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野去洗手间了。
很可能是战术性的，不太清楚。
那本名叫《森林集会》的画集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虽然书的封面看着还簇新，但边角已经有些许折损的痕迹，书脊处还有一道开裂的痕迹。
黎湘似乎想拿过来，可手指才触到书的一角又收了回去。
她当然记得这是自己出版的第一本画集，合作的是一家没什么名气的出版社，印量很小，大约只有一千本。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什么都不懂，偏偏碰上的编辑还想在装帧上搞些花活，难免出现质量问题。
粗浅地翻一翻没事，但假如看得认真些或者翻来覆去地多看几遍，这本书的书脊就很容易裂开。
这本书卖得不好，尾款至今也没收到，一开始还想给亲朋好友一个惊喜的黎湘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再提过，他们大多不知道她还出过这样一本画集。
而那时候距离她和季酒分手已经过去了一年，季酒早已出国，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又托谁买了一本邮寄到国外。
他会在一天里的什么时候收到包裹，看到文件封上的内容时是怎样的心情？会带着它去学校和实验室吗？会在回到家里时忽然想起，然后拿出来翻阅吗？
他会看她画的故事吗，又有什么样的评价？
看的时候，他在想她吗？
如同被吹散的蒲公英一样，这一瞬间黎湘的思绪由一个整体被打散，它们乘着风漂浮，茫茫然不知去往何方。
黎湘不知道当年季酒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更加不知道现在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是想要复合，当年为什么不说呢？
既然这么多年都不说，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出现呢？
黎湘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低落。
从一开始和季酒重逢到搭他的车，再到他故意坐到她旁边的位置，出声提醒徐野她不吃禽类，这中间每一步的情绪都好像迟到了一般，直到此刻才一窝蜂地涌过来。
如同大雨将至。
剩下的时间里季酒没再开口，却也没走。
他很早就吃完饭，又点了壶茶坐在那里用手机看文献。
他的肩背挺直，侧脸被灯光勾勒出线条，和过去无数次黎湘陪他在图书馆学习时一模一样。
可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时黎湘坐在他身边，可现在黎湘坐在别人的对面。
吃完饭，徐野招手叫服务员过来买单，季酒便也顺势起身。
他的单早买过了，就等着这一刻和他们一起离开。
黎湘感觉很不好意思。
虽然她原本就对这场相亲没有期待，也不会和徐野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可是更没有想让徐野尴尬的意思。
“我来付吧。”主动递出自己的二维码，黎湘略带歉意地说：“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是这样。”
大概听出了黎湘的言外之意，徐野的目光扫过季酒，忽然用手撑着桌子倾身过来，嘴唇几乎贴在黎湘耳边。
“这是你前男友？”
黎湘愣了一下。
什么都没听到的季酒也愣了一下，眉头皱起。
然而徐野很有分寸，下一秒便很自然地退开了，微微扬着眉毛等待黎湘的答复。
顿了两秒钟，黎湘点了点头。
“怪不得。”徐野笑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了，“那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打发走？”
“……”
“好吧，看来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徐野说着从服务员手中抽出黎湘的手机还给她，故意眨了眨眼道，“不过这顿饭还是让我请吧，万一传出去我跟女生吃饭还要对方买单，这对我的名誉伤害可太大了。”
黎湘被他逗笑了，“谁会传这个啊。”
徐野看了季酒一眼，一脸无辜道：“不知道，可能是发疯的人吧。”
季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离开餐厅，黎湘看到旁边摆着几台娃娃机。
最近的商场好像都是这样，娃娃机和盲盒机见缝插针地填塞在各个角落里。
一只只戴着白色兔耳朵的星之卡比挤在明亮而又狭小的机器里，每个都很无辜的样子。
黎湘路过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你喜欢这个？”徐野随口道，紧接着想起什么，“哦对，你的微信头像是不是就是这个？还挺可爱的。”
黎湘点头，发自内心地赞美：“是很可爱。”
走在旁边的季酒脚步一顿。
又往前走了两步，黎湘忽然意识到身边没人了，转过头发现季酒竟然退回到娃娃机前，此时正举着手机扫码付款。
黎湘：“……”
徐野来了兴致，大步走到季酒旁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哥们儿你干嘛呢？”
季酒没看他，而是微微往旁边让了一步。徐野的手落空了。
“抓娃娃。”季酒语气平淡地说，接着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看着徐野，“你抓吗？”
