掩掩，像小时候那样。她记得小时候，应该是十岁左右的秋天，那段时间个子长得很快，她之前穿了不知几年的绒裤离脚踝越来越远。遮不到脚踝的裤子，每每让她觉得窘迫，又不好意思开头让妈妈给她买条新的。所以，她就把裤子往下扯，一直扯到屁股上面一点点，才勉强像一条长裤一样。这样穿，虽然下面不进风了，上面却会时不时地漏风，感觉寒冷。而至少，至少别人是看不出了。
到现在这个年纪，这种生活的尴尬即使直白地让别人看了去，也再难影响到她。
夏金杉望着眼前的车来人往，眼神似乎又飘远了。楚绪瞬间有点心酸，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人因为生活，到底经历了多少。而无论怎样，面上却丝毫不露，一如往常的平淡或无所谓的调侃。每每这个时候，也是楚绪感觉最无力的时候。
“老师，我努力挣钱，不会让你比别的女孩生活得差的。”
听到此，夏金杉心里又一阵热流漫过。平时她大大咧咧，在熟悉的人面前，说话不过脑子，都习惯了。尽管是熟悉的人，有时候她故意说出来的话，对方也未必在意。而在楚绪面前，常常是她无心的话，他都无比认真又正经的回答。
这种孩子式有说必应的感觉，真好！
夏金杉转身，仔细地盯着楚绪看，“老师，你看我干什么？”
“楚绪。”
“在。”
夏金杉偷偷而快速地吻上楚绪的脸颊。楚绪被这忽然而来的芬芳湿润弄得有些怔然。
“跟我在一起，我不要你这么辛苦。还有，我不是别的女孩子。我家虽然算不上太富裕，却也没让我受过什么苦。我的能力虽然也算不上突出，但是我还是会尽力养活自己。既然选择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所以，你也不要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把我推开。”
说完，夏金杉又觉得自己矫情，好好的天，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还是有点煞风景。
楚绪不自禁地将夏金杉圈入怀里，想着，这么小的人儿，何以就有如此大的能量。
“可是，老师对讲价那么在行，不会是从小讲到大吧。”
“非也，讲价是一门学问，讲的是人情世故，比的是谈判的技巧。这才有意思呢。这是中国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知道吗？你去看看那些老外，从来不会这套，笨的要命。我们中国的土地，每一寸都是智慧的结晶。”
“说得好。”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女生要找老外。咱中国的男孩子不好吗？为什么单单去便宜那些鬼佬。”
“她们没有你的自信和美丽。”
“说到底她们是对我们大中华文化的不自信，从而变成对我们好男儿的不认同。进一步说下去，嘿嘿，就是对她们的爹也不认同，对自己也不认同。哈哈哈。嗯，这个牛是不是吹得有点大。”
楚绪忍不住低头磨蹭怀里的人，夏金杉一边推却，一边说：“正常点啊，街上都是人，我可不要免费给人观摩。”
“老师，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当然有啊，我不会让你白来我家一趟的。走，今天带你去我小时候经常撒欢的地方转转。”
“还不是白来，都不带我见阿姨。”
“喂，拿到毕业证了吗你，我妈要是知道，还以为我做了伤风败俗的事呢。对了，说到我妈，我就奇怪了，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她十分高兴地给我送出门，还叮嘱我好好玩，晚上就别回来了。”
楚绪低头窃笑。
“你笑啥。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夏金杉疑惑地问。
“知道不好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嘿嘿。”夏金杉装着一副老成的样子，转而又调皮地看着楚绪笑笑。
楚绪看着夏金杉“一切皆在姐掌控中”的样子，也觉得开心。在学校里，对于他俩，她基本上算是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而在这里，她的地盘，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能够真实地对待自己的心意，真实地对他，他觉得很难得。
那时候，父母关系融洽，自我懵懂未知，一切都像极了幸福。
路两边的楼房低矮，最多不过四层，彼此依靠，整齐地排列开。每隔四五栋，中间都会留下一条两米多的小路，顺着小路往里走，就又是一排排居民楼。以前这些泥土小路，现在都变成了灰白的水泥路面。以前夏天傍晚，落日的余晖映在这些棕黄的泥土路面，把这黄色拉得很长很长，构筑成澄黄的长廊，亦将儿时长不大的谎言拉得漫无边际。
如今再找不回回去的路。只剩墙头缝隙里长出的稀疏杂草，墙面层层叠叠厚实的爬山虎，还能说明以前的某些片刻确实存在过。
