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离开五条家，不用再做近侍工作的宫永难得睡了一下懒觉，等到她睡到自然醒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随便应付了一下早餐后，在出发去见夏目之前，宫永决定利用一下这点时间空隙整理一下自己的公寓。
叮咚——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宫永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在大脑里思考着有可能会是谁在门外。
走到门边，她把眼睛凑近上面的猫眼向外看。
门外站着的是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金色的头发，看上去非常面善，脸上挂着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营业笑容。胸前挂着像是工作牌的胸牌，手里还拿着一叠传单……看起来像是上门推销员？
似乎是猫眼后面变暗的光线让门外的推销员发觉了宫永凑近了门口，他开始热情地自我介绍和推销：
“早上好！我是饮水机公司的销售员，非常抱歉打扰您享受美好的早晨，但是我们有一款非常优秀的产品想向您推荐，请问您可以抽空了解一下吗？”
饮水机？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公寓，宫永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添一台饮 水机的需要。
饭可以在外面的餐厅解决，但是水总不可能一直去楼下的自动售卖机里买吧。
用术式扫了一下自称销售员的男子，感知到他没有怀有恶意后，宫永推开了门。
见到门打开后，推销员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习惯性地弯腰递出手中的传单。但在看到宫永之后，他停顿了下来，发出了略带困惑的鼻音：
“您好，这是我们的产品介绍……嗯？”
面对面站着，宫永终于看清了男子胸牌上写的名字。
灵幻新隆。
她接过灵幻的传单，让出了走进公寓的路，向他招呼道：
“请进。”
灵幻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他探头看了一下宫永身后，微微弯下腰与她平视，嘴角扬起的弧度稍微低了一些，营业式的笑容换成了更加和蔼真诚的微笑：
“请问您家有成年人在吗？”
虽然被当作未成年人对待，但是灵幻真挚的语气不会让宫永产生被看轻了的不悦，她摇摇头：
“我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事的，您进来吧。”
“打扰了。”
灵幻又鞠了一个躬，在玄关处脱掉鞋子后轻声轻脚地走进了宫永的公寓。
他左右看了看公寓内简陋的装饰和堆积的灰尘，又看了一眼独自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的宫永，眉毛略微皱起：
“冒昧问一下，您是刚搬来这边吗？”
“是的，昨天才刚搬过来的。”
“可能我说的话有些多余……不过我建议您以后不要给任何陌生人开门，也不要让任何陌生人进家。”灵幻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窗外的五栋黑色大楼，“你知道的，这附近本来就不怎么安全，而且您还是一个人住，多有一些安全意识总是好的。”
宫永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也不该放你进来？”
“是的。”
灵幻认真严肃地点头。
宫永给灵幻递了一瓶茶饮料，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微笑着把话题转移到了灵幻递给他的广告上：
“你推荐的产品是什么？”
“没有，我不推荐您买饮水机。”
灵幻给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他摇摇头，把广告重新塞回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购买饮水机需要有人送桶装水上门，我的建议还是之前的那个——不要让任何陌生人进来，虽说今年已经比去年治安稍微好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对于您这样独自居住的孩子来说，更安全的做法是买个净水机。”
孩子，这是宫永来横滨后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从陌生人嘴里以关切的口吻说出来，这个体验有些新奇。
原本她以为面前的男子只是稍微高明一点的推销员，用提建议的方式让宫永对他产生好感，进而买下他推销的产品。没想到灵幻居然是真心的，他给出的推销建议居然是劝她去买净水机。
宫永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拿起了他胸前的工作牌，看了一眼上面的姓名和照片后，双眼注视着灵幻的眼睛问道：
“灵幻新隆……灵幻先生，我有一些好奇，作为一名推销员，您不担心您的业绩吗？”
