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虎吻
那年我们姐妹俩不过十三四。姐姐自小苦练舞蹈，琴棋书画样样拿手。是个袅袅婷婷的娇俏模样，饶是再装扮，长了眼的看过去都是知道她是个女孩。哥哥陈罗拂就将她安置在周边的村子里。我们三人则化名匿在军营中，哥哥骁勇善战，半年后就成了参军。
离边关三十里地有一凶劣残暴的虎精，那虎精极爱虐杀食女子，村落里甚至会定期进贡女子给它。一日，那大肚将军得知此事，就派人在周围村子里抓十个女子，他想进贡虎皮给皇帝。这被抓的女子中就有我姐姐——
“姐姐，三日后他们要去捕虎，我三日后再混出来找你！”当时我只知道他们要去捕虎，不知道是要拿活生生的人诱引，更不知道这是和姐姐的最后一面。
那天，大肚将军给十个女孩穿上一样的白衣，眼睛蒙上布条，把她们驱逐到了虎穴口。良久，虎精慢悠悠探出了头，见到如此多女孩，精神为之一振，直接从洞中窜出来，一爪便拍死两三个。
女孩们听到动静，都一把薅掉眼上的布条，见面前溅满鲜血的庞然大物正虎视眈眈，凶光毕露，有两个胆小的当场吓破了胆，脸色陡然变得灰紫，一阵气促后便直挺挺倒在地上。还有几个不顾脚被硬草利石扎破划烂，尖叫着拼了命地跑向藏在外围的伏兵，大肚将军怕引来老虎，直接下令开弓射死了她们。一时间，整个山谷中只剩下了陈汝清。
她们事先不知道是要拿她们引虎精，每个女孩都还心心念念着家中的亲友，或者阿爹阿娘答应的一块酥点……可转瞬间都尸横遍野，死相可怖。
陈汝清不知自己是可喜还是可悲，她还有机会逃掉吗？面前的吊睛白额虎皮毛发亮，蜜黄色的底衣上是一道道深褐色的斑纹，不知是吃了多少妙龄女子才养得如此油光水滑。它眼神贪婪又专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大尾巴一下一下地扫过地上的草石，狰狞可怕。陈汝清腿直发抖，但却强装镇定，目不转睛盯着长虫的眼睛，脚步向后退去。
眼看与它的距离越拉越远，陈汝清抓住机会扭头就跑。得益于深厚的舞蹈功底，她的爆发力了得，但饶是如此，她也不是虎精的对手。不过虎精却停了脚步，在原地冲她嘶吼，陈汝清只觉身后一阵臭味袭来，内心更是慌张。
前方倒着几个姑娘，陈汝清这才发现她们死于弓箭，她瞬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似乎被人从头到脚泼了盆冷水，全身麻木。但她也不敢停下——即使是速度稍慢，身后的虎精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她抬头向前面的草堆看去，蓦地和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那双眼睛中有不舍，有恨意，有隐忍……
“哥哥……”她嘴唇嚅嗫，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看来，自己没有机会逃掉了——哥哥和雪青不但斗不过虎精，更会被乱箭射死。陈汝清霎那间就想通了一切，她一双眼睛弯成月牙，朝陈罗拂勾了勾嘴角，而后毅然停下了脚步。“保重……”
那老虎见陈汝清不再跑动，它前爪一按跳上石壁，又从半空蹿将下来，一个猛扑将她摔在了对面石壁上。陈汝清身上的薄衣撕裂开来，露出了白皙的大腿，可下一秒虎精大爪一挠，四条血淋淋的豁口登时显现在众人面前，陈罗拂牙齿都快要咬碎，目眦尽裂，雪青咬着嘴唇，在下面死死按住他的腿。死一个还是死三个，他们心里自然明白。
血腥味弥散开来，虎精更为狂躁，陈汝清只感觉耳中嗡鸣，五脏六腑剧痛，四肢百骸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地凌迟。她的牙齿好像咬烂了唇肉，心里却波澜不起，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虎精见如何玩虐，下面的人都不再挣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了结她。
