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安安一到学校,就听说了拉瓦锡东窗事发的消息。

    胡克缩着脖子,鬼鬼祟祟地站在教室门口,与同学们分享他亲眼看来的八卦:“我上学时正好路过拉瓦锡的四合院,来了四五个大人,拉瓦锡又瘦又小,其中一个人只用了一只手,就将他架到了拖挂车上,容嬷嬷哭得都快昏过去了。看情形,拉瓦锡十之八/九是得了传染病,就像其他得病的孩子一样,要被送到外面去了。”

    联想到同样被赶出科学部的特斯拉,孟德尔沉着脸搭腔:“容嬷嬷有什么好哭的,谁不知道就是她把拉瓦锡的病捅出去的。如果她不那么狠心,拉瓦锡还能多活几天,现在部里接管了拉瓦锡,还能有他什么好?肯定有去无回!都是容嬷嬷害的,她怎么还有脸猫哭耗子假慈悲?”

    当初特拉斯病重,也是保育员嬷嬷最先上报情况。当时孟德尔年纪小,并不懂事。但现在回忆,已经能慢慢理清其中的关窍。

    即使被隐瞒了拉瓦锡生病的内情,全体保育员都有细胞壁的事实也在孟德尔拉起了警戒线。聪明人不需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只需用心一想,就能体会出个中三味。

    科学部的孩子夭折率很高,迄今为止,但凡被诊断患上了“传染病”,就没有一个孩子能扛过康复期。拉瓦锡早上被送进校医院,下午就打上了药水,意料之中的没能挺住,二十四小时后情况急遽恶化,由高层批准,离开了科学部。

    从头到尾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快刀斩乱麻,宣告了一个孩子的终结。

    容嬷嬷把拉瓦锡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有孩子离开,自然也就有孩子进来。科学部从来不会缺婴儿,拉瓦锡走后一个礼拜,消息就已经传开,今年科学部收养了二十二个一岁的孩子,即将补充到各个有空床位的四合院。

    爱因斯坦拜托了消息灵通的达尔文,提前打探到了院方的安排。

    “福斯曼和道尔顿都已经毕业,拉瓦锡又病重,我的四合院里现在只住了我一个孩子,今年肯定要进人的。”午饭的时候,爱因斯坦把宋安安约出来,低声跟她说,“达尔文告诉我,会有两个男孩成为我的新弟弟,但容嬷嬷的情况很不好,每顿饭都做十几个菜,家里的卫生也是每时每刻都在打扫,仿佛只有忙碌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爱因斯坦最终还是选择听从达尔文的建议,游说容嬷嬷报告了拉瓦锡的情况。他没有隐瞒宋安安他干了什么,却没想到宋安安并未像古道尔似的因为同情拉瓦锡而责怪他的残忍,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尽在不言中。爱因斯坦在拉瓦锡被拖走时都勉力含住了眼泪,谁知被宋安安轻轻一拍,眼泪竟险些夺框而出。

    太难了。

    拉瓦锡的病情已经折磨了他整整一年。容嬷嬷虽然是成年人,但她软弱敏感,除了照顾拉瓦锡的饮食起居以外帮不上别的忙。当时爱因斯坦就知道,他必须站出来,成为整个四合院的顶梁柱,在拉瓦锡倒下之前撑起整个家。

    他做得很好,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脆弱的时候。

    爱因斯坦的眼眶微微泛红:“拉瓦锡的事对容嬷嬷打击太大,她是一点点看着拉瓦锡长到三岁,又不得不亲自将他送走的,她说她看到婴儿就忍不住想到拉瓦锡,她受不了这个折磨。所以,她向部里提交了报告,希望能调去别的岗位,她不想再当保育员了。”

    她是怕再遇到一个基因崩溃的婴儿了吧?

    宋安安了然。

    科学部里工种众多,如果容嬷嬷能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安德鲁部长体恤容嬷嬷的心情,很快批准了她的申请,把她安排到后勤部门当了一个杂工。爱因斯坦没能等来新弟弟,却接到寝室搬迁的通知,让他搬去与达尔文一起住。

    达尔文与爱因斯坦都没想到今生还有成为兄弟的一天,面面相觑了半晌,不由觉得造化弄人。

    胡克左瞅瞅新诞生的两兄弟,右瞅瞅坐在一边娴静写作业的宋安安,比两个当事人还要开心:“修罗场啊修罗场,新欢旧爱同住一个屋檐下,情敌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一个酸爽了得!”

    然后他就被揍了。

    宋安安收回拳头,斜着眼瞪他:“什么新欢旧爱,胡说些什么呢?”

    “怎么是胡说呢?”胡克喊冤,“那个啥,你不是和爱因斯坦分手了吗?”

    “是又怎样?”宋安安与爱因斯坦本来就是为了拉瓦锡才暂时打出了恋爱的幌子,现在理由消失,幌子自然被收了起来。

    胡克嘿嘿嘿地笑:“爱因斯坦出了名的花心,可是跟你分手后却没见他交往别的女生,就连本来大家都看好的古道尔竟然也没戏,一看就知道是你甩的他,而不是他甩的你。以前他都是谈着一个进行时,外边再勾搭着好几个未来时的,现在竟然有了空窗期,绝对是对你余情未了、情根深种。可惜,他的情敌是达尔文。嘿嘿嘿,我们达尔文又英俊又体贴又专一,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比爱因斯坦强出一千一万倍。我要是你,我也选达尔文。”

    “那你给达尔文做女朋友吧,别扯上我。”宋安安没好气地喷他。

    胡克瞪大眼:“不是,你没答应达尔文做他女朋友吗?”昨天他亲眼看到达尔文买了一束花,把宋安安约出去了。要不是瓦特死活拦着,他恨不得跟在后面围观全程!

    宋安安哪里不知道胡克在想什么,赶紧用话堵住他的脑补:“我刚分手,短期内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胡克张大嘴:“为什么呀?你可是校花,无缝衔接才能证明你的魅力!达尔文哪里不好,你连爱因斯坦都能看上,为什么看不上达尔文?”

    “我就是单纯的不想谈恋爱了。”宋安安心累。前世加今生,她的心理年龄已经近四十,得有多厚的脸皮去祸害才十一岁的达尔文?

    胡克不懂老阿姨的顾虑:“那你什么时候会想谈恋爱呢?”

    “至少十八岁以后吧。”昨天达尔文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宋安安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她还记得当时达尔文的迟疑。

    “为什么?”灼灼日光下,达尔文皱着眉头,盯住宋安安,“十八岁很遥远,得是七年以后的事了。”

    宋安安低头,避过达尔文的注视:“与漫长的人生相比,七年只是一瞬。”

    但对于当下只有十一岁的达尔文来说,七年已经是大半辈子。

    达尔文低沉的声线擦过宋安安的耳际:“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找的借口?”

    宋安安脸颊一热,莫名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低垂着头:“我真没打算成年以前交男朋友。”

    达尔文沉默半晌,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真信了她的话。

    大概是不相信的吧?

    他们之间隔了上千年的代沟,科学部风气开放,根本就没有不能早恋的说法。宋安安换位思考,如果有个古人跑来对她说,夫为妻纲男为女天,你应该接受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她绝对会把他的脑袋按在地板上摩擦。

    达尔文没有宋安安那么暴力,但这并不代表他没脾气。接下来几天,达尔文除了上课以外再没跟宋安安说过一句话,好像突然就把她降格为了陌生人,连普通同学都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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