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情愿，九年级还是无可避免地不请自来了。临近毕业并不意味着成功与喜悦，反而代表着升学的压力和对于未来的焦虑。都说上了好初中就能考上好高中，可事实真是如此吗？未必。初高衔接是漫长的煎熬：首先要模考定位，确定自己是几斤几两；再是中考过筛，千军万马走独木桥，很难想象这一切都只是高考的带妆彩排，三年后还要再经历一遍这一整套流程。
升学的压力如利剑悬在喉侧，令人丝毫不敢松懈，但徐一萌却是例外，只因她有推优。她只需简单走个过场，就能稳步升入文附高——文附初的对口高中，也是上海高中界的“四大天王”之一。
看我心情低落，她提出带我出去散散心：“后天一起去我小学那里逛逛如何？”
我周日的上午要去五角场上化学课，那就只好下午见了。下了课搭地铁去徐汇，要坐二十几站，不得感叹，徐汇真的好远。
“是杨浦好远。”徐一萌纠正我，“要不是我没考上怀韵，我用来杨浦这个鬼地方读书……”
“你要是考上怀韵了，不就没法遇见我了？”我故意犯贱讨骂。
“老面皮！”这好像在上海话里是骂人不要脸的意思，但被喜欢的人骂上两句，也是幸福的。
我们在图书馆地铁站碰面，沿着湖南路向北走。十月份的梧桐树还是绿的，巨大的树冠遮满了天穹。两行梧桐树间的小路蜿蜒在挂满了爬墙虎的的法式洋房之间，仿佛是一条绿色的时空隧道，带人走回那个遥远却又似乎触手可及的租界时代——当时的孩子，有多少作业？当时的孩子，会在晚上七点钟放学吗？当时的孩子，需要……中考吗？
“哎，虽然你抱怨说自己要准备中考。”徐一萌打断了我的思绪，“但我总是感觉，没有经历过中考复习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那种全情投入奋力拼搏的感觉，之后可能很难再有了。”
“靠……那你把推优名额给我啊，你来替我体验总复习的感觉。”
“我也想给你呀但谁叫你成绩不行呢？”
“哼！我会进步的……”
“哎哟你还不服气了，要不改天放学给你补习补习英语？”
“这……不用了吧”，我的英文确实很烂，私心里，我是希望她能拉我一把的，可是这是初三啊，她虽然推优了，分数线低许多，但也得复习，时间也很珍贵。我真的不希望她把太多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虽然，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开心的。
但貌似她还挺坚持：“你看，你学习不行还拒绝帮助，怎么进步？”
我装作被迫答应的样子，但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喜欢的姑娘来辅导功课，怎么能拒绝呢？
走过武康路，转弯就到了她的小学，她说那是一所以音乐为特色的小学：“我从小练钢琴，然后就，就考进这所学校了。”
“那你从小练钢琴，是不是想长大了当个钢琴家？”
“那你从小练二胡，是不是想长大了在静安寺的过街天桥占据一席之地？”
“你！你好讨厌哦……”
“嘻嘻嘻……”，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吐槽我了，“哎，你说哪个孩子会愿意主动练琴呢？我想你当初也是不愿意的。但我爸妈告诉我，练琴培养的是艺术、是情操、是修养，要是钢琴练得好就可以成为像郎朗一样的大演奏家，环球巡演，衣食无忧……
“我也渐渐地开始喜欢上音乐，开始试着了解巴赫、莫扎特、贝多芬这些音乐家，学习巴洛克时期、古典时期和浪漫时期的欧洲的故事。我也在不断地考级，考到了10级、演奏级，我想进依纳中学的音乐班，往专业方向发展，可我父母却在四年级的时候告诉我不能再练琴了，要学奥数。
“我问，那之前说的，艺术、情操、修养，就和我没关系了？我爸妈告诉我，说伊纳中学考不上好高中，没用，做艺术家也赚不到钱，没法养活自己，还是得考怀韵或者文附这样的’靠谱中学’，之后我就明白了，爸妈说的话，大多是骗人的，他们可以为了让你干一些他们认为重要的事情，画饼，达到目的后就把饼撕掉，再画下一张。”
“谁不是呢。”我也随着她一起叹气，“我当时、直到现在还是特别讨厌二胡，但我妈非叫外公给我教，他之前在部队文工团拉二胡。说实话，我特别羡慕学西洋乐器的同学，钢琴，小提琴，黑管，都挺好听的，曲目也是什么奏鸣曲，圆舞曲，一听就很优雅。二胡拉什么曲目呢？《病中吟》、《苦中乐》，还有那《二泉映月》，外公拉是如诉如泣，我拉就像鸭子叫……”
