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月光穿过薄薄的窗户纸打到秦不脸上，他猛然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却不经意间踢到了桌腿，发出不小的声响。
秦不心虚地拧头看了眼周棋衡，鼾声虽是停了，但那人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他一口气还没呼出，指头被火蚁舔舐一般疼痛传来——原是他在食指绑了张符，算算时间，到二更时就会燃至皮肤，把他烫醒。
好不容易在被烫之前醒来，没想到还是躲不掉。轻甩手指，符纸落下，秦不打开那酒壶盖子接住了在燃烧的符纸。
“兑水的薄酒，也敢卖上一两？”他闻了闻味道，就只觉得自己这一行人是冤大头。
酒壶刚一放定，门口就传来丝丝猫叫声，声小如蚊。秦不扬头看了一眼周棋衡，见他还在呓语，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出去。
“喂，没吵醒他吧？”一道女声在身后响起。
秦不关好了房门，回过头来在她耳边轻声回答：“没，真能睡。雪青姑娘呢？”
“我们兵分两路，雪青明日再来接应。快走吧，他们刚离开。”
小城里的百姓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的大街小巷一点属于人的踪迹都没有，幸好月光明亮，和漫天星斗一起照亮了前路。陈汝安在前，秦不在后，两人不敢靠太近，一直保持着间隔那伙人十来米的距离。
“你们上楼后我又向店小二打探了下情况。”陈汝安紧紧盯着前面的人，目光如炬，小声讲给秦不她掌握的情况——
“你们的李知县是不是还有个姓褚的外孙女？”
“谁知道是真有还是假有，就没见她出过府……”店小二擦着帐台，笼统地回答。
陈汝安见他这副嘴脸，倒也不恼，一手撑着账台，一手玩着头发，悠悠道：“胡先生告诉我不日新的学堂就要落成了。”面前这店小二看着已过而立之年，大抵是有个一儿半女。教书先生向来得人敬重，陈汝安赌他一定会看在胡先生的份上卖她个面子。
事实证明，陈汝安的猜想没错，那人停下了擦桌子的手，笑脸相迎：”姑娘一看就是外来的，褚家家大业大，富得流油。自那李珍儿死了，褚家少爷常年在外经商，老府就没什么人了。”
“不是还有他们的女儿褚潇潇吗？”
“姑娘有所不知，那孩子七八岁就不知道因为什么摔断了腿骨，治得不及时，成了跛子。”
“她母亲李珍儿怎么死的？”
“病死的吧。提到李珍儿，啧。李知县不知怎么想的，为了钱把自己唯一的闺女嫁给了褚家。卖女求财。害得胡先生至今未婚娶。”说着，店小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面露惊恐，探身低声到，“相传，府里被白面女鬼给罢住了。”
正当陈汝安讲到“白衣女鬼”时，秦不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有一双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肩头，他感觉后脖颈一刹那间寒毛倒竖——“你俩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
声音不大，但在四下无人的月夜，显得格外突兀与刺耳。
“谁！”
糟糕！
电光火石之间，秦不飞速转身捂住周棋衡的嘴，把他怼进了巷子里。陈汝安也在那伙人过来查看前跨步躲了进来。
陈汝安除了听到对方“探子”的愈发靠近的脚步，就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了。反观秦不还是捂着周棋衡的嘴，看上去似是波澜不惊、胸有成竹，“难不成他有办法？”她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自己突然也福灵心至、灵光一闪，当即就决定不寄托于那人想办法了——