徐野完全没想到自打高中毕业以后还能碰上这样的场景，有点好笑又有点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你和我比赛抓娃娃？”
飞快地看了黎湘一眼，季酒微微摇头：“不是比赛。”
“不过如果你要把这当成比赛，也不是不行。”季酒紧接着补充道，表情认真地看向徐野，“怎么样，来吗？”
徐野沉默片刻。
“来就来！”
等到黎湘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完成充值，在各自挑选好的机器前面整装待发。
万事俱备，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只等她一声令下。
“季酒。”黎湘试图劝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果不其然得到了和徐野一样的正确答案。
“抓娃娃。”季酒说，看了她一眼后便继续转头盯着吊在半空中的抓钩，“你来说开始吧。”
劝不动他，黎湘只好转向徐野。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徐野抬起下巴指了指季酒，然后冲她挤眼睛，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瞧，发疯了。
是发疯了。
这一刻黎湘冷静地想，她也想发疯了。
投币，音乐响起，金属抓钩在控制杆的操纵下僵硬而笨拙地移动着，然后一点点对齐、瞄准，最后在越来越急促的乐声里按下红色的按钮。
美梦落空。
第一局两人都没抓到娃娃，徐野操纵着抓钩好歹还把一只无辜的星之卡比翻了个面，季酒的抓钩却只碰到了星之卡比戴着的兔耳朵。
“啧。”徐野啧声，“这传出去不得毁了我长安街电动城扛把子的名誉，再来。”
季酒没有说话，很平静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第二局、第三局也都没有抓到。
徐野总是差了一点，那只倒霉的星之卡比被他像烙饼似的翻来翻去。
季酒则是尝试了不同的角度和位置，暂时维持单人作业，不打扰星之卡比。
黎湘忍不住叹了口气。
季酒还是和过去一样很不擅长抓娃娃。
-
像抓娃娃这种大多数情侣都会做的事，在黎湘和季酒恋爱的两年里只发生过一次。
那天和今天差不多，周末，商场，吃完饭随意地散步，电梯旁无人光顾的娃娃机。
黎湘心血来潮地想要机器里的一个娃娃，那是只表情很呆愣的小熊。她指鹿为马地说它和季酒很像，如果季酒不把它抓上来，这种行为跟遗弃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季酒理所当然地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兴趣，可耐不住黎湘撒娇，还是陪她抓了很多次。
每次都没抓到。
大概是太想要那只小熊了，又或者另一对情侣在旁边的机器上屡次得手，传出来的庆祝音效一阵阵刺激黎湘的神经，她忍不住发起脾气。
抱怨机器出厂时肯定被改过程序，又说这样的小熊在外面买最多不过几十块，责怪季酒每次没看准就按按钮，羡慕别人的男朋友只用了几个币就抓到了女朋友想要的娃娃。
季酒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又失败了十几次，终于在最后一次投币的时候抓到了黎湘想要的小熊。
抓钩松开，小熊从高处掉进黝黑的洞穴里，咕咚咚滚到出货口。
仍旧是那副呆愣的傻乎乎的表情，可黎湘把它捡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想要它了。
失去带着爱意的滤镜后，眼前的小熊重新变回一只普通的玩偶，它一点都不像季酒，做工还很粗糙。
“也没那么可爱，而且这么看头顶还有点秃。”摸了摸小熊的耳朵，黎湘意兴阑珊地说，“感觉没那么喜欢了。”
不是真的不喜欢，只是察觉到气氛变坏，察觉到自己惹季酒不高兴了，所以心虚地想把一切归咎到这只小熊身上。
不好意思承认错误，还想让季酒哄哄自己。
黎湘当然知道这样不好，可大家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吗？
“不喜欢就扔了。”季酒冷淡地说，看也没看小熊一眼。
……
不知道那只小熊最后怎么样了，可能还是扔了吧。黎湘有些怅然地想。
她对那天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听到那句话很生气，和季酒大吵了一架，然后独自打车回学校了。
黎湘在一阵阵的音乐声中渐渐回神，还没收拾好情绪，就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正热情地把挤在出货口的星之卡比挨个儿捡出来扔进旁边的小推车里。
一、二、三、四……季酒竟然抓到了六个星之卡比。
“卧槽，看不出来啊哥们儿。”
既然败局已定，徐野干脆不管自己的机器，走过来欣赏季酒的战果。
一模一样的星之卡比，他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牛逼，”徐野感慨，接着又虚心请教：“这个是有什么诀窍吗？”
“没有。”
季酒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在半空中和黎湘交汇，停留几秒钟后又移开，转而从小推车里拿起一个星之卡比，用指腹轻轻抚摸它戴着的兔耳朵。
“这种机器都差不多，多练练就好了，”季酒说，声音轻地几乎散在空气里，“我以前练过。”