“噗嗤。”看来她已经憋笑憋了好久了。
“你又笑话我……”
她带我去了一家甜品店，说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甜品店，换了好几个老板但是味道依然没怎么变。甜品店的招牌被梧桐树巨大的树冠盖住，看不太清，门面也不大，但是白色的高脚凳配上自流平的水泥地显得装修风格十分现代，颇有些极简主义的味道。她点了一份甜品叫我也分着吃，说分量太大她自己吃不下。
“这个是……蛋挞？布丁？”说实话，我还真没吃过这种甜品。
“这个叫布蕾，上面是焦糖，下面是，额，类似于蛋挞的馅吧。”
“布什么？”
“布蕾，从法文Crème brulée音译过来，是一种法国甜点。”
“你还会法语？”学霸不愧就是学霸，我英文都学不好，人家已经会法语了。
“我爸会说法语，也教过我……我就会一两个词吧，什么bo’aime这些还是会一点的。”
“什么？笨猪？”
“对……你是笨猪……”
行吧……
“你尝一口嘛。”
我轻轻挖起一勺，焦糖干脆地碎成两半，入口即化，奶香浓郁，还真像是填了蛋挞馅的布丁。
“甜不甜？”
我抬起头，看着徐一萌：“甜。”
她笑得更甜。阳光透过梧桐和落地窗洒在她的脸上，把黑色的辫子染成了金灿灿的亚麻色，我之前甚至从未注意到，她笑起来是有酒窝的。
离开小店，我们启程返回地铁站。谈笑间我猛然发现已经走到了路口，并且信号灯还有10秒就要翻红了。她也注意到了，抓起我的左手，径直向前跑，我也只好被她拉着手，跟着她跑。她的手是温暖的，裹着我手上陈年的死皮与伤疤；她的手是有力的，让我不由自主地向她前进的方向前进。过了路口，她好像还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我也不想松手，就继续牵着手往前走。这是我第二次和她牵手，准确的说，是第一次——上次是在外套的口袋里，那可不算数。
她的手是这么的柔软、这么的光滑，好似一颗将化未化的法兰西白脱，生怕力气大给捏扁了，抑或是手心热给握化了。与纤嫩的手心形成对比的是她粗糙的手指，关节上布满了老茧和皮肤角质层，显然是在与无数张卷子和练习本摩擦的过程中留下的烙印。我的手上有吗？好像没有，就算有，也不明显。同是初三生，真是惭愧。
梧桐树的树叶是茂密的，好像一张细密的滤网，只允许最明亮、最有力的阳光穿透，落在地上，落在车上，落在她的身上。侧目轻瞥，阳光把她的发丝打得透亮，在圆圆的眼镜上映下紫蓝色的晕影，并且……糟了！她怎么也在看我！
四目对视，比起紧张和激动，更多的是害羞与惧怕，她好像在用眼神控诉我：为什么你还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自知理亏，慌忙想要松手，可她却一转手腕，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嘴角一扬，仿佛在说：小样，想逃？
我彻底慌了，故作镇静地把眼神转向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让心脏稳定下来，却丝毫不管用。我只能感觉到一股股热血正被有力地泵向全身上下，使我的身体渐渐麻木，双腿越来越不听使唤，只是机械地跟上徐一萌的步子。我很努力地想让脑子运转起来，试图专注在一件特定的事物上：梧桐？路牌？罗森便利店？蓝色的大众出租车？我做不到，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我知道我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但我并不能控制它运转的方向，也无从知晓它运转所输出的结果。
“哎栗子，你是不是太热了？怎么脸红了呢？”徐一萌问。
她这是，明知故问吗？我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她在牵我的手，这也太尴尬了：“额……是，大概是穿多了吧，我是说，我真不应该在这个天气穿长袖出门。”
