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从见到亲爸的那一刻开始，孟凡霜连日堆积的疲惫和委屈排山倒海，回到家就瘫倒在床，一直躺到第二天下午都没起来。
终于结束了，这苦逼的寄人篱下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孟爸在厨房做饭，做好了也不见她出来，拎着饭铲去她房间，见女儿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床上，不由气闷。
这么多天的体验生活，非但没学会吃苦耐劳，还以前更懒更矫情了。
他冷冷撇下一句：“不吃拉倒。”
孟凡霜赌气地翻过身，把后背对着他，“我都要开学走了，你也不对我好点。”
孟爸叹气，心里堵着一堆话想说，女儿性格实在太任性，这学校也是个小型社会，她早晚要吃亏。
想到昨晚看到她像个蹦马猴子似的拿毛巾抽宋敛，他心里涌起万分抱歉，他初衷是让她体验生活，没想到她骄纵任性，还把人家孩子欺负了。
也就是宋敛性格脾气都好，让着她，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大巴掌早呼到她身上了。
眼看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上大学，在学校里，每个孩子都是在家娇生惯养的，谁能忍受她这种性格，到时候怕是哭着回来告状。
孟凡霜到底是起床吃了饭，她见孟爸脸色不好，很有眼色的主动刷了碗，还擦了地，活都干完了，他还是没有笑模样，气得她转身回屋，把门摔得砰砰响。
晚上，宋敛来了。
她竖起耳朵，听他和孟爸在门口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踮脚下地，耳朵刚贴门上，门却忽然被敲响。
直接震麻她半边身子。
她拉着脸，按下门把手。
宋敛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白色盒子，见她探出头，也不说话，直接把盒子递给她。
“这啥？”
宋敛捂着嘴清了清嗓子，好像要说的话烫嘴似的。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孟凡霜冷哼，目光向下看到他的脚，忽然想起重要的事。
“你穿哪个鞋下来的？”
他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拖鞋。”
孟凡霜泄气，“怎么不穿新鞋啊？真是的！”
“都说了开学再穿。”
“军功章也有我的一半，你藏着掖着不给我看。”
宋敛：……
“我穿那双鞋…就那么帅吗？”
孟凡霜咬着后牙，看着他莫名其妙得意的脸，狠狠地说：“帅，帅到冒烟了！”
***
孟妈是第二天回来的，然而距离开学就剩三天了。
一家人开车去百货从一层扫到顶楼，开学的衣物也差不多配置齐全了。
孟凡霜拎着新买的大衣，路过鞋区时忽然挪不动步，她盯着镶嵌珍珠的玛丽珍说：“这个也给我买了吧。”
孟爸皱眉看那双貌似从洋娃娃脚上临时拽下来的鞋说：“怎么这么丑…”
“哪丑了？”孟凡霜赶紧拉孟妈的手，晃动手臂左右摇晃，“好妈妈，给我买这双吧，刚好配我衣柜里的小裙子。”
孟妈和孟爸一样的表情，她嫌弃地看那双过分幼稚的鞋，掂了掂手里的鞋盒。
“已经买了一双平底鞋，一双短靴，拖鞋也买了，家里还有运动鞋，这种鞋没有必要。”
孟凡霜钉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脸悲壮的倔强。
孟爸无语地看了看热闹的鞋区，“你不会要在这哭嚎打滚吧？”
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带幼稚园小孩出门那样心累，人家宋敛就不这样，不光会赚钱，还大气不记仇，昨天拎着一个鞋盒来……
“唉？宋敛不是送你一双鞋么。”
孟妈挑眉，“宋敛是谁？”
“就是楼上那家摆摊的小孩，霜霜这几天一直在他家吃饭。”
孟凡霜心急地反驳，“我是吃饭了，但也干活了，他那破摊没有我都支不起来。”
孟爸咧嘴，“你干那点儿活…人家都得搭钱，还不计前嫌送你鞋。”
孟凡霜懒得争辩，想到昨天宋敛确实给她一个白色盒子，她连打都没打开，就他那直男审美，送她的鞋能多好看。
大概率是一条显脚大的丑绝运动鞋。
孟爸仿佛读取到她心里所想，拽着她离开鞋区，嘴里念叨，“啥鞋也比你刚才看那双好看。”