很可能是战术性的，不太清楚。
那本名叫《森林集会》的画集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虽然书的封面看着还簇新，但边角已经有些许折损的痕迹，书脊处还有一道开裂的痕迹。
黎湘似乎想拿过来，可手指才触到书的一角又收了回去。
她当然记得这是自己出版的第一本画集，合作的是一家没什么名气的出版社，印量很小，大约只有一千本。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什么都不懂，偏偏碰上的编辑还想在装帧上搞些花活，难免出现质量问题。
粗浅地翻一翻没事，但假如看得认真些或者翻来覆去地多看几遍，这本书的书脊就很容易裂开。
这本书卖得不好，尾款至今也没收到，一开始还想给亲朋好友一个惊喜的黎湘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再提过，他们大多不知道她还出过这样一本画集。
而那时候距离她和季酒分手已经过去了一年，季酒早已出国，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又托谁买了一本邮寄到国外。
他会在一天里的什么时候收到包裹，看到文件封上的内容时是怎样的心情？会带着它去学校和实验室吗？会在回到家里时忽然想起，然后拿出来翻阅吗？
他会看她画的故事吗，又有什么样的评价？
看的时候，他在想她吗？
如同被吹散的蒲公英一样，这一瞬间黎湘的思绪由一个整体被打散，它们乘着风漂浮，茫茫然不知去往何方。
黎湘不知道当年季酒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更加不知道现在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是想要复合，当年为什么不说呢？
既然这么多年都不说，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出现呢？
黎湘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低落。
从一开始和季酒重逢到搭他的车，再到他故意坐到她旁边的位置，出声提醒徐野她不吃禽类，这中间每一步的情绪都好像迟到了一般，直到此刻才一窝蜂地涌过来。
如同大雨将至。
剩下的时间里季酒没再开口，却也没走。
他很早就吃完饭，又点了壶茶坐在那里用手机看文献。
他的肩背挺直，侧脸被灯光勾勒出线条，和过去无数次黎湘陪他在图书馆学习时一模一样。
可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时黎湘坐在他身边，可现在黎湘坐在别人的对面。
吃完饭，徐野招手叫服务员过来买单，季酒便也顺势起身。
他的单早买过了，就等着这一刻和他们一起离开。
黎湘感觉很不好意思。
虽然她原本就对这场相亲没有期待，也不会和徐野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可是更没有想让徐野尴尬的意思。
“我来付吧。”主动递出自己的二维码，黎湘略带歉意地说：“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是这样。”
大概听出了黎湘的言外之意，徐野的目光扫过季酒，忽然用手撑着桌子倾身过来，嘴唇几乎贴在黎湘耳边。
“这是你前男友？”
黎湘愣了一下。
什么都没听到的季酒也愣了一下，眉头皱起。
然而徐野很有分寸，下一秒便很自然地退开了，微微扬着眉毛等待黎湘的答复。
顿了两秒钟，黎湘点了点头。
“怪不得。”徐野笑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了，“那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打发走？”
“……”
“好吧，看来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徐野说着从服务员手中抽出黎湘的手机还给她，故意眨了眨眼道，“不过这顿饭还是让我请吧，万一传出去我跟女生吃饭还要对方买单，这对我的名誉伤害可太大了。”
黎湘被他逗笑了，“谁会传这个啊。”
徐野看了季酒一眼，一脸无辜道：“不知道，可能是发疯的人吧。”
季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离开餐厅，黎湘看到旁边摆着几台娃娃机。
最近的商场好像都是这样，娃娃机和盲盒机见缝插针地填塞在各个角落里。
一只只戴着白色兔耳朵的星之卡比挤在明亮而又狭小的机器里，每个都很无辜的样子。
黎湘路过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你喜欢这个？”徐野随口道，紧接着想起什么，“哦对，你的微信头像是不是就是这个？还挺可爱的。”
黎湘点头，发自内心地赞美：“是很可爱。”
走在旁边的季酒脚步一顿。
又往前走了两步，黎湘忽然意识到身边没人了，转过头发现季酒竟然退回到娃娃机前，此时正举着手机扫码付款。
黎湘：“……”
徐野来了兴致，大步走到季酒旁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哥们儿你干嘛呢？”
季酒没看他，而是微微往旁边让了一步。徐野的手落空了。
“抓娃娃。”季酒语气平淡地说，接着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看着徐野，“你抓吗？”
