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白猫雪团
昨晚苏晚和穆彦宁不欢而散后，隔天就被他喊去办公室。
早些时候穆彦宁路过自家广告拍摄棚子，正巧看到正在打龙套的苏晚。正是大冷的冬天，即便是室内拍摄棚，气温也不过五度。苏晚因为拍摄需求只穿一件单薄的夏衣,高压水枪不停地往她身上喷水，冻得她鼻头发红。但苏晚仍是向着镜头笑得热烈，好像暴风雨里独自绽放的白蔷薇，即便她知道自己只占镜头的一点点，甚至有可能会在成片中被剪掉。
苏晚笑得越卖力，穆彦宁就觉得她的笑容越刺眼。他回想着自己大红大紫前的经历，也鲜少能找到像她这么卑躬屈膝的回忆。穆彦宁的脚步不受控地往李导的方向走，可还没跟李导聊上，就有片场的工作人员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通知突发状况，说是主演嫌天气太冷，自己先回去了。
李导手中的大喇叭一下子拍在桌子上，朝着工作人员咆哮：“什么，回去了？有没有点职业道德？！早上说冷，晾着全组的人等她一个。现在又说冷，没拍完就走了，这广告还拍不拍了？！”
“李导，您消消气，我替我家艺人向您赔罪。”穆彦宁连忙差身旁的助手给棚子里的工作人员分发姜茶：“天气冷，我带了姜茶，给大家暖暖身子先。”
李导闻声转过头去，这才看见穆彦宁。碍于穆彦宁的身份，他不好发作，只得稍微收着气，但仍是同穆彦宁抱怨：“穆总，不是我说，这天气是冷，但张兰馨总这样不行。这广告拍到一半，让我去哪里找人补转场？”
穆彦宁指着李导镜头里站在角落的苏晚：“这圈子里随便找个艺人还不容易么？但是只有李导您，连个龙套角色都拍得好。”
李导顺着穆彦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镜头刚好抓到苏晚最好的角度。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四散的水花中亮得流光溢彩，一点也不输那些小有名气的小花。李导若有所思地放大镜头，抬眼又刚好瞧见苏晚正往他们这个方向东张西望，遂大手一挥，指着苏晚大喊：“那边那个扎辫子的，准备一下，过来拍转场。”
穆彦宁满意地勾勾唇离去，路过的苏晚的时候特意压低声音冲她小声交代：“一会拍完来我办公室一下。”
所以不过半刻钟，苏晚一条过完转场后，便马不停蹄地往穆彦宁的办公室跑。
穆彦宁本想寻个话头向她邀功，可抬眼却看见她连水渍都没擦，全身上下正“哒哒”地在他办公室里漏着水，活脱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穆彦宁气息一滞，抬手嫌恶地丢给她一条毛巾和一本合同，没忍住埋汰她：“你就这么一路走来我的办公室？跟水鬼一样？”
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的样子。
可他在拿正眼瞧她的时候，又心头一软。他想起来当初他的台前空无一人，她是他唯一的观众，无论刮风下雨，无论他是否无人问津。她在他的面前，也从未以苏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过，唯有商业联姻，领证那一天。
“冤枉啊，穆总。我是跑过来的，不是走过来的。”苏晚拿过毛巾胡乱地搓着头发，腾出一只手仔细地翻阅着他丢过来的合同，口气不无嘲讽：“穆总真是高效，昨晚说要裁掉我的经纪人，今天就找了个新…”她的话在看到新合同上的经纪人名字时戛然而止，再开口时语调都带着惊讶的上扬：“陆蔓蔓？蔓蔓姐？是我认识的那个陆蔓蔓？你没拿错合同给我吧？”
苏晚认识的陆蔓蔓，是穆彦宁还是艺人时的经纪人。后来穆彦宁宣布退出娱乐圈，陆蔓蔓也跟着发声明说要金盆洗手。那时陆蔓蔓的说辞是她根本不缺钱，不高兴花精力再去培养一个新艺人。
穆彦宁转着手中的马克笔，慢悠悠地回答她：“蔓蔓说她退圈后太无聊，让我给她找个小朋友玩玩。她看上了你，又刚好你现在没有经纪人。”
苏晚不假思索从他手中夺过笔，唰唰地就往合同上签名。
穆彦宁的手指一空，犹豫再三小声提醒她：“苏晚，你以前是我的站姐，你应该知道，蔓蔓她作为经纪人有多严。”
“我又不傻，金牌经纪人呢。我今天拒绝，可能我这辈子再也没这样的机会了。”苏晚顿了顿，拿眼偷偷瞥着穆彦宁，有些犹豫地补充道：“我还应该感谢穆总把我引荐给她。”