孟凡霜气死，甩掉他的手，愤恨地说：“你这老头懂什么时尚！”
到家的第一件事，孟凡霜就直冲卧室，从鞋柜最深处拿出还没开封的鞋盒，胡乱地扯开包装。
呵，她都懒得期待，百分之九十是那双粉色运动轻跑，男人就是自大，自以为是地认定自己买的东西女生一定会喜欢。
可打开鞋盒，却是一双浅口单鞋，淡绿色的绒布料子，软底轻便，鞋口还点缀半圈小颗白珍珠，她忽然愣住。
是她喜欢的。
很喜欢。
小心翼翼地换上，踮脚走到镜子前打量，她脚又瘦又薄，穿这种鞋才能显示优点，加之她脚踝很漂亮，适合穿裙子。
门开了，孟凡霜一头黑发随意垂下，上身穿着浅绿色短毛衣，下身白色纱裙，脚上是宋敛送她的鞋。
她扬头，做作地把头发掖到耳后，瓮声瓮气地问客厅里的孟爸孟妈。
“好看吗？”
两人愣了几秒，孟妈笑的眼纹堆起，哎呦哎呦走过来。
“这鞋就是那孩子送的？”
孟凡霜扭着身子凹造型，轻轻点了点头。
孟爸也加入夸夸大军，“好看，宋敛眼光真不错，可惜了……”
孟妈挑眉，“可惜什么？”
“可惜是别人家孩子。”
孟妈冷哼，语气不善，“这么喜欢儿子，要不要我再给你拼个三胎啊？”
孟爸心虚，疲惫长叹，“土地虽然肥沃，但黄牛老了，真的干不动了……”
孟凡霜在旁边龇牙咧嘴脚趾扣地，恨不得堵住这两个人的嘴。
“你们想没想过，这种玩笑我已经能听懂了！”
****
晚上，孟爸在喜东来定了个大包，约了宋敛一家三口吃晚饭。
宋爸和孟爸一见如故，握手拍肩拥抱三件套，一套流程下来已经称兄道弟。
孟妈和宋妈也亲切交谈，时不时伸手交流美甲心得。
只有孟凡霜和宋敛在一旁呆坐，大眼瞪小眼。
她掀起桌布，低头看他脚，一脸惊喜，“你穿新鞋了？”
宋敛在长辈面前惯会装模作样，他轻轻点头，用只能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嗯，帅吧？”
他目光向下，瞥到桌布下一抹浅绿，唇角也抑制不住地弯起。
“你也穿新鞋了？”虽然这样问出口，但他心里已经排了一列问题：喜欢这双鞋吗，穿着舒服吗，穿上会想到是我送的吗……
孟凡霜直勾勾盯着他脚上的纯白色，已经开始激动，随口敷衍地说：“嗯，这不你送我的嘛，我当然要穿。”
这句话说得宋敛心情极好，赶紧低头喝水，懒掩饰过分开心的嘴角。
菜陆续上来，孟爸此次待客规格极高，十二道菜，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
孟爸端着酒杯给宋爸满上，颇具感慨地说：“我家霜霜性格骄纵，好在宋敛这孩子性格好，不跟她一般见识，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他了。”
他举杯，一口干了一半。
惹得宋爸赶紧起身，一副这可承受起的模样。
宋妈笑着说：“哪有，霜霜这孩子才好，我特别喜欢她，单纯善良还能吃苦，一点都不矫情，真想偷过来当我闺女。”
孟爸孟妈听得一愣一愣，同时转头看自己女儿。
此时的孟凡霜正靠在椅背，嘴里叼着筷子指挥宋敛，“快把最大那个鲍鱼给我夹过来。”
……
真是令人汗颜。
孟爸扶额，只能举杯缓解尴尬。
“孩子都要去上大学了，咱们楼上楼下的，等年底孩子放假可以聚一聚。”
宋爸点头，也举起酒杯，宋妈却笑问：“霜霜上哪个大学？”
孟爸隐晦地瞪了眼不成器的女儿，一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黔西理工，害，就差一分差点学挖掘机。”
孟凡霜叼着鲍鱼插嘴，“当时不是说学美容美发嘛，挖掘机是男孩学的。”
孟妈笑眯眯地在桌下撞她腿，口型叫她快闭嘴。
她马上闭嘴，余光瞥见宋敛在一旁忍笑，索性把气都撒他身上，在桌下狠狠踹他一脚。
席间气氛依旧火热，宋妈若有所思，盯着孟爸说：“南大和黔西理工，是在一个城市啊。”
“是吗？”孟爸突然激动，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三抖。
想说的一堆话都堵在嗓子眼，最后只化作一句，“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是的，来日方长，都在酒里了。
杯口碰撞出清脆，一切都在不言中。
只有孟凡霜和宋敛还游离在外，正激烈地在桌底互踹。
吃完饭已经快十点。
四位家长在前面热络交谈，只是语气都掺杂着醉意，孟凡霜斜眼看宋敛，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脚上。