我感觉和她走得越来越近，手臂贴着手臂，肩膀碰着肩膀，我能闻到她洗发露的香气，隐约感受到她手上的脉搏。第一次和喜欢的人挨得这么近，感觉太奇妙了！我忽然想和她告白！但，她会喜欢我吗？她喜欢我，她一定喜欢我，不然她为什么要毒舌吐槽我，为什么要拉我的手，还紧紧握住？还是，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太熟悉了，这些都只是她的，恶作剧？现在就告诉她我喜欢她，会不会有些，不合适？毕竟还有一年要一起上学，要是失败了……
不行，这是个愚蠢的想法，愚蠢至极！我怎么可以想这种事！
我们就这样继续牵着手，一起走进地铁站，直到过安检过闸机才松开。
晚上，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我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的香气。我想念她手上的温度，想念她的脉搏。我多么希望能和她一起起床，拉开窗帘，迎接新一天的朝阳……
“喂，死栗子，起床啦，你不去上学我自己去啦！”干！徐一萌怎么在砸我门？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6点45了。糟糕！前一天糊里糊涂就睡过去了，竟然没设闹钟！卧槽！我还没穿衣服呢！我让她先去学校，她是班长，要负责组织收作业。我赶紧穿上校服，带上书包，冲下楼梯狂奔到学校。可到了学校我就傻眼了：文附的校服是一三五一套，二四一套，今天是礼拜一，我却穿了藏青色的二四校服。
我只好尴尬地厚着脸皮进了校门，早饭也没吃，饿着肚子上完了第一节课。可出人意料的是，下课之后徐一萌竟然递给我了两个馒头，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她简直是天使！我赶忙把馒头塞进了嘴巴，却不小心噎住了。
“小戆度，勿晓得要喫茶。”徐一萌又吐槽我了。
“你别欺负我听不懂上海话，我知道戆度是傻瓜的意思。”
“嗯那你知道就好。”
？？？得理不饶人。
李减诚最近的精神不是很好，说是时常熬夜和在重庆的林歆宜网聊，看着他身边空荡荡的座位，确实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失落感。我和他打趣：“你这么会撩，分了再找个上海的不就得了，异地多辛苦。”
“刘立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她会考回上海读大学的。”我好像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话。
升学的压力如利剑悬在喉侧，令人丝毫不敢松懈，但徐一萌却是例外，只因她有推优。她只需简单走个过场，就能稳步升入文附高——文附初的对口高中，也是上海高中界的“四大天王”之一。
看我心情低落，她提出带我出去散散心：“后天一起去我小学那里逛逛如何？”
我周日的上午要去五角场上化学课，那就只好下午见了。下了课搭地铁去徐汇，要坐二十几站，不得感叹，徐汇真的好远。
“是杨浦好远。”徐一萌纠正我，“要不是我没考上怀韵，我用来杨浦这个鬼地方读书……”
“你要是考上怀韵了，不就没法遇见我了？”我故意犯贱讨骂。
“老面皮！”这好像在上海话里是骂人不要脸的意思，但被喜欢的人骂上两句，也是幸福的。
我们在图书馆地铁站碰面，沿着湖南路向北走。十月份的梧桐树还是绿的，巨大的树冠遮满了天穹。两行梧桐树间的小路蜿蜒在挂满了爬墙虎的的法式洋房之间，仿佛是一条绿色的时空隧道，带人走回那个遥远却又似乎触手可及的租界时代——当时的孩子，有多少作业？当时的孩子，会在晚上七点钟放学吗？当时的孩子，需要……中考吗？
“哎，虽然你抱怨说自己要准备中考。”徐一萌打断了我的思绪，“但我总是感觉，没有经历过中考复习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那种全情投入奋力拼搏的感觉，之后可能很难再有了。”
“靠……那你把推优名额给我啊，你来替我体验总复习的感觉。”
“我也想给你呀但谁叫你成绩不行呢？”
“哼！我会进步的……”
“哎哟你还不服气了，要不改天放学给你补习补习英语？”
“这……不用了吧”，我的英文确实很烂，私心里，我是希望她能拉我一把的，可是这是初三啊，她虽然推优了，分数线低许多，但也得复习，时间也很珍贵。我真的不希望她把太多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虽然，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开心的。
