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考结束后的一个月,我爸突然提出要出去玩。

    联系好旅行社之后就出发了。

    这是我十八年的人生里我爸第一次提出要带着我和我妈出去玩,也是我们家三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游。

    他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突然想做慈父,在我成为一个成年人并且小时候期盼许久得不到以至于觉得我不需要之后。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跟着旅行社真的很累,日均两万五千步,我感觉我的脚都快不属于我自己了,它如果能说话大概也要叫嚣着离家出走。

    出去玩这一趟没留下什么好回忆。

    我爸结束了外省的工作,一直呆在家里。

    不过他人回来了,心没回来,心还贴在外边的骚浪贱身上跟别人双宿双飞。

    不过我和我妈不在乎了。

    我大学那会儿,我觉得我有抑郁症,或者是躁郁症,或者是双向情感障碍什么的。

    我每天每天睡不着,睁眼一直到天亮,我的梦总是光怪陆离,梦里梦到的所有场景总是恐怖而血腥,我总是梦到我被人杀死。我的睡眠很轻,翻身都会醒,偶尔运气好睡前吃几颗褪黑素可以睡得快一些,后来褪黑素吃了头昏脑涨,我没办法还是停了。

    每天我的心脏像是在我的胸腔里骂人,骂累了还要歇一下,以至于每次我的心脏跳动不正常我都要心悸一下然后思索我还能活多久。

    其实我更盼着我嘎嘣一下死那。

    我的脑子里没有别的念头,在我每个睡不着的夜晚,“死”这个字像是大字报做的PPT一样在我脑子里白底黑字或者黑底白字来回的循环播放。

    我的“死”字没有声音。

    我受不了了,打定主意鼓起勇气打算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点进抑郁症的超话了解价钱之类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去测试一是不是抑郁症可能要花几百上千块。

    什么抑郁症?谁有抑郁症啊,我有抑郁症吗。

    但我也觉得自己有病,几百上千的衣服和鞋我能买,但是去做这个我就觉得多少是吃饱了撑的。

    我不配,所以我觉得我自己没病就是没病。

    我也害怕最后诊断结果是我真的有抑郁症。

    我不想知道结果了,就这么混混沌沌活着挺好的。

    我神经大条的妈也偶尔能意识到我情绪和状态的不对劲,但她没有我可能心里有病的这方面的概念,于是她默认,又默不作声。

    毕业之后,我考了编制,去当了个美术老师。

    就像我小时候上学一样,这些学生喜欢上的课也总是主要科目老师最喜欢占的课。

    不过我也乐得清静,她们告诉我借一节我就借了,我也不需要她们还给我,说我不上课的理由无非就是我有事或者生病,反正我本来也觉得自己好像有哪里生病,无所谓了。

    我现在,工作稳定,自给自足,家里有房有车条件还不错,我妈还又给我自己配了一辆,总之看起来小日子过得还挺好。

    所以我妈又开始考虑我的人生大事。

    我太渴望爱了,可是我觉得我不配,也害怕有个人会占据我的生活,我也怕成为第二个我妈。

    我妈总在劝我,她说我的运气不会比她差的。

    我说,你又怎么知道。

    人的劣根性总是展现在方方面面,明明自己婚姻糟糕得一塌糊涂,却仍旧要劝别人跳进这个坟墓。

    我不太想跳。

    直到有天,我和我朋友在风景如画的景区旅游,我遇见了林清祝。

    我不想管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我发誓我那一瞬间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坠入爱河。

    人生就是这么巧妙,你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你不去刻意思考这些的时候缘分就送上门来了。

    我甚至觉得不可思议,我只是四周看看,莫名其妙对上了他的眼睛,于是两个人都楞在了原地。

    我看到他眨了眨眼,快步向我走来。

    我立刻低头调出我的二维码,在他走到我面前时和他同时开口:“加个微信。”

    我笑了,我们两个异口同声,我打开了我的二维码,他打开了微信扫一扫。

    我快速通过好友申请,扫了一眼他的名字,他看着我又开口:“林清祝。”

    我说:“我叫闻樾。”

    林清祝符合我对人生另一半的所有期待。

    我们来自同一个城市,后期的游玩我们结伴而行,我和林清祝的接触快速升温。

    一直到我们行程的最后一天,我们去看日出,站在山顶的观景台,林清祝伸手偷偷揽住我,他喊我的名字,我抬头看他,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闻樾,我们在一起吧。”

    我看向初升的红日,太阳的光照在看起来波澜壮阔的云海上一片鲜亮的橙红色。

    我说好。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上,他今天的使命已经近乎结束,看日出的人群已经开始准备下山,熙熙攘攘朝山下走去。

    人有点多,我们两个打算等一等再走。

    等人走的差不多,我拽了林清祝示意他走。

    林清祝拽住我,把我拉到他身前,替我拢了拢羽绒服。

    他低下头把额头抵住我的,他垂下眼笑了笑:“有点不真实,好想亲你啊。”

