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那易如安,因机缘巧合入了仙途,遂在阿长老的强硬收徒和其权衡利弊的思量之后,拜入了这神一门中剑道第一人“念剑仙”的门下,就此,展开了其修炼与复仇之途。而至于细致如何,又具体怎样,便待小生今日一叙其缘。

    正所谓:乾坤本是岁月浮,天璇不出贪狼露。

    烽火难息戈矛乱,天下谁能安沧途?

    “汝可知,何为念?”那念剑仙盘坐悬空,闭目轻凝,周身剑气凌绕,锋芒毕露,又暗敛杀机,整座狭小的密室,仿佛危机四伏,处处不安。

    “念者,无形似有形,无归似有归,虚虚实实,假假真真,乃仙者神之终焉。”盘坐在下方兀自冥想的易如安睁开双目,先是一惊,旋即道出了对念剑仙所展露之力的思索。

    “然。”念剑仙笑了笑,“还有呢?”

    “念者,乃意之所在,仙者之剑、仙者之盾也。”

    “然。”念剑仙仍然笑了笑,看着仰视着他的易如安,“还有呢?”

    “弟子愚钝,难意他解,还望师父教诲。”易如安紧锁眉头,却没有再想出些什么,于是半跪着请教道。

    “念者,惟‘我’也。”念剑仙指尖轻点,周身的剑气顿时若鱼归大海,叶落归根,化作一道不可见的漩涡,缓缓向其丹田涌去,正当易如安满以为其收敛锋芒时,却本能的汗毛竖起,念剑仙两指已然从其背后点在其颈处,仅这一刹,却仿佛已在那生死关渡了个来回了。

    而眼前那个盘坐着的“念剑仙”则缓缓淡入了这密室里翻滚着的剑气之间,为其增添了一丝凌厉之感。

    只是,未待其反应过来,那轻按在其后颈的双指,骤然锋锐了起来,寒意展展间,不知何时,已化为了一柄真正的长剑,架在其颈间,只见其:

    琉璃晕色展长锋,明霞暗月没寒山。

    不知轻狂不知敛,乾坤日月斩蹒跚!

    此乃天下赫赫有名之剑——月寒是也。

    而那易如安尚不敢动弹,颈间那剑气却缓缓平淡了下来,其尚未来得及舒口气,面前那念剑仙盘坐之地,却又有一人影执剑而来,周遭的漫漫剑气不知何时已归敛于那剑中,易如安只觉面前一座重峰遥遥落来,丝毫不得动弹,只见那剑:

    叠嶂层层韵,峰峦朵朵开。

    无形声色里,风雨漫剑来。

    此乃天下名剑——藏岳是也。

    而那执剑人影在一剑斩来中,气势层层高涨,山岳之重愈发迫人,却不显锋,大有天人之势,待到剑锋悬及易如安眉心之时,那人影又携着手中剑自行消散了去了。

    易如安一时间漫身冷汗,吐纳急促,若有生死之途也。

    “汝以为,何为剑之所在?”念剑仙不知所影,却缓缓问道。

    “鄙之愚见,剑之所在者,心有剑意,念有剑韵。”易如安平静心神,连忙道。

    “孺子可教,”念剑仙身形于盘坐处显现了出来,大笑道,原来其从未动弹,一切皆为“念”,“此本《剑心》汝可潜心参悟,多多游历,以觅机缘观摩天下之剑,剑各不同,其韵意亦有别,若有不解或所需,可用此令牌传呼三声。吾门之下,并无其他弟子,因而汝当潜心修行,不可辱了吾‘念剑仙’之名。”

    “是,徒儿恩谢师父。”易如安连忙接下那本《剑心》和那手掌大小的令牌,“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此刻念剑仙已然和蔼了不少,虽周身仍有剑气护体,但却已收敛了锋芒。

    “徒儿自幼体弱,虽如今行如常人,却是后天药物所续,不知门中可有炼体之法,可弥补徒儿之缺。”易如安低头道。

    “嗯,”念剑仙指尖轻点易如安眉心,嘴角一扬,却又收敛了下去,“周天不逆,气息不紊,药积不潜,倒无大碍,但既然师徒一场,吾便赠汝一场机缘倒也无妨,汝可自当携吾门令,往功法殿寻一合适炼体之法。只是,切记莫要本末倒置,炼体固然重要,但功法方为根基,此《剑心》方为汝之正途。”

    “谢师父!”易如安大喜,对念剑仙逐渐消失身影轻作一揖后,便执令退下了。

    话说那功法殿倒也是一处神奇之地,其本是上古正魔之大能大战后,于这世间撕裂开来的一处空间裂缝,后被神一门初代门主发觉,便以此为中心建立起了这座神一门。其内部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迷失于那界外空间,或被撕裂于紊乱的空间风暴中,或永世漂泊于那无边无垠之界外世界。