但貌似她还挺坚持：“你看，你学习不行还拒绝帮助，怎么进步？”
我装作被迫答应的样子，但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喜欢的姑娘来辅导功课，怎么能拒绝呢？
走过武康路，转弯就到了她的小学，她说那是一所以音乐为特色的小学：“我从小练钢琴，然后就，就考进这所学校了。”
“那你从小练钢琴，是不是想长大了当个钢琴家？”
“那你从小练二胡，是不是想长大了在静安寺的过街天桥占据一席之地？”
“你！你好讨厌哦……”
“嘻嘻嘻……”，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吐槽我了，“哎，你说哪个孩子会愿意主动练琴呢？我想你当初也是不愿意的。但我爸妈告诉我，练琴培养的是艺术、是情操、是修养，要是钢琴练得好就可以成为像郎朗一样的大演奏家，环球巡演，衣食无忧……
“我也渐渐地开始喜欢上音乐，开始试着了解巴赫、莫扎特、贝多芬这些音乐家，学习巴洛克时期、古典时期和浪漫时期的欧洲的故事。我也在不断地考级，考到了10级、演奏级，我想进依纳中学的音乐班，往专业方向发展，可我父母却在四年级的时候告诉我不能再练琴了，要学奥数。
“我问，那之前说的，艺术、情操、修养，就和我没关系了？我爸妈告诉我，说伊纳中学考不上好高中，没用，做艺术家也赚不到钱，没法养活自己，还是得考怀韵或者文附这样的’靠谱中学’，之后我就明白了，爸妈说的话，大多是骗人的，他们可以为了让你干一些他们认为重要的事情，画饼，达到目的后就把饼撕掉，再画下一张。”
“谁不是呢。”我也随着她一起叹气，“我当时、直到现在还是特别讨厌二胡，但我妈非叫外公给我教，他之前在部队文工团拉二胡。说实话，我特别羡慕学西洋乐器的同学，钢琴，小提琴，黑管，都挺好听的，曲目也是什么奏鸣曲，圆舞曲，一听就很优雅。二胡拉什么曲目呢？《病中吟》、《苦中乐》，还有那《二泉映月》，外公拉是如诉如泣，我拉就像鸭子叫……”
“噗嗤。”看来她已经憋笑憋了好久了。
“你又笑话我……”
她带我去了一家甜品店，说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甜品店，换了好几个老板但是味道依然没怎么变。甜品店的招牌被梧桐树巨大的树冠盖住，看不太清，门面也不大，但是白色的高脚凳配上自流平的水泥地显得装修风格十分现代，颇有些极简主义的味道。她点了一份甜品叫我也分着吃，说分量太大她自己吃不下。
“这个是……蛋挞？布丁？”说实话，我还真没吃过这种甜品。
“这个叫布蕾，上面是焦糖，下面是，额，类似于蛋挞的馅吧。”
“布什么？”
“布蕾，从法文Crème brulée音译过来，是一种法国甜点。”
“你还会法语？”学霸不愧就是学霸，我英文都学不好，人家已经会法语了。
“我爸会说法语，也教过我……我就会一两个词吧，什么bo’aime这些还是会一点的。”
“什么？笨猪？”
“对……你是笨猪……”
行吧……
“你尝一口嘛。”
我轻轻挖起一勺，焦糖干脆地碎成两半，入口即化，奶香浓郁，还真像是填了蛋挞馅的布丁。
“甜不甜？”
我抬起头，看着徐一萌：“甜。”
她笑得更甜。阳光透过梧桐和落地窗洒在她的脸上，把黑色的辫子染成了金灿灿的亚麻色，我之前甚至从未注意到，她笑起来是有酒窝的。
离开小店，我们启程返回地铁站。谈笑间我猛然发现已经走到了路口，并且信号灯还有10秒就要翻红了。她也注意到了，抓起我的左手，径直向前跑，我也只好被她拉着手，跟着她跑。她的手是温暖的，裹着我手上陈年的死皮与伤疤；她的手是有力的，让我不由自主地向她前进的方向前进。过了路口，她好像还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我也不想松手，就继续牵着手往前走。这是我第二次和她牵手，准确的说，是第一次——上次是在外套的口袋里，那可不算数。
她的手是这么的柔软、这么的光滑，好似一颗将化未化的法兰西白脱，生怕力气大给捏扁了，抑或是手心热给握化了。与纤嫩的手心形成对比的是她粗糙的手指，关节上布满了老茧和皮肤角质层，显然是在与无数张卷子和练习本摩擦的过程中留下的烙印。我的手上有吗？好像没有，就算有，也不明显。同是初三生，真是惭愧。
梧桐树的树叶是茂密的，好像一张细密的滤网，只允许最明亮、最有力的阳光穿透，落在地上，落在车上，落在她的身上。侧目轻瞥，阳光把她的发丝打得透亮，在圆圆的眼镜上映下紫蓝色的晕影，并且……糟了！她怎么也在看我！