    我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毕竟念着人多,我们只是互相浅尝辄止了一下,我牵起林清祝的手:“走吧,男朋友。”

    我和林清祝迅速陷入热恋,他拥有稳定的情绪,成熟的处事方式和我一切喜欢的东西。

    林清祝是我的完美恋人。

    我有段时间总在患得患失,林清祝请了一天假在家跟我一点一点讲清楚我对他有多重要他有多爱我。

    我突然对世界释然了。

    我抽空去拜了佛,林清祝对我来说太好了,好的让我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太真实。

    谢谢神佛把他赐给我,他是我的救赎。

    和林清祝恋爱的第一年零两个月,他叫上我们的朋友筹办了一场盛大的求婚。

    他单膝跪地举着戒指,问我:“闻樾,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好像被天神砸中,脑子一片空白,我愣在当场。

    我甚至思考了一下,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属于我呢。

    我被周边朋友的喊声震的回神,林清祝依旧跪在地上目光恳切的看着我。

    我终于笑起来,我说我愿意。

    林清祝颤抖着将戒指套进我的手指,他站起来紧紧的拥住我。

    他凑到我的耳边:“太好了,你终于能属于我了。”

    我们两个人的婚事提上日程,恋爱时期我们见过双方父母,但我们要结婚就需要我们的父母也见面。

    林清祝把他的父母从国外叫回来敲定我们的结婚事宜。

    我妈和林清祝的妈妈一见如故,俩人迅速成为好闺蜜,有时候连我也插不进去,有时候我都会抱着林清祝感叹,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林清祝也总是笑着把我拥进怀里,跟我说:“说明我们两个天生一对。”

    结婚这件事,林清祝好像比我还要积极一点,从我答应他的求婚他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

    我总在笑话他“恨嫁”,林清祝老是盯着我说没把我挂到他户口本之前他都觉得心里不安稳。

    林清祝让我觉得我特别好,我是他的一切,是他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采摘的一朵捧在手心里的无双的娇花。

    于是我让人帮忙看了一个好日子,我们两个打算去领证。

    领证当天林清祝一大早就把我拽起来,一边让我赶紧去洗漱一边收拾自己。

    我还没睡醒,被他拖起来嘟嘟囔囔的说起这么早干嘛。

    林清祝穿着衣服说我们要赶今天最早的一批。

    我看着他觉得好笑,林清祝前一天晚上就找好了我们今天要穿的衣服,还来来回回搭配了很多,但他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后来还是我及时制止敲定最终结果,就穿白衬衫。

    我洗漱完慢慢悠悠化着妆,林清祝凑到我身后看我化妆,他也不催我,但是眼神里的焦急怎么也遮不住。

    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问我他的黑眼圈有点重要不要我给他化个妆遮一下。

    我扭头看了看他,笑他是不是一晚上没睡着。

    林清祝亲亲我的肩,说实在是太兴奋了。

    我化完妆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林清祝又在检查从昨天晚上就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的证件。

    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文件袋,拿过车钥匙:“今天我开车吧,你这么紧张我怕你握不住方向盘。”

    林清祝从背后抱住我亲了我一口:“好。”

    我们出门确实不算晚,路上也不算太堵,赶着民政局上班的时间到的。

    不过我们不是第一对,还有更积极的人排在我们前边,林清祝看起来有些懊恼,我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

    签完一系列字,我们又去拍照,林清祝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拍的照像是兴奋过头的大型犬。

    我把盖好钢印新鲜出炉的红本本递到他手里:“收好吧林先生,以后你的法定伴侣就不用填无了。”

    林清祝拍了张我们拿着结婚证的照片火速发了朋友圈,然后收起结婚证搂住我的肩:“走吧老婆,我们带着咱爸妈们出去好好搓一顿!”

    领证第二天,林清祝买了百来斤糖,给我学校的同事和他律师事务所上下发了一通,我问他等到我们结婚怎么办,他大手一挥:“那就再发!发更好的!我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闻樾现在是我老婆!”

    我们的婚礼定在三个月之后,但是林清祝近期才抽出空来跟我去拍婚纱照。

    林清祝选的影楼是当地最好的,全程有助理跟在一旁服务,我索性就放轻松当做是度假,拍照很累,但林清祝在我身边好像也没那么累。

    婚礼当天,我特地叮嘱林清祝不要乱七八糟规模很大的婚宴,就只要两边关系好的亲戚朋友到场就好。

    我没用婚礼策划的建议让我爸送我出嫁,我雇佣了两个朋友家的可爱小朋友当花童,她们撒着花瓣,我提着婚纱的裙摆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林清祝。

    我是林清祝的妻子,林清祝是我的丈夫。

    我们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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