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子安照常回腾安集团处理事务。

    陆以君难得闲下来,不用再每天护送李秀宇上学放学。她回了一趟家,里里外外做了个大扫除。按理说她那空荡荡的家没什么值得打扫的,偏偏她今天心情不错,把卧室的床单被褥换下来扔进洗衣机大洗一通,忙完已经快五点了。

    看着那挂在阳台飘飞的床单,陆以君心满意足地重重躺倒在沙发上。

    李秀宇要去学校办点事情,她答应他下午去学校门口接他,稍作休息后从家里过去正好能赶上他们放学。

    她洗了个澡,换上白色夹棉棒球服,配黑色紧身裤,两脚一蹬黑色马丁靴,拿上摩托车钥匙出了门。

    她赶到明善中学校门口,李秀宇站在红绿灯下和钱芝芝聊着天。他穿着黑色的棒球服,斜斜地挎着单肩包,头发梳成偏分露出额头,一看就是有用心打理过。

    她就这样单脚踩地停在路边,就看李秀宇什么时候能发现她。没多会儿,李秀宇向她这边望过来,两只眼睛瞬间亮了,他对钱芝芝讲了几句话,朝她跑过来。

    “你还能看见我呢。”

    “我又没瞎,怎么可能看不见你。”李秀宇轻车熟路地从后备箱取出头盔戴上,坐上后座,说:“终于又能坐上你的机车了。”

    “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还不敢坐。”

    “我那是因为没体验过嘛,不知道它的好。”

    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陆以君经过钱芝芝时,钱芝芝微笑地朝她招了招手,她轻点下巴示意,而后回过头专心致志地盯着前方。

    在风声呼啸间,陆以君说道,“那个女同学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哪个女同学?”

    陆以君无语到没边,头盔下的双眼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倒也不用跟我炫耀你有很多追求者。”

    李秀宇头发懵,总觉得陆以君今天说话有些咄咄逼人,“我没有炫耀。”他仔细想了想,说:“你是说钱芝芝?我正想跟你说,明天晚上我要去参加她的生日会,她很早就邀请了我,我不好意思不去。”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是你监护人。”

    “明天晚上生日会结束后,你能不能来接我?”

    合着他是把她当专属司机了?

    她生气道,“我明天晚上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去。”

    “噢,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当天下午,陆以君却还是在李秀宇出门后偷偷开车跟随他到钱芝芝的所住的地方。外来车辆进不去小区,陆以君只好把车停在小区对面的停车位。

    钱芝芝的邀请可以追溯到几个月前开家长会那天,她担心李秀宇会拒绝,甚至让她爸爸出面当说客。李秀宇知道钱芝芝喜欢他,他想以此拒绝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钱爸爸再三邀请,盛情难却,他只好把这事情答应下来。

    他带着给钱芝芝买的生日礼物,按时赶到钱芝芝的家里。钱芝芝的家是两层带地下室和花园的独栋别墅,巨大的室内空间足够拿来开一个生日party。

    她早早地在家门外等候李秀宇的到来,直到看见李秀宇出现在她家门口,她欣喜地迎了上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答应了钱叔叔的,当然不能食言。”

    钱芝芝把李秀宇领进门,她的生日会谈不上隆重但也足够用心,屋内都做过装饰,挂起了生日彩旗、气球,餐桌上布满粉色玫瑰,三层生日蛋糕放在餐桌中间,上面写有“十八岁生日快乐”字样。

    钱芝芝请的大都是她们班上的同学和她的朋友,李秀宇没几个熟人。他本想随便找两个合眼缘的男生聊聊天,但他们向他投来眼神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坐在沙发上边看手机边喝饮料,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坐到他旁边,说:“李秀宇,听说钱芝芝今天要向你表白啊?”