老街两边的店铺也显得陈旧了，没经过粉刷的外墙面飘着一层层灰，有的墙面甚至留有黑色的熏痕。很多店铺换上了卷帘门，也有一些面积不大的店铺仍旧保留着以往的木门，只是木门上的漆已经掉得乱七八糟了。店铺招牌也是，老旧招牌混合呈现，有的换上了荧光灯闪烁的招牌，有的贴上了广告布，更多的是只有喷漆涂上去的。
走在这条小县城唯一时间比较久的老街上，看着还留有以前痕迹的角角落落，夏金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却想一走再走。
在以前叫供销社，现在可能为了年轻人追求的复古感还起名叫供销社的百货店，夏金杉在玻璃柜前站住了。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式样的太阳帽，屋里铝合金塑料架上则摆满了其他零碎的货。夏金杉很喜欢逛这样的店，即使什么都不买，在周末时候，手里捧着一杯奶茶，看着摆得热热闹闹的杂货，心里都会滋长说不出的愉悦。
夏金杉拿起一顶大沿、黑色和靛蓝色牛仔拼接的海军帽，在手里把看的时候，瘦小的肩头上就冒出了一只头。
“老师，我吃饱了。”楚绪在夏金杉肩头缓缓地说，像只吊在她身上的树赖。
“怎么样，我们这的煎包和粉丝汤还合你口味不？”夏金杉一边对着镜子试戴这顶帽子，一边问。
“味道不错，只是没有你甜。”店里的老板娘正弯腰、漫不经心地理货，却忽然低头浅笑。
夏金杉白了楚绪一眼。
“想买帽子啊。”
“嗯，早上走得急，忘记拿帽子了。打伞太麻烦。你要不要也来一个。我请你。”
“我就不用了，我这个正好戴。”楚煦说着对着镜子，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来，理了理头发，重新把他那顶帽沿有点磨损的帽子整整好。
“你那个戴挺久了吧。换换吧，别客气，我请你，不用你掏钱。”夏金杉神气地对着镜子里的楚绪说。
楚绪笑了笑，换作一张搞笑的神情说：“谢谢老师的好意。但，我们男子汉，是保家卫国、上战场的，不是奶油小生上戏台的唱戏的。凡身外之物，够用则可。无需过多。”
楚绪这番好玩的言辞把老板娘也吸引过来了。她热情地走到柜台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夏金杉则对楚绪这种忽然间的沙雕不以为意了。
“好看的皮囊终究敌不过抠门的灵魂啊。”夏金杉感叹。
“我不是打算把这些都上缴给你嘛。”
“懂事！”
“这款是情侣帽，现在做活动买一送一。”老板娘开始发挥销售功力。
害，现在人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夏金杉在心里感慨。
“男款拿出来看看。”楚绪说。
“好的，稍等一下。”
趁老板娘进屋去找货的时候，夏金杉小声地楚绪说：“她这是瞎讲的，什么买一送一，就是骗人的。”
“我知道啊。”
“知道那你还要上当。”
“我想跟你戴情侣款，不行啊。”楚绪说这话的时候，夏金杉心里一暖，还是抵不过他的细腻啊。
“好了，来，戴试试小伙子。”楚绪把帽子戴头上，似乎是第一次戴这种款式帽子，显得有点不适应似的憨哼无措。“这是不是有点太时髦了，不适合我？”
夏金杉看着楚绪，发愣了一会儿。心想着为了自己的审美需要，以后也要给他往“弄潮儿”的方向打扮。好好的资源不能白瞎。
“老板，两个多少钱。”夏金杉问。
“一百二给你好了，正常是一百二一个的。这帽子给你们戴上比模特戴的都好看。呵呵呵。”老板娘脸上堆着笑，说出的话毫不含糊，甚至让人感觉不出虚假。遇到高手了啊，夏金杉寻思。
“便宜点呢，我就是本地人，经常来买东西的。这是我男朋友，第一次带他来认认路，以后少不了还是会来的。”
“哈哈，我知道你是本地人，就没多要。但是，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给你便宜五块好了。近几年生意也不好做。”
“其实这样的帽子，我在别人家看过，跟你这基本上一样的，也就八十块钱。你看八十块，行不行，行的话我就带着。”
“小姑娘，你在别人家看得不一定和我们这个是一样的。我们这个材料质量好，拿货就不便宜。八十肯定是不行的。”老板娘语气和表情一样坚定。
“行啊，那就再加一点，九十吧。可以就可以，不可以的话，我们就走啦。”夏金杉假装往外走，也不拿过多留恋的眼光回看那两顶，她实际上很喜欢的帽子。
“九十就九十了，带着吧，下次再来啊。”老板娘见夏金杉要走，赶紧说。
“好勒。”夏金杉回头，欢喜地检查帽子有没有做工不好的地方。
“装起来还是直接戴？”
“直接戴好了，在哪付款？”
“这儿。”
付完款，夏金杉把帽子往楚绪头上一卡，就拉着他走出了百货店。
楚绪则还在刚刚夏金杉跟人家讲价的过程里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夏金杉还是个讲价好手。而对于付款的事情，一般夏金杉想要付款，那就要让她付。而如果是她想让他付，就会通过各种方式提示他。所以，了解了夏金杉的性格后，楚绪也只能顺着她。
“老板娘那么爽快，是不是还是给多了？”楚绪想了一会问。