灵幻用来制作工作牌的照片似乎是他刚毕业时的照片，和现在的灵幻比起来，证件照中穿着正装的年轻人面庞中还带着一丝青涩，也没有现在这种带着若有若无的疲惫和略微与人群疏离的感觉。
术式发动。
【好感度上升。】
看着面前少女漆黑的眼睛，灵幻张了张嘴，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客套话又咽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着面前的少女鬼使神差地说出了真心话。
“哈，没事，我也想离职了。”
灵幻苦涩而茫然地笑笑，宫永放下他的工牌后，灵幻直接把它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了下来，放在了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茶几上。
“离职前也不差这一单两单生意。”
“灵幻先生为什么想要辞职呢？”
宫永接着追问，她的声音柔软又轻缓，像是在引人进入美妙的梦境之中，借此摆脱暗淡的现实。
灵幻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港口mafia的大楼还是那样子突兀地占据着视野中的一部分，完全黑色的楼体仿佛将它周围的颜色全部吸走了，只留下黑与白两色的世界。
“……因为太无聊了。”
灵幻看着城市的景色，虽然以城市的建设速度，面前的楼栋可能十年二十年后就会有一次大变化，但是在那些变化中，绝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是没有变化的，只不过是从一个水泥笼子跳到另一个水泥笼子里，而他的工作就是敲开一个又一个的水泥笼子，试图把公司的产品推销给这些笼子里的人。
他有尝试过寻找朋友倾诉自己的苦恼，但往往止步于“寻找对象”这一步骤。灵幻觉得自己确实有与人交际的天赋——这不是对自己过度自信，否则他也不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推销员。优秀的外貌，流利的口才，极具眼色的察言观色能力还有足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随机应变能力，这些都是帮助灵幻融入社会的趁手工具。但是当他想找一位社会中结识的朋友倾诉苦恼时，他才发现，似乎他的天赋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万能。
灵幻甚至有时候会产生疑惑——他们真的是现实中存在的人吗？要不然他怎么会有一种大家仿佛像是由同一条代码生成的随机npc，有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和近乎于无的浅淡人际交集。
他想要跳出这条熙熙攘攘挤满人的既定轨道。
宫永温柔地笑了笑。
她知道他们有互相需要的东西了。
把灵幻放在桌面上的工牌那在手中，宫永拎着绳子，工牌在重力的作用下左右小幅度地摇摆着，正如灵幻此时此刻左右摇摆的情绪。
她把工牌翻了一个面，背面朝前，灵幻那张带着公式化笑容的证件照从他视野里消失了：
“灵幻先生，你想要见见这个世界另一面的景象吗？”
“……什么？”
“在现代社会规则运行失灵的、世界的另一面。”
宫永的声音听起来柔和极了，像是春季的一场细雨，悄无声息地渗入倾听者的心中，让人越听越入迷。
“在那边，我想您说不定可以找到不那么无聊的东西。”
从一位可能还在上高中年龄的少女口中听到这句话，灵幻觉得从理智的角度而言，他应该劝宫永少看点漫画，早日实现中二病毕业，但他不属于理智的那一部分强硬地占据了他的嘴巴，替他问道：
“那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和您现在做的差不多。”宫永放下了灵幻的工牌，意味深长地扫过灵幻工牌最下面印刷着的闪闪发光的一行字，“我想开一间事务所，用来解决一些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事情，我想您有那个潜力成为那间事务所的负责人——以您金牌销售员的身份。如果您做好决定的话，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
“我……考虑一下。”
灵幻踌躇地站起身，重新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和拿起工牌，转身准备离开。
送他走到门口，宫永叫住了这位善良体贴的推销员：
“对了，灵幻先生。”
灵幻回头：“怎么了？”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宫永早璃。”
宫永把灵幻没带上的那瓶茶饮料重新塞到他的手中，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也注意安全。如果一位你看上去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人愿意让你进她家，那么大概率她有能自保的手段，甚至……”
她踮起脚尖，凑到灵幻耳边，开玩笑般说道：
“说不定还能杀了你噢。”
说完这句话后，宫永小跳一步向后，极快地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再见，灵幻先生，我期待能再次见到你。”
