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啊。

    前面四人欢欢喜喜的团聚,愈发衬得沈浸溪形单影只了。

    “阿溪,快来!”

    钟颜走着走着却发现沈浸溪并没有跟上,回头发现沈浸溪还在原地,忙跑过去拉着他一起。

    沈浸溪刚刚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又看了看前面不约而同等着他的三个人,心里好似有暖阳慢慢移了过来,将他的心底的所有阴影照亮。

    再也不必纠结自己是否孤单一人,一行五人热热闹闹地进了院子。

    钟浩宕看着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女儿,一下子就跑到了一个刚刚见了一面的男子身边,心里略微有些不爽,“颜儿,你不是不喜欢和朝廷的人打交道吗?”

    “爹,阿溪不一样嘛,他和那些朝廷人一点也不一样,不信你问大哥。”钟颜说得理所应当,手还在沈浸溪的手里没有抽出。

    钟颢适时加了一句:“王爷确实是很好的人。”

    钟浩宕对朝廷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毕竟自己的儿子就是为官的,就单纯觉得自己的女儿莫名被拐走了,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好好好,你最有道理了,快进屋吧。”

    一旁的钟夫人将这一切都收在眼里,摇头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家里又是热热闹闹的了,真好。

    钟颜几人毕竟刚刚到家,长途跋涉也辛苦了一路,简单修整一下就各自去房间休息了。

    现在距离钟浩宕的生辰之日还有三日,钟颜决定休息好了先带沈浸溪去转转,毕竟沈浸溪是第一次来舒州。

    至于钟颢,他真的太久太久没有回来了,早被钟夫人拉着去嘘寒问暖了。

    除却嘘寒问暖之外,钟颜了解自己娘亲的脾气,自己的娘亲历来温婉贤淑,待人都是极好的,但是只有一个底线,那就是钟颜的爹爹,这次钟颢居然错过了去年钟浩宕的生辰,所以钟颢怕是有的受的了。

    第二日,钟颜起了个大早,可能是刚归家的兴奋,或者是想带沈浸溪去看看自己长大的地方。

    但是,起得太早也是有坏处的,那就是太无聊了,现在去打扰沈浸溪也不太好,钟颜只好一个人在沈浸溪门前徘徊——等他起来。

    昨日安排房间的时候,钟颜特意让沈浸溪住在了自己隔壁,毕竟沈浸溪和钟颜最为熟悉,钟颜看出了沈浸溪有些拘谨。

    钟颜刚在沈浸溪门前踱步了一个来回,就看到沈浸溪的房门打开了。

    “阿溪,你这么早就起了?”

    沈浸溪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钟颜笑意盈盈的面容,自己的心情也很好。

    “你不是也很早?”其实沈浸溪很早就醒了,蓦然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向来没有安全感的他,其实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

    其实钟颜过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他想看看钟颜可以等多久,他下意识地想知道他在钟颜心里的分量,哪怕是用这种方式。

    一面感叹着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一边不忍心钟颜等,还是打开了房门。

    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笑容,携带着淡淡的芍药清香向他拂来,眼神分给其他地方一瞬,原来是钟颜身后院子里的白芍药开花了。

    “阿溪,我带你出去转转吧,我们舒州的景色很美的。”

    沈浸溪已经看到了舒州最美的景色,就在自己眼前。

    不过他自然不会拒绝钟颜的邀请,欣然同意了。

    二人出门的时候,还遇到了厨房的李婶,钟颜扯着沈浸溪兴奋地向府外跑去,匆匆掠过只留下一句:“李婶,告诉爹娘我们不在府里用早饭了。”

    钟颜带着沈浸溪来到街上的时候,天刚亮起来,售卖朝食的商户却已早早出摊,各种美味食物的热气飘荡在街道上,让人食指大动,开始一天的满足生活。

    “阿溪,坐这,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店,你尝尝看。”钟颜把沈浸溪拉到一个小摊旁坐下,小摊的主人正在忙碌着。

    看到钟颜他们过来,一边笑着问钟颜吃些什么,一边还不忘开玩笑,“哟,小颜儿回来了,这是谁?莫不是带回来的郎君?”