    这个男生李秀宇偶尔在学校见过几次,有时候大课间遇到钱芝芝找他聊天,那男生看到的话会在旁边起哄,因此李秀宇的他的印象并不好。

    他冷冷道,“我不知道。”

    眼镜男搂过他的肩,说:“等着吧兄弟。”

    李秀宇嫌弃地挪开肩膀,给陆以君发微信问她在干嘛,陆以君迟迟不回消息,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聚餐之后,大家玩起了狼人杀,钱芝芝把李秀宇单独叫到屋前的院子里,说:“谢谢你送的生日礼物。”

    “不客气。”

    “你吃饱了吗,我看你刚刚没吃多少。”

    “吃饱了,我胃口比较小。”

    钱芝芝揉搓着碎花裙的裙摆,少女心事化成两团红晕浮现双颊,她垂首娇羞地向他袒露心声,“李秀宇,我很喜欢你!我想你一定能感觉得到我的心意,对吧?”

    眼镜男果然没有骗他,钱芝芝真的向他表白了。他揉着后颈有些许的为难,他不愿意在她生日这天惹她伤心,但如果他不拒绝她吊着她,反而对她是一种残忍。

    “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喜欢,也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钱芝芝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拒绝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失落。

    李秀宇接着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完全出乎钱芝芝预料的事情,据她平时的观察,李秀宇在学校很少跟女生来往,对女生总是客客气气的,非常绅士有礼节,她从没看见过他主动接触哪位女生。

    她苦笑道,“你不会是为了拒绝我才编出这么一个人来的吧。”

    李秀宇脑海里浮现出陆以君的脸,自顾自地笑起来,“我没骗你,我喜欢的人是陆以君。”

    钱芝芝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李秀宇,“她不是你表姐吗?你这不是......”

    李秀宇害怕钱芝芝误会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连忙矢口否认,“她其实不是我表姐,她是我的保镖。”

    “保镖?”难怪钱芝芝经常在学校门口看见陆以君,她还以为是一家人之间的关心,没想到是为了工作。钱芝芝把被拒绝的悲伤抛之脑后,反倒八卦起来,问:“陆姐姐知不知道你喜欢她?”

    “她......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她喜不喜欢你?”

    “应该不喜欢吧。”李秀宇靠在围墙下,脚尖摆弄嫩绿的草皮 “她确实对我很好,仔细想来,那些对我的好她或许只当作工作。她有时候会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我也不是总能读懂她在想什么。”

    陆以君躺在车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车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路灯闪着昏暗的灯光。她一看时间,八点过十分,李秀宇在一个小时以前给她发来微信,她在睡梦中错过了回复。

    她赶紧问他:【你回家了没?】

    他秒回:【还没,不过快了。】

    陆以君看到他的消息后放下手机,伸懒腰的时候发现对面小区大门口停了两辆黑色汽车,起先她没有太在意,走下车来原地舒展舒展筋骨。她看见从那两辆车上下来好几个黑衣男人,聚在汽车旁抽烟,他们紧盯着大门,仿佛是在等什么人,她顿时感觉不太对劲。

    她马上钻进车里找手机给李秀宇打电话,就在她背身的瞬间,李秀宇从大门口走出来,那伙人瞬间一拥而上把李秀宇迷昏后掳进车厢里。

    陆以君刚把听筒放在耳边,眼睁睁地看着装有李秀宇的汽车逃离。她迅速挂掉电话驱车尾随,同时给程倩打电话请求警方的帮助。

    她一路跟踪他们到一处废弃的工厂,工厂外黑灯瞎火的找路都费劲。两个黑衣人架着昏迷的李秀宇上到工厂二楼,陆以君蹑手蹑脚,谨慎地跟在他们身后。工厂二楼亮着冷白色灯光,陆以君紧靠墙沿向里偷窥,李秀宇被他们捆在椅子上,嘴上缠有胶带。

    她的耳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那声音步步紧逼,她刚想回头用手肘击退对方,可惜对方快了她一步,她被猛地一棍子敲晕在地。

    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和李秀宇背对背绑在了一起,嘴上贴着胶布,只能呜呜哀嚎叫喊不出声音。整个室内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第一反应是关心李秀宇有没有事。她无法确定身后李秀宇的状态,绑在身后的两手却可以摸到李秀宇的手,她不停地拍他的手想要得到他的回应。

    李秀宇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囚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并且陆以君和他一起被绑在了这里。身上的药效还没过,他的脑子现在还混沌一片,说话都语无伦次。

    陆以君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庆幸地舒了一口气。此时,那群绑架李秀宇的罪魁祸首大摇大摆地从入口走进来,陆以君一个人都不认识,但也不敢保证他们不是孙骞的人。

    那为首的抽着雪茄,夹烟的两指点了点陆以君,问身边的跟班:“这女的是谁?”