    “那界外世界,又是何处呢?”一位红衣白绒的小儿摇晃着腿坐在木椅上,一边用力地啃着手中那比他手臂还长些的糖葫芦串,瞪着大眼睛歪着脑袋望着那书生。

    “那所谓界外世界,是此世间界与界之间的虚空之地。传闻我等世间曾在上古大战中被那昔日人主一剑斩为了三界:源武、尚仙、落魔,对应凡、仙、魔三族当今存息之境,而若无金丹之能,擅自闯入界外世界,身处虚空之间,丹田失衡,真气紊乱,□□绞裂,难逃一死。”书生笑眯眯地看着那小儿,表情却随着其一番解释,故作狰狞了起来,逗的那小儿躲进了其兄长怀中哭闹了起来。

    “那,这易如安区区凡人之胎,入这龙潭虎穴,岂非必死无疑?又如何成就这大魔之道?”那小儿的兄长轻抚其首,也是颇有些不解道。

    书生微微一笑,将手中扇敛起,只见其:

    辽辽江舟客,娓娓鸟鸣笛。

    一袭白袍展,众客眼迷离。

    顷刻骤雨落,惊堂似雷厉。

    悠悠白扇开,但看其中戏!

    那易如安自然是不晓其中玄机所在,只是颇有些欣喜地走出了那密室,一时间却又被那仙人景象迷住了眼,只见:

    柳柳垂条丝丝戏,鹤展云飞百阁立。

    万碧如春丹青挥,亭台衔月金盏起。

    待其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在这偌大一片世界里竟不知去向了。

    易如安颇有些无奈,只得一处一处楼阁地去寻。

    终于,不知多久,他在一处高耸不见顶的楼阁下,见到了一位体型壮魄者正盘坐修炼,于是一时并未打搅,等到其终于睁眼起身后,方才连忙上去。

    “这位前辈,小子这厢有礼了。不知那‘功法殿’安在?吾为新入门者,名唤易如安,因不谙地形而迷失在吾门中。”易如安作揖道。

    “易如安?你便是那念剑仙之新徒?”那人一副富态模样,大腹便便,眉粗目宽,却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间,大有武林高手之风,却无修仙之仙态,只是神色颇有些古怪,“你要去那功法殿?”

    “正是,”易如安回应道,随即拿出了念剑仙给他的令牌,想以念剑仙之名,这门中人也不会对其有所刁难,“此为信物。”

    那人一瞥,见那令牌确是念剑仙之物,其中却不含真气分毫,脸色便更为古怪了,只是又暗自喃喃道:“念剑仙竟未输护体真气?也未和你讲那功法殿之事?罢了,应当是一场历练罢,那老夫也不便多干扰,只是此子根基不错,若是折戟倒是可惜了,老夫如今拉其一把,接下来便全看其气运如何了。”

    易如安见那前辈不语,便也不急,只是默默举着手中的令牌站着。

    “小子,你是去寻何种功法?”那前辈一挥手,顿时二者周遭被一道透明的光罩笼罩了起来,内外声音皆不能干扰彼此分毫,“若是老夫所知,倒是可指点几分。”

    “谢前辈,”易如安喜形于色,又即刻收敛,谦卑道,“小子是去寻那炼体之法以强健体魄,还望前辈指点。”

    “嗯,你我相见即是缘,又是有礼之辈,吾指点二分自然无妨。”那前辈淡淡道,“待进了那功法殿,你若是机缘足够,便寻觅那名为《真魔血诀》之炼体法,此法乃当年上古大战后那大魔池老魔流传下来之法,传闻其真气不绝则血脉不绝,血脉不绝则身不死,因而其也被当年众大能称之为‘血魔不死诀’,只是其藏匿于那空间...那功法殿...深处,且需大机缘者方能得之,至于我门传承至今,尚无得者。”

    “《真魔血诀》?”易如安内心欣喜,此等生机之术,正为其所求,至于正邪之法,自然无伤大雅,“前辈,此非魔道中物?吾等名门正派,安修得此法?”

    “风云不测,天枢葳蕤,摇光惨淡,世且大乱,彼时正、魔皆蝼蚁也。何况,正道无魔,魔道无正者耶?”那前辈负手叹息道,“彼时,多一介力量,这世间便多一介希望。当然,那《真魔血诀》你可未必能寻到,若是寻不到,那便选那《百炼剑体法》罢,毕竟你拜入念剑仙门下,此套炼体之法,倒也是颇契合你等修剑之法的。”

    “小子谢过前辈!”易如安听得此言,但倒也是不生胆怯,毕竟他不过一介蝼蚁,风云变幻,又与他何干?“不知前辈名讳?今日之恩,小子日后好登门拜谢!”

