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茵突然被人拥入怀中,有些不知所措,季叔和二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家殿下清醒的时刻已经过了,又开始痴傻发疯,怕是得再找太医前来施针。

    谢三爷满脸错愕,颤抖的手指着相拥的二人,嘴里说着:“这……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谢游更是一脸气愤,快步冲上前去,将二人分开,一把拉过谢茵护在身后,愤愤道:“三殿下请自重。”若非有些涵养,只怕是要动手打人。冬雪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看顾自家小姐。

    陆云飞回过神来,自觉失礼,在古代如此对待一个尚在闺中的女子,实是轻薄之举,歉然道:“抱歉。”然后学着古人的礼数对着谢茵抱拳:“还请谢姑娘见谅,谢姑娘同在下一位故人实在太像,一时情难自抑。”只是这礼行的实在别扭,有些不伦不类。

    谢游左手捏紧衣袖,冷声道:“殿下这故人风姿,舍妹恐难相及,咱们即已说好,那便就此别过,还望殿下不要再生事端的好。今日之事也还请殿下守口如瓶,我谢家自有补偿。”说着还不忘看了季叔和二丫一眼,毕竟事关自己妹妹的清名,谢茵亲自来见已是不妥,何况二人还相拥在一起。

    见陆云飞依旧看着身后的谢茵,谢游遏制着怒火:“殿下以为如何?”随即看了眼陆云飞身后的季叔。

    季叔见陆云飞这般模样,一时有些失神,怕他继续发疯,上前去拉他,却被陆云飞避开。

    陆云飞看着谢游,淡淡的回应:“不如何。”停了一会又看向谢三爷道:“我说了,我不同意。”

    “你……”谢游气极,谢三爷连忙上前:“殿下,君子一言,自当驷马难追,何故出尔反尔,何况我们还没出这大门呢,殿下不觉得变卦的太快了吗?”

    陆云飞看着谢三爷掷地有声的陈恳道:“我说了,我喜欢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心生仰慕,非她不可,小子诚心想求娶谢萱姑娘,还请准许。”

    二人均是气的说不出话来,陆云飞又对着谢茵道歉道:“在下鲁莽,还请姑娘见谅。”

    谢萱本就受惊,又闻此言,强做镇定的冷言道:“殿下,你我今日初见,何言非我不可,不觉得孟浪了吗。小女子对殿下实无好感,若殿下非要如此……”当下也再说不下去,对着季叔道:“想来殿下旧病复发,还请多加照顾,我们明日再来。”说罢在冬雪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谢三爷摇头离去,谢游对陆云飞提醒讥讽道:“舍妹乃庸脂俗粉,贪恋权势之人,配不上殿下。还望殿下仔细考虑其中利弊,若有条件,只要我谢家可以满足,大可提出,我等明日再来。”随后也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陆云飞只得讪笑两声,没想到自己刚说出不久的话,竟让自己被狠狠打脸。

    待得谢家人离去,陆云飞站在亭桥上看着离去的倩影,只觉头脑昏沉,随即晕了过去。

    陆云飞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天色已晚,见到的仍是清晨醒来时的模样,有着淡淡香气的木床,镂空的雕花窗桕。此时宽大的房间里点着灯倒也明亮,门外还有着人谈话的声音,应是季叔和二丫。陆云飞脑子有些乱,熟悉的面孔,陌生的人。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让他感到有些猝不及防。此刻心弦才放松了下来。

    陆云飞缓缓的坐了起来,曾经也幻想过穿越,并异想天开的可以如何如何,但如今真穿越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回想起白天的事,陆云飞轻叹了口气,当时脑袋一热就追了出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此刻心中莫名的有些烦闷。

    陆云飞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想要尽快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

    正思索间季叔推门走了进来。

    陆云飞看着眼前出现的大叔,显然是与自己极为亲近的人,对自己应该无比了解,是了解自己具体身份信息的最佳途径,但几番欲言又止,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陆云飞这般模样,一旁的季叔只道殿下又成了原先痴傻的孩童样,当即像哄小孩似的鼓励起来:“殿下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老奴是愿意听殿下说话的。”

    陆云飞想了想,决定还是坦白直言,于是真诚的说:“叔,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自家殿下疗效过去之后,总会说些胡话,季叔是知道的,为了避免刺激到陆云飞,便顺承道:“是是是,老奴知道,殿下今日确实改变了不少。”

    季叔扶着陆云飞躺下,替他盖好被子,陆云飞推开被子,又坐了起来,急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家殿下。”

    季叔笑言:“殿下不是我家殿下,还能是谁家殿下。”说着还轻抚了抚他的背,以示安抚。

    “不是,我是说我是……”见季叔这幅对待不听话小孩的敷衍模样,陆云飞有些为难,这实在是难以解释,再说下去估计就要真被认为是疯子了,于是转而道:“我是说,我觉得我的病好了。”

    季叔自然不信,但还是笑着顺承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老奴就日夜盼着殿下的病能治好呢。”手上作势就要扶他躺下。

    陆云飞看他模样显然没当回事:“你咋就不信呢?”

