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和相亲对象徐野见面的这家餐厅做的是川菜，没有推出特别的单人餐，因此一个人的菜不太好点。
况且黎湘很清楚地记得季酒口味清淡，而她嗜辣，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不太能吃到一起，总要一个去迁就另一个。
季酒翻了一遍菜单，手指在高汤开水白菜和酱焖雪花牛肉上点了点，“这两个。再要一碗米饭，谢谢。”
“好的。另外我们家的招牌菜是花椒牛舌和脆皮乳鸽，先生一个人的话要不要尝尝脆皮乳鸽呢？”服务员热情地介绍。
季酒摇了摇头。
培养一个习惯和戒掉一个习惯都很难，需要漫长的时间，所以他已经很久不吃禽类了。
两张桌子离得很近，只用一排半人高的绿植隔开，服务员的声音自然而然地传到黎湘这边。
“那我们要不要点只乳鸽，再来一份椒盐糯米樟茶鸭和牡丹虾球，我看这几道菜的评价都不错。”同样在看菜单的徐野问道。
他显然是很周到的人，选这家店的时候仔细地做过功课，这几道菜味道不错，价格也合适，不过分隆重也不会显得寒酸。
黎湘顿了一下，眼睛眨动，最终没什么意见地点了点头。
“好啊。”
听她这么说，隔壁的季酒皱起了眉。
徐野把菜单递给黎湘：“那再点素菜或者甜品吧？你想吃什么？”
黎湘翻了一遍，“口袋豆腐和牛油果冰激凌？”
“好品味。这两个也是他们家评价比较靠前的。难道你也提前做过功课？”徐野说，招手叫服务员过来下单。
黎湘摇了摇头，老实道：“它们的照片看起来不错。”
“那你很有美食天赋啊，毫不费力地得到了我昨天晚上研究半天才得到的结论。厉害。”徐野笑了一下，他确实很会说话。
“那就一只脆皮乳鸽，一份椒盐糯米樟茶鸭，一份牡丹虾球和一份口袋豆腐，再要两个牛油果冰激凌和两份米饭，两位有什么忌口吗？”
黎湘和徐野都摇头。
“好的，这就帮您下单了。”
服务员核对完菜单转身准备离开，却看见季酒眉头微皱。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把椒盐糯米樟茶鸭换成陈皮灯影黄牛肉吧。”
不知是有意无意，季酒的视线越过徐野径直落在黎湘身上，“乳鸽他可以一个人吃，你又不吃禽类，难道只吃一个菜？”
黎湘：“……”
徐野：？
“或者吃我的酱焖雪花牛肉。”
因为听到徐野为这顿饭做了功课，季酒便趁着两人点菜的时候打开APP搜了一下这间餐厅，非常临时地抱住佛脚。
“这道菜也不错，排在网友推荐的第三名。”季酒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说。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服务员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改动菜单。
还是徐野先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黎湘又看了看季酒，“你们认识？”
“我们是大学校友，不过不太熟，刚才在门口碰到就一起进来了。”
听到黎湘这么说，季酒便没再开口。
正好他的雪花牛肉上来了，只是黎湘垂着眼睛，没往这里多看一眼。
徐野原本还想叫季酒坐过来，听到黎湘说两人不太熟便作罢，也不去深究既然不熟，季酒又是怎么知道黎湘不吃禽类的事，只是笑着对季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接着他便叮嘱服务员把樟茶鸭换掉，却不是季酒建议的陈皮灯影黄牛肉。
“太辣了，而且很油。换成朗姆酒焗雪花牛排吧。”
夹了一粒裹满酱汁的牛肉吃掉，却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季酒心想居然会有人点朗姆酒焗雪花牛排，什么品味。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徐野和黎湘聊起各自的情况。
徐野是一名摄影师，主要拍摄各种野生动物。
他很热爱自己的事业，因此一提起来便有说不完的话，他说大西洋洄游的鱼类和非洲草原的雄狮，迁徙季的北极熊和很长时间不喝水的跳羚，徐野追着它们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地球。
他说得生动有趣，可黎湘却没怎么听。
