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书想了想,那肯定不可能是主子奴才的关系了,也不太适合是丈夫妻子的关系。

    “朋友吧,就当做是初相识的朋友吧。”

    周应书觉得自己真是个机灵鬼,朋友这个万能关系,进一步可更亲密,退一步可更疏离。无论如何,都不会令当事人太尴尬。

    何延益带着周应书出现在周应羽跟前的时候,周应羽脸上的笑意更盛。

    “何延益,你不是把她送走了吗?”

    周应羽抢答道:“我自己跑回来的。”

    华绘道这次给了她很明确的任务,要让何延益能够深爱上自己。在他的爱意最浓烈的时候,将他狠狠伤害,让他感受到最浓烈的恨。然后在他最恨自己的时候,让他永远失去自己,尝到最浓烈的悔。

    爱憎恨,求不得。

    真是歹毒。

    周应书一边唾弃,一边将如此不耻的事情付诸行动,她觉得她快要爱憎恨了。

    “怎么五妹妹也想要做乱臣吗?”

    “何延益是忠臣我就是忠臣,何延益是乱臣我就是乱臣。”

    周应书照着以前看过的话本子,鬼话信手拈来。

    周应羽吃了憋,不可思议道:“周应书,你脑子坏了吗?”

    她原本想要挖苦嘲讽周应书为了一个奴才自降身份千里奔袭,没想到周应书直接就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自爆自己就是为了何延益而来。

    何延益盯着周应书,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谁都看不出来此时此刻,他心里面的想法是什么。

    周应书还在和周应羽扯:“我脑子进了水,坏掉也是被三姐姐害的。”

    周应羽对周应书无话可说,话锋转到何延益身上:

    “何延益,你将她送走,如今又将她留下,你要做什么?”

    “三公主,五公主是走是留,是我与五公主之间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三公主的大事。”

    何延益一个软钉子,将周应羽给挡了回去。

    周应羽冷笑:“何延益你认准自己的位置,即便铜鹿是你找回的,但是这天下,不论是姓周还是姓杨,都不会是姓何。否则,你也不必手持铜鹿,却认我为主。”

    杨是前朝的国姓。

    何延益既不生气也不恼怒,只是恭敬地称:“三公主,我从来不敢去肖想不切实际的东西,我所求,只为还家人一个公道清白而已。”

    还家人一个公道清白。

    周应书茅塞顿开。

    这一世,何延益身负血海深仇,隐姓埋名小半辈子,他这一生最大的执念,可不就是为死去的家人争一个公道。

    如果自己能够帮助他完成这个心愿,他是不是就不会再一路错下去,铤而走险?

    周应书叹气,可是如今自己深处贼窝,无权无势,五公主的名头不过是个虚的而已。

    得想个办法。

    周应书像是一块牛皮糖,紧紧黏在何延益的身边,寸步不离。

    何延益受梦境影响,不觉得周应书的举动有什么异常,周边的人无一例外,都觉得这个五公主脑子坏掉了。

    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做,放着好好的驸马不要,非要大老远跑这里来,与何延益黏黏糊糊。

    况且在外人眼中,何延益还是个身体有残缺的阉人。

    “何延益,你饿吗?。”

    何延益平日里其实非常繁忙,许多的文书军情,都要他批示处理以后,再呈给周应羽。

    周应书捏了捏磨墨磨得发酸的手腕。

    “你若饿了可自行回房休息去。”

    何延益提笔落字,用朱色写了一个“诛”字。

    周应书放下手中的墨,抓住何延益握笔的手:“你已经三个时辰水米未进,你瞧放在桌上的这一碗甜汤都已经发胀成了甜羹了。”

    见何延益沉默不语,周应书怂怂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该死的,梦境后遗症,周应书你怕什么,别怂啊。

    “何延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吃点东西,再批文书,不差这点时间的。”

    何延益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周应书,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随时离开。”

    离开?周应书反思,我哪个意思表达了要离开?

