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三）【不能。】
————————
回到工作岗位那天，宁策和其他人也都回来了，包括乔沫沫在内，看来比较幸运没被感染。
借用中午交接班时间，科室集体开短会。会上她不停用眼睛戳杜眠，而谭静却眼皮不抬地躲着杜眠老远。
讨论完主要危重病患处置方案，宁策状似无意地扫了杜眠一眼，然后快速布置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杜眠被他一看，第一反应就是还没考虑好的那张申请表，眼神有点发直地停在宁策的无菌服上。
没想到乔沫沫的信息立马到位，“眠眠姐，贺少那么疼你，为你买了我们半层楼，你心里再惦记别人不好吧？”
杜眠觉得乔沫沫这种假想情敌的坏习惯实在需要改改。
但一早来的时候，她确实发现他们楼层空着的半层突然变成了一个豪华休息区，而且据说各种食品饮料永久性对全体ICU医护人员免费供应。
相比大家得了位衣食父母的激动，杜眠有点奇怪，以贺喻川一贯低调的性格不太会做这类事情。
但她确实求证过，贺少爷的理由是，“能让老婆舒服一点，偶尔高调一下，无伤大雅。”
杜眠压下心里那丝甘甜，淡淡合上手机，没搭理乔沫沫，继续想申请表的事。她觉得贺喻川应该会同意吧……
此时，外面的电话突然响起，杜眠坐在门口，赶紧起身跑出去。这部电话一般都用于内部调度沟通，包括接收病患送来的通知。
“ICU科？”
“是。”
“大概10分钟，胃肠外科转过来一个重度烧伤病人，男，56岁，肠梗阻，情况比较复杂，等会儿外科医生具体跟你们交代。”
“好。我们先准备。”
她刚要转身，科室门外传来一阵吵闹，一个小护士跑进来，“杜医生，3床的白蛋白注射剂医嘱是你下的吗？”
“对，还需要4瓶，怎么了？”
小护士停顿了一下，“要不，你出去看看？”
3床家属是位50多岁的妇女，可能医院暖气足，她只穿了件肥大的橙色T恤，领子松松垮垮歪在一边，长座椅上都是她的东西，包括一条被子，看样子前一晚也睡在了这里，杜眠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座椅上眼圈通红瞪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也在气哼哼回瞪她。看样子刚经历过一场十分激烈的战争。
小护士已经跟杜眠说了简要情况，原来杜眠交代去购买的白蛋白注射剂，这位家属委托对面的男人代购，据说可以便宜，但今天根据医嘱还要购买4支，她就以为男人帮她买了假药，不管用，所以跟对方吵了起来。
“你好，我是负责3床的医生，”杜眠走到女人面前，“白蛋白的用量要根据患者的验血指标来定，每个人的吸收程度也不样，他早上的血项指标显示是26.8，参考值在30，所以还需要继续补充。”
她又回头看了眼男人，刚要说话，突然有人推着病床到了ICU门口。她看了眼手表，10分钟没那么快呀，再往床上一扫，是位女患者，愣了一下。
外科医生已经按响了门铃。
“等等。”杜眠走了过去。
未及多说，乔沫沫从里面开了门，拉住病床，“进来吧。”
杜眠心里疑惑，“等一下，”随即转向外科医生，“请问患者哪个科的？什么指征？”
外科医生没说话反倒看向自己的身后。
杜眠抬眼望去，一位穿着白大褂身材高挑的美女走了过来，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栗色长发松松挽着，雪白的脸上点缀着鲜亮的红唇。
外科医生叫了句，“时主任。”
美女扬着下巴，眼皮轻合了一下，算作回应，随即视线停在杜眠脸上。
乔沫沫好像很怕杜眠不认识，赶紧趴在她耳边低声说：“肿瘤科新来的时副主任。”
杜眠忽然眉头一皱，肿瘤科？她记得在家隔离的时候校友兼闺蜜简夏跟她说过要来他们医院，说到时候要给她一个惊喜。但杜眠觉得几乎没什么惊喜可言，因为经过她的合理推断应该就是肿瘤科。这么巧吗？
她抬起头，“时主任，不好意思，我们ICU科只接收符合特护指征的病人。”
时烟轻轻一笑，“这些指征是你这个小医生定的吗？还是说你想仗着自己的关系搞特殊？”
此话一出，十足的火药味嘭地炸开，大家瞬间明白，这位时主任看来也大有来头，说不定俩人还有仇。