她抽出那张幻形符，果断地朝周棋衡胸口一贴，抵住的瞬间微光乍现，秦不还来不及看他变成了什么就被陈汝安一把扯了过去，慌乱之中不知踩了谁的脚。
陈汝安背靠着石墙，听那脚步愈发近了，她紧紧闭上了眼，心一横，一手揽着他的脖颈，一手掰过他后脑勺就往自己方向磕过来。
嘶，好痛，鼻梁撞上了她的额头，疼得秦不大脑一阵抽搐，眼里都泛出了泪花。
脚步声停了，几秒的寂静后一阵轻浮的口哨声响起，秦不丝毫不敢动，陈汝安则拧着他的脖颈控制着他。劲道之大让秦不不禁咋舌：明天肯定会青吧。
那探子站在后面看了好些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边走边嘟囔着“刚才怎么没注意”。陈汝安看不见他的脸，但想必是猥琐下流至极。随后探子冲那边的人喊道：“是小情人找刺激来这亲嘴，旁边还有只绿毛八哥鬼叫个不停。”
没错，陈汝安把周棋衡变成了只八哥，这样一来，那句“你俩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就不会再惹人生疑。
听着那伙人又开始行进的声音，陈汝安放开了秦不，这三人皆松了口气。
“傻楞着干什么？”陈汝安压低声音，眉头皱在了一起，“还不快起开！你踩到我了。”
借着月光，陈汝安嘴里的几颗尖牙盈盈发亮，像极了炸毛的母猫。
“对……对不起……”原来自己脚下踩的一直是……他又转念一想，在场就三人，不是她还能有谁？
“陈汝安，你把我怎么了？”声音自黑暗处传来，秦不这时才发现周棋衡不见了，他突然想到探子说什么“绿毛八哥”，八哥？他扬头往天上看去，除了当空皓月，别的什么也没有。
“本衙内在这呢！”地下传来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秦不低头看去，那只八哥隐在了墙角的黑暗中，正笨拙地振翅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衙内，谁把你变成这副德性了？”秦不压抑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蹲下来将地上的绿毛鹦鹉凌空提起，放在手心。这边还没起身，就听到身后的“始作俑者”问他会不会轻功。
秦不扭头看她，她还是靠着墙伸头注意着那伙人的动态。
“他们警惕起来了，我们走上路。”
秦不抱着八哥站起来，“会，不精。”
“够了。你抓好衙内，扶住我肩膀。”陈汝安转过身来，本来正容亢色，表情严肃得让秦不自下了山后第一次想起来他向来不苟言笑的白眉师叔，但在看到周棋衡现在绿毛八哥的模样后，忍俊不禁。
“对不住了衙内，到了禇府我就帮你解了。”说话间秦不僵硬地把手放在了她肩上，她顺势揽过他的腰，手劲之大竟不像是寻常女子该有的，更别说娇生惯养的郡主了。
“你真是郡主吗？你爹不是文官吗？”秦不话还没问完，陈汝安的轻功就施展开来，霎那间蹿掠于屋檐瓦片之间，脚步声细碎如鼠，紧紧跟在了那伙人身后。
但接着却直接略过了他们，继续向前。
秦不本来在他们身后就停下了，陈汝安这一举动让他打了个趔趄，但不等站稳，她就生生单手揽着他那么个近八尺的人“飞”过了一条小巷，然后轻踩瓦片，连迈过两间屋子。
让秦不趔趄的那扇瓦片毫无疑问地滑落，听声音想必是四分五裂，兔起鹘落间那伙人敏锐地向上查看，但四下无人，只能安慰是自己多疑了。
“真是神力啊。”秦不感慨着重新找回自己的状态，不多时就和陈汝安配合着到了禇府前。李府萧瑟，禇家门前何尝不是一片肃杀景象。朱门高墙挡住了月光，内里也一片混沌。
陈汝安松开了自己的手，秦不也抽身坐了下来。“安安，不愧是叱咤四方的校尉！简直飞起来了！”周棋衡扯着鸟嗓拍起马屁。
“要说‘飞’，还是你现在更会飞。秦不，怎么把衙内变回来？”陈汝安接过那喋喋不休的鹦鹉，也坐了下来。“跟之前一样，你心里想着就行了。”
心里想着？