穆彦宁十指交叉着，心中莫名欣慰。陆蔓蔓是他费尽心思请出山的，甚至还被她嘲笑自己“恋爱脑”。但这背后的故事穆彦宁才不会说给苏晚听，只是面上假装满不在乎地回答她：“不客气。但蔓蔓是自己找的职员名单，自己定的人选。”
苏晚倒也真没跟他客气，落了笔后便同他告辞，语气疏离：“那穆总，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退出去了。”
穆彦宁心头的喜悦感卡在喉间，不上不下。他看向苏晚的眼神都带着不悦，但她已经转身抬手摁上门把手。
苏晚扣下把手的一刻，背对着穆彦宁突然小声提醒他：“穆总，昨晚到现在您还没喂过猫吧？您这猫实在是叫得厉害，有点扰民。既然养了，还是好好善待它。另外，公司明文规定不能带宠物进门，就算您是老板，您也应该好好遵守吧？”
穆彦宁还没来得及问清她口中所说的“猫”到底是什么，苏晚就已经火急火燎地带上他的门从办公室跑了，只留一地水渍给他。
穆彦宁的手掌握成拳砸在桌子上，心中是被她扬起来的不悦。以至于他接通陆蔓蔓的电话时口气都带着不快：“综艺？不行。苏晚就是个笨蛋，上综艺会吃亏。”
===
“喵喵喵地，真烦人。穆彦宁他到底喂过你没有？”
苏晚用了半小时跟杂货铺的老板娘软磨硬泡，终于以她半天的酬金换购了一小袋猫粮。她蹲在片场无人的角落里，小心抖着袋子里的粮，苦口婆心地劝她面前的大白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都经常顾不得吃饭，你有得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地。再说，我又不是你的金主爸爸，你要想吃点好的，你找穆彦宁撒娇去，别老跟着我。”
大白猫看着她消停了两秒，又开始不停歇地“喵喵喵”。
苏晚最可爱的表情朝它笑着，用最温柔的语调讲最可怕的话：“你再喵的话，我就杀掉你哦。”
大白猫好像听懂了一样，猛地闭上嘴。
“你说穆彦宁他奇不奇怪，又给我买保险又给我找经纪人的。明明公司有这么多艺人，难道他对每个艺人都这么上心吗？怪不得他天天下不了班，回不了家。”苏晚又指着白猫喃喃：“我觉得你跟着穆彦宁没前途，他太忙了，压根顾不上你。你的主人把你养得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眼前的白猫步履蹒跚，看起来年纪不小。它的原主人一定很喜欢它，猫毛梳得柔顺，毛发干净没有杂质。
苏晚的自言自语只换得白猫的一声“喵”。苏晚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那里有午后温暖的阳光打着，光从手指缝漏到地上，留下描绘着修长线条的手掌印。可同样是明艳的暖阳，一样是洒在她面前的大白猫身上，地上却没有影子！
苏晚好奇地伸手去摸面前的雪团子，嘴中喃喃着：“你这只猫猫好奇怪啊，你为什么会没有影子呢？”
指尖触碰到白猫绒发的那一瞬间，许多片段爆炸似地涌进她的脑海中。那是不属于苏晚的回忆，以一种自下而上的视角，在她的脑海中支零破碎地上演着。
“谢谢爸爸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叫它雪团可以吗？”“妈妈，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妈妈，王叔叔是个好人，你在他的身边，我也很放心。”“妈妈，我找了份实习，今年暑假就不回家了。”“我的工作？都挺好的。”
白猫适时地朝苏晚“喵”了一声，所有的片段戛然而止。
苏晚猛地收回手指，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人跌坐在地上。她冲着面前的白猫咆哮，举止失态：“你，你，你是什么东西？新型整蛊玩偶？！还是猫咪成精？！”
白猫又向着苏晚“喵”了一声，懒懒地在地上打着滚。苏晚拍着胸脯给自己做心理调解，安慰自己是最近太累，脑子中出现了幻听。
可白猫却向她眨着它那双蔚蓝色的圆眼珠子，向她伸着灰黑色的手掌肉垫子，操着一副公鸭嗓子求她：“求你，帮帮我。”
===
两个小时后，苏晚出现在了一户陌生的人家门口。
操着公鸭嗓的白猫几乎用尽全身的脑细胞和表演细胞才让苏晚明白，它是一只濒死的白猫灵魂，请她帮它完成死前最后夙愿。白猫说到口干舌燥，苏晚才将将点头，这让它本就不够清润的嗓子雪上加霜。
白猫要找的人家位于老旧小区的一栋矮民房，小院里摆着半人高的光叶子花盆栽，正艳红艳红开得茂盛。院里有一辆枚红色的摇摇车，刺眼地在墙垣边上斜倚着。