那满嘴獠牙和黏涎一现，陈汝清闭上了眼睛。却只听利刃撕破长空，想象的疼痛没有袭来，她木讷地睁开双眼。那大虫还大张虎口，但它口中却插进一支弓箭，箭头发黑，应该是涂了剧毒。
垂涎差一指就要滴到陈汝清脸上，大虫反应过来才感受到了痛意，翻滚到一旁的空地上，她的意识和求生欲瞬间回来了，同样回来的还有听觉——“将军。还射吗？”那边的陈罗拂箭在弦上，弓满似圆月。
“坏了虎皮你负责！？”大肚将军猛踢一脚他的腿弯，陈罗拂盯着前方屹然不动。
不远处的虎精吃痛在地上翻滚，周身的草木都没能幸免遇难，而陈汝清见状眼中又燃起了生机。太好了，我还活着，我还能按时去见安安……她挣扎着坐起，疼得呲牙咧嘴，撑着石壁尽力向后挪动身体。她想离虎精远一点，再远一点……可还没等移出两米，陈汝清余光突然看见胸前多了截什么，她目光一怔，缓缓低头看去，是一节箭头。
箭头穿过的窟窿里汩汩向外流着红色的液体，陈汝清觉得身体越来越凉，越来越重，越来越力不从心……好累，她实在撑不住了，干脆靠在石壁上慢慢闭上了眼睛，耳畔哥哥的声音若即若离，“哥哥你看，清清也…巾帼不让须眉……可安安，还在等我吗？”。
“将军，这是为何！？”大肚将军直接钻进陈罗拂臂弯，持着他的手拉弓射出。他本以为是将军不放心他的箭术，才亲自来给虎精补箭，可……
陈罗拂亲眼目睹自己手中的箭射向了自己的妹妹的心脏，他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短暂的窒息感袭来。接着好像有一股凉风钻进了肺腑里乱窜，感觉只有把胸膛挖开才能缓解一二。
“妇人之仁！她要是跑到村子里胡说八道怎么办，本将军的爱民贤能岂不遭了质疑？”他丢开手，瞥了眼陈罗拂，“你什么眼神！？罢了，对外就说是本将军孤身打死了这只大虫。”
他刚要走，又摆了摆手补充道：“先绕着兖城展示一圈，然后扒皮晒干进贡皇帝。”
雪青蹲在草地里狠狠掐着陈罗拂的腿，他这才有意识地收敛了自己目光中的杀意，“是。”将军渐远，他看着愈发沉寂的空地，心和大虫一同渐渐没了生机，“你们跟我过来。”
见其余人架起虎精扬长而去，陈罗拂在陈汝清身边蹲下，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血渍，一丝一缕拢着她跑落的头发，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雪青深吸一口气，解下外衣披到陈汝清身上，接着便不再顾及陈罗拂，轻轻将她抱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他拉住雪青裤脚，抬头向上看去，终于是有了反应。
“入土为安。”雪青直视着他，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一颗豆大的泪珠瞬间顺着毫无血色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她不禁也红了眼眶。
“我来吧。”声音柔柔的。他站了起来，眼中又有了光，郑重地打了打起皱的衣服，伸手小心翼翼将陈汝清接过来，仿佛生怕吵醒了她。
“哥！”夕阳渐落，陈汝安在家里等不下去了，她跑到村子里四处打听，这才偶然听闻虎精戕害女子的事情，又听说兖城失踪了好几个少女，再结合军里今天去捕虎……陈汝安心道不妙，急忙打听了虎精常活动的地方，又求鬼朋友帮忙，这才赶到这里。
可……可她紧赶慢赶，却只赶上了一具尚留余温的尸体。
“哥…哥，我姐姐呢？”她自然看到了他怀中的人。
“她累了，先去找爹爹娘亲了。”
“啊？哦。”陈汝安呆愣愣地点了点头，“我们走吧。回家。”
——
秦不一时间感觉偌大的山林里落针可闻，他组织了下语言，试探开口，“那你们……报仇了吗？”
