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感同身受的折磨付泠鸢实在没有空闲慢慢感受,不过付屿宸既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折腾她,她自然也是能照样折腾回去的。王府之中,与付屿宸一母同胞的兄弟还有两人,其余庶兄弟也只有两人。

    “听闻那两个庶出的一向跟在付屿宸身后,关系比一母同胞的那两个还要好上不少。”

    衡阳王府与旁的人家不同,好像格外偏爱庶出的孩子,老衡阳王如此,就连付屿宸自己也是这般,与那两个庶出兄弟的关系要比自己的亲弟弟好上许多,她看着周珏没有否认,便知晓传闻不假,其中缘由她懒得探究,只需知晓此事属实便好。

    “初三,给你家将军报仇的机会来了。”她指着自己的双腿,一字一顿道,“你当是知晓如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

    初三闻言便知她的意思,现下既然是要比谁更豁的出去,自然是不能心慈手软的,“是,属下知晓,只是求教殿下,砍下来的东西,是否要送至衡阳王面前。”

    “连着人丢至齐凉山便是。”他们既在齐凉附近驻扎,想必是要三不五时地遣些人在山中巡视戒备的,既然如此,便先将这下马威还回去,“也叫他们顺便给付屿宸带句话,本殿身死之前,必将让其母承受相同的痛楚,并将其所为之事之于众。”

    世人倒并不怎么在意异族血统,反倒是会为这一些不曾接触过的事情恐惧,巫蛊之术本就是历朝历代都严令禁止的,若是天下臣民皆知掌权之人将是精通蛊术的苗疆长老的后嗣,又会如何做想。

    “殿下这是要……给老王妃下蛊?”初三闻言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付屿宸不能做的事,她自然也是不能去沾手的,否则日后天下百姓又会如何看待储君,“殿下还请三思,此时万不可冲动行事。”

    “此事不必三思。”周珏轻声开口道,“殿下既非苗人,自然也是不会蛊术的,这王府中人若有万一,自然也只能是衡阳王的手笔,与殿下又有什么干系。”

    “说的有理。”付泠鸢勾着一半的唇角,“传令出去,衡阳王府诸人染上怪病,令在附近州县遍寻名医,若有能治好的,本殿自有重赏。”

    ……

    付屿宸对叶相域的折腾不曾停止,除去不能轻易动弹之外,付泠鸢也时常感到忽而一阵的刺痛,从手指到手腕,或是从肩胛到脊背。她的身上并未出现一点伤痕,却总是痛得满身是汗,连呼吸都透着锥心剜骨般的痛意。

    伤不在她的身上,自也是不必延医用药的,只能咬牙生忍着,等着那一阵阵示威般地折腾过去,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这是付屿宸对她的催促,虽不致命,但的确难忍。

    被丢入齐凉山的那两位昨日夜里才被汤将军捡了回去,有初三亲自盯着,当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好在她一向独居厢房之中不大四处走动,现下不能轻易动弹后,也无人察觉出异样。

    她在此处感同身受叶相域正在经受的痛楚,还要听着周珏带来的,并不算太好的消息,说是已将能用的蛊虫全都挑选了出来,只是这些蛊虫重新认主后的状态实在不好,即便现下会客厅里的那些人还能因着蛊虫在身听从自己的吩咐,可最多不过十日,那些东西就会在宿主体内自然消亡。

    “殿下。”洪协镇正在屋外回着话,说是密道的出口已然找到,“未免打草惊蛇,臣以为,还是请殿下身边的人去出口外查探情况才最为稳妥。”

    岁洋这处,行军打仗的好手不少,可身手好到适合去查探此事的却是不多,现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密道,自然不能因着不小心,将这一日的努力白费,况且,若能悄悄将事情了解那便是最好,这也免得军中的将士们去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付泠鸢刚扛过腿上那一阵的痛意,大约是到了要给叶相域上药的时候,不过稍稍挪动了一下便有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的抽痛,她吞下手边的温热的茶水,等着说话没有什么异样后才道,“初三尚有要事在身,洪大人若要用人,可去寻时忆。”

    时忆原也是跟着她皇兄的,是东宫里的老人,很是衷心,太子病逝后算是东宫中为数不多与叶相域不多来往的,她倒也多嘴问过两句,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龃龉嫌隙,却只得了叶相域的一句,时忆志不在朝堂,若非太子于他有恩,绝计不会涉足朝堂之事。

    而后付泠鸢被立为皇储,这位又被叶相域请了回来,这次做的也的确与朝堂之事无关,只做了东宫暗卫营的主官。

    他与初三大约算得上是自己在这队人马之中,除去叶相域之外唯二熟悉的人,她顿了顿又道,“罢了,你大约是支使不动他的,令他来寻本殿罢。”