可是没人注意到，此时走廊尽头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旁边是他的助理刘聪和院长洪昌。
洪昌见状忙问：“贺少，要不要我过去协调一下？”
贺喻川眯眼看了两秒，一回身从过道退了回来，叠脚靠在了墙上。
嗯？洪昌懵了，这是管还是不管？他快速瞟了眼刘聪，刘聪对他摇摇头。
洪昌又探头瞅了一眼，才把脖子收回来，但耳朵还竖着。心想有钱人就是会玩，前脚大费周章为老婆建了个豪华休息区，后脚推荐过来的美女难为老婆居然手都不伸。
另一边，杜眠把病历本递还给妇产科医生，淡淡回道：“这名患者属于剖腹产术后，且没有任何危重指征，不宜占用特护医疗资源。”
时烟挑挑眉，把床往门口推了一把，“所以杜医生的意思呢？”
杜眠的手用力拉住床身，微微抬起头，“我的意思，无论如何，今天她进不了ICU。如果时主任一定认为我说的话没有依据，而是靠关系，”她停顿了一下，“我今天就是想靠一靠，看看到底好不好用。”
“你！”时烟的杏眼差点儿立起来。
现场顿时安静了，帮人买药的男人脸没那么黑了，大妈也不哭闹了，俩人头挨头一起观望，甚至还对视了一眼。
那边儿，陪贺喻川一起听墙角的洪昌差点儿咬了舌头。
而“关系”本人，左手摩擦着无名指的指环，勾着嘴角慢悠悠站了起来，“走吧。”
此时，只听几个声音异口同声，“主任！”
贺喻川脚步一顿，远处响起宁策的声音，“乔沫沫，进来！”他后面的话声音很低，但这边三人都听得一字不落，“没事了，我来处理。别担心。”
洪昌八卦的小心肝猛地一跳，傻子都知道这是对谁说的。他回头偷瞄了一眼，再转过身，贺喻川已经上了电梯，“哎，贺……”
从半关的门缝儿里，洪昌惊讶地看到了一张阴沉无比的脸，说是阎罗也不为过，顿时一哆嗦，把没说完的话全咽了回去。
————
杜眠刚要转身，就听时烟懒洋洋说道：“杜眠，简夏没来你该不会很失望吧？”
杜眠心里咯噔一下，果然。
此时，手机忽然震了震，她就势没理时烟，径直走进了病房，看到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儿憋着的气一下散了。
“几点下班？我接你。”
1小时后，杜眠见到了靠在车边等她的贺喻川，跟以往不同，她并没像小兔子一样跑过去抱住他，而是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贺喻川先是把人搂进了怀里，又捏了捏她的脸蛋，“让我看看，谁的嘴巴肿了？”
杜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大眼睛问：“老公，你能不能把我们医院买下来？”
“嗯？”贺喻川眯眼看着毛绒绒的大眼睛，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下，“没问题。我们眠眠想当院长？”
杜眠哼了一声，依然嘟着嘴，“我才不干，我就是生气他们说话不算！”
贺喻川皱眉，“怎么回事？”
杜眠抿了下嘴，“本来还想征求你意见，现在不需要了。原本说要出国交流学习，现在说名额不够，没有我的了。”
“哦……”贺喻川看着杜眠失望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伸手把人重新拉进怀里，立刻表示了自己的财大气粗，“公转私手续太麻烦，不然我们重新建一个吧。你说呢，夫人？”
杜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讨厌！”
贺喻川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不然我去跟洪昌说说？”
杜眠摇头，“算了，都定好了，还是别搞特殊。”
贺喻川抬起杜眠的小脸，“嗯……那我们就下次去？”
杜眠脸上的乌云乖乖飘走了，轻轻勾着贺喻川的小指，“那我晚上要吃好吃的。”
贺喻川少见地朗笑了两声，拉开车门，在她耳垂吻了一下，“都听你的。”
————
坐在餐桌前的时候，杜眠忽然感觉今天的糖分似乎有点超标，因为面前摆着贺喻川亲自为她煎的牛排。
而且，软硬适中，味道出奇的好。
喝了红酒，她感觉人有点晕乎乎的，她环住贺喻川的脖子，忍不住在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喻川。”
