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薄阳新透窗纱。

    “二小姐,你的帖子。”

    还没等猫在床上看闲书的柳文清反应过来,报信的小厮扔下帖子扭头便走。

    “真是嫡母养的一条好狗。”柳文清大声骂道,翻了个白眼,然后接过展开帖子。

    五公主午后请她小聚?

    她与五公主不过点头之交,为何突然请她?

    虽是这么想,可头回与公主私下见面,礼数自然要周全。她招呼芸香帮她梳洗更衣,急急提步去了韵茶坊。

    不多时,刚进雅间,看见一身鹅黄襦裙,扎着双髻的娇俏少女吃着糕点听着楼下唱戏。

    柳文清一时惶恐,连忙上前讪笑道:“不想公主这么早便到了,不知公主找文清前来所谓何事?”

    唐含章肃了肃稚嫩的小脸:“不是我,是表哥。”

    “表哥?”

    “是我。”久藏在帘后的陈浮确忽然转身出现。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话不过脑,她心虚地抿了抿唇,继而赔笑,“世子,何事需要劳烦您亲自嘱咐?”

    他没放在心上,吩咐小厮带五公主去了里间听戏。接着示意文清靠窗坐下,然后板正身子,恭而有礼地打开一个华贵紫檀木匣递给柳文清。

    是一支东升纹金镶红玉步摇。

    柳文清面上逐渐僵硬,嘴角隐隐抽动。

    “我喜欢谈怀玉。”

    “啊?”文清连连蹙眉,难不成这话本里的套路还真给她遇到了?

    里间的唐含章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倚在门边,探了个半身子,笑嘻嘻盯着正襟危坐的陈浮确。

    “干什么?”他斜睨着含章,眸色不善地警告。“若是走漏了风声,以后不会有人再带你出宫。”

    “哼。”五公主幽怨去了里间,却是无心听戏,两只耳朵仍在切切监听他们动静。

    柳文清:“你喜欢她去向谈家提亲,找我做什么?”

    “强人所难不是我的风格。”

    她强压眼底笑意,莫名对世子心里的厌烦少了一些。

    柳文清故作轻松摸了摸脸颊,遮住了偷偷勾起的嘴角,指了指金镶玉步摇,含糊道:“那这是世子给我的谢礼?”

    “对,希望柳姑娘能助我一臂之力。”

    “多谢世子好意,我心领了。”柳文清话锋一转,“不过卖友求荣这事,我可不做。”

    “不会让你为难。”他清了清嗓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如此肺腑之言,如此打动人心的诚意。

    柳文清也没再为难:“想不到世子如此痴情。”

    “柳姑娘这便是同意了吧。”

    “那我也直截了当些。”柳文清喝了口茶,“怀玉对你无意。”

    陈浮确虽是早有所料,但柳文清当面挑明,多少还是有些难堪。

    “她记恨我?”这也能理解,毕竟在一月以前他还有意针对。

    “不是。”柳文清摇摇头,眼神微妙,“若是记恨,那还简单些。关键是她对你毫不在意。”

    “还请柳姑娘指教。”

    “咳。”她喝了口茶压一压喉中笑意,然后又简略补充了她与谈怀玉的日常。

    “……这么看来。”某人放松地斜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其实你也是有意撮合我俩?”

    柳文清一阵错愕。

    她不知道陈浮确是如何从话里行间得出这个结论,此刻担心再说下去,那岂不是自己那日在谈府闯下的祸事也瞒不过他?

    随即心里升起一丝拒绝之意,支支吾吾道:“我没有……”

    陈浮确摆手:“其中缘由我不会追究,你只需要做好你应下我的事就行。”

    “世子,我……”

    他有意打断,起身理了理衣间褶皱,大步进了里间,把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唐含章抓了个正着。

    柳文清倒是没见过这阵仗,不由瞪大双眼,后话一时也咽在喉中。

    唐含章仰头甜笑:“表哥。”

    “戏看够了没?”陈浮确似笑非笑道。

    “不知表哥说得是哪一出啊?楼下的戏我已经听腻了,表哥的戏我倒是还没听够。”

    “唐含章,你最近胆子愈发的大了啊!”陈浮确咬牙,使力捏了捏唐含章的粉雕小脸。

    “表哥若再是威胁我,我待会儿就写信给你的心上人。”

    “你那字还不如我呢!送去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若是敢送信,那我去向阿舅那儿说出……”

    这皇家秘闻可听不得。

    柳文清见情况不对,登时起身。

    “那世子,公主聊着,文清那先告退。”

    说着拉着芸香,不等两人答话,一溜烟不见。

    “成了。”陈浮确笑道,接下来是这第二计,里应外合。

    *

    屋外流云缓动,风卷残叶。

    谈怀玉端坐在书案旁,只听书本翻阅的“沙沙”之声。

    柳文清跟着青锁进了屋,递来张红帖子:“怀玉,五公主十月十五宴请京中公子贵女去踏秋。”

    “我便不去了。”谈怀玉放下书卷,提笔写信婉拒,“上次忽然换了马夫,着实吓了我一跳,实在不愿再聚,加上十月十五下元日,那时应该会去白鹤观祈福祛灾。”

    柳文清眼珠一转,没去问上次细节:“还是没有什么比得过性命。不过现在想来,你隔着数尺还能看出马夫手中老茧的异常,当真是眼力极强!”

    “谁说我看清了?”谈怀玉促狭一笑,“我随口胡诌的。要不你们怎么会相信?”

    “我还以为你这样的正人君子是不会说谎呢。”

    谈怀玉摆手笑道:“我行不正坐不端,实在不敢当。”

    “过谦了。”柳文清打量她规矩的坐姿,叮嘱道,“去白鹤观小心自个,免得又像上次。”

    谈怀玉笑应,见柳文清离去,缓缓吐出:“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青锁:“小姐知道幕后主使了?”

    “不知道。”她一袭白衣,衬得眼眸愈发清澈漆黑。“儿时不懂事,几次撞见不该知道的东西,仇家太多,只好一位位排除。”

    “小姐……”青琐心疼极了谈怀玉毫不在意的模样。

    “没事。”她放下书卷,起身,“过了一个月,我们也该去问问阿爹调查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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