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宁沉着一张脸把苏晚领出了警局。他在沿街的店铺买了碘伏消毒棉球和矿泉水,拎着苏晚坐在无人的石椅上。穆彦宁修长的指节旋开矿泉水的盖子,不容分说地捉着她的手臂过去为她清洗伤口,也没忘记沉着一张脸数落她:“苏晚,你今年二十四岁,入圈子两年,仍然是一名十八线女艺人…”

    苏晚被他凛冽的气场压制着,吃痛咬着下唇不说话。她虽然垂着头,可心中仍是有着不服气,没忍住小声打断他:“穆总,我知道,您觉得为我上的保险不值。”

    穆彦宁斜着眼瞥她,没好气地补充:“所以保险的费用我改到你的薪水里扣。”

    “…”苏晚两眼一黑,把退掉保险这一件事记进自己的行程安排里。

    她的小心思一点不落地被穆彦宁看在眼中。穆彦宁的拇指扣开碘伏棉球的上盖,用镊子夹着棉球给她小心处理着白皙手臂上的血痕。苏晚吃痛下意识地缩回手臂,可却被穆彦宁牢牢攥在手中。他的眸子冷冽,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威胁她:“别动。你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说雪葬你。”

    “哦…”苏晚只好像提线木偶一样乖乖地任他摆布。

    穆彦宁却完全没有闭嘴的意思,依旧是数落她:“我要说的是,你工作能力不行就算了,跟人打架也没打赢,还把自己弄进了警局。你是一个女艺人,凡事都应该先三思而后行。”

    趴在他肩头的白猫似乎也极度认同他的看法,附和地向苏晚“喵”了一声。

    苏晚的气不打一处来,趁着穆彦宁去取水瓶给她换手处理伤口的空档,伸手去捉他肩头的白猫。而穆彦宁却被她这突然其来的动作惊得愣在原处,红了耳根。

    他以为她知道自己错了,伸手要抱他撒娇。他也想着,她若是冲他服软,不管是肢体上还是语言上,他都会像从前那样温柔地对她。可她却攀上他的肩头,然后好像兀自抱了团空气,又托举着放到他俩中间的凳子空处,对着空气小声嘟囔:“你还好意思喵,还不都是赖你?”

    穆彦宁的满心期待卡在喉中,不上不下地变成微带薄怒的小声抱怨:“苏晚!你讲讲道理!我是为你好。”

    “啊?我不是在说你。”苏晚揉着面前白猫柔软的后脖颈绒毛,抬眼不服气地向穆彦宁瞪着:“我在说你带回家的这只猫啊。”

    他的墨黑色眸子中除了染着薄怒,倒映出来的石椅上竟是空无一物。

    苏晚后知后觉地反问他:“穆彦宁,你看不见吗?”

    “我该看见什么?”穆彦宁的眸子里染着盛怒,不容分说地去捉她另一只手臂来上药,口中是反常的忿忿不平:“我只看见我的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糟蹋。”

    他的瞳孔在说完这番话的一瞬间收缩,愤怒转瞬即逝,变成惊讶,然后是惊恐。苏晚看见他墨黑色的瞳孔中慢慢地倒映出一团雾白色的生灵,之后逐渐具象化,直至成型。

    “你看见了?”“我现在看见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穆彦宁攥着苏晚手臂的修长指节发着白,开口是鲜少的微微颤抖:“这是什么东西?”

    苏晚下意识地把白猫往自己的怀中带,小声地向他解释:“猫啊,这是。你昨晚带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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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彦宁领着苏晚又去了她白天去过的矮民房。苏晚本以为今晚又是一场恶战,可穆彦宁在看到主人家出来的时候,腰躬成了九十度,左手则扣在苏晚的后脑勺上,不由分说地摁着她的脑袋也逼她跟主人家道歉。

    苏晚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眸子里是不解,愤怒和委屈。她紧紧咬着下唇,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他的名字:“穆彦宁!?”

    他只不容置疑地回她两个字:“道歉。”

    穆彦宁在主人家惊讶的注视下递出名片,弯着身子,缓缓地开口:“叔叔,阿姨,我是诚海娱乐的现任总经理,穆彦宁。这是我旗下的艺人,苏晚。白天她多有冒昧,现在我领她来跟你们道歉。”

    白天苏晚先是被女主人误认为是社会上的不良人士,而后又被小女孩误把她在电视剧里演的龙套角色当成现实,误指认她是“通缉犯”。后来男主人看她向女主人靠近,以为她要动手,先发制人把她撂倒在地上。最后苏晚不服气地爬起来还手,手还没扯上袖子,人就被路过的“好心路人”报警举报。

    从头到尾,她都是被误会的那个人,没有人跟她说过对不起就算了,现在穆彦宁还拽着她要开口道歉。泪水在她眼眶里打着转,可就算她再不服气,他也是老板,他说的她都无权反驳。苏晚只能放低自己的姿态,也向面前的人鞠着九十度的躬,小声道歉:“对不起。”

    女主人握着穆彦宁的名片,在脑海中拼命搜寻着记忆,猛地惊讶出声:“穆彦宁?你,你是那个明星穆彦宁?我看过好多你演的电影和电视剧,比如…比如《洛家纪事》。对,就是《洛家纪事》,我特别喜欢你演的大公子洛沉!”

