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日这天,连绵多日的雪花都去躲懒了,冬日的阳光来得晚,但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得到消息的仆寺丞早早做好准备,正候在王宫后门,世子上次来那一出,他的皮都收紧了,不是在马厩里巡视,就是检查车架,就怕哪天世子再杀个回马枪,喂马的太监他都多安排了几个,上次那老太监提醒有功,被他安排到侧室煮茶去了。

    王尚这次身后跟了整整六个太监,身后还有两个左右长史带领的六率,约莫二十来个侍卫,穿着整齐的侍卫服,腰间皆挂着佩剑。王尚的腰间也挂着一把,不是镶嵌宝石的那种装饰用品,而是用百炼钢开过刃的,比之前那把匕首威风多了,他一出来就听到仆寺丞对着飞云的耳边念叨,因其人个子不高,所以还是垫着脚凳才凑到马耳朵那,整个画面看着有点好笑,也不知道他旁边那几个下属怎么忍住的。

    “殿下!~”仆寺丞小跑着到王尚面前行礼,“飞云上次被那些守卫押回来,生了好大的气呢,臣瞧着可怜呢,要不是殿下带回来的松子糖没有了,不然还能安慰安慰飞云。”

    “孤看你是自己馋了!”王尚笑骂了一句,走到飞云跟前,几日不见依旧油光水滑,鬃毛还编了好几个辫子,用粉色缎带扎着,这审美,这手艺,和他的气质非常不符!

    这仆寺丞审美gay里gay气啊······粉色哪里配黑色,就应该用大红色!

    王尚突然想起今日的打算,转身对仆寺丞吩咐道:“咳···今儿坐车去,我要去舅家抱只狗来,就不骑马了。”

    仆寺丞接过缰绳,又吩咐下属去套车,这才好奇的问道:“殿下,那臣下这边要准备饲养的人手吗?”不怪仆寺丞好奇,自家殿下一向好读书,向来对打猎不感兴趣,怎么想到养狗了?

    主要是这个时候的贵族养的可不是宠物狗,一般都会养个三五只的猎犬,还要从小训练和马相处,这样打猎的时候才能帮上忙,更聪明点的还能搜寻猎物,就像李春景家就养了好几只猎犬,他们会从中挑选优秀的基因,再和别家优秀的猎犬配种,一代代优化。

    “不用,我要亲自养它,哦对了,把这些一齐放车里,这是给娟娟的聘礼~”王尚指了指太监手里拿着的东西,心情极好的吩咐,他的小狗,他要有狗子了~耶!

    一行人从后门绕着王宫外墙走,一路往南,路过三省六部的办公处,就到了主干道上,再往南就到了王孙贵族的豪宅区,路上还是比较平实的,所以马车并不颠簸,前面仆寺丞坐在一个前后透风,仅有顶上有个圆弧状的顶棚的板车上赶车,后面拖着自己坐的车厢,王尚都不好意思嫌弃,毕竟路上还有更奇特的,比如大部分都是驴车,还有独轮车的抬轿,两人抬的迷你小轿子,奇形怪状,简陋的不行。

    道路两旁的建筑主要是白,木,灰三种色彩,洁白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让这一切都还算得上质朴清新,但王尚可以想象化雪后的泥泞感。一刻钟后,车架停在一座宅子前,王尚踩着凳子下车的时候,表哥李春景已经跟在一个留有长须的男子后面过来了,“给殿下请安,殿下难得出宫,臣叫个席面,还望殿下赏脸。”李春景跟在后头也规矩的请安,然后对着王尚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开心。

    “舅舅不用客气,今日孤是和表弟约好了,正好也有阵子没来舅家了,还要叨扰舅舅了。”

    面前男子一看就是常年领兵的,皮肤黝黑粗糙,但眼睛很亮,胡子有点枯燥,夹杂了点灰白。身量不是很高,但比较魁梧壮实,他略微弯着腰迎着王尚进门,态度恭敬,姿态摆的很足,倒不像个莽夫。

    王尚在正厅主位坐好后,看了一眼护卫在自己两侧的长史,主动开口:“还未向舅舅道谢,这次六率一事,有劳舅舅操心,两位长史英武过人,又是自己人,往后出门母妃都能放心不少。”

    “嗐,殿下说的哪里话,六率一事,本应多方抽调,如今全部出自于我李家,虽然更可靠,但······王上那····哎!”李翰远摸着胡子面色纠结,说的犹豫。

    王尚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并不接茬,反而装作失落道:“父王能想到配齐六率,我已然觉得挺满足了,许是仍觉得我年幼,连我两个兄长也是,总是多番对我说教。”

    李翰远听了眉毛一横,显然有点生气了:“年幼?王上这个年纪都代理听政了!臣提了两次都被否了,殿下都多大了,世子嫔也没有着落,日后如何···咳,还是该早做打算的。”

    “舅舅说的是,我想着兄长们既然办差了,身为世子,更该为父王分忧才是,至于世子嫔,有母妃操心,我也放心。”

    李翰远看王尚这样说,点点头道:“那就好,世子嫔人选一事至关重要,需早日定下才好。殿下先前只爱读书,不理朝事,臣还着急呢~既然殿下想明白了,明日大朝会上,臣就上书王上。”

    聪明人就是一点就透,虽然有私心但他位高权重,通过他把自己推出去并鼎力支持,很多事就非常简单了。姗姗来迟的六率,兄长肆意的挑衅,让他才意识到,身份只是一个象征,他没有权势,一点点都没有,高丽王把他当棋子也是靶子,用来算计他背后的母族,再应付应付秦朝。

    想想吧!历史上被看重的太子,那可是真正的储君,拥有的权利地位比他强不知道多少,简直如天壤之别,但即便如此,还不是说废了就废了······王尚更知道,越是野蛮偏僻的地方,越没有礼法,他模糊记得有部电影,拍的是朝鲜历史上有个被饿死的世子来着,他都不敢代入想一下,只是神经和炸了毛的猫似的,非常需要安全感。

    王尚觉得自己第六感还不错,之前那么想逃,原来是老天在提醒他,没逃出去真是失策了。于是他迅速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和他打擂台的不是那两个蠢哥哥,他要提防的也不是母族李氏,对他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高丽王!!

    “之前是我不懂事,还得辛苦舅舅为我谋划一番,部门方面,舅舅可有什么好的建议?。”王尚谦虚的请教,姿态做的很足。

    李翰远着实沉思了一会,不停地摸着自己胡子,他虽然是领兵之人,但也有几分谋算,不然也不会把儿子塞到禁卫军里去。“平凉君和开宁君虽说是遥领,但一个禁卫军,一个翰林院,哼,狼子野心迟早反目成仇,不足为惧,在臣看来,殿下三省皆可去得,尚书省当然最好。”

    王尚:···他还真敢想,不过就是要他这么自信,“舅舅,尚书省…颇有难度,不如这样,舅舅先提出让我进尚书省,若是同意当然最好,若是父王不允,孤便自请入六部。”

    李翰远一愣,随机就懂了其中奥妙,哈哈一笑,欣然点头,目露赞赏。

    “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鲁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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