灵幻睁大了眼睛，但很快，他弯起眼睛，反倒是有些轻快地回答道：
“好的，多谢提醒，宫永小姐。”
随便应付了一下早餐后，在出发去见夏目之前，宫永决定利用一下这点时间空隙整理一下自己的公寓。
叮咚——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宫永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在大脑里思考着有可能会是谁在门外。
走到门边，她把眼睛凑近上面的猫眼向外看。
门外站着的是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金色的头发，看上去非常面善，脸上挂着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营业笑容。胸前挂着像是工作牌的胸牌，手里还拿着一叠传单……看起来像是上门推销员？
似乎是猫眼后面变暗的光线让门外的推销员发觉了宫永凑近了门口，他开始热情地自我介绍和推销：
“早上好！我是饮水机公司的销售员，非常抱歉打扰您享受美好的早晨，但是我们有一款非常优秀的产品想向您推荐，请问您可以抽空了解一下吗？”
饮水机？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公寓，宫永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添一台饮 水机的需要。
饭可以在外面的餐厅解决，但是水总不可能一直去楼下的自动售卖机里买吧。
用术式扫了一下自称销售员的男子，感知到他没有怀有恶意后，宫永推开了门。
见到门打开后，推销员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习惯性地弯腰递出手中的传单。但在看到宫永之后，他停顿了下来，发出了略带困惑的鼻音：
“您好，这是我们的产品介绍……嗯？”
面对面站着，宫永终于看清了男子胸牌上写的名字。
灵幻新隆。
她接过灵幻的传单，让出了走进公寓的路，向他招呼道：
“请进。”
灵幻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他探头看了一下宫永身后，微微弯下腰与她平视，嘴角扬起的弧度稍微低了一些，营业式的笑容换成了更加和蔼真诚的微笑：
“请问您家有成年人在吗？”
虽然被当作未成年人对待，但是灵幻真挚的语气不会让宫永产生被看轻了的不悦，她摇摇头：
“我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事的，您进来吧。”
“打扰了。”
灵幻又鞠了一个躬，在玄关处脱掉鞋子后轻声轻脚地走进了宫永的公寓。
他左右看了看公寓内简陋的装饰和堆积的灰尘，又看了一眼独自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的宫永，眉毛略微皱起：
“冒昧问一下，您是刚搬来这边吗？”
“是的，昨天才刚搬过来的。”
“可能我说的话有些多余……不过我建议您以后不要给任何陌生人开门，也不要让任何陌生人进家。”灵幻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窗外的五栋黑色大楼，“你知道的，这附近本来就不怎么安全，而且您还是一个人住，多有一些安全意识总是好的。”
宫永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也不该放你进来？”
“是的。”
灵幻认真严肃地点头。
宫永给灵幻递了一瓶茶饮料，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微笑着把话题转移到了灵幻递给他的广告上：
“你推荐的产品是什么？”
“没有，我不推荐您买饮水机。”
灵幻给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他摇摇头，把广告重新塞回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购买饮水机需要有人送桶装水上门，我的建议还是之前的那个——不要让任何陌生人进来，虽说今年已经比去年治安稍微好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对于您这样独自居住的孩子来说，更安全的做法是买个净水机。”
孩子，这是宫永来横滨后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从陌生人嘴里以关切的口吻说出来，这个体验有些新奇。
原本她以为面前的男子只是稍微高明一点的推销员，用提建议的方式让宫永对他产生好感，进而买下他推销的产品。没想到灵幻居然是真心的，他给出的推销建议居然是劝她去买净水机。
宫永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拿起了他胸前的工作牌，看了一眼上面的姓名和照片后，双眼注视着灵幻的眼睛问道：
“灵幻新隆……灵幻先生，我有一些好奇，作为一名推销员，您不担心您的业绩吗？”
灵幻用来制作工作牌的照片似乎是他刚毕业时的照片，和现在的灵幻比起来，证件照中穿着正装的年轻人面庞中还带着一丝青涩，也没有现在这种带着若有若无的疲惫和略微与人群疏离的感觉。