“事发后的第七天那狗将军暴毙在了军帐里。”陈汝安扭头向他苦笑了一下，“据说是敌军细作的手笔。”
“那真是…报应不爽。”
“是雪青，她曾经是毒谷的……”陈汝安顿了顿，脚步也停了下来。秦不腿脚微颤，抬头看去，原来是到了山门，石壁上刻着“苍梧山”三个大字，许久不见仍是古朴有力。
陈汝安弯了弯横生出来的枝丫，扭头示意秦不跟上。秦不会意，他借着巧劲小心翼翼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臂，埋头向山门内走去——
“啊————”
陈汝安捞他的手还未伸出，就见他好像被什么弹起，直直向后倒去，“秦不！雪青！”秦不若是摔下去必得断手断脚，而雪青…更是凶多吉少。慌乱之中，陈汝安蹬阶而起，掠过香樟树快速向下。她刚落于秦不身后的几个台阶，正打算伸手拦下他，就见秦不身后好像被一堵气墙挡了一下。他踉跄着稳住了身形，双手紧紧抱着雪青，一松未松。
秦不喘了口粗气，扭头看向陈汝安，“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啧，死无葬身之地。”
“那是什么？”
“徒门不幸啊，都忘了这茬了…以前总上山拿点东西接济别人，这不，被师门背刺了。”
山门之碑，就是绝他秦不进山之处。他仰头朝上方喊道——“师父，修羽！长青元微长老，徒儿来看你们了！”西边的树林上方一阵骚动，成片的鸟拍打翅膀鸣叫着向天边飞去。
“秦不，把雪青交给我吧，我是她姐姐。我来送她上山。”将雪青的手搭上自己肩头，背过身，示意秦不帮忙放她到自己背上。
秦不自知当今也唯有这一种选择，他默不作声，小心将雪青托到陈汝安背上。陈汝安生怕她滑下来，双臂托着她臀腿，腰弯的像个虾米。秦不的手小心护着她们，凌在半空许久未收回。突然，他脑中灵光乍现，手忙脚乱解开自己的腰带，正巧对上陈汝安转身投来的目光，眉头微蹙，满是不解，但却没有开口。
他刚伸出去的手又讪讪收了回来，指尖微动，手中的腰带便像有了生命一半绕上了陈汝安和雪青的腰。陈汝安睫毛微颤，心下了然，两步跨过石阶停在秦不身边，偏过头对他笑了笑，“走了。”
“小心。”
离边关三十里地有一凶劣残暴的虎精，那虎精极爱虐杀食女子，村落里甚至会定期进贡女子给它。一日，那大肚将军得知此事，就派人在周围村子里抓十个女子，他想进贡虎皮给皇帝。这被抓的女子中就有我姐姐——
“姐姐，三日后他们要去捕虎，我三日后再混出来找你！”当时我只知道他们要去捕虎，不知道是要拿活生生的人诱引，更不知道这是和姐姐的最后一面。
那天，大肚将军给十个女孩穿上一样的白衣，眼睛蒙上布条，把她们驱逐到了虎穴口。良久，虎精慢悠悠探出了头，见到如此多女孩，精神为之一振，直接从洞中窜出来，一爪便拍死两三个。
女孩们听到动静，都一把薅掉眼上的布条，见面前溅满鲜血的庞然大物正虎视眈眈，凶光毕露，有两个胆小的当场吓破了胆，脸色陡然变得灰紫，一阵气促后便直挺挺倒在地上。还有几个不顾脚被硬草利石扎破划烂，尖叫着拼了命地跑向藏在外围的伏兵，大肚将军怕引来老虎，直接下令开弓射死了她们。一时间，整个山谷中只剩下了陈汝清。
她们事先不知道是要拿她们引虎精，每个女孩都还心心念念着家中的亲友，或者阿爹阿娘答应的一块酥点……可转瞬间都尸横遍野，死相可怖。
陈汝清不知自己是可喜还是可悲，她还有机会逃掉吗？面前的吊睛白额虎皮毛发亮，蜜黄色的底衣上是一道道深褐色的斑纹，不知是吃了多少妙龄女子才养得如此油光水滑。它眼神贪婪又专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大尾巴一下一下地扫过地上的草石，狰狞可怕。陈汝清腿直发抖，但却强装镇定，目不转睛盯着长虫的眼睛，脚步向后退去。
眼看与它的距离越拉越远，陈汝清抓住机会扭头就跑。得益于深厚的舞蹈功底，她的爆发力了得，但饶是如此，她也不是虎精的对手。不过虎精却停了脚步，在原地冲她嘶吼，陈汝清只觉身后一阵臭味袭来，内心更是慌张。