    周应书握住何延益的手:“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没有人能够永远和谁在一起。”

    何延益一语将周应书后面酝酿的煽情话语都给怼了回去。

    “谁说没有,我说有。”

    周应书怀疑华绘道干了一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事情。

    在梦境之前,自己和何延益之间,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自己能够明显感受到何延益对自己的感情拉扯。

    梦境之后,何延益整个就是一个立地成佛,仿佛一个莫得感情的无情木偶。

    何延益嫌周应书吵闹,将她给轰了出去,自己关在房间里继续处理文书。

    周应书拍了一会儿门,乏了,觉得自己该钻研钻研其他的法子。

    周应书时刻谨记自己的任务。

    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思考:其实想要为何家人讨回公道,并不是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

    造反以后,皇帝被推翻,无论说他做了多少坏事情,后人都会觉得,史书是胜利者撰写的,这些事情说不定还是胜利者泼给失败者的脏水。

    最理想的办法,是在周帝这里,得一个道歉。

    只是这个道歉,谈何容易,所以何延益宁愿想着要去造反。

    让周帝道歉……其实目的是要让周帝道歉,重要的是他是否道歉了,是否将真相亲口说出来了。

    何必去纠结手段呢?

    华绘道这么大的本事,能大变活人,能给人造梦,那么略施小计,让周帝亲口在众人面前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如何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华绘道给了周应书一个传音铃,便于有事联系。

    周应书挑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鬼鬼祟祟联系了华绘道,将自己的想法大致描述给华绘道。

    华绘道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可能?”

    “我不能干涉人间的事情,否则会受天谴的。”

    “你干涉的事情还不少吗?”

    “那不一样,你跟何延益的事情,那不算干涉,那叫做矫正错误。”

    “让周帝说出当年真相,也是为了何延益,也是及时矫正啊。”

    “你不懂。”

    周应书生气了,她不懂,她确实不懂,为什么说好的化解前世恩怨,变成了要为何延益历情劫。

    她就像个很随意的工具人,因为一个弱点,被迫受人拿捏。

    “那算了,我也不帮你们完成任务了。何延益历不历情劫,能不能飞升,跟我什么关系。”

    “你不想救你伯父脱离油烹之刑?”

    周应书瞬间气馁。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不愿意干涉这桩事情,那你总得给我指点一条明路,不然何延益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要造反复仇,根本无心儿女私情,我使尽浑身解数他都不搭理我。”

    华绘道想了想周应书说的也有一点道理。

    沉思片刻之后,她给周应书指了一条路:

    “宁贵妃,乃是天岚山宗主之女。当年宁贵妃陪着周帝打天下,以为自己是周帝最爱的女子,为嫁给周帝同宗族决裂。柔嘉公主被周帝金屋藏娇生下周应羽的事情,宁贵妃不知情,只以为周应羽是皇后在老家所生。”

    宁贵妃?

    周应书想起那个一身傲气,对谁都毒舌的贵妃。

    明白了华绘道的用意。

    宁贵妃是宗门之人。修仙者为爱人放弃道途,却发现自己认为的真爱竟然是个渣男,不但欺骗自己还对别人巧取豪夺。

    临了,渣男还对别的人念念不忘。

    代入一下自己,周应书都觉得很生气了。

    如今周应羽打着前朝的名号造反,不知道宁贵妃是否知悉此事。若是知悉此事,是否会相信此事。

    为了早日完成任务,周应书去向何延益辞行。

    何延益丝毫不惊讶,只是派了一队人马,让他们一路护送周应书回京。

    临走之际,周应书有些不甘心地问何延益:“何延益,我此去,就不知道还能不能与你见面,你一点都不留我吗?”

    何延益说:“我与五公主,本就不是同路人,同行这一段路,已是多余。”

    周应书咬牙切齿,何延益一定是脑袋里塞了又臭又硬的石头,无情无义。

    愤愤然转身走了。

    可到了路上又开始后悔。

    自己应该表现得很是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何延益以为自己是受了很重的情伤不得不离开的。

    失算失算。

    周应书一路后悔,一路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

    回了京,周应书还没喘口气,就被皇帝拘到了御前训话。

    “你与何延益是怎么回事?”

    “父皇您听到了什么胡言乱语?”

    周应书不用问就猜到了大半,肯定是说自己不知廉耻与一个阉奴鬼混,但是她现在还得为自己尽力辩解。

    “胡言乱语?你敢说你没有去文河?没有进贼营?”

    “父皇,我确实去了文河,但是我是去找三姐姐的。三姐姐突然犯下大错,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不忍心三姐姐一错再错,罔顾父女姐妹亲情,被奸人利用。”

    “这么说,你是去做说客的。”

    周应书点头如捣蒜:“正是。”

    “那你说成了吗?”

    周应书泄了气,恹恹得说道:“父皇,都怪儿臣无能,儿臣没能够说服三姐姐,还被三姐姐给赶出来了。”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满口胡话,张口就来!”

    皇帝厉声呵斥,周应书一时懵住,不知自己是何处应答出了错漏。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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