四目对视，比起紧张和激动，更多的是害羞与惧怕，她好像在用眼神控诉我：为什么你还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自知理亏，慌忙想要松手，可她却一转手腕，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嘴角一扬，仿佛在说：小样，想逃？
我彻底慌了，故作镇静地把眼神转向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让心脏稳定下来，却丝毫不管用。我只能感觉到一股股热血正被有力地泵向全身上下，使我的身体渐渐麻木，双腿越来越不听使唤，只是机械地跟上徐一萌的步子。我很努力地想让脑子运转起来，试图专注在一件特定的事物上：梧桐？路牌？罗森便利店？蓝色的大众出租车？我做不到，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我知道我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但我并不能控制它运转的方向，也无从知晓它运转所输出的结果。
“哎栗子，你是不是太热了？怎么脸红了呢？”徐一萌问。
她这是，明知故问吗？我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她在牵我的手，这也太尴尬了：“额……是，大概是穿多了吧，我是说，我真不应该在这个天气穿长袖出门。”
我感觉和她走得越来越近，手臂贴着手臂，肩膀碰着肩膀，我能闻到她洗发露的香气，隐约感受到她手上的脉搏。第一次和喜欢的人挨得这么近，感觉太奇妙了！我忽然想和她告白！但，她会喜欢我吗？她喜欢我，她一定喜欢我，不然她为什么要毒舌吐槽我，为什么要拉我的手，还紧紧握住？还是，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太熟悉了，这些都只是她的，恶作剧？现在就告诉她我喜欢她，会不会有些，不合适？毕竟还有一年要一起上学，要是失败了……
不行，这是个愚蠢的想法，愚蠢至极！我怎么可以想这种事！
我们就这样继续牵着手，一起走进地铁站，直到过安检过闸机才松开。
晚上，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我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的香气。我想念她手上的温度，想念她的脉搏。我多么希望能和她一起起床，拉开窗帘，迎接新一天的朝阳……
“喂，死栗子，起床啦，你不去上学我自己去啦！”干！徐一萌怎么在砸我门？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6点45了。糟糕！前一天糊里糊涂就睡过去了，竟然没设闹钟！卧槽！我还没穿衣服呢！我让她先去学校，她是班长，要负责组织收作业。我赶紧穿上校服，带上书包，冲下楼梯狂奔到学校。可到了学校我就傻眼了：文附的校服是一三五一套，二四一套，今天是礼拜一，我却穿了藏青色的二四校服。
我只好尴尬地厚着脸皮进了校门，早饭也没吃，饿着肚子上完了第一节课。可出人意料的是，下课之后徐一萌竟然递给我了两个馒头，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她简直是天使！我赶忙把馒头塞进了嘴巴，却不小心噎住了。
“小戆度，勿晓得要喫茶。”徐一萌又吐槽我了。
“你别欺负我听不懂上海话，我知道戆度是傻瓜的意思。”
“嗯那你知道就好。”
？？？得理不饶人。
李减诚最近的精神不是很好，说是时常熬夜和在重庆的林歆宜网聊，看着他身边空荡荡的座位，确实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失落感。我和他打趣：“你这么会撩，分了再找个上海的不就得了，异地多辛苦。”
“刘立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她会考回上海读大学的。”我好像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