周棋衡从她手上跳到一旁，绿豆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他见陈汝安闭上了眼睛，但期待半天，自己却还是那副绿毛鹦鹉的模样。
“安安，没用……”鹦鹉垂头丧气，把头埋进了胸口的白毛里。
“这是怎么回事？”陈汝安扭头看向秦不。
秦不瞥了眼委屈的小鹦鹉，“那说明你心里起码有五成不希望他变回来。”
这话一出，陈汝安目光躲闪进某片瓦片，算是默认了。随后抬眼盯着秦不发问：“那怎么办？”
看着那清澈又略带着恼怒的眼神，秦不嗤笑，“咳，把手给我。”
陈汝安半信半疑伸过手去。
“左手。”“哦。”
两人手心相对，十指相扣，秦不只觉得这女子的手不比自己细腻多少，虎口还长着生硬的茧子。校尉？怕是她在羌国的经历。但手上的这茧子只能是她来了弈星国后，还在日日修身练剑，好不勤奋。
“左撇子？”
“都用。”
说话间秦不伸直了食指，另一只手于胸口捏剑诀，陈汝安照猫画虎。他带着她在空中行云流水地画起了什么符咒，流光四溢间如笔酣墨饱，嘴里念念有词，“天有天将，地有地祇，包罗天地，节制万灵，斩邪除恶，解困安危，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陈汝安也学舌。最后一句念完，手里的动作也如云烟消散。
“哇，我真变回来了！”周棋衡虽是兴奋，但也是吸取教训，压低了声音。
“这是……什么道理？”陈汝安看着自己的手，迫切地问。
“小伎俩，只要你的想法不过分，路过的神仙或者附近的灵都会借你点力帮你的。”秦不低着头把身下的瓦片往上推了推，似是百无聊赖。话音未落，他手上动作一滞，“来了。”
那伙人果然来了，陈汝安本来以为他们会翻墙进去，没想到他们在门口徘徊了一阵，竟是走了大门。跳下去一看才发现，褚府大门敞了一条小缝，颇有请君入瓮的意思。
“安安，怎么还留了个门？”周棋衡被秦不架着跳了下来，还不等她回话，就闪身进去了。陈汝安看了眼秦不，对方摇摇头，竟然也随着他进了褚府。
也罢，她既然留了门，那我倒要看看是打的哪门子算盘。陈汝安紧跟秦不入了府，可这偌大的府邸竟空无一人，连那伙亡命之徒也消失不见。
秦不心虚地拧头看了眼周棋衡，鼾声虽是停了，但那人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他一口气还没呼出，指头被火蚁舔舐一般疼痛传来——原是他在食指绑了张符，算算时间，到二更时就会燃至皮肤，把他烫醒。
好不容易在被烫之前醒来，没想到还是躲不掉。轻甩手指，符纸落下，秦不打开那酒壶盖子接住了在燃烧的符纸。
“兑水的薄酒，也敢卖上一两？”他闻了闻味道，就只觉得自己这一行人是冤大头。
酒壶刚一放定，门口就传来丝丝猫叫声，声小如蚊。秦不扬头看了一眼周棋衡，见他还在呓语，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出去。
“喂，没吵醒他吧？”一道女声在身后响起。
秦不关好了房门，回过头来在她耳边轻声回答：“没，真能睡。雪青姑娘呢？”
“我们兵分两路，雪青明日再来接应。快走吧，他们刚离开。”
小城里的百姓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的大街小巷一点属于人的踪迹都没有，幸好月光明亮，和漫天星斗一起照亮了前路。陈汝安在前，秦不在后，两人不敢靠太近，一直保持着间隔那伙人十来米的距离。
“你们上楼后我又向店小二打探了下情况。”陈汝安紧紧盯着前面的人，目光如炬，小声讲给秦不她掌握的情况——
“你们的李知县是不是还有个姓褚的外孙女？”
“谁知道是真有还是假有，就没见她出过府……”店小二擦着帐台，笼统地回答。
陈汝安见他这副嘴脸，倒也不恼，一手撑着账台，一手玩着头发，悠悠道：“胡先生告诉我不日新的学堂就要落成了。”面前这店小二看着已过而立之年，大抵是有个一儿半女。教书先生向来得人敬重，陈汝安赌他一定会看在胡先生的份上卖她个面子。