贺喻川在她的嘴角嘬了一下，“乖，让我买医院的时候还叫老公呢。”
杜眠小脸一红，贴进了他怀里，“那个休息区好是好，就是挡住了窗户，现在放风都没地方去了。”
贺喻川晃着手里的红酒，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少吹风。”
“嗯……”也对。
“宁策还跟你说什么了？”
嗯？杜眠不明所以，摇摇头。
“怀孕的事你怎么说的？”
杜眠一下精神了不少，反应过来之前宁策问她的话被贺喻川听到了。
虽然贺喻川没说过，但他的措施一向做得十分到位，哪怕是在安全期，杜眠其实一直觉得有点过头。
被这么一问，她忽然坐直了身体，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睛被灯光映得仿佛盛着清泉，“如果我真的怀孕了呢？”
贺喻川看着她，没说话，眸色渐渐染上一层薄雾。忽然，嘴唇覆了上来，人也被他一把抱起，几步来到卧室。
杜眠白皙的脖颈瞬息被占据，她颤抖地抓着他的衣领，不甘心地想要一个答案，“喻川……你，是不是不想要？”
贺喻川的喘息渐重，嘴唇越过锁骨，一路向下，“谁说的？想得要命！”
杜眠仰起纤颈，感觉自己的声音就要被淹没在快速蔓向四肢的浪潮里，呼吸也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我说的是……唔……怀……”
贺喻川的声音模糊不清，“有我还不够吗？”
这不是杜眠想要的答案，身体不自觉抗拒了一下。贺喻川闷哼一声，吻上她的敏感。
就在她的理智被热潮冲毁以前，隐隐听到了贺喻川干燥沙哑的嗓音，“不是不想，是不能。”
轰！巨浪肆意而来，没过头顶，冲毁心墙。
杜眠分不清身体和心理的冲击哪个更甚，眼泪滑入发丝。她用力抓住贺喻川，就像抓住汪洋大海中的一块浮木，仿佛失去他，就将坠入漆黑冰冷、只余她一人的万丈深渊。
铺天盖地的浪潮中，杜眠的耳朵忽然捕捉到贺喻川真正要说的话，“我们的事，没必要向别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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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作岗位那天，宁策和其他人也都回来了，包括乔沫沫在内，看来比较幸运没被感染。
借用中午交接班时间，科室集体开短会。会上她不停用眼睛戳杜眠，而谭静却眼皮不抬地躲着杜眠老远。
讨论完主要危重病患处置方案，宁策状似无意地扫了杜眠一眼，然后快速布置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杜眠被他一看，第一反应就是还没考虑好的那张申请表，眼神有点发直地停在宁策的无菌服上。
没想到乔沫沫的信息立马到位，“眠眠姐，贺少那么疼你，为你买了我们半层楼，你心里再惦记别人不好吧？”
杜眠觉得乔沫沫这种假想情敌的坏习惯实在需要改改。
但一早来的时候，她确实发现他们楼层空着的半层突然变成了一个豪华休息区，而且据说各种食品饮料永久性对全体ICU医护人员免费供应。
相比大家得了位衣食父母的激动，杜眠有点奇怪，以贺喻川一贯低调的性格不太会做这类事情。
但她确实求证过，贺少爷的理由是，“能让老婆舒服一点，偶尔高调一下，无伤大雅。”
杜眠压下心里那丝甘甜，淡淡合上手机，没搭理乔沫沫，继续想申请表的事。她觉得贺喻川应该会同意吧……
此时，外面的电话突然响起，杜眠坐在门口，赶紧起身跑出去。这部电话一般都用于内部调度沟通，包括接收病患送来的通知。
“ICU科？”
“是。”
“大概10分钟，胃肠外科转过来一个重度烧伤病人，男，56岁，肠梗阻，情况比较复杂，等会儿外科医生具体跟你们交代。”
“好。我们先准备。”
她刚要转身，科室门外传来一阵吵闹，一个小护士跑进来，“杜医生，3床的白蛋白注射剂医嘱是你下的吗？”
“对，还需要4瓶，怎么了？”
小护士停顿了一下，“要不，你出去看看？”