苏晚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从兜里掏出一副黑色墨镜往脸上戴。她给自己鼓气，然后扒在门口的大铁门上朝着里面大喊：“请问有人在家吗？”
她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开门，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打算作罢。可跌落在她面前的红苹果将她从庆幸中拉回现实，条件反射地弯腰将苹果捡起递给来人。
“谢谢，”中年女子接过苏晚手中递过来的红苹果，有些勉为其难地开口：“但我家不需要买保险，不订牛奶，也不订报，”
苏晚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啊不是，是有个人想见一见你。”
白猫说，今天是腊八，想让它的小主人和她的母亲再见上一面，至少能再一起吃上一碗红枣腊八粥。
中年女子闻言上下打量着苏晚。她还穿着中午跑龙套时的黑色西装套服，戴一副黑色墨镜，额上还有着没来得及洗掉的青龙红纹贴花，看上去像极了□□电影里的“不良”。中年女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向她惊恐地吼着：“什么人要见我？你，我，我家没有借钱！也没有得罪谁！”
“啊？”苏晚疑惑地抓着头发，向着眼前人又抬脚近了一步。可她还没得及解释，耳边响起一声稚嫩的尖叫声：“妈妈！她是电视里的那个通缉犯！”
“通缉犯？”她还没理清面前的状况，下一秒人就被“哐当”一下撂倒在地上。
半小时后，警官领着穆彦宁出现在苏晚面前。穆彦宁的眸子是如墨的黑，脸色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暗。他的视线落在苏晚磕得到处是小伤口和淤青的手臂上，开口是极力掩饰的怒气：“苏晚，你好歹是一个女艺人，你是怎么把自己弄进警局的？”
早些时候穆彦宁路过自家广告拍摄棚子，正巧看到正在打龙套的苏晚。正是大冷的冬天，即便是室内拍摄棚，气温也不过五度。苏晚因为拍摄需求只穿一件单薄的夏衣,高压水枪不停地往她身上喷水，冻得她鼻头发红。但苏晚仍是向着镜头笑得热烈，好像暴风雨里独自绽放的白蔷薇，即便她知道自己只占镜头的一点点，甚至有可能会在成片中被剪掉。
苏晚笑得越卖力，穆彦宁就觉得她的笑容越刺眼。他回想着自己大红大紫前的经历，也鲜少能找到像她这么卑躬屈膝的回忆。穆彦宁的脚步不受控地往李导的方向走，可还没跟李导聊上，就有片场的工作人员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通知突发状况，说是主演嫌天气太冷，自己先回去了。
李导手中的大喇叭一下子拍在桌子上，朝着工作人员咆哮：“什么，回去了？有没有点职业道德？！早上说冷，晾着全组的人等她一个。现在又说冷，没拍完就走了，这广告还拍不拍了？！”
“李导，您消消气，我替我家艺人向您赔罪。”穆彦宁连忙差身旁的助手给棚子里的工作人员分发姜茶：“天气冷，我带了姜茶，给大家暖暖身子先。”
李导闻声转过头去，这才看见穆彦宁。碍于穆彦宁的身份，他不好发作，只得稍微收着气，但仍是同穆彦宁抱怨：“穆总，不是我说，这天气是冷，但张兰馨总这样不行。这广告拍到一半，让我去哪里找人补转场？”
穆彦宁指着李导镜头里站在角落的苏晚：“这圈子里随便找个艺人还不容易么？但是只有李导您，连个龙套角色都拍得好。”
李导顺着穆彦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镜头刚好抓到苏晚最好的角度。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四散的水花中亮得流光溢彩，一点也不输那些小有名气的小花。李导若有所思地放大镜头，抬眼又刚好瞧见苏晚正往他们这个方向东张西望，遂大手一挥，指着苏晚大喊：“那边那个扎辫子的，准备一下，过来拍转场。”
穆彦宁满意地勾勾唇离去，路过的苏晚的时候特意压低声音冲她小声交代：“一会拍完来我办公室一下。”
所以不过半刻钟，苏晚一条过完转场后，便马不停蹄地往穆彦宁的办公室跑。