真是好白的一双鞋。
真是让人脚痒。
电梯门开，大人都进去了，孟凡霜突然捂着发顶说：“啊！我的发卡不见了。”
孟爸皱眉，“不见就不见吧，两元店买的又没多少钱。”
孟凡霜磨着后槽牙，自己这亲爸真是惯会拆她台。
好在宋妈笑着支使宋敛，“你陪霜霜找一下，女孩的东西不分贵贱，她这么着急一定是很喜欢。”
电梯上行，数字停在十五楼又停在二十五楼。
宋敛有些奇怪，她说发卡丢了却不去找，就在电梯门口傻站着，还按了上楼按键。
“你不找发卡？”
孟凡霜目视前方，语气带着莫名的娇嗔，“发卡哪有你重要。”
宋敛没说话，电梯门倒影的两个人，一个一脸深仇大恨将得报，一个努力压抑荡漾的笑。
电梯门开。
宋敛见她进去，也跟着进去，心里却有些疑惑。
随着电梯门闭合，孟凡霜转身，一步一步把他逼到楼层按键下的角落，宋敛快速向右上角扫了一眼，有些慌张。
“你要干吗？这有监控！”
孟凡霜不说话，见宋敛后背紧靠墙壁，记忆又回到那天，他养的那只狂躁的哈士奇，就是在这里，犯下让她留下一生心理阴影的恶行。
四目相对，她不怕死的继续向前靠。越来越近，宋敛忽然紧张，耳朵里只听到心脏狂跳得咚咚声。
“孟凡霜，你……”你不会要表白吧？他在心里自动接下半句，却无奈地笑，表白这件事，当然要男人来做。
他深呼吸，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她今天很美，化了淡妆，眼底星星点点，他将要沉进以她为名的银河里…忽然，心情激荡。
孟凡霜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蛊惑。
“宋敛，你先闭眼。”
‘叮～“电梯到十五楼，门缓缓打开，他却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唇角微弯。
孟凡霜心跳奇异地慢下来，就是现在！她伸手快速按了下关门键，然后大腿高高抬起，用尽全身力气踩在他纯白的鞋面上，趁着门刚要关，脚底还在他鞋面拧了半圈。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逃窜离开。
她在即将闭合的电梯口，看到宋敛错愕的脸。
她心情大好，模仿那天哈士奇的脸。
歪头，冲他邪魅一笑。
终于结束了，这苦逼的寄人篱下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孟爸在厨房做饭，做好了也不见她出来，拎着饭铲去她房间，见女儿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床上，不由气闷。
这么多天的体验生活，非但没学会吃苦耐劳，还以前更懒更矫情了。
他冷冷撇下一句：“不吃拉倒。”
孟凡霜赌气地翻过身，把后背对着他，“我都要开学走了，你也不对我好点。”
孟爸叹气，心里堵着一堆话想说，女儿性格实在太任性，这学校也是个小型社会，她早晚要吃亏。
想到昨晚看到她像个蹦马猴子似的拿毛巾抽宋敛，他心里涌起万分抱歉，他初衷是让她体验生活，没想到她骄纵任性，还把人家孩子欺负了。
也就是宋敛性格脾气都好，让着她，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大巴掌早呼到她身上了。
眼看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上大学，在学校里，每个孩子都是在家娇生惯养的，谁能忍受她这种性格，到时候怕是哭着回来告状。
孟凡霜到底是起床吃了饭，她见孟爸脸色不好，很有眼色的主动刷了碗，还擦了地，活都干完了，他还是没有笑模样，气得她转身回屋，把门摔得砰砰响。
晚上，宋敛来了。
她竖起耳朵，听他和孟爸在门口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踮脚下地，耳朵刚贴门上，门却忽然被敲响。
直接震麻她半边身子。
她拉着脸，按下门把手。
宋敛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白色盒子，见她探出头，也不说话，直接把盒子递给她。
“这啥？”
宋敛捂着嘴清了清嗓子，好像要说的话烫嘴似的。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孟凡霜冷哼，目光向下看到他的脚，忽然想起重要的事。