3床家属是位50多岁的妇女，可能医院暖气足，她只穿了件肥大的橙色T恤，领子松松垮垮歪在一边，长座椅上都是她的东西，包括一条被子，看样子前一晚也睡在了这里，杜眠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座椅上眼圈通红瞪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也在气哼哼回瞪她。看样子刚经历过一场十分激烈的战争。
小护士已经跟杜眠说了简要情况，原来杜眠交代去购买的白蛋白注射剂，这位家属委托对面的男人代购，据说可以便宜，但今天根据医嘱还要购买4支，她就以为男人帮她买了假药，不管用，所以跟对方吵了起来。
“你好，我是负责3床的医生，”杜眠走到女人面前，“白蛋白的用量要根据患者的验血指标来定，每个人的吸收程度也不样，他早上的血项指标显示是26.8，参考值在30，所以还需要继续补充。”
她又回头看了眼男人，刚要说话，突然有人推着病床到了ICU门口。她看了眼手表，10分钟没那么快呀，再往床上一扫，是位女患者，愣了一下。
外科医生已经按响了门铃。
“等等。”杜眠走了过去。
未及多说，乔沫沫从里面开了门，拉住病床，“进来吧。”
杜眠心里疑惑，“等一下，”随即转向外科医生，“请问患者哪个科的？什么指征？”
外科医生没说话反倒看向自己的身后。
杜眠抬眼望去，一位穿着白大褂身材高挑的美女走了过来，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栗色长发松松挽着，雪白的脸上点缀着鲜亮的红唇。
外科医生叫了句，“时主任。”
美女扬着下巴，眼皮轻合了一下，算作回应，随即视线停在杜眠脸上。
乔沫沫好像很怕杜眠不认识，赶紧趴在她耳边低声说：“肿瘤科新来的时副主任。”
杜眠忽然眉头一皱，肿瘤科？她记得在家隔离的时候校友兼闺蜜简夏跟她说过要来他们医院，说到时候要给她一个惊喜。但杜眠觉得几乎没什么惊喜可言，因为经过她的合理推断应该就是肿瘤科。这么巧吗？
她抬起头，“时主任，不好意思，我们ICU科只接收符合特护指征的病人。”
时烟轻轻一笑，“这些指征是你这个小医生定的吗？还是说你想仗着自己的关系搞特殊？”
此话一出，十足的火药味嘭地炸开，大家瞬间明白，这位时主任看来也大有来头，说不定俩人还有仇。
可是没人注意到，此时走廊尽头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旁边是他的助理刘聪和院长洪昌。
洪昌见状忙问：“贺少，要不要我过去协调一下？”
贺喻川眯眼看了两秒，一回身从过道退了回来，叠脚靠在了墙上。
嗯？洪昌懵了，这是管还是不管？他快速瞟了眼刘聪，刘聪对他摇摇头。
洪昌又探头瞅了一眼，才把脖子收回来，但耳朵还竖着。心想有钱人就是会玩，前脚大费周章为老婆建了个豪华休息区，后脚推荐过来的美女难为老婆居然手都不伸。
另一边，杜眠把病历本递还给妇产科医生，淡淡回道：“这名患者属于剖腹产术后，且没有任何危重指征，不宜占用特护医疗资源。”
时烟挑挑眉，把床往门口推了一把，“所以杜医生的意思呢？”
杜眠的手用力拉住床身，微微抬起头，“我的意思，无论如何，今天她进不了ICU。如果时主任一定认为我说的话没有依据，而是靠关系，”她停顿了一下，“我今天就是想靠一靠，看看到底好不好用。”
“你！”时烟的杏眼差点儿立起来。
现场顿时安静了，帮人买药的男人脸没那么黑了，大妈也不哭闹了，俩人头挨头一起观望，甚至还对视了一眼。
那边儿，陪贺喻川一起听墙角的洪昌差点儿咬了舌头。
而“关系”本人，左手摩擦着无名指的指环，勾着嘴角慢悠悠站了起来，“走吧。”
此时，只听几个声音异口同声，“主任！”
贺喻川脚步一顿，远处响起宁策的声音，“乔沫沫，进来！”他后面的话声音很低，但这边三人都听得一字不落，“没事了，我来处理。别担心。”
洪昌八卦的小心肝猛地一跳，傻子都知道这是对谁说的。他回头偷瞄了一眼，再转过身，贺喻川已经上了电梯，“哎，贺……”
从半关的门缝儿里，洪昌惊讶地看到了一张阴沉无比的脸，说是阎罗也不为过，顿时一哆嗦，把没说完的话全咽了回去。
————
杜眠刚要转身，就听时烟懒洋洋说道：“杜眠，简夏没来你该不会很失望吧？”
杜眠心里咯噔一下，果然。
此时，手机忽然震了震，她就势没理时烟，径直走进了病房，看到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儿憋着的气一下散了。
“几点下班？我接你。”