    苏晚嘟哝着小声纠正她:“那是《陆家主事》,他演的是二公子陆声。”

    一抹尴尬的表情立刻挂在女主人的脸上。但她马上又在身上找寻起来:“您看我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穆先生,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实不相瞒,我的女儿她也特别喜欢您!”

    “通缉犯!”下午那个小女孩又从屋子里跑出来,躲在男主人的身后,探出一个小小的脑瓜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指着苏晚大喊:“她是电视里那个通缉犯,坏女人!”

    苏晚气得直接给她拉了个鬼脸,跟她对峙:“我不是通缉犯!”

    “小朋友,你知道演员这个职业吗?”穆彦宁却蹲在小女孩的面前,朝她露出他那副标准的职业笑容,耐心地跟她解释:“姐姐她是个演员,只是在电视中扮演剧里需要的角色。姐姐她在现实里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是坏人。”

    穆彦宁的修长指节扯着苏晚的衣角,仰起头也对她笑得非常职业:“对吧,苏晚?”

    苏晚微微一怔,也蹲下身子,学着穆彦宁的样子向小女孩扯一个非常职业的笑容,对她伸出手掌:“小朋友你好,我是演员苏晚。我不是通缉犯,也不是坏女人。”

    “小孩子可能年纪尚小,还没有辨别能力,但大人不是。苏晚下午确实多有冒犯,但都是误会一场。”穆彦宁拉着苏晚的手肘起身,对着面前的男女主人说道:“叔叔,阿姨,不管怎样,动手都是不对的,在小孩子面前也不是好的榜样。而且你们,也还欠苏小姐她一个道歉。”

    他的脸上不再是刚刚客客套套的职业笑容,反而变得十分严肃。他说得笃定,一字一句地,似乎带着天生的威严,不容人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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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晚和穆彦宁被请进了主人家中。

    家里干净整洁,布置温馨,一看就是平日有人在好好收拾维护。阳台玻璃窗上还贴着大红色的“囍”字,墙上挂着男女主人的结婚照,样式很新,差不多拍摄在四五年前的样子。屋里内饰像是翻新过一样,墙壁白亮,一些家具崭新。电视柜旁摆着三人的合照,一家人在相片里笑得其乐融融。一旁的斗柜上还摆着小女孩从小婴儿时到最近的照片,记录着她从一个软乎乎的团子长到了现在的模样。

    小女孩正坐在沙发上盘着腿,一双眼珠子圆溜溜地在苏晚和穆彦宁之中来回打量着。男主人坐在她的边上,在茶几上摆弄着茶具,给穆彦宁和苏晚斟茶:“苏小姐,下午真是不好意思。您看这医药费?”

    他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穆彦宁向他浅浅笑着,口中依旧是客套话:“没关系的,不用您赔。”

    苏晚向他晃晃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斜着眼用眼神示意他:谁让你替我回答的?

    白猫从进家门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地窝在小女孩旁边的空沙发垫上,就连苏晚向它偷偷地摆手势,它也视而不见。苏晚的疑惑从进家门那刻起就愈来愈甚。她一路走过来,都没在家中任何一个角落看到过动物的毛发。可白猫明明让她找的这户人家的女主人,说是想让她跟她的女儿再见上一面。苏晚禁不住对着面前的中年男主人发出疑问:“叔叔,你们家有养过猫吗?”

    “没有的。囡囡对猫毛过敏,没有养过。”

    “那…”

    她的问题被脚步匆匆而来的女主人打断。女主人从屋里跑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穆彦宁一沓海报和一支马克笔:“穆先生,我找到了。您帮我签几个名吧。”

    苏晚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海报上,还真的一整叠都印着穆彦宁的人像。海报看上去微微发黄,似乎已经过了一些年份,跟这满屋子的新物件有些格格不入。这些海报好些苏晚从前也有,有几张海报的入手途径还有些困难。这些海报曾满满当当地贴满她的房间,后来全都在她出国前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苏晚不禁问出声:“阿姨,您也追星呢?”

    女主人忙跟苏晚解释:“这是我女儿收藏的海报。她是穆先生的粉丝,特别喜欢穆先生。”

    苏晚的视线转向坐在沙发上犯困的小女孩。她跟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大着胆子问出心中的疑惑:“可是阿姨,您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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