术式发动。
【好感度上升。】
看着面前少女漆黑的眼睛，灵幻张了张嘴，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客套话又咽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着面前的少女鬼使神差地说出了真心话。
“哈，没事，我也想离职了。”
灵幻苦涩而茫然地笑笑，宫永放下他的工牌后，灵幻直接把它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了下来，放在了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茶几上。
“离职前也不差这一单两单生意。”
“灵幻先生为什么想要辞职呢？”
宫永接着追问，她的声音柔软又轻缓，像是在引人进入美妙的梦境之中，借此摆脱暗淡的现实。
灵幻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港口mafia的大楼还是那样子突兀地占据着视野中的一部分，完全黑色的楼体仿佛将它周围的颜色全部吸走了，只留下黑与白两色的世界。
“……因为太无聊了。”
灵幻看着城市的景色，虽然以城市的建设速度，面前的楼栋可能十年二十年后就会有一次大变化，但是在那些变化中，绝大多数人的生活轨迹是没有变化的，只不过是从一个水泥笼子跳到另一个水泥笼子里，而他的工作就是敲开一个又一个的水泥笼子，试图把公司的产品推销给这些笼子里的人。
他有尝试过寻找朋友倾诉自己的苦恼，但往往止步于“寻找对象”这一步骤。灵幻觉得自己确实有与人交际的天赋——这不是对自己过度自信，否则他也不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推销员。优秀的外貌，流利的口才，极具眼色的察言观色能力还有足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随机应变能力，这些都是帮助灵幻融入社会的趁手工具。但是当他想找一位社会中结识的朋友倾诉苦恼时，他才发现，似乎他的天赋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万能。
灵幻甚至有时候会产生疑惑——他们真的是现实中存在的人吗？要不然他怎么会有一种大家仿佛像是由同一条代码生成的随机npc，有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和近乎于无的浅淡人际交集。
他想要跳出这条熙熙攘攘挤满人的既定轨道。
宫永温柔地笑了笑。
她知道他们有互相需要的东西了。
把灵幻放在桌面上的工牌那在手中，宫永拎着绳子，工牌在重力的作用下左右小幅度地摇摆着，正如灵幻此时此刻左右摇摆的情绪。
她把工牌翻了一个面，背面朝前，灵幻那张带着公式化笑容的证件照从他视野里消失了：
“灵幻先生，你想要见见这个世界另一面的景象吗？”
“……什么？”
“在现代社会规则运行失灵的、世界的另一面。”
宫永的声音听起来柔和极了，像是春季的一场细雨，悄无声息地渗入倾听者的心中，让人越听越入迷。
“在那边，我想您说不定可以找到不那么无聊的东西。”
从一位可能还在上高中年龄的少女口中听到这句话，灵幻觉得从理智的角度而言，他应该劝宫永少看点漫画，早日实现中二病毕业，但他不属于理智的那一部分强硬地占据了他的嘴巴，替他问道：
“那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和您现在做的差不多。”宫永放下了灵幻的工牌，意味深长地扫过灵幻工牌最下面印刷着的闪闪发光的一行字，“我想开一间事务所，用来解决一些不符合科学常理的事情，我想您有那个潜力成为那间事务所的负责人——以您金牌销售员的身份。如果您做好决定的话，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
“我……考虑一下。”
灵幻踌躇地站起身，重新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和拿起工牌，转身准备离开。
送他走到门口，宫永叫住了这位善良体贴的推销员：
“对了，灵幻先生。”
灵幻回头：“怎么了？”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宫永早璃。”
宫永把灵幻没带上的那瓶茶饮料重新塞到他的手中，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也注意安全。如果一位你看上去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人愿意让你进她家，那么大概率她有能自保的手段，甚至……”
她踮起脚尖，凑到灵幻耳边，开玩笑般说道：
“说不定还能杀了你噢。”
说完这句话后，宫永小跳一步向后，极快地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再见，灵幻先生，我期待能再次见到你。”
灵幻睁大了眼睛，但很快，他弯起眼睛，反倒是有些轻快地回答道：
“好的，多谢提醒，宫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