事实证明，陈汝安的猜想没错，那人停下了擦桌子的手，笑脸相迎：”姑娘一看就是外来的，褚家家大业大，富得流油。自那李珍儿死了，褚家少爷常年在外经商，老府就没什么人了。”
“不是还有他们的女儿褚潇潇吗？”
“姑娘有所不知，那孩子七八岁就不知道因为什么摔断了腿骨，治得不及时，成了跛子。”
“她母亲李珍儿怎么死的？”
“病死的吧。提到李珍儿，啧。李知县不知怎么想的，为了钱把自己唯一的闺女嫁给了褚家。卖女求财。害得胡先生至今未婚娶。”说着，店小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面露惊恐，探身低声到，“相传，府里被白面女鬼给罢住了。”
正当陈汝安讲到“白衣女鬼”时，秦不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有一双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肩头，他感觉后脖颈一刹那间寒毛倒竖——“你俩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
声音不大，但在四下无人的月夜，显得格外突兀与刺耳。
“谁！”
糟糕！
电光火石之间，秦不飞速转身捂住周棋衡的嘴，把他怼进了巷子里。陈汝安也在那伙人过来查看前跨步躲了进来。
陈汝安除了听到对方“探子”的愈发靠近的脚步，就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了。反观秦不还是捂着周棋衡的嘴，看上去似是波澜不惊、胸有成竹，“难不成他有办法？”她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自己突然也福灵心至、灵光一闪，当即就决定不寄托于那人想办法了——
她抽出那张幻形符，果断地朝周棋衡胸口一贴，抵住的瞬间微光乍现，秦不还来不及看他变成了什么就被陈汝安一把扯了过去，慌乱之中不知踩了谁的脚。
陈汝安背靠着石墙，听那脚步愈发近了，她紧紧闭上了眼，心一横，一手揽着他的脖颈，一手掰过他后脑勺就往自己方向磕过来。
嘶，好痛，鼻梁撞上了她的额头，疼得秦不大脑一阵抽搐，眼里都泛出了泪花。
脚步声停了，几秒的寂静后一阵轻浮的口哨声响起，秦不丝毫不敢动，陈汝安则拧着他的脖颈控制着他。劲道之大让秦不不禁咋舌：明天肯定会青吧。
那探子站在后面看了好些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边走边嘟囔着“刚才怎么没注意”。陈汝安看不见他的脸，但想必是猥琐下流至极。随后探子冲那边的人喊道：“是小情人找刺激来这亲嘴，旁边还有只绿毛八哥鬼叫个不停。”
没错，陈汝安把周棋衡变成了只八哥，这样一来，那句“你俩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就不会再惹人生疑。
听着那伙人又开始行进的声音，陈汝安放开了秦不，这三人皆松了口气。
“傻楞着干什么？”陈汝安压低声音，眉头皱在了一起，“还不快起开！你踩到我了。”
借着月光，陈汝安嘴里的几颗尖牙盈盈发亮，像极了炸毛的母猫。
“对……对不起……”原来自己脚下踩的一直是……他又转念一想，在场就三人，不是她还能有谁？
“陈汝安，你把我怎么了？”声音自黑暗处传来，秦不这时才发现周棋衡不见了，他突然想到探子说什么“绿毛八哥”，八哥？他扬头往天上看去，除了当空皓月，别的什么也没有。
“本衙内在这呢！”地下传来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秦不低头看去，那只八哥隐在了墙角的黑暗中，正笨拙地振翅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衙内，谁把你变成这副德性了？”秦不压抑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蹲下来将地上的绿毛鹦鹉凌空提起，放在手心。这边还没起身，就听到身后的“始作俑者”问他会不会轻功。