“我其实了解过好几家了，这个帽子的价格在一百元是正常的。你以为现在这些百货有多少利润的啊。都被线上购物代替差不多了。”
“喔，所以，老师在做买东西的时候，已经通过对比，对这件商品价格有了大概了解，才会出手。这就叫知己知彼。厉害厉害，向你学习。”
“有什么学不学的，人穷嘛，总要找到合适的方式生存啊。”被楚绪猜到心思的那一瞬间，夏金杉觉得有点囧。她虽然不喜欢被人看出自己面对生活的尴尬，但如果被看出，她也不会遮遮掩掩，像小时候那样。她记得小时候，应该是十岁左右的秋天，那段时间个子长得很快，她之前穿了不知几年的绒裤离脚踝越来越远。遮不到脚踝的裤子，每每让她觉得窘迫，又不好意思开头让妈妈给她买条新的。所以，她就把裤子往下扯，一直扯到屁股上面一点点，才勉强像一条长裤一样。这样穿，虽然下面不进风了，上面却会时不时地漏风，感觉寒冷。而至少，至少别人是看不出了。
到现在这个年纪，这种生活的尴尬即使直白地让别人看了去，也再难影响到她。
夏金杉望着眼前的车来人往，眼神似乎又飘远了。楚绪瞬间有点心酸，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人因为生活，到底经历了多少。而无论怎样，面上却丝毫不露，一如往常的平淡或无所谓的调侃。每每这个时候，也是楚绪感觉最无力的时候。
“老师，我努力挣钱，不会让你比别的女孩生活得差的。”
听到此，夏金杉心里又一阵热流漫过。平时她大大咧咧，在熟悉的人面前，说话不过脑子，都习惯了。尽管是熟悉的人，有时候她故意说出来的话，对方也未必在意。而在楚绪面前，常常是她无心的话，他都无比认真又正经的回答。
这种孩子式有说必应的感觉，真好！
夏金杉转身，仔细地盯着楚绪看，“老师，你看我干什么？”
“楚绪。”
“在。”
夏金杉偷偷而快速地吻上楚绪的脸颊。楚绪被这忽然而来的芬芳湿润弄得有些怔然。
“跟我在一起，我不要你这么辛苦。还有，我不是别的女孩子。我家虽然算不上太富裕，却也没让我受过什么苦。我的能力虽然也算不上突出，但是我还是会尽力养活自己。既然选择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所以，你也不要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把我推开。”
说完，夏金杉又觉得自己矫情，好好的天，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还是有点煞风景。
楚绪不自禁地将夏金杉圈入怀里，想着，这么小的人儿，何以就有如此大的能量。
“可是，老师对讲价那么在行，不会是从小讲到大吧。”
“非也，讲价是一门学问，讲的是人情世故，比的是谈判的技巧。这才有意思呢。这是中国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知道吗？你去看看那些老外，从来不会这套，笨的要命。我们中国的土地，每一寸都是智慧的结晶。”
“说得好。”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女生要找老外。咱中国的男孩子不好吗？为什么单单去便宜那些鬼佬。”
“她们没有你的自信和美丽。”
“说到底她们是对我们大中华文化的不自信，从而变成对我们好男儿的不认同。进一步说下去，嘿嘿，就是对她们的爹也不认同，对自己也不认同。哈哈哈。嗯，这个牛是不是吹得有点大。”
楚绪忍不住低头磨蹭怀里的人，夏金杉一边推却，一边说：“正常点啊，街上都是人，我可不要免费给人观摩。”
“老师，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当然有啊，我不会让你白来我家一趟的。走，今天带你去我小时候经常撒欢的地方转转。”
“还不是白来，都不带我见阿姨。”
“喂，拿到毕业证了吗你，我妈要是知道，还以为我做了伤风败俗的事呢。对了，说到我妈，我就奇怪了，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她十分高兴地给我送出门，还叮嘱我好好玩，晚上就别回来了。”
楚绪低头窃笑。
“你笑啥。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夏金杉疑惑地问。
“知道不好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嘿嘿。”夏金杉装着一副老成的样子，转而又调皮地看着楚绪笑笑。
楚绪看着夏金杉“一切皆在姐掌控中”的样子，也觉得开心。在学校里，对于他俩，她基本上算是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而在这里，她的地盘，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能够真实地对待自己的心意，真实地对他，他觉得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