她的思绪自作主张地徘徊在过去的时间里，徘徊于季酒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季酒还记得她不吃禽类。
-
季酒是在两人交往的第二周发现黎湘不吃禽类的。
那时季酒正端着两盅汤回来，看到黎湘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出来给他。
“你不吃禽类？”季酒一边问一边在她旁边坐下，用纸巾把两人的餐具擦了一遍。
“为什么这么问？”黎湘不答反问。
季酒便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餐盘里多出来的那根鸡腿，又说：“昨天的宫保鸡丁你也没吃。”
“前天你室友给你买的炸鸡，你非要我拿回去。”
黎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就这些啊，还有吗？”
季酒抿了抿唇：“上周李铭过生日请吃烤鸭，我们宿舍的人都去了，你没有去。”
“唔，有没有可能这是因为我不是你们宿舍的人，所以不方便参与你们的集体活动？”
这句话换来季酒略带惊讶的眼神，他忽然凑近了一些，笑意在眼里闪烁。
“黎湘，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很想参与我们宿舍的集体活动呢？”他的声音里都是笑，还带着一点很少见的得意，“你想对我宣誓主权，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吗？”
黎湘被他感染也勾起笑容，但很努力地忍住了，“那请问我拒绝出席你室友生日宴会的理由是？”
“你不吃烤鸭，一点也不吃，但那种场合你担心会扫兴，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鸡和鸭都不吃，而大部分X市人也没有吃鹅、鹌鹑之类的习惯，所以你推测所有的禽类我都不吃？”黎湘问。
季酒点了下头，“那么我推测的对吗？”
黎湘忍不住在他的颊边亲了一下，眼睛里满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季酒，你是第一个凭自己发现我不吃禽类的人。”她笑眯眯地说，“这说明你也很喜欢我，所以才会这么细致地观察我，对吧？”
季酒没回应，而是抬手掩住嘴，将头转向另一边轻咳两声。
“我是不吃禽类，不过不是因为过敏什么的，就是单纯地不想吃。”
黎湘假装没有发觉他害羞了，自顾自地解释说：“小时候我跟我妈去活禽市场看到一个人在帮顾客杀鸡。那个人大概是新手，不太会杀，所以一刀下去把鸡脖子砍断了。”
“但那只鸡没有立刻就死，反而从那个人手里挣脱出来，一边跑一边脖子喷血，最后血淋淋地撞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黎湘扁了扁嘴，“那天我穿的还是条新裙子，好可惜啊。”
季酒没说什么，只是动作很轻地揉了揉黎湘的头发，像是借由现在的她来安抚过去的她。
黎湘趁机把头靠在他肩上，抓住机会让季酒承认这是心疼她了。
季酒抿着唇没有说话。
只是从那以后季酒也渐渐地不怎么吃禽类了。
两个人吃饭本来就点不了很多的菜，还要加一道黎湘不吃而他又吃不完的菜，季酒觉得没有必要，还不如多点一道甜品，因为黎湘总是很喜欢。
……
“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很有意义。每次拍这些动物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一种震撼，我们人类或许是地球的长子，但绝对不是独子。”徐野有些感慨地说，然后很自然地把话题拉回到黎湘身上：“你呢，你平常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问职业，而是换了一种更平和的说法，感觉没那么正式。
黎湘勉强从回忆中抽身，又想起工作台上没完成的画稿，顿时感觉更加忧愁了，“我是画画的。”
“画家啊，”徐野闻言扬了扬眉，半是意外半是开玩笑地说，“不知道在哪里能欣赏到黎小姐的作品？”
或许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职业画家在现实生活中比较少见，有所成就的就更少。
他惯性地以为黎湘是那种网络特供画手，也许在很小的圈子里有点名气。
话音刚落，一本画册突然从隔壁桌递了过来。