“你穿哪个鞋下来的？”
他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拖鞋。”
孟凡霜泄气，“怎么不穿新鞋啊？真是的！”
“都说了开学再穿。”
“军功章也有我的一半，你藏着掖着不给我看。”
宋敛：……
“我穿那双鞋…就那么帅吗？”
孟凡霜咬着后牙，看着他莫名其妙得意的脸，狠狠地说：“帅，帅到冒烟了！”
***
孟妈是第二天回来的，然而距离开学就剩三天了。
一家人开车去百货从一层扫到顶楼，开学的衣物也差不多配置齐全了。
孟凡霜拎着新买的大衣，路过鞋区时忽然挪不动步，她盯着镶嵌珍珠的玛丽珍说：“这个也给我买了吧。”
孟爸皱眉看那双貌似从洋娃娃脚上临时拽下来的鞋说：“怎么这么丑…”
“哪丑了？”孟凡霜赶紧拉孟妈的手，晃动手臂左右摇晃，“好妈妈，给我买这双吧，刚好配我衣柜里的小裙子。”
孟妈和孟爸一样的表情，她嫌弃地看那双过分幼稚的鞋，掂了掂手里的鞋盒。
“已经买了一双平底鞋，一双短靴，拖鞋也买了，家里还有运动鞋，这种鞋没有必要。”
孟凡霜钉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脸悲壮的倔强。
孟爸无语地看了看热闹的鞋区，“你不会要在这哭嚎打滚吧？”
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带幼稚园小孩出门那样心累，人家宋敛就不这样，不光会赚钱，还大气不记仇，昨天拎着一个鞋盒来……
“唉？宋敛不是送你一双鞋么。”
孟妈挑眉，“宋敛是谁？”
“就是楼上那家摆摊的小孩，霜霜这几天一直在他家吃饭。”
孟凡霜心急地反驳，“我是吃饭了，但也干活了，他那破摊没有我都支不起来。”
孟爸咧嘴，“你干那点儿活…人家都得搭钱，还不计前嫌送你鞋。”
孟凡霜懒得争辩，想到昨天宋敛确实给她一个白色盒子，她连打都没打开，就他那直男审美，送她的鞋能多好看。
大概率是一条显脚大的丑绝运动鞋。
孟爸仿佛读取到她心里所想，拽着她离开鞋区，嘴里念叨，“啥鞋也比你刚才看那双好看。”
孟凡霜气死，甩掉他的手，愤恨地说：“你这老头懂什么时尚！”
到家的第一件事，孟凡霜就直冲卧室，从鞋柜最深处拿出还没开封的鞋盒，胡乱地扯开包装。
呵，她都懒得期待，百分之九十是那双粉色运动轻跑，男人就是自大，自以为是地认定自己买的东西女生一定会喜欢。
可打开鞋盒，却是一双浅口单鞋，淡绿色的绒布料子，软底轻便，鞋口还点缀半圈小颗白珍珠，她忽然愣住。
是她喜欢的。
很喜欢。
小心翼翼地换上，踮脚走到镜子前打量，她脚又瘦又薄，穿这种鞋才能显示优点，加之她脚踝很漂亮，适合穿裙子。
门开了，孟凡霜一头黑发随意垂下，上身穿着浅绿色短毛衣，下身白色纱裙，脚上是宋敛送她的鞋。
她扬头，做作地把头发掖到耳后，瓮声瓮气地问客厅里的孟爸孟妈。
“好看吗？”
两人愣了几秒，孟妈笑的眼纹堆起，哎呦哎呦走过来。
“这鞋就是那孩子送的？”
孟凡霜扭着身子凹造型，轻轻点了点头。
孟爸也加入夸夸大军，“好看，宋敛眼光真不错，可惜了……”
孟妈挑眉，“可惜什么？”
“可惜是别人家孩子。”
孟妈冷哼，语气不善，“这么喜欢儿子，要不要我再给你拼个三胎啊？”
孟爸心虚，疲惫长叹，“土地虽然肥沃，但黄牛老了，真的干不动了……”
孟凡霜在旁边龇牙咧嘴脚趾扣地，恨不得堵住这两个人的嘴。
“你们想没想过，这种玩笑我已经能听懂了！”
****
晚上，孟爸在喜东来定了个大包，约了宋敛一家三口吃晚饭。
宋爸和孟爸一见如故，握手拍肩拥抱三件套，一套流程下来已经称兄道弟。
孟妈和宋妈也亲切交谈，时不时伸手交流美甲心得。
只有孟凡霜和宋敛在一旁呆坐，大眼瞪小眼。
她掀起桌布，低头看他脚，一脸惊喜，“你穿新鞋了？”
宋敛在长辈面前惯会装模作样，他轻轻点头，用只能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嗯，帅吧？”
他目光向下，瞥到桌布下一抹浅绿，唇角也抑制不住地弯起。
“你也穿新鞋了？”虽然这样问出口，但他心里已经排了一列问题：喜欢这双鞋吗，穿着舒服吗，穿上会想到是我送的吗……
孟凡霜直勾勾盯着他脚上的纯白色，已经开始激动，随口敷衍地说：“嗯，这不你送我的嘛，我当然要穿。”
这句话说得宋敛心情极好，赶紧低头喝水，懒掩饰过分开心的嘴角。
菜陆续上来，孟爸此次待客规格极高，十二道菜，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
