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回并不想管这个鬼市，说实话，这里交不交易妖，其实跟他们没有太大关系。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见过的异事多不胜数，见过人心的丑恶也多如牛毛，这鬼市里的勾当，他也能猜到一二。
想到刚刚那人看叶年年的眼神，他便极不舒服，甚至动了怒，只想赶紧带着她远离这里。
见言书回仍然默然不语，叶年年疑惑道：“书回兄？”
“嗯，我在。”他说，“这里不安全，还是按计划，先送你出城，我再回来找沧何。沧何和清影在一起，他会收敛一点的。”
“你不用担心我的，我能保护我自己。”她不想永远躲在他身后，万一没有他呢？
“不行。”言书回坚持道，好似没有回转余地。
他的坚持反而让叶年年难过。
“言书回，我不是叶温颜！”叶年年气道。
他这么保护她，不就是不想看着像“她”的人再死去一次吗？但是她不是别人，也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言书回有点错愕，怎么突然提到叶温颜了？
“我还有仇要报，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叶年年继续自顾说道，“谢谢你一直帮我救我，我也很感激。但是我不想总是被你当作另一个人来保护，所以你像对待大哥他们那样对我就成，不用特殊对待。”
借着街巷昏暗，叶年年一口气将心里话说出来。话说开了就好，不然她要一直不自在下去，扭扭捏捏的，做妖都不快活，怎么做妖。
言书回没有说话，叶年年便当他是默认了。
如此便好，往后只像大哥那般与他称兄道弟，其他心思便藏在心里，做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言书回嘴角却不自觉扬起，有点哭笑不得。心下心思九转十八弯，想到近日叶年年有意无意避着他，才明白原来她一直误会了。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叶温颜。帮她救她，从来都是自己从心之举。曾经他也疑惑过，怎么就对叶家兄妹、对叶家之事这么上心。难道冥冥之中，他确实没忘记过叶温颜，而对叶年年的好，也只是在弥补一些曾经的遗憾？
昏暗静默的街巷里，远处的喧嚣像不真实的虚幻。而叶年年站在眼前，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还在想着什么，但她实实在在地就站在眼前，让他感到安心。
“我没有把你当作任何人。”他温言说道，“你和乘风兄他们一样，都是我重要的朋友。”
“只是这鬼市莫名其妙，透着诡异，现下我们又分开行动，还是不去沾染是非的好。若是你想看看，我陪着你也无妨。”
他的声音凉凉如清水，温润了将要入夜的昏暗。
叶年年这才明白阿娘曾经对她说的话。
那时候，小小的她偷偷问阿娘：“阿娘，为什么阿奶要和人在一起，你也要和阿爹在一起，阿爹还是个驱妖师，要是不和阿爹在一起，你是不是会更快乐一点？”
阿娘笑着摸摸她的头，道：“等到我们年年长大，也寻到一个时刻牵动心的良人，那时候就能明白阿娘为什么要和你阿爹在一起了。情之一字，情非得已呀。”
不知道眼前的言书回是不是那个良人，但他确是能牵动她的心的人。她因为他把她当替代品而恼怒难过，又因为他说她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朋友而失落。
但那失落也只是一瞬，此刻他站在眼前，在四周的昏暗里像一道光。
她不自觉点点头，又意识到其实言书回可能看不到，便轻轻应了一声“好”。
眼前人在，她不想去理会那些纠结了。
自进了殷氏地界以来，到从那鬼市脱身，四下妖气像盈盈缭绕的雾气，若有似无地飘在空气里，让人疑心这里怎么会是大名鼎鼎的驱妖世家管辖的地界。
本来他们就身处深巷中，周遭又是一些废弃无人居住的房屋，破败与昏暗交织，绝对是躲藏隐蔽的好地方。
随着夜晚的到来，远处的喧嚣更盛，星星簇簇的灯光也变得多起来，如果没有飘在空气中浓浓的妖气，还会以为那只是寻常普通的夜市。
“难不成殷氏遭到了什么不策，他们怎么容许这里变成交易妖的市集？”叶年年和言书回走进一处破败的房屋，说道。