    “名讳,我倒也不记得了,同道们平日里倒是叫老夫‘昼’。登门拜谢倒是不必了,老夫也未多帮到你什么,”那前辈轻叹一口气,“我送你去那功法殿吧,好生修行,时间可不多了。”

    那前辈伸手轻扬,未待那易如安反应过来,发觉自己已身处一座大殿内了。

    这大殿不同于先前集结众人的大殿,只见其:

    星光摇曳日月落,盏盏清辉眼扑朔。

    不知岁月何流去,唯见萤萤空蹉跎。

    那易如安又何曾见过这般光怪陆离又扑朔迷离之境地?一时间竟忘却了来时的目的,忘却了复仇之恨,只是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但易如安又是何等心志坚定之人,仅一刹便又恢复了神志,心有余悸地闭目吐纳了起来,随即猛地睁开了眼,环顾起了四周来。

    目力所及之地,皆为星空遍布,或远或近,星光闪耀,若身陷银河,难舍难分,不见人烟。

    易如安一时不知所措,随即拿出了怀中的令牌,半跪道:“小子易如安,师承念剑仙,来此寻炼体之法。”

    瑰丽炫目的星空之中,久久回荡着易如安的声音,但随着其声音的消逝,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易如安也只是半跪着,不敢动弹分毫。

    “此处倒是许久未有生机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苍老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见其所踪,而易如安手中的令牌却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踪影,“小辈,汝可知今夕何年?”

    “禀告前辈,天苍245年。”易如安抱拳道。

    “天苍?”那声音沉吟了片刻,“罢了,罢了,时间又有何意义呢,无非是记录这世间苍苍的器具罢了,与其明明白白,倒不如糊糊涂涂的。”

    “小辈,”那声音唤道,“汝想要何种炼体之法?按规矩,这令牌确是能换一功法的。”

    “报前辈,小子所心仪之法为那《真魔血诀》。”

    “《真魔血诀》?”那声音似乎有些讶然,但旋即又平淡了下来,嘟囔着,“如今外界又是魔族当道了么,倒也无妨,就是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还在不在。”

    谈笑间,易如安只见眼前一片恍惚,骤然不足三尺处,一道空间被撕裂了开来,其中隐约闪耀着惊惊的赤色闪电。

    “《真血魔诀》就在其中,汝自取去罢,吾当休憩矣,今日汝运气甚盛,吾未长眠,否则这《真魔血诀》,怕是亦长眠这空间中,不肯露面的。”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态,隐隐消散了去,“可要好生待它,万物皆有灵。”

    “谢前辈,小子定当待若知己。”易如安拱手相送,待到那声音彻底消散,定睛了看那空间裂缝,轻吐一口气,冲进了其中。

    与此同时,在不知何处盘坐御空的念剑仙缓缓睁开了眼,喃喃道:“那小子已经进去了么,没想到竟然主动寻炼体功法,倒是省了老夫一番功夫了,就是可惜了那令牌与我那剑诀抄本了,不过倒也无妨,大乱将至,本也无用了,如今换得除去此子,倒也值得了。老夫适时该回皇室复命了。”

    众人皆大惊,嘈嘈切切,若有千军万马过境。

    “这念剑仙竟是那皇室之徒?!那易如安岂非狼入虎口?”

    “然,”那书生笑了笑,轻微颔首,“这天苍国可远没有诸君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场复仇,也远没有那易如安想象的那么简单。”

    众人正欲接耳相议,却被那书生平了平手安定了下来。

    此刻,皇室中那大皇子收到了那念剑仙的传音,嘴角微扬,却仍有些不安,兀自道:“易如安啊易如安,如今以一介肉体凡胎,进了那即便是金丹强者亦觉得棘手的空间裂缝中,你怕是总算凶多吉少了罢?愿这一番,我易天潇能阻止你这魔头再给这世间带来生灵涂炭罢。”

    “否则下一回,我怕是也懒得再管这些天下苍生了,当个皇子享乐自得,倒也潇洒。”

    话说回那易如安,只见其直勾勾地冲进了那一片星空中隐隐裂开的缝隙,旋即那道缝隙便倏地并合了起来,隐隐可从那并合着的缝隙中,最后一眼见到一片惊为天人的闪电,狠狠地向那毫无防备的易如安劈去。

    “至于那易如安最后生死如何,这皇室又如何如何不简单,这天下又是否再次大乱,诸君且听下回《易氏风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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