穆彦宁本想寻个话头向她邀功，可抬眼却看见她连水渍都没擦，全身上下正“哒哒”地在他办公室里漏着水，活脱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穆彦宁气息一滞，抬手嫌恶地丢给她一条毛巾和一本合同，没忍住埋汰她：“你就这么一路走来我的办公室？跟水鬼一样？”
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的样子。
可他在拿正眼瞧她的时候，又心头一软。他想起来当初他的台前空无一人，她是他唯一的观众，无论刮风下雨，无论他是否无人问津。她在他的面前，也从未以苏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过，唯有商业联姻，领证那一天。
“冤枉啊，穆总。我是跑过来的，不是走过来的。”苏晚拿过毛巾胡乱地搓着头发，腾出一只手仔细地翻阅着他丢过来的合同，口气不无嘲讽：“穆总真是高效，昨晚说要裁掉我的经纪人，今天就找了个新…”她的话在看到新合同上的经纪人名字时戛然而止，再开口时语调都带着惊讶的上扬：“陆蔓蔓？蔓蔓姐？是我认识的那个陆蔓蔓？你没拿错合同给我吧？”
苏晚认识的陆蔓蔓，是穆彦宁还是艺人时的经纪人。后来穆彦宁宣布退出娱乐圈，陆蔓蔓也跟着发声明说要金盆洗手。那时陆蔓蔓的说辞是她根本不缺钱，不高兴花精力再去培养一个新艺人。
穆彦宁转着手中的马克笔，慢悠悠地回答她：“蔓蔓说她退圈后太无聊，让我给她找个小朋友玩玩。她看上了你，又刚好你现在没有经纪人。”
苏晚不假思索从他手中夺过笔，唰唰地就往合同上签名。
穆彦宁的手指一空，犹豫再三小声提醒她：“苏晚，你以前是我的站姐，你应该知道，蔓蔓她作为经纪人有多严。”
“我又不傻，金牌经纪人呢。我今天拒绝，可能我这辈子再也没这样的机会了。”苏晚顿了顿，拿眼偷偷瞥着穆彦宁，有些犹豫地补充道：“我还应该感谢穆总把我引荐给她。”
穆彦宁十指交叉着，心中莫名欣慰。陆蔓蔓是他费尽心思请出山的，甚至还被她嘲笑自己“恋爱脑”。但这背后的故事穆彦宁才不会说给苏晚听，只是面上假装满不在乎地回答她：“不客气。但蔓蔓是自己找的职员名单，自己定的人选。”
苏晚倒也真没跟他客气，落了笔后便同他告辞，语气疏离：“那穆总，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退出去了。”
穆彦宁心头的喜悦感卡在喉间，不上不下。他看向苏晚的眼神都带着不悦，但她已经转身抬手摁上门把手。
苏晚扣下把手的一刻，背对着穆彦宁突然小声提醒他：“穆总，昨晚到现在您还没喂过猫吧？您这猫实在是叫得厉害，有点扰民。既然养了，还是好好善待它。另外，公司明文规定不能带宠物进门，就算您是老板，您也应该好好遵守吧？”
穆彦宁还没来得及问清她口中所说的“猫”到底是什么，苏晚就已经火急火燎地带上他的门从办公室跑了，只留一地水渍给他。
穆彦宁的手掌握成拳砸在桌子上，心中是被她扬起来的不悦。以至于他接通陆蔓蔓的电话时口气都带着不快：“综艺？不行。苏晚就是个笨蛋，上综艺会吃亏。”
===
“喵喵喵地，真烦人。穆彦宁他到底喂过你没有？”
苏晚用了半小时跟杂货铺的老板娘软磨硬泡，终于以她半天的酬金换购了一小袋猫粮。她蹲在片场无人的角落里，小心抖着袋子里的粮，苦口婆心地劝她面前的大白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都经常顾不得吃饭，你有得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地。再说，我又不是你的金主爸爸，你要想吃点好的，你找穆彦宁撒娇去，别老跟着我。”
大白猫看着她消停了两秒，又开始不停歇地“喵喵喵”。
苏晚最可爱的表情朝它笑着，用最温柔的语调讲最可怕的话：“你再喵的话，我就杀掉你哦。”
大白猫好像听懂了一样，猛地闭上嘴。
“你说穆彦宁他奇不奇怪，又给我买保险又给我找经纪人的。明明公司有这么多艺人，难道他对每个艺人都这么上心吗？怪不得他天天下不了班，回不了家。”苏晚又指着白猫喃喃：“我觉得你跟着穆彦宁没前途，他太忙了，压根顾不上你。你的主人把你养得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眼前的白猫步履蹒跚，看起来年纪不小。它的原主人一定很喜欢它，猫毛梳得柔顺，毛发干净没有杂质。
