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礼堂门口的刘陆南不可置信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听着里面的人说“上床”,“爱”,“心动”、“□□”等字眼。因为学院过几天要用这所礼堂举行毕业典礼,作为学生会主席的她只是来提前确认礼堂的设施是否完好而已。没想到却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一幕。说实话,如果楚绪不是主角,她甚至也会凑上去起哄。她从来不看言情小说,偶尔也会被室友拉着看一些脑残偶像剧。每次看到几个女生为男主争风吃醋桥段的时候,她都感到不解,怎么会有这样不知自的女生,而明明她们也知道男主的心意。也是这些时候,她会嘲笑室友,认不清现实,浪费时间,不如关闭电视,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找一些男生试一试。

    而现在,此时此刻,她却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那些女生之一。不,她甚至不如那些女生。那些女孩,起码还能站在阳光下,和女主明明白白地对抗,或者嘲笑,或者奚落女主的好运气。而她呢,她只能站在黑暗的角落里,任由男女主明明白白的心意戳伤自己,再巴巴地捡拾他们两败俱伤后留下的战利品——留出的,她能够挤进去的,试一试或许能成功的空间。

    她回想起了和唐君逸之前的一次对话。

    那时候她上大二,正是对楚绪的情感最为饱满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情绪,是非得找到一个出口才肯罢休。所以,那段时间去唐君逸家,刘陆南都会兴致勃勃地跟她分享和楚绪有关的心情。

    那天,是个阳光正好,微风拂面的四月下午。唐君逸家花园里的各种花卉开得正浓,而她穿着细肩带的、橘红色的丝绸吊带裙,染着奶白色的猫爪指甲,摇晃着她们家珍藏的红酒,勾着修长的脚尖,眯起狐狸一样勾人的双眼,蹲在她家复古的、波西米亚风的地毯上,悠悠地问刘陆南:“小南,你脑袋里一天天在想什么?瞧你这纯情的小模样,想要你的男人排着队,你怎么就在一颗树上吊死了呢?”

    刘陆南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弹性柔软的面料将她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红粉色扇子状的流苏耳环使她的脸看起来更小了。虽是未做刻意的装扮,只不过年轻的身体随意地往那一坐,也叫长她几岁的唐君逸自愧不如。

    “君逸小姐姐,你在我这也是个迷。你说你吧,顶着一张迷惑众生的妖孽脸,怀着一颗妖孽的心,傍着一身才艺,像割韭菜一样,收割着一丛一丛,又一丛的男神,不给其他姐妹留活路就算了,我也想问,像你们这种女神,到底谁才是你的真爱呢?”

    “我怎么听着有点像审判我的意思呢?”

    “审判是绝对没有的,困惑却是真的。君逸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我的记忆,你一年至少换三个男朋友吧。几乎每次看见的都是你的新男友。这些新男友,无一例外就是帅。帅的吧,看多了,也记不住了。先不说他们的条件,我也听说还有几个男生甚至要为了你要自杀。那这些小男生也不说了,有妇之夫你也敢招惹,还让人为了你要离婚。这些闹得我们圈里无人不知吧。所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怎么转变性情,想学我啦?”

    “我先听听可行性,再考虑考虑可以不?”

    “行啊,这是好事。小南啊,我挺喜欢你的一点,是你的聪明。但是聪明人也有一个特点,就是容易固执,把事情想得极端。这较真的思想会处处拘囿着你,把人生太当回事,活得太累。虽然这世上有许多条条框框,但只要你快乐,这些条条框框又能把你怎么样呢?只要不触犯法律,不伤害别人,有什么理由把自己限在这些框框里呢?”

    “你破坏人家的家庭,伤害我们女同胞,你敢说这不是伤害别人吗?”刘陆南有点忿忿不平。

    “小样,你也跟别人一样,净知道给我扣帽子。你不是说你never judge on others吗?算了,别人那里我不解释,在你跟前,我还是得给自己光辉的形象澄清一下。”

    “那你就真实点告诉我,不要破坏我对你好不容易地、多年积攒起来的好感。你不知道,你这人,狡猾又邪恶,我好多次都想放弃跟你来往了。”

    “刘陆南,你要是敢放弃我,我就去祸害你的楚绪。”

    “咳咳,我错了,我投降,求女神大人放过我的阿楚。”

    “小样吧你。咳咳。首先呢,那些男人,我在跟他们交往之前不知道他们已婚。然后,在我知道他们已婚后,就立即马上划清界限了,OK?”

    “行吧,那看在我人美心善的份上就选择相信你吧。”

    “切。还有啊,小南,跟已婚男士交往就那么不堪吗?你们说这伤害了另外一名女性,我承认,这确实是一种伤害。但是,这是不是也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他们婚姻的忠诚度呢?我们用道德、法律等来维系这个社会的稳定,但是对自己人生负责的不是道德,不是法律,也不是婚姻,能负责的只有你自己。你知道这些’被出轨’的女性,有多少不是因为感情的不忠而伤心,却是因为失去依靠而恐惧呢?”

    “谁跟你一样有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啊。”

    “也是吧,所以我跟已婚男士还是划清界限的。”

    “算你还是个好人吧。跑题了啊,你还没回答我,谁是你的真爱呢?”