1小时后，杜眠见到了靠在车边等她的贺喻川，跟以往不同，她并没像小兔子一样跑过去抱住他，而是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贺喻川先是把人搂进了怀里，又捏了捏她的脸蛋，“让我看看，谁的嘴巴肿了？”
杜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大眼睛问：“老公，你能不能把我们医院买下来？”
“嗯？”贺喻川眯眼看着毛绒绒的大眼睛，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下，“没问题。我们眠眠想当院长？”
杜眠哼了一声，依然嘟着嘴，“我才不干，我就是生气他们说话不算！”
贺喻川皱眉，“怎么回事？”
杜眠抿了下嘴，“本来还想征求你意见，现在不需要了。原本说要出国交流学习，现在说名额不够，没有我的了。”
“哦……”贺喻川看着杜眠失望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伸手把人重新拉进怀里，立刻表示了自己的财大气粗，“公转私手续太麻烦，不然我们重新建一个吧。你说呢，夫人？”
杜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讨厌！”
贺喻川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不然我去跟洪昌说说？”
杜眠摇头，“算了，都定好了，还是别搞特殊。”
贺喻川抬起杜眠的小脸，“嗯……那我们就下次去？”
杜眠脸上的乌云乖乖飘走了，轻轻勾着贺喻川的小指，“那我晚上要吃好吃的。”
贺喻川少见地朗笑了两声，拉开车门，在她耳垂吻了一下，“都听你的。”
————
坐在餐桌前的时候，杜眠忽然感觉今天的糖分似乎有点超标，因为面前摆着贺喻川亲自为她煎的牛排。
而且，软硬适中，味道出奇的好。
喝了红酒，她感觉人有点晕乎乎的，她环住贺喻川的脖子，忍不住在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喻川。”
贺喻川在她的嘴角嘬了一下，“乖，让我买医院的时候还叫老公呢。”
杜眠小脸一红，贴进了他怀里，“那个休息区好是好，就是挡住了窗户，现在放风都没地方去了。”
贺喻川晃着手里的红酒，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少吹风。”
“嗯……”也对。
“宁策还跟你说什么了？”
嗯？杜眠不明所以，摇摇头。
“怀孕的事你怎么说的？”
杜眠一下精神了不少，反应过来之前宁策问她的话被贺喻川听到了。
虽然贺喻川没说过，但他的措施一向做得十分到位，哪怕是在安全期，杜眠其实一直觉得有点过头。
被这么一问，她忽然坐直了身体，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睛被灯光映得仿佛盛着清泉，“如果我真的怀孕了呢？”
贺喻川看着她，没说话，眸色渐渐染上一层薄雾。忽然，嘴唇覆了上来，人也被他一把抱起，几步来到卧室。
杜眠白皙的脖颈瞬息被占据，她颤抖地抓着他的衣领，不甘心地想要一个答案，“喻川……你，是不是不想要？”
贺喻川的喘息渐重，嘴唇越过锁骨，一路向下，“谁说的？想得要命！”
杜眠仰起纤颈，感觉自己的声音就要被淹没在快速蔓向四肢的浪潮里，呼吸也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我说的是……唔……怀……”
贺喻川的声音模糊不清，“有我还不够吗？”
这不是杜眠想要的答案，身体不自觉抗拒了一下。贺喻川闷哼一声，吻上她的敏感。
就在她的理智被热潮冲毁以前，隐隐听到了贺喻川干燥沙哑的嗓音，“不是不想，是不能。”
轰！巨浪肆意而来，没过头顶，冲毁心墙。
杜眠分不清身体和心理的冲击哪个更甚，眼泪滑入发丝。她用力抓住贺喻川，就像抓住汪洋大海中的一块浮木，仿佛失去他，就将坠入漆黑冰冷、只余她一人的万丈深渊。
铺天盖地的浪潮中，杜眠的耳朵忽然捕捉到贺喻川真正要说的话，“我们的事，没必要向别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