言书回道：”殷氏做为与东方氏齐名的驱妖大家，如果搞一个市集来收妖，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古往今来，驱妖师收妖除妖，要么是为了天下百姓免受妖魔侵害，匡扶正义，要么是为了能修仙得道，以妖炼药，增强自己的修为。于公于私，都情有可原，但今日的鬼市，却不是为这而来,反而更似有别的利益驱动。”
叶年年一边环顾院落里凌乱丛生的杂草，一边问道：\"还有别的利益？我只知道刚刚那个驱妖师好生奇怪。我看上去很厉害吗？为何说我这样的可以去换好价钱。”
言书回迟疑片刻，道：“这里既已形成一个市集，便容易有一些别的肮脏交易。”
“什么交易？”叶年年好奇问道。
人妖势不两立她是知道的，要是妖落进驱妖师手里，定是九死一生，但是刚刚那人的眼神，像是看到某种势在必得的猎物。嗯，真是不舒服。
言书回却没有回答她，只道：“总之你千万小心，别落到他们手里。”
“嗯。”
见他没回答，叶年年也不再追问，道：”大哥他们进了城，应该也知道鬼市的事，殷氏不是向来防着东方家，为何这次这么明目张胆了？我总疑心此次我们分开走的决定是错的。”
言书回听到这，眉头也紧皱，似乎陷入了沉思。
叶年年查看四周，院落空落落，除了杂草，就是一口枯井，一些乱石，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将院门轻轻虚掩上，道：“先不管大哥他们了，我打算闯一闯那个鬼市，看看里头究竟在做什么勾当。”
言书回配合道：“也好，怎么也是你的同类，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就铲平这里，管他什么殷氏鬼市，等铲平了这里，再与大哥他们会合便成。”
叶年年声音不大，在小小破败的院落里却清晰可闻。
说大话谁不会，只要该听到的能听到便成。只是会不会有点假，前头言书回还要她小心别落到鬼市的人手里，后头就赞同她去铲平鬼市了。
很快叶年年便觉得她的担心有点多余。
那枯井边上挂着的绳子微乎其微地动了动，忽而从井里蹦出一个黑影，落到他们面前，一时间六目相对。
正是刚刚乱中逃跑的山都。
它尴尬地朝叶年年和言书回笑了笑，眼睛瞄到言书回慢条斯理拿出来的小匣子，笑容顿时凝固，在破败不堪又昏暗的院落里，显得有点可怖。
不用叶年年问它话，它便自己呜呜不停地说道：“呜呜呜，我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说着便细细向叶年年他们道来原委。
原来山都的同伴被抓起来，抓它那人威胁它，如果不引一些别的妖怪过来给他，他便把它的同伴都卖给殷氏。殷家对妖向来出了名的狠戾，要是落到殷家手里，那便是十死无生，有去无回。
“我是真的没办法，几人出来就要几人回，剩我一个算得什么。在你之前我已经抓了几只低等没什么妖力的小妖给他，但那人食言了，并不满足。”
它继续道：“我心知即便抓你去给他，那人也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同伴，但我没有半点办法。”
山都说着，与它身上的累累伤痕相映，衬出它的无奈。
它的说法，叶年年和言书回本来也猜到几分，此刻不过是印证罢了。但由山都说出来，却不觉更加疑惑。
鬼市中的人收那么多妖干嘛？竟还不惜舍得法器，以妖收妖。
“我本来不死心，想跟着你们看看，这不听到你们要去整那破市，想着还不如助你们一臂之力更好。”
“哦？”叶年年歪头疑问道：“怎么助？”
山都“嘿嘿”尬笑两声，小声道：“我看到见到的比你们多，又和那驱妖师有点接触，总是有点用处的嘛。”
言书回道：“你如何与他联系？”
山都答道：“那人逼我喝下了一个符咒化成的水，又用个法器在我身上划了几道，便知道了我妖气的动向。我只要跑到西市郊处的一个大大的屋子外，那人就知道我抓到妖给他了，便会来寻我。”
叶年年道：“那屋子就是他的住处？你可知那人与殷氏有什么关系？”
“姑奶奶，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那屋子看着大，里头还藏着一个巨大的地牢，不止贴满符咒，还把守森严，老二他们就是被关在里面的。”