    “是。”听得出他松了口气,京中的那些人他是不敢轻易吩咐的,尤其这些人原本就是护卫储君安全的,若是听从自己的调遣出了什么事,自己这性命也该不保了。

    ……

    “殿下。”

    时忆是暗卫营的人,这些日子她的异样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只是他如今不过是看在慧仁太子最后的情面上,对他这位妹妹稍加看顾,旁的事,若无吩咐,倒是无心去管。

    付泠鸢自然也知晓自己是沾了谁的光,对他也并不曾摆出什么主人的架子,说起话来与从前亦是无益,“洪协镇已着人将密道清理了干净,出口之处也找了出来,他想去探寻出口外的环境,在岁洋又寻不到合适的人,便只能请你去走这么一趟。”

    “那出口大约是在齐凉山脚下,若能寻到付屿宸藏放甲胄兵械的地处,想法子尽数毁去。”她低声吩咐了两句,又从身上扯下一只令牌,“附近州府运来了不少火器,你拿着令牌去看可有趁手能用的。此事要尽快去做,最好在三日内完成,避开初三。”

    “避开初三?”时忆以为自己听错了,难得在面上表现出了惊讶,有些不知应当如何应对她这吩咐。

    在他的印象之中,叶相域当是付泠鸢最为信重的人,她的事几乎都有叶相域的参与,而初三是叶相域的心腹,若是此事要瞒着初三,便就等同于要瞒着叶相域,时忆对她这样的吩咐有些不安。

    付泠鸢与太子不同,行事做派总是跳脱得让人觉得不安,除去要还太子的那一点情谊,还有一点对他来说尤为重要,若不是有叶相域在一旁看着,他其实是不大愿意再回东宫的,那是整个朝堂争斗的漩涡中心,不论做什么,怎么小心避开,都难免陷入朝堂争斗之中。

    譬如现在,付泠鸢的吩咐,便是另一种意味的朝堂争斗。

    “是,避开初三。不论你在做此事之时见着了谁,知晓了什么,都只需记住,尽数毁去付屿宸的一切依仗,绝不能让他有再复起的机会。”

    时忆站在原处想了好一会儿,“今日在会客厅附近值守之时,属下听着老王妃高声呼喊了一些事,殿下与叶将军,当真是中了双生蛊?”

    他听得出付泠鸢的声音与往常不同,长期跟在她身边的人,总能在这些细微小事上,敏锐地察觉到与往常的不同之处,她方才的指示又让人觉得一时意气做出的抉择,总可能会有什么其他的不妥。

    见着她久久不接话茬,他便知晓自己听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恕属下直言,存藏兵械甲胄乃至火药的地处必定不小,想要一次尽毁恐怕有些艰难,况且齐凉那处已受不起再来这样一回了。”

    齐凉附近的百姓并未离开原本的住处,若有万一,山崩将给他们带来致命的打击,而以付屿宸有恃无恐的态度来看,他藏着的火药数目必定不少,届时恐怕还要波及城内的百姓。还有叶相域,那个被付屿宸当做保命稻草的,他曾经一道共事过的辅国将军……

    “若是藏存那些东西的地方与衡阳王的住处接近……”

    “那便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了。”付泠鸢轻哼一声,按着初三的说法,他的住处应当与藏存兵器的地方相隔不远,至多也就是十多步的距离,若能引起山崩,付屿宸必定难逃一死。

    “那么殿下,可想好的营救出叶将军的计划。”

    付泠鸢沉默不言,她只留出三日的时间,是要做好时忆失败的准备,要留出逼迫付屿宸出面,与自己打上最后一仗的时间,届时她便可利用老王妃施行自己的计划,至少是能将他夺位的可能全数毁去。

    “本殿,并无计划。”她已命人慢慢将王府之中的异样散播了出去,待一批批的大夫入府再无功而返后,自有司三装着病急乱投医的模样令人张贴寻找巫医的榜单,有衡阳王妃的帮助,日后再向外传播付屿宸的身世,便只会叫人更加信任,她低声道,“若是为了一两人的性命畏首畏尾,那不如此刻便将付屿宸请回衡阳,请他继续做这衡阳王,继续推行自己的计划,继续蔓延战火,让整个北楚都去经历生灵涂炭。”

    “本殿知晓你或许不在意,可本殿在意,叶将军在意,皇兄,也在意。”

    提到慧仁太子,时忆默了默,“殿下的意思属下明白了,三日之内必令殿下满意,只是叶将军,属下会想法子将人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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