    季叔摊了摊手:“老奴信啊,老奴怎么会不信呢?殿下的话,老奴向来都是信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敷衍。”

    “老奴认真的,绝没敷衍。”

    陆云飞妥协:“行吧,爱信不信。”

    “信的、信的,老奴十分相信。”

    陆云飞有些抓狂,更多的还是无奈,一时间看来是难以摆脱之前的固有印象了,说话没人信啊,于是感叹道“这大概就是重新做人的难处吧。”

    “好的好的,咱们重新做人。”说完两人都愣住了。听起来怎么都不像啥好话。

    就在这时有人敲敲了门,冲里面喊道:“季叔,李太医来了。”

    季叔连忙起身相迎:“李太医,劳烦您再给殿下施针一番,让他明日再得片刻清醒。”

    一位身穿官服的老者跟着季叔进了房中:“待我看了殿下情况再说。”

    李太医见陆云飞蜷缩在床上坐着,上前轻声道:“殿下感觉如何?”

    陆云飞瞥了一眼季叔,对着李太医答道:“我感觉很好。”

    李太医将药箱放在一旁,取出脉枕,给陆云飞把了把脉,又翻了翻陆云飞的眼皮,一脸惊奇,又在他的头上按摩了一阵,询问一番,陆云飞一一作答。

    李太医起身对着陆云飞和季叔恭喜了一番,然后说道:“殿下的痴病竟是全好了,经络贯通无阻,下官一时也不明其理,想来应是这水沉床时刻散发沉香香气,长期疗养的功效,加之下官昨夜施针略施了新法。但殿下还是需好生修养一段时日,下官过几日再来复诊。”原来这木床竟是及其贵重的香木所制,时刻散发着安神的沉香。

    陆云飞点点头:“有劳。”

    季叔一喜,没想到自家殿下是真的好了,又忙问道:“李太医,那殿下怎会突然晕倒?”

    李太医轻抚着胡须:“想是殿下病体初愈,又大惊大喜,情绪波动过大,导致阴阳失调,气血不和才至晕厥。只需多多休息,避免情绪波动过大即可。”随即又想起什么:“殿下久病虽愈,却是添了点小毛病。”

    季叔急的一把拉住太医的手:“什么毛病?”

    陆云飞也是有些好奇,只听李太医淡淡道:“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殿下身子有些虚,得好好补补。”

    陆云飞心中无语,感觉自己身体倍儿棒,真的很想说“虚你妹。”季叔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大病就好。”

    李太医道:“那下官这就告辞了。”

    送走了李太医,季叔又回到房中,陆云飞看着季叔道:“看吧,都说我好了。”

    季叔一时有些尴尬,但却也满心欢喜的道:“那殿下为何说着这许多胡话。”

    陆云飞道:“我大病初愈,记忆有些乱,一时对不太上来,您给我捋捋。”

    季叔不做怀疑,当即陆云飞问什么,他答什么。

    了解一番后,陆云飞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倒是十分满意,大桓朝三皇子吕远,表字子恒。一个从小失势的傻子皇子,最是适合躺平不过,争储的危机也找不到自己,无需担心陷入什么阴谋之中。而且作为一个皇子,总不至于缺钱吧,那这一生直接躺平就好,吃喝玩乐,找个喜欢的人共同安度余生,岂不妙极。

    一想到找个喜欢的人,陆云飞就想起了谢茵,一问之下,今天之事的起因,也了解的七七八八。

    虽是两家口头上的婚约,自己还是个皇子,当然,是最不得势的那种,对方多半是看不上自己这个无用的女婿。又想到,古代婚约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茵现在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也未必就是有喜欢的人,既有婚约在身,只要自己牢牢抓住,然后再想办法让她喜欢上自己,不就万事大吉了吗。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白给他的机会。

    于是下定决心,喃喃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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