“拿去，”季酒微抬下巴，“不是要欣赏吗，多看看，看完说一下你的感想。”
况且黎湘很清楚地记得季酒口味清淡，而她嗜辣，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不太能吃到一起，总要一个去迁就另一个。
季酒翻了一遍菜单，手指在高汤开水白菜和酱焖雪花牛肉上点了点，“这两个。再要一碗米饭，谢谢。”
“好的。另外我们家的招牌菜是花椒牛舌和脆皮乳鸽，先生一个人的话要不要尝尝脆皮乳鸽呢？”服务员热情地介绍。
季酒摇了摇头。
培养一个习惯和戒掉一个习惯都很难，需要漫长的时间，所以他已经很久不吃禽类了。
两张桌子离得很近，只用一排半人高的绿植隔开，服务员的声音自然而然地传到黎湘这边。
“那我们要不要点只乳鸽，再来一份椒盐糯米樟茶鸭和牡丹虾球，我看这几道菜的评价都不错。”同样在看菜单的徐野问道。
他显然是很周到的人，选这家店的时候仔细地做过功课，这几道菜味道不错，价格也合适，不过分隆重也不会显得寒酸。
黎湘顿了一下，眼睛眨动，最终没什么意见地点了点头。
“好啊。”
听她这么说，隔壁的季酒皱起了眉。
徐野把菜单递给黎湘：“那再点素菜或者甜品吧？你想吃什么？”
黎湘翻了一遍，“口袋豆腐和牛油果冰激凌？”
“好品味。这两个也是他们家评价比较靠前的。难道你也提前做过功课？”徐野说，招手叫服务员过来下单。
黎湘摇了摇头，老实道：“它们的照片看起来不错。”
“那你很有美食天赋啊，毫不费力地得到了我昨天晚上研究半天才得到的结论。厉害。”徐野笑了一下，他确实很会说话。
“那就一只脆皮乳鸽，一份椒盐糯米樟茶鸭，一份牡丹虾球和一份口袋豆腐，再要两个牛油果冰激凌和两份米饭，两位有什么忌口吗？”
黎湘和徐野都摇头。
“好的，这就帮您下单了。”
服务员核对完菜单转身准备离开，却看见季酒眉头微皱。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把椒盐糯米樟茶鸭换成陈皮灯影黄牛肉吧。”
不知是有意无意，季酒的视线越过徐野径直落在黎湘身上，“乳鸽他可以一个人吃，你又不吃禽类，难道只吃一个菜？”
黎湘：“……”
徐野：？
“或者吃我的酱焖雪花牛肉。”
因为听到徐野为这顿饭做了功课，季酒便趁着两人点菜的时候打开APP搜了一下这间餐厅，非常临时地抱住佛脚。
“这道菜也不错，排在网友推荐的第三名。”季酒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说。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服务员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改动菜单。
还是徐野先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黎湘又看了看季酒，“你们认识？”
“我们是大学校友，不过不太熟，刚才在门口碰到就一起进来了。”
听到黎湘这么说，季酒便没再开口。
正好他的雪花牛肉上来了，只是黎湘垂着眼睛，没往这里多看一眼。
徐野原本还想叫季酒坐过来，听到黎湘说两人不太熟便作罢，也不去深究既然不熟，季酒又是怎么知道黎湘不吃禽类的事，只是笑着对季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接着他便叮嘱服务员把樟茶鸭换掉，却不是季酒建议的陈皮灯影黄牛肉。
“太辣了，而且很油。换成朗姆酒焗雪花牛排吧。”
夹了一粒裹满酱汁的牛肉吃掉，却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季酒心想居然会有人点朗姆酒焗雪花牛排，什么品味。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徐野和黎湘聊起各自的情况。
徐野是一名摄影师，主要拍摄各种野生动物。
他很热爱自己的事业，因此一提起来便有说不完的话，他说大西洋洄游的鱼类和非洲草原的雄狮，迁徙季的北极熊和很长时间不喝水的跳羚，徐野追着它们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地球。
他说得生动有趣，可黎湘却没怎么听。
她的思绪自作主张地徘徊在过去的时间里，徘徊于季酒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季酒还记得她不吃禽类。
-