    “李叔,你说什么呢?”钟颜倒是不在意,只是担心沈浸溪会在意。

    “阿溪,你别在意,他总是这样,说着玩呢。”

    “总是?”沈浸溪倒是没太介意,反而有些开心,但却注意到了钟颜话里的关键。

    钟颜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拿出桌上的筷子递给沈浸溪,继续说道:“对啊,李穆来找我的时候,他也这样说;龙大哥来找我的时候,他也这样说……”

    钟颜从小在舒州长大,从小在这舒州城里跑来跑去,跟大家都非常相熟了,所以大家才会经常开她的玩笑。

    听钟颜还在滔滔不绝地举着例子,沈浸溪知道没什么,但就是不太想继续听了,看刚刚那“李叔”已经端了两个碗放在桌子上,就赶紧岔开话题,“快吃吧,一会凉了。”

    钟颜成功被转移话题,看到碗里熟悉的一个个小小的馄饨,极力向沈浸溪推荐,“阿溪你快尝尝看,这是我最喜欢的!别看李叔这摊子不起眼,但味道特别好。”

    沈浸溪依言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馄饨,轻轻吹了下送入口中,其实味道算不得多么惊艳,但看着钟颜盯着他期待的眼神,正如以往每次那样,还是点了点头。

    钟颜瞬间开心了,也吃起碗里的馄饨来。一顿饭吃得热气腾腾,驱散了初夏清晨残留的凉意。

    吃完后,钟颜又带着沈浸溪到处闲逛,看遍了这舒州的青山绿水与尘世烟火,这一切的一切,都离沈浸溪太遥远了,乍一接触,无端让人生出几分眷恋的意味来。

    “颜颜,我以后也想在这里隐居。”不自觉就将心里话对身边人说了出来,等到发现的时候,急急收住了后半句:就像你爹娘那样。

    沈浸溪没说出口,钟颜自然没发现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好啊,你以后也住在这里,这样我就可以经常去找你玩了。不过,你是王爷,可以隐居吗?”

    想到这些,钟颜又想起一些其他事情来,一些一直忘记问沈浸溪的事情,此时正好是一个合适的时候,“对了,阿溪,为什么你从来没出过盛阳?是你皇兄不让你出去吗?”

    沈浸溪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记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钟颜,“算是吧。”

    钟颜没在意他的含糊其辞,已经开始为沈浸溪打抱不平了,“你皇兄怎么这样?他是不是对你很不好,我上次在公主府就看出来了,你的兄弟姐妹对你一点也不好。”

    虽然有些事情是钟颜误会了,他也没有那么受欺负,但沈浸溪不介意继续让钟颜这样认为。

    看沈浸溪没说话,钟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沈浸溪太可怜了,父母早逝,兄弟姐妹也没一个对他好的。

    钟颜有些心疼沈浸溪,认真地对他承诺:“没事,你还有我呢。”

    沈浸溪满意了,“嗯。”

    逛到下午的时候,钟颜又拉着沈浸溪去了成衣铺子。

    “阿溪,你知道这家铺子的幕后老板是谁吗?”钟颜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兰家铺子”问沈浸溪。

    看着钟颜神秘兮兮的样子,沈浸溪摇头笑了笑,心情很好地示意她继续。

    “是兰姨。”

    兰姨?沈浸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明白钟颜口中的“兰姨”指的是谁了。

    是那位“一舞天下知”的幽兰夫人啊,之前钟颜曾与他说起过,她的舞就是她教的。

    这边钟颜又继续说了:“兰姨不是不愿成亲嘛,所以她便聚集了几位同样不愿成亲的女子,在很多地方都开了成衣铺子,要证明女子也可以不依靠夫家,独自生活。”

    这种言论虽然沈浸溪之前未曾接触过,不过第一次听来,丝毫不觉得反感,仔细想想,钟颜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想做什么便去做,正是这种肆意自由的性子,才吸引着沈浸溪,让他不自觉沉溺,只想牢牢抓紧她,再不放手。

    沈浸溪由衷赞道:“真是位奇女子。”

    钟颜表示赞同,“我也觉得,兰姨可厉害了,如果她不逼我学舞的话就更好了。不说这些了,走走走,我们去看看,这里的衣裙可好看了。”

    先前沈浸溪还在想,钟颜说她经常穿着不符合江湖短打的华丽衣裙是因为好看,是不是钟颜说着玩的,但现在确信了,她真的是因为好看!

    沈浸溪看着前面跑来跑去的钟颜,心里越发觉得她可爱了,想把她圈在怀里揉一揉,一定更加可爱。

    不过沈浸溪克制住了,只是加快了步子,跟上去握住了钟颜的手。

    二人进到店里,钟颜熟门熟路地问有没有新的料子。老板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应当就是钟颜所说的那些不愿成亲的人之一。

    看到钟颜,那老板也非常熟练地指给钟颜一批丝绸,让钟颜自己去挑。

    钟颜兴奋地冲了过去,拿起一个墨蓝色的布匹比在身上,转过身问沈浸溪:“阿溪,这个怎么样?”

    “颜颜,这个颜色不太适合你吧?”

    钟颜衣裳的颜色多是明亮温暖的颜色,沈浸溪也觉得那种就是最适合钟颜的颜色,像她本人一样,像个温暖的小太阳一样,不断地感染着身边的人,在钟颜身边,心情总是无端更好了些。

    “什么啊,阿溪这是给你的。”钟颜又拿过来在沈浸溪身上比了比,继而点了点头,自己非常满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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