它顿了顿，又回忆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殷氏我倒没有听到过什么，我被关起来打的时候，只听到当时有人路过喊了一声：‘叶家来人了，找两个人来帮忙’。这个叶家，你们认识不？”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见过的异事多不胜数，见过人心的丑恶也多如牛毛，这鬼市里的勾当，他也能猜到一二。
想到刚刚那人看叶年年的眼神，他便极不舒服，甚至动了怒，只想赶紧带着她远离这里。
见言书回仍然默然不语，叶年年疑惑道：“书回兄？”
“嗯，我在。”他说，“这里不安全，还是按计划，先送你出城，我再回来找沧何。沧何和清影在一起，他会收敛一点的。”
“你不用担心我的，我能保护我自己。”她不想永远躲在他身后，万一没有他呢？
“不行。”言书回坚持道，好似没有回转余地。
他的坚持反而让叶年年难过。
“言书回，我不是叶温颜！”叶年年气道。
他这么保护她，不就是不想看着像“她”的人再死去一次吗？但是她不是别人，也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言书回有点错愕，怎么突然提到叶温颜了？
“我还有仇要报，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叶年年继续自顾说道，“谢谢你一直帮我救我，我也很感激。但是我不想总是被你当作另一个人来保护，所以你像对待大哥他们那样对我就成，不用特殊对待。”
借着街巷昏暗，叶年年一口气将心里话说出来。话说开了就好，不然她要一直不自在下去，扭扭捏捏的，做妖都不快活，怎么做妖。
言书回没有说话，叶年年便当他是默认了。
如此便好，往后只像大哥那般与他称兄道弟，其他心思便藏在心里，做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言书回嘴角却不自觉扬起，有点哭笑不得。心下心思九转十八弯，想到近日叶年年有意无意避着他，才明白原来她一直误会了。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叶温颜。帮她救她，从来都是自己从心之举。曾经他也疑惑过，怎么就对叶家兄妹、对叶家之事这么上心。难道冥冥之中，他确实没忘记过叶温颜，而对叶年年的好，也只是在弥补一些曾经的遗憾？
昏暗静默的街巷里，远处的喧嚣像不真实的虚幻。而叶年年站在眼前，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还在想着什么，但她实实在在地就站在眼前，让他感到安心。
“我没有把你当作任何人。”他温言说道，“你和乘风兄他们一样，都是我重要的朋友。”
“只是这鬼市莫名其妙，透着诡异，现下我们又分开行动，还是不去沾染是非的好。若是你想看看，我陪着你也无妨。”
他的声音凉凉如清水，温润了将要入夜的昏暗。
叶年年这才明白阿娘曾经对她说的话。
那时候，小小的她偷偷问阿娘：“阿娘，为什么阿奶要和人在一起，你也要和阿爹在一起，阿爹还是个驱妖师，要是不和阿爹在一起，你是不是会更快乐一点？”
阿娘笑着摸摸她的头，道：“等到我们年年长大，也寻到一个时刻牵动心的良人，那时候就能明白阿娘为什么要和你阿爹在一起了。情之一字，情非得已呀。”
不知道眼前的言书回是不是那个良人，但他确是能牵动她的心的人。她因为他把她当替代品而恼怒难过，又因为他说她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朋友而失落。
但那失落也只是一瞬，此刻他站在眼前，在四周的昏暗里像一道光。
她不自觉点点头，又意识到其实言书回可能看不到，便轻轻应了一声“好”。
眼前人在，她不想去理会那些纠结了。
自进了殷氏地界以来，到从那鬼市脱身，四下妖气像盈盈缭绕的雾气，若有似无地飘在空气里，让人疑心这里怎么会是大名鼎鼎的驱妖世家管辖的地界。
本来他们就身处深巷中，周遭又是一些废弃无人居住的房屋，破败与昏暗交织，绝对是躲藏隐蔽的好地方。
随着夜晚的到来，远处的喧嚣更盛，星星簇簇的灯光也变得多起来，如果没有飘在空气中浓浓的妖气，还会以为那只是寻常普通的夜市。
“难不成殷氏遭到了什么不策，他们怎么容许这里变成交易妖的市集？”叶年年和言书回走进一处破败的房屋，说道。
言书回道：”殷氏做为与东方氏齐名的驱妖大家，如果搞一个市集来收妖，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古往今来，驱妖师收妖除妖，要么是为了天下百姓免受妖魔侵害，匡扶正义，要么是为了能修仙得道，以妖炼药，增强自己的修为。于公于私，都情有可原，但今日的鬼市，却不是为这而来,反而更似有别的利益驱动。”