前方倒着几个姑娘，陈汝清这才发现她们死于弓箭，她瞬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似乎被人从头到脚泼了盆冷水，全身麻木。但她也不敢停下——即使是速度稍慢，身后的虎精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她抬头向前面的草堆看去，蓦地和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那双眼睛中有不舍，有恨意，有隐忍……
“哥哥……”她嘴唇嚅嗫，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看来，自己没有机会逃掉了——哥哥和雪青不但斗不过虎精，更会被乱箭射死。陈汝清霎那间就想通了一切，她一双眼睛弯成月牙，朝陈罗拂勾了勾嘴角，而后毅然停下了脚步。“保重……”
那老虎见陈汝清不再跑动，它前爪一按跳上石壁，又从半空蹿将下来，一个猛扑将她摔在了对面石壁上。陈汝清身上的薄衣撕裂开来，露出了白皙的大腿，可下一秒虎精大爪一挠，四条血淋淋的豁口登时显现在众人面前，陈罗拂牙齿都快要咬碎，目眦尽裂，雪青咬着嘴唇，在下面死死按住他的腿。死一个还是死三个，他们心里自然明白。
血腥味弥散开来，虎精更为狂躁，陈汝清只感觉耳中嗡鸣，五脏六腑剧痛，四肢百骸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地凌迟。她的牙齿好像咬烂了唇肉，心里却波澜不起，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虎精见如何玩虐，下面的人都不再挣扎，张开血盆大口就要了结她。
那满嘴獠牙和黏涎一现，陈汝清闭上了眼睛。却只听利刃撕破长空，想象的疼痛没有袭来，她木讷地睁开双眼。那大虫还大张虎口，但它口中却插进一支弓箭，箭头发黑，应该是涂了剧毒。
垂涎差一指就要滴到陈汝清脸上，大虫反应过来才感受到了痛意，翻滚到一旁的空地上，她的意识和求生欲瞬间回来了，同样回来的还有听觉——“将军。还射吗？”那边的陈罗拂箭在弦上，弓满似圆月。
“坏了虎皮你负责！？”大肚将军猛踢一脚他的腿弯，陈罗拂盯着前方屹然不动。
不远处的虎精吃痛在地上翻滚，周身的草木都没能幸免遇难，而陈汝清见状眼中又燃起了生机。太好了，我还活着，我还能按时去见安安……她挣扎着坐起，疼得呲牙咧嘴，撑着石壁尽力向后挪动身体。她想离虎精远一点，再远一点……可还没等移出两米，陈汝清余光突然看见胸前多了截什么，她目光一怔，缓缓低头看去，是一节箭头。
箭头穿过的窟窿里汩汩向外流着红色的液体，陈汝清觉得身体越来越凉，越来越重，越来越力不从心……好累，她实在撑不住了，干脆靠在石壁上慢慢闭上了眼睛，耳畔哥哥的声音若即若离，“哥哥你看，清清也…巾帼不让须眉……可安安，还在等我吗？”。
“将军，这是为何！？”大肚将军直接钻进陈罗拂臂弯，持着他的手拉弓射出。他本以为是将军不放心他的箭术，才亲自来给虎精补箭，可……
陈罗拂亲眼目睹自己手中的箭射向了自己的妹妹的心脏，他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短暂的窒息感袭来。接着好像有一股凉风钻进了肺腑里乱窜，感觉只有把胸膛挖开才能缓解一二。
“妇人之仁！她要是跑到村子里胡说八道怎么办，本将军的爱民贤能岂不遭了质疑？”他丢开手，瞥了眼陈罗拂，“你什么眼神！？罢了，对外就说是本将军孤身打死了这只大虫。”
他刚要走，又摆了摆手补充道：“先绕着兖城展示一圈，然后扒皮晒干进贡皇帝。”
雪青蹲在草地里狠狠掐着陈罗拂的腿，他这才有意识地收敛了自己目光中的杀意，“是。”将军渐远，他看着愈发沉寂的空地，心和大虫一同渐渐没了生机，“你们跟我过来。”