孟爸端着酒杯给宋爸满上，颇具感慨地说：“我家霜霜性格骄纵，好在宋敛这孩子性格好，不跟她一般见识，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他了。”
他举杯，一口干了一半。
惹得宋爸赶紧起身，一副这可承受起的模样。
宋妈笑着说：“哪有，霜霜这孩子才好，我特别喜欢她，单纯善良还能吃苦，一点都不矫情，真想偷过来当我闺女。”
孟爸孟妈听得一愣一愣，同时转头看自己女儿。
此时的孟凡霜正靠在椅背，嘴里叼着筷子指挥宋敛，“快把最大那个鲍鱼给我夹过来。”
……
真是令人汗颜。
孟爸扶额，只能举杯缓解尴尬。
“孩子都要去上大学了，咱们楼上楼下的，等年底孩子放假可以聚一聚。”
宋爸点头，也举起酒杯，宋妈却笑问：“霜霜上哪个大学？”
孟爸隐晦地瞪了眼不成器的女儿，一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黔西理工，害，就差一分差点学挖掘机。”
孟凡霜叼着鲍鱼插嘴，“当时不是说学美容美发嘛，挖掘机是男孩学的。”
孟妈笑眯眯地在桌下撞她腿，口型叫她快闭嘴。
她马上闭嘴，余光瞥见宋敛在一旁忍笑，索性把气都撒他身上，在桌下狠狠踹他一脚。
席间气氛依旧火热，宋妈若有所思，盯着孟爸说：“南大和黔西理工，是在一个城市啊。”
“是吗？”孟爸突然激动，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三抖。
想说的一堆话都堵在嗓子眼，最后只化作一句，“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是的，来日方长，都在酒里了。
杯口碰撞出清脆，一切都在不言中。
只有孟凡霜和宋敛还游离在外，正激烈地在桌底互踹。
吃完饭已经快十点。
四位家长在前面热络交谈，只是语气都掺杂着醉意，孟凡霜斜眼看宋敛，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脚上。
真是好白的一双鞋。
真是让人脚痒。
电梯门开，大人都进去了，孟凡霜突然捂着发顶说：“啊！我的发卡不见了。”
孟爸皱眉，“不见就不见吧，两元店买的又没多少钱。”
孟凡霜磨着后槽牙，自己这亲爸真是惯会拆她台。
好在宋妈笑着支使宋敛，“你陪霜霜找一下，女孩的东西不分贵贱，她这么着急一定是很喜欢。”
电梯上行，数字停在十五楼又停在二十五楼。
宋敛有些奇怪，她说发卡丢了却不去找，就在电梯门口傻站着，还按了上楼按键。
“你不找发卡？”
孟凡霜目视前方，语气带着莫名的娇嗔，“发卡哪有你重要。”
宋敛没说话，电梯门倒影的两个人，一个一脸深仇大恨将得报，一个努力压抑荡漾的笑。
电梯门开。
宋敛见她进去，也跟着进去，心里却有些疑惑。
随着电梯门闭合，孟凡霜转身，一步一步把他逼到楼层按键下的角落，宋敛快速向右上角扫了一眼，有些慌张。
“你要干吗？这有监控！”
孟凡霜不说话，见宋敛后背紧靠墙壁，记忆又回到那天，他养的那只狂躁的哈士奇，就是在这里，犯下让她留下一生心理阴影的恶行。
四目相对，她不怕死的继续向前靠。越来越近，宋敛忽然紧张，耳朵里只听到心脏狂跳得咚咚声。
“孟凡霜，你……”你不会要表白吧？他在心里自动接下半句，却无奈地笑，表白这件事，当然要男人来做。
他深呼吸，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她今天很美，化了淡妆，眼底星星点点，他将要沉进以她为名的银河里…忽然，心情激荡。
孟凡霜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蛊惑。
“宋敛，你先闭眼。”
‘叮～“电梯到十五楼，门缓缓打开，他却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唇角微弯。
孟凡霜心跳奇异地慢下来，就是现在！她伸手快速按了下关门键，然后大腿高高抬起，用尽全身力气踩在他纯白的鞋面上，趁着门刚要关，脚底还在他鞋面拧了半圈。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逃窜离开。
她在即将闭合的电梯口，看到宋敛错愕的脸。
她心情大好，模仿那天哈士奇的脸。
歪头，冲他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