叶年年一边环顾院落里凌乱丛生的杂草，一边问道：\"还有别的利益？我只知道刚刚那个驱妖师好生奇怪。我看上去很厉害吗？为何说我这样的可以去换好价钱。”
言书回迟疑片刻，道：“这里既已形成一个市集，便容易有一些别的肮脏交易。”
“什么交易？”叶年年好奇问道。
人妖势不两立她是知道的，要是妖落进驱妖师手里，定是九死一生，但是刚刚那人的眼神，像是看到某种势在必得的猎物。嗯，真是不舒服。
言书回却没有回答她，只道：“总之你千万小心，别落到他们手里。”
“嗯。”
见他没回答，叶年年也不再追问，道：”大哥他们进了城，应该也知道鬼市的事，殷氏不是向来防着东方家，为何这次这么明目张胆了？我总疑心此次我们分开走的决定是错的。”
言书回听到这，眉头也紧皱，似乎陷入了沉思。
叶年年查看四周，院落空落落，除了杂草，就是一口枯井，一些乱石，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将院门轻轻虚掩上，道：“先不管大哥他们了，我打算闯一闯那个鬼市，看看里头究竟在做什么勾当。”
言书回配合道：“也好，怎么也是你的同类，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就铲平这里，管他什么殷氏鬼市，等铲平了这里，再与大哥他们会合便成。”
叶年年声音不大，在小小破败的院落里却清晰可闻。
说大话谁不会，只要该听到的能听到便成。只是会不会有点假，前头言书回还要她小心别落到鬼市的人手里，后头就赞同她去铲平鬼市了。
很快叶年年便觉得她的担心有点多余。
那枯井边上挂着的绳子微乎其微地动了动，忽而从井里蹦出一个黑影，落到他们面前，一时间六目相对。
正是刚刚乱中逃跑的山都。
它尴尬地朝叶年年和言书回笑了笑，眼睛瞄到言书回慢条斯理拿出来的小匣子，笑容顿时凝固，在破败不堪又昏暗的院落里，显得有点可怖。
不用叶年年问它话，它便自己呜呜不停地说道：“呜呜呜，我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说着便细细向叶年年他们道来原委。
原来山都的同伴被抓起来，抓它那人威胁它，如果不引一些别的妖怪过来给他，他便把它的同伴都卖给殷氏。殷家对妖向来出了名的狠戾，要是落到殷家手里，那便是十死无生，有去无回。
“我是真的没办法，几人出来就要几人回，剩我一个算得什么。在你之前我已经抓了几只低等没什么妖力的小妖给他，但那人食言了，并不满足。”
它继续道：“我心知即便抓你去给他，那人也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同伴，但我没有半点办法。”
山都说着，与它身上的累累伤痕相映，衬出它的无奈。
它的说法，叶年年和言书回本来也猜到几分，此刻不过是印证罢了。但由山都说出来，却不觉更加疑惑。
鬼市中的人收那么多妖干嘛？竟还不惜舍得法器，以妖收妖。
“我本来不死心，想跟着你们看看，这不听到你们要去整那破市，想着还不如助你们一臂之力更好。”
“哦？”叶年年歪头疑问道：“怎么助？”
山都“嘿嘿”尬笑两声，小声道：“我看到见到的比你们多，又和那驱妖师有点接触，总是有点用处的嘛。”
言书回道：“你如何与他联系？”
山都答道：“那人逼我喝下了一个符咒化成的水，又用个法器在我身上划了几道，便知道了我妖气的动向。我只要跑到西市郊处的一个大大的屋子外，那人就知道我抓到妖给他了，便会来寻我。”
叶年年道：“那屋子就是他的住处？你可知那人与殷氏有什么关系？”
“姑奶奶，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那屋子看着大，里头还藏着一个巨大的地牢，不止贴满符咒，还把守森严，老二他们就是被关在里面的。”
它顿了顿，又回忆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殷氏我倒没有听到过什么，我被关起来打的时候，只听到当时有人路过喊了一声：‘叶家来人了，找两个人来帮忙’。这个叶家，你们认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