见其余人架起虎精扬长而去，陈罗拂在陈汝清身边蹲下，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血渍，一丝一缕拢着她跑落的头发，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雪青深吸一口气，解下外衣披到陈汝清身上，接着便不再顾及陈罗拂，轻轻将她抱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他拉住雪青裤脚，抬头向上看去，终于是有了反应。
“入土为安。”雪青直视着他，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一颗豆大的泪珠瞬间顺着毫无血色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她不禁也红了眼眶。
“我来吧。”声音柔柔的。他站了起来，眼中又有了光，郑重地打了打起皱的衣服，伸手小心翼翼将陈汝清接过来，仿佛生怕吵醒了她。
“哥！”夕阳渐落，陈汝安在家里等不下去了，她跑到村子里四处打听，这才偶然听闻虎精戕害女子的事情，又听说兖城失踪了好几个少女，再结合军里今天去捕虎……陈汝安心道不妙，急忙打听了虎精常活动的地方，又求鬼朋友帮忙，这才赶到这里。
可……可她紧赶慢赶，却只赶上了一具尚留余温的尸体。
“哥…哥，我姐姐呢？”她自然看到了他怀中的人。
“她累了，先去找爹爹娘亲了。”
“啊？哦。”陈汝安呆愣愣地点了点头，“我们走吧。回家。”
——
秦不一时间感觉偌大的山林里落针可闻，他组织了下语言，试探开口，“那你们……报仇了吗？”
“事发后的第七天那狗将军暴毙在了军帐里。”陈汝安扭头向他苦笑了一下，“据说是敌军细作的手笔。”
“那真是…报应不爽。”
“是雪青，她曾经是毒谷的……”陈汝安顿了顿，脚步也停了下来。秦不腿脚微颤，抬头看去，原来是到了山门，石壁上刻着“苍梧山”三个大字，许久不见仍是古朴有力。
陈汝安弯了弯横生出来的枝丫，扭头示意秦不跟上。秦不会意，他借着巧劲小心翼翼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臂，埋头向山门内走去——
“啊————”
陈汝安捞他的手还未伸出，就见他好像被什么弹起，直直向后倒去，“秦不！雪青！”秦不若是摔下去必得断手断脚，而雪青…更是凶多吉少。慌乱之中，陈汝安蹬阶而起，掠过香樟树快速向下。她刚落于秦不身后的几个台阶，正打算伸手拦下他，就见秦不身后好像被一堵气墙挡了一下。他踉跄着稳住了身形，双手紧紧抱着雪青，一松未松。
秦不喘了口粗气，扭头看向陈汝安，“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啧，死无葬身之地。”
“那是什么？”
“徒门不幸啊，都忘了这茬了…以前总上山拿点东西接济别人，这不，被师门背刺了。”
山门之碑，就是绝他秦不进山之处。他仰头朝上方喊道——“师父，修羽！长青元微长老，徒儿来看你们了！”西边的树林上方一阵骚动，成片的鸟拍打翅膀鸣叫着向天边飞去。
“秦不，把雪青交给我吧，我是她姐姐。我来送她上山。”将雪青的手搭上自己肩头，背过身，示意秦不帮忙放她到自己背上。
秦不自知当今也唯有这一种选择，他默不作声，小心将雪青托到陈汝安背上。陈汝安生怕她滑下来，双臂托着她臀腿，腰弯的像个虾米。秦不的手小心护着她们，凌在半空许久未收回。突然，他脑中灵光乍现，手忙脚乱解开自己的腰带，正巧对上陈汝安转身投来的目光，眉头微蹙，满是不解，但却没有开口。
他刚伸出去的手又讪讪收了回来，指尖微动，手中的腰带便像有了生命一半绕上了陈汝安和雪青的腰。陈汝安睫毛微颤，心下了然，两步跨过石阶停在秦不身边，偏过头对他笑了笑，“走了。”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