季酒是在两人交往的第二周发现黎湘不吃禽类的。
那时季酒正端着两盅汤回来，看到黎湘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出来给他。
“你不吃禽类？”季酒一边问一边在她旁边坐下，用纸巾把两人的餐具擦了一遍。
“为什么这么问？”黎湘不答反问。
季酒便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餐盘里多出来的那根鸡腿，又说：“昨天的宫保鸡丁你也没吃。”
“前天你室友给你买的炸鸡，你非要我拿回去。”
黎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就这些啊，还有吗？”
季酒抿了抿唇：“上周李铭过生日请吃烤鸭，我们宿舍的人都去了，你没有去。”
“唔，有没有可能这是因为我不是你们宿舍的人，所以不方便参与你们的集体活动？”
这句话换来季酒略带惊讶的眼神，他忽然凑近了一些，笑意在眼里闪烁。
“黎湘，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很想参与我们宿舍的集体活动呢？”他的声音里都是笑，还带着一点很少见的得意，“你想对我宣誓主权，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吗？”
黎湘被他感染也勾起笑容，但很努力地忍住了，“那请问我拒绝出席你室友生日宴会的理由是？”
“你不吃烤鸭，一点也不吃，但那种场合你担心会扫兴，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鸡和鸭都不吃，而大部分X市人也没有吃鹅、鹌鹑之类的习惯，所以你推测所有的禽类我都不吃？”黎湘问。
季酒点了下头，“那么我推测的对吗？”
黎湘忍不住在他的颊边亲了一下，眼睛里满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季酒，你是第一个凭自己发现我不吃禽类的人。”她笑眯眯地说，“这说明你也很喜欢我，所以才会这么细致地观察我，对吧？”
季酒没回应，而是抬手掩住嘴，将头转向另一边轻咳两声。
“我是不吃禽类，不过不是因为过敏什么的，就是单纯地不想吃。”
黎湘假装没有发觉他害羞了，自顾自地解释说：“小时候我跟我妈去活禽市场看到一个人在帮顾客杀鸡。那个人大概是新手，不太会杀，所以一刀下去把鸡脖子砍断了。”
“但那只鸡没有立刻就死，反而从那个人手里挣脱出来，一边跑一边脖子喷血，最后血淋淋地撞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黎湘扁了扁嘴，“那天我穿的还是条新裙子，好可惜啊。”
季酒没说什么，只是动作很轻地揉了揉黎湘的头发，像是借由现在的她来安抚过去的她。
黎湘趁机把头靠在他肩上，抓住机会让季酒承认这是心疼她了。
季酒抿着唇没有说话。
只是从那以后季酒也渐渐地不怎么吃禽类了。
两个人吃饭本来就点不了很多的菜，还要加一道黎湘不吃而他又吃不完的菜，季酒觉得没有必要，还不如多点一道甜品，因为黎湘总是很喜欢。
……
“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很有意义。每次拍这些动物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一种震撼，我们人类或许是地球的长子，但绝对不是独子。”徐野有些感慨地说，然后很自然地把话题拉回到黎湘身上：“你呢，你平常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问职业，而是换了一种更平和的说法，感觉没那么正式。
黎湘勉强从回忆中抽身，又想起工作台上没完成的画稿，顿时感觉更加忧愁了，“我是画画的。”
“画家啊，”徐野闻言扬了扬眉，半是意外半是开玩笑地说，“不知道在哪里能欣赏到黎小姐的作品？”
或许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职业画家在现实生活中比较少见，有所成就的就更少。
他惯性地以为黎湘是那种网络特供画手，也许在很小的圈子里有点名气。
话音刚落，一本画册突然从隔壁桌递了过来。
“拿去，”季酒微抬下巴，“不是要欣赏吗，多看看，看完说一下你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