    跟班回:“我们也不认识,刚刚我见她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偷窥,就把她打晕绑起来了。”

    陆以君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哪怕他们是孙骞的人,幸亏他们也不认识她。

    只要她想办法让他们解开那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她就有办法带李秀宇逃走。她瞬间呜呜地抬起下巴,示意她有话要说,那抽雪茄的命令跟班,“你把她胶带撕下来,我问问她。”

    跟班听从指示过去撕掉陆以君嘴上的胶条,她立刻在他们面前表演起来,“大哥,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而已。”

    跟班说:“路过?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可不像是路过的样子。赶紧说,你是谁!”

    陆以君迅速给自己编了个新身份,“我是这孩子的家教,我的教案落在他那里了,我是找他还教案的。”

    为首的人抽着雪茄围绕她转了半圈,阴险又丑陋地笑起来,问李秀宇,“她是你家教吗?”

    李秀宇懵懵地点着头,捆在背后的手在悄悄尝试解绳子。

    他朝那跟班状似愧疚地指责道,“麻子,你看看你做的事情,你把人家家教抓来干什么?赶紧把人家放了。”

    “是是是,我马上照办。”

    麻子唯唯诺诺地给陆以君解开绳子,她脱离束缚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为首的人走近她,给她假惺惺地陪不是,“不好意思啊小姐,我的手下不懂事,还请多多原谅,你可以离开了。”

    说完,他眼神狠戾地向麻子一瞟,旋即满面笑容地盯着陆以君的脸说:“麻子,你亲自把这位小姐送到工厂门口。”

    “好的,王老板。”

    陆以君观察到麻子摸了摸腰间的配枪,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把她放走。这位姓王的老板刚刚朝麻子使的眼神实际上是命令,命令他把陆以君做掉。

    绑在那里的李秀宇看出了王老板的用意,意识到陆以君有危险,触电一般地挣扎起来,嘴里呜呜乱叫。陆以君回头看向他,守在他身边的黑衣人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你给我老实点!”

    陆以君紧咬下唇,不忍心地回过头,麻子用力地推了她一下,说:“走吧,小姐。”

    陆以君步步谨慎地走到一楼空旷的空地上,她屏住呼吸,回忆自己在警校学到的所有技能。只听见身后的麻子掏出□□,保险咔嗒响起的瞬间,她敏捷地偏头弯腰,抓住他举枪的手臂使出一个过肩摔,麻子的后背重重着地,被摔出的瞬间手指不小心扣下扳机,枪声划破夜幕,子弹直穿入墙。

    她紧跟着跨坐在麻子的胸前,不等他有任何挣扎的时间,随手捡起地上的砖块把他砸晕。她见他彻底晕了过去,夺过他手中的□□跑回二楼去找李秀宇。

    这边李秀宇听到那声刺耳的枪响,以为陆以君遭遇不测,发疯似的想要从椅子上坐起来,他被黑衣人死死按在椅子上,便伸出可以活动的腿去踢他们的身子。

    王老板见状走过去又扇了他两耳光,“你大爷的,给老子安分点!等我们孙老板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李秀宇的脸颊变得红肿,眼睛发狠地瞪着他,使出脚踢中他的下半身,他霎时夹着大腿,五官皱成一团,痛苦地捂着裆部。

    陆以君喘着粗气奔至二楼,正好目睹那个王老板举起粗木棍子起劲砸向李秀宇的头,他整个身体连带着椅子一下子倒在地上,地面扬起灰尘,鲜血从他的额角汩汩渗出,他闭眼前的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陆以君一边大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和黑衣人疯子般打了起来。

    “陆以君,你真是个冲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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