苏晚的自言自语只换得白猫的一声“喵”。苏晚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那里有午后温暖的阳光打着，光从手指缝漏到地上，留下描绘着修长线条的手掌印。可同样是明艳的暖阳，一样是洒在她面前的大白猫身上，地上却没有影子！
苏晚好奇地伸手去摸面前的雪团子，嘴中喃喃着：“你这只猫猫好奇怪啊，你为什么会没有影子呢？”
指尖触碰到白猫绒发的那一瞬间，许多片段爆炸似地涌进她的脑海中。那是不属于苏晚的回忆，以一种自下而上的视角，在她的脑海中支零破碎地上演着。
“谢谢爸爸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叫它雪团可以吗？”“妈妈，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妈妈，王叔叔是个好人，你在他的身边，我也很放心。”“妈妈，我找了份实习，今年暑假就不回家了。”“我的工作？都挺好的。”
白猫适时地朝苏晚“喵”了一声，所有的片段戛然而止。
苏晚猛地收回手指，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人跌坐在地上。她冲着面前的白猫咆哮，举止失态：“你，你，你是什么东西？新型整蛊玩偶？！还是猫咪成精？！”
白猫又向着苏晚“喵”了一声，懒懒地在地上打着滚。苏晚拍着胸脯给自己做心理调解，安慰自己是最近太累，脑子中出现了幻听。
可白猫却向她眨着它那双蔚蓝色的圆眼珠子，向她伸着灰黑色的手掌肉垫子，操着一副公鸭嗓子求她：“求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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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苏晚出现在了一户陌生的人家门口。
操着公鸭嗓的白猫几乎用尽全身的脑细胞和表演细胞才让苏晚明白，它是一只濒死的白猫灵魂，请她帮它完成死前最后夙愿。白猫说到口干舌燥，苏晚才将将点头，这让它本就不够清润的嗓子雪上加霜。
白猫要找的人家位于老旧小区的一栋矮民房，小院里摆着半人高的光叶子花盆栽，正艳红艳红开得茂盛。院里有一辆枚红色的摇摇车，刺眼地在墙垣边上斜倚着。
苏晚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从兜里掏出一副黑色墨镜往脸上戴。她给自己鼓气，然后扒在门口的大铁门上朝着里面大喊：“请问有人在家吗？”
她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开门，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打算作罢。可跌落在她面前的红苹果将她从庆幸中拉回现实，条件反射地弯腰将苹果捡起递给来人。
“谢谢，”中年女子接过苏晚手中递过来的红苹果，有些勉为其难地开口：“但我家不需要买保险，不订牛奶，也不订报，”
苏晚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啊不是，是有个人想见一见你。”
白猫说，今天是腊八，想让它的小主人和她的母亲再见上一面，至少能再一起吃上一碗红枣腊八粥。
中年女子闻言上下打量着苏晚。她还穿着中午跑龙套时的黑色西装套服，戴一副黑色墨镜，额上还有着没来得及洗掉的青龙红纹贴花，看上去像极了□□电影里的“不良”。中年女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向她惊恐地吼着：“什么人要见我？你，我，我家没有借钱！也没有得罪谁！”
“啊？”苏晚疑惑地抓着头发，向着眼前人又抬脚近了一步。可她还没得及解释，耳边响起一声稚嫩的尖叫声：“妈妈！她是电视里的那个通缉犯！”
“通缉犯？”她还没理清面前的状况，下一秒人就被“哐当”一下撂倒在地上。
半小时后，警官领着穆彦宁出现在苏晚面前。穆彦宁的眸子是如墨的黑，脸色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暗。他的视线落在苏晚磕得到处是小伤口和淤青的手臂上，开口是极力掩饰的怒气：“苏晚，你好歹是一个女艺人，你是怎么把自己弄进警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