    “在你们眼里,真爱就是唯一不变的吗?只是某个固定的东西吗?那我要说了,我的真爱是变化的,我所交往的每一任都是我的真爱。我享受每一段关系的过程,也不后悔它突如其来的结束。”

    “是你突如其来地跟人家分手吧。哈哈哈。你这是真爱嘛。真爱真爱,先要’真’,才能’爱上’吧。你这么快的分手速度,我感觉,你不过是借由这些男生的爱慕,享受你青春的美好。你就是虚荣。精致地爱自己。”

    “也许是吧。有时候,还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那些人也刚好不知道,大家就一起玩玩喽。”

    “你还年轻啊,君逸姐,多玩玩,有的是时间。嘻嘻嘻。”

    “臭丫头,这么好的底子,就不想趁着青春潇洒潇洒?”

    “我觉得一般的男生都傻傻地,没什么意思。而且,我只要一想到跟认识不是很久的男生’坦诚相对’,我就浑身不舒服。能够坦诚相对的,只有深入了解,才能走到我心里的,才能做到。我觉得’很多’是过程,’一’也是个过程。不论是’一’,还是’很多’,都要忠于自己。我希望能够在一里好好感受,把一变成童话。”

    “蹉跎时光的傻子。”

    “我还有其他喜欢的事情啊,又不只男生。”

    “讲真的,我还挺羡慕你的,清楚自己的目标。不过啊,小南,说实话,楚绪不适合你。”

    “为什么这样说?”

    “我倒不是说你们两人的性格不合适,单从你们两人来看的话,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楚绪,他一看就是非常有主见、且不易受人掌控的人。他这样的性格,长久来看,未必能和刘叔叔相处下去。”

    “没有啊,我爸非常欣赏楚绪,还要帮他的。”

    “这就是你单纯的地方了吧。这个帮字,对楚绪来说,是最不容易接受的。你可以好好想想,我只是友情提醒。”

    “好吧。你也说了,我们很般配,反正我喜欢他,不想轻易地放弃。”

    “喔,心目中的白月光哦。不过,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确实不容易。我倒真不知这个楚绪在你身上种了什么蛊。总之,坐等你胜利的消息。”

    ……

    刘陆南不理解合适和不合适,在她内心里,她只知道,只要是自己想要的,都要努力争取。无论什么。

    现在,唐君逸的忠告还在耳边,眼前刘陆南却发觉自己似乎没力量坚持了。很多事情,真的没听见、看见,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现在,刘陆南清清楚楚地明了,自己就是楚绪和夏金杉之外的人。忽然间,她感觉没有勇气再假装下去。

    当楚绪快步从礼堂走出来的时候,刘陆南回过神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随他而去。

    “阿楚,你去哪?”刘陆南急急地追上楚绪问。而此时的楚绪在刘陆南眼里无疑像着了魔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只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刘陆南跟不上为止。

    “南南,你从哪冒出来的?”李林辉不解地看着面色不大对劲的刘陆南问。

    “哎,别管我了,抓紧跟上阿楚吧。别回头出什么事情。”

    “出什么事?你不会刚刚都看到了吧?”

    “是啊,哎呀别问了,抓紧点走。”

    楚绪在校门口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立马消失在前方的无边无际的霓虹里。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刘陆南和李林辉也拦了一辆出租车,一坐上去,刘陆南就着急地跟司机师傅说。

    “南南,你……”李林辉还没把话问出口,就听刘陆南坚定地说:“我不难过,他们不合适。”

    “你就那么肯定?”李林辉问,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即使他们不合适,你跟阿楚就合适吗?

    “当然了。夏老师刚刚不也说了吗,跟阿楚就是玩玩。你们不了解女生,比起年纪小的男生,我们更喜欢年长成熟的。阿楚给不了夏老师要的安全感。”刘陆南十分肯定地说。

    “但是,阿楚好像比我们想象地都要喜欢夏老师,他跟我讲过,夏老师是他第一次喜欢上的人。”

    “鬼迷心窍什么话不能说?他那是一时糊涂,认不清现实。现在夏老师都明确告诉他了,他要是再傻下去,我们骂也要把他骂醒。”刘陆南肯定地说,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唐君逸跟她说过的“政治”问题,她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于是,立刻调整好情绪,准备投入“战斗”,像临时被邀请去做主持人一样,专业、从容不迫。过一会,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说:“不过,也真看不出来,夏老师还是蛮open的。但是,他们是什么时候上床的,你知道吗?”刘陆南极力克制内心的紧张、不安和酸涩,故作镇定地问。

    “南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会把人雷死啊。”李林辉捂脸,一副无语的表情。

    “瞧……”刘陆南还没把话说完,就听李林辉自顾自地说:“确实啊,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很少见阿楚有夜不归宿的情形啊。莫非是……”李林辉忽然想到上几天,楚绪破天荒地跟方导请假,说要回家看奶奶,感觉挺着急的样子。之前还见他跟奶奶视频通话,看他奶奶精神头特别好。难不成,那是个幌子,其实是找……?

    “莫非什么,你说清楚!”刘陆南半吼着问。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阿楚肚子里的蛔虫。”李林辉装着无辜的神情。说出来,我不信说出来你不难过。他心想。

    “你可真是个拖垃圾。哼。”刘陆南瞅了李林辉一眼,往车外望去。

    “哎,我说刘大小姐啊,阿楚都不是个完璧之身了,你还这么护着他,还要他啊。”李林辉调侃着问。

    “他就是去当鸭王了,我也要!”看着刘陆南漂亮的大眼睛里发出闪闪的光,在夜晚路灯、车灯交相辉映间流转,似乎凌晨百合花的清婉。李林辉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停止了跳动。而她身上常年香奈儿的味道,一直让他深陷其中。

    如果说我们几人的感情是一个闭环,但是,南南,我还是希望你能胜出。李林辉在心底默默地祝福刘陆南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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