秦不扭头看她，她还是靠着墙伸头注意着那伙人的动态。
“他们警惕起来了，我们走上路。”
秦不抱着八哥站起来，“会，不精。”
“够了。你抓好衙内，扶住我肩膀。”陈汝安转过身来，本来正容亢色，表情严肃得让秦不自下了山后第一次想起来他向来不苟言笑的白眉师叔，但在看到周棋衡现在绿毛八哥的模样后，忍俊不禁。
“对不住了衙内，到了禇府我就帮你解了。”说话间秦不僵硬地把手放在了她肩上，她顺势揽过他的腰，手劲之大竟不像是寻常女子该有的，更别说娇生惯养的郡主了。
“你真是郡主吗？你爹不是文官吗？”秦不话还没问完，陈汝安的轻功就施展开来，霎那间蹿掠于屋檐瓦片之间，脚步声细碎如鼠，紧紧跟在了那伙人身后。
但接着却直接略过了他们，继续向前。
秦不本来在他们身后就停下了，陈汝安这一举动让他打了个趔趄，但不等站稳，她就生生单手揽着他那么个近八尺的人“飞”过了一条小巷，然后轻踩瓦片，连迈过两间屋子。
让秦不趔趄的那扇瓦片毫无疑问地滑落，听声音想必是四分五裂，兔起鹘落间那伙人敏锐地向上查看，但四下无人，只能安慰是自己多疑了。
“真是神力啊。”秦不感慨着重新找回自己的状态，不多时就和陈汝安配合着到了禇府前。李府萧瑟，禇家门前何尝不是一片肃杀景象。朱门高墙挡住了月光，内里也一片混沌。
陈汝安松开了自己的手，秦不也抽身坐了下来。“安安，不愧是叱咤四方的校尉！简直飞起来了！”周棋衡扯着鸟嗓拍起马屁。
“要说‘飞’，还是你现在更会飞。秦不，怎么把衙内变回来？”陈汝安接过那喋喋不休的鹦鹉，也坐了下来。“跟之前一样，你心里想着就行了。”
心里想着？
周棋衡从她手上跳到一旁，绿豆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他见陈汝安闭上了眼睛，但期待半天，自己却还是那副绿毛鹦鹉的模样。
“安安，没用……”鹦鹉垂头丧气，把头埋进了胸口的白毛里。
“这是怎么回事？”陈汝安扭头看向秦不。
秦不瞥了眼委屈的小鹦鹉，“那说明你心里起码有五成不希望他变回来。”
这话一出，陈汝安目光躲闪进某片瓦片，算是默认了。随后抬眼盯着秦不发问：“那怎么办？”
看着那清澈又略带着恼怒的眼神，秦不嗤笑，“咳，把手给我。”
陈汝安半信半疑伸过手去。
“左手。”“哦。”
两人手心相对，十指相扣，秦不只觉得这女子的手不比自己细腻多少，虎口还长着生硬的茧子。校尉？怕是她在羌国的经历。但手上的这茧子只能是她来了弈星国后，还在日日修身练剑，好不勤奋。
“左撇子？”
“都用。”
说话间秦不伸直了食指，另一只手于胸口捏剑诀，陈汝安照猫画虎。他带着她在空中行云流水地画起了什么符咒，流光四溢间如笔酣墨饱，嘴里念念有词，“天有天将，地有地祇，包罗天地，节制万灵，斩邪除恶，解困安危，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陈汝安也学舌。最后一句念完，手里的动作也如云烟消散。
“哇，我真变回来了！”周棋衡虽是兴奋，但也是吸取教训，压低了声音。
“这是……什么道理？”陈汝安看着自己的手，迫切地问。
“小伎俩，只要你的想法不过分，路过的神仙或者附近的灵都会借你点力帮你的。”秦不低着头把身下的瓦片往上推了推，似是百无聊赖。话音未落，他手上动作一滞，“来了。”
那伙人果然来了，陈汝安本来以为他们会翻墙进去，没想到他们在门口徘徊了一阵，竟是走了大门。跳下去一看才发现，褚府大门敞了一条小缝，颇有请君入瓮的意思。
“安安，怎么还留了个门？”周棋衡被秦不架着跳了下来，还不等她回话，就闪身进去了。陈汝安看了眼秦不，对方摇摇头，竟然也随着他进了褚府。
也罢，她既然留了门，那我倒要看看是打的哪门子算盘。陈汝安紧跟秦不入了府，可这偌大的府邸竟空无一人，连那伙亡命之徒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