徐野完全没想到自打高中毕业以后还能碰上这样的场景，有点好笑又有点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你和我比赛抓娃娃？”
飞快地看了黎湘一眼，季酒微微摇头：“不是比赛。”
“不过如果你要把这当成比赛，也不是不行。”季酒紧接着补充道，表情认真地看向徐野，“怎么样，来吗？”
徐野沉默片刻。
“来就来！”
等到黎湘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完成充值，在各自挑选好的机器前面整装待发。
万事俱备，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只等她一声令下。
“季酒。”黎湘试图劝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果不其然得到了和徐野一样的正确答案。
“抓娃娃。”季酒说，看了她一眼后便继续转头盯着吊在半空中的抓钩，“你来说开始吧。”
劝不动他，黎湘只好转向徐野。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徐野抬起下巴指了指季酒，然后冲她挤眼睛，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瞧，发疯了。
是发疯了。
这一刻黎湘冷静地想，她也想发疯了。
投币，音乐响起，金属抓钩在控制杆的操纵下僵硬而笨拙地移动着，然后一点点对齐、瞄准，最后在越来越急促的乐声里按下红色的按钮。
美梦落空。
第一局两人都没抓到娃娃，徐野操纵着抓钩好歹还把一只无辜的星之卡比翻了个面，季酒的抓钩却只碰到了星之卡比戴着的兔耳朵。
“啧。”徐野啧声，“这传出去不得毁了我长安街电动城扛把子的名誉，再来。”
季酒没有说话，很平静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第二局、第三局也都没有抓到。
徐野总是差了一点，那只倒霉的星之卡比被他像烙饼似的翻来翻去。
季酒则是尝试了不同的角度和位置，暂时维持单人作业，不打扰星之卡比。
黎湘忍不住叹了口气。
季酒还是和过去一样很不擅长抓娃娃。
-
像抓娃娃这种大多数情侣都会做的事，在黎湘和季酒恋爱的两年里只发生过一次。
那天和今天差不多，周末，商场，吃完饭随意地散步，电梯旁无人光顾的娃娃机。
黎湘心血来潮地想要机器里的一个娃娃，那是只表情很呆愣的小熊。她指鹿为马地说它和季酒很像，如果季酒不把它抓上来，这种行为跟遗弃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季酒理所当然地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兴趣，可耐不住黎湘撒娇，还是陪她抓了很多次。
每次都没抓到。
大概是太想要那只小熊了，又或者另一对情侣在旁边的机器上屡次得手，传出来的庆祝音效一阵阵刺激黎湘的神经，她忍不住发起脾气。
抱怨机器出厂时肯定被改过程序，又说这样的小熊在外面买最多不过几十块，责怪季酒每次没看准就按按钮，羡慕别人的男朋友只用了几个币就抓到了女朋友想要的娃娃。
季酒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又失败了十几次，终于在最后一次投币的时候抓到了黎湘想要的小熊。
抓钩松开，小熊从高处掉进黝黑的洞穴里，咕咚咚滚到出货口。
仍旧是那副呆愣的傻乎乎的表情，可黎湘把它捡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想要它了。
失去带着爱意的滤镜后，眼前的小熊重新变回一只普通的玩偶，它一点都不像季酒，做工还很粗糙。
“也没那么可爱，而且这么看头顶还有点秃。”摸了摸小熊的耳朵，黎湘意兴阑珊地说，“感觉没那么喜欢了。”
不是真的不喜欢，只是察觉到气氛变坏，察觉到自己惹季酒不高兴了，所以心虚地想把一切归咎到这只小熊身上。
不好意思承认错误，还想让季酒哄哄自己。
黎湘当然知道这样不好，可大家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吗？
“不喜欢就扔了。”季酒冷淡地说，看也没看小熊一眼。
……
不知道那只小熊最后怎么样了，可能还是扔了吧。黎湘有些怅然地想。
她对那天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听到那句话很生气，和季酒大吵了一架，然后独自打车回学校了。
黎湘在一阵阵的音乐声中渐渐回神，还没收拾好情绪，就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正热情地把挤在出货口的星之卡比挨个儿捡出来扔进旁边的小推车里。
一、二、三、四……季酒竟然抓到了六个星之卡比。
“卧槽，看不出来啊哥们儿。”
既然败局已定，徐野干脆不管自己的机器，走过来欣赏季酒的战果。
一模一样的星之卡比，他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牛逼，”徐野感慨，接着又虚心请教：“这个是有什么诀窍吗？”
“没有。”
季酒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在半空中和黎湘交汇，停留几秒钟后又移开，转而从小推车里拿起一个星之卡比，用指腹轻轻抚摸它戴着的兔耳朵。
“这种机器都差不多，多练练就好了，”季酒说，声音轻地几乎散在空气里，“我以前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