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做些写字、绣花之类的小事来打发日子,而她的心犹如被微风吹皱的湖面,再也回不到原来那平静的状态。她总回想曾经和周清晨在一起的情景,并幻想有一天和他再次见面时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而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她发现周清晨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模糊,真担心将来有一天,等两人再相遇的时候,她会认不出他。

    “亲爱的晨哥,你还好吗?”落雪坐在桌旁给周清晨写信,不过只写了开头儿就停下笔。她想告诉他,自己是多么想念他,惦记他,还想告诉他,自己让小寒获得自由。另外,自己也想去学校读书,可是父母不支持,她想问问他该怎么办。问人家是不是太矫情了?让人家怎么回答?落雪搁下笔,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写下去,干脆将信纸揉成一团。去上学,去上学,去上学,俺要去上学,一定不能让他小瞧。不就是成为一名女学生吗?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可难的?俺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一定要他佩服。

    落雪不敢再在爹娘面前提上学的事,知道就算提了,爹娘肯定是不会同意。镇上没有学校,县城里应该。可是它位于县城什么位置,还招不招学生,需要什么条件,自己却一无所知。看来必须得亲自到县城去一趟。好在县城里还有一房亲戚——表姨妈。虽然因为何家的事,对表姨妈更加没有好感,可是为了实现能够去学校上学这个愿望,只好硬着头皮去求助她了。

    “娘,咱们去表姨妈家待几天吧。”落雪私下里对母亲说,“我觉得待在家里好闷呢。”

    夏太太一向不喜欢串亲戚,一般都是有事的时候才去表姐家,每次去都不空手。“等一等吧。你爹说过不让你出家门,他要是知道你要去县城,一定不同意。过两个月,秋收结束的时候,娘和你一起去,到时你爹也不会拦着了。”

    再过两个月都十月了,落雪可等不了。既然正大光明的走不行,那就偷偷溜走。背着家人独自去表姨妈家,在此之前可从没有过,心里还真有些惶恐不安,不过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这么办了。

    现在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脱身的机会,然而,不久它就来了。住在乡下的姑姑派人来送信,说姑父生病了,夏老爷夏太太当即坐上马车前去探望。落雪估计马车已经出了镇子,于是从床下取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粗布包,里面已经装好了衣服鞋袜等日常所需之物以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另外还有平日里积攒的零用钱。

    “你去哪儿?”落梅在后面朝提着布包、往大门口走去的洛雪喊。

    “去城里的表姨妈家。”落雪停下脚步。

    “拎着这么大一个包,这哪像是走亲戚,倒像是离家出走。”

    “我要是离家出走,那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以后就没有人和你争了。”落雪转身看着姐姐,“不过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我有这么疼我的爹娘,还有这么关心我的姐姐。等爹娘回来麻烦你告诉他们一声,说我去表姨家妈住几天,不要惦记。”说完,大大方方的走出大门,把不知所措的落梅抛在身后。

    落雪站在镇子口的大路上,顺利的登上一辆赶往城里的马车,坐在车厢里,她一点都没有后悔,反而无比轻松,仿佛就像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突然被搬走一样。马车沿着林荫大道,迎着金灿灿的阳光,驶过一处处村庄和一片片田野。空中传来鸟儿呼啦啦展翅飞翔的声音和婉转动听的鸣叫声,这让落雪也萌生出一种冲出牢笼、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感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世界这么大,为何不去看一看。

    晌午刚过,马车到达县城,落雪下了车,付了车钱。她谨慎的在街边徐徐前行,边走边留心观察所经过的每个地方,希望能在某处看到写有某某学校信息的告示。可是映入眼帘的竟是些成排的店铺的匾额、高低起伏的的屋顶和灰突突的墙壁。

    表姨妈家的裁缝铺终于就在眼前了,它坐落在一个巷子的边上,门口的积了许多灰尘的招牌上绣有大大的几个字——陈家裁缝铺。铺面不是很大,有些破旧,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落雪推门走进铺子,感觉房间有些昏暗,中间的椅子上坐着表姐陈静悦——正低头聚精会神的缝着一件衣服。

    “表姐。”落雪轻轻唤了一声。

    陈静悦抬起头,微微楞了一下,随机放下手中的活,起身相迎,拉着落雪的手说:“你这是打哪来呀?”

    “从家来。”

    陈静悦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细眉细眼,像画卷里的小姐。她身穿一件洗的得褪了色的长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挽在后面,用簪子别着。她高高兴兴的拉着落雪来到后院去见母亲。

    表姨妈家的院子不大,中间的甬路上铺着石板,两侧的土地里栽了些青菜。前面是三小间半新不旧的正房。

    “落雪!”表姨妈对落雪的到来,感到非常惊讶,“到这是有事儿?”她是个腰杆挺直、身材矮小、面容有些衰老的中年妇女,时常板着脸,说话声音较大。

    落雪说没事,就是想在她家住两天,因为自己在家里觉得很闷。

    “那何家——就是D城那个何家你到底去还是没去?”表姨妈目光闪烁,表情很不自然。

    落雪把到何家后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自从你答应去何家之后,我就天天跟人家打听何家少爷的情况。后来听说何家少爷突然病就好了,可是却不知道有冲喜这么回事。我说不能啊,我外甥女明明答应去了。一个跟我相好的嫂子说,冲喜毕竟是迷信,或许何家不想外人知道,就不向外声张。我想也对,可是既然那何家少爷好了,那我外甥女就是何家的媳妇,怎么却打听不到这个人呢?”表姨妈絮絮叨叨的解释着,“我心里这个急呀。寻思你若是出了事,那你娘肯定会来找我,她竟然没来找我,那就证明你没啥事。我想去你家看看,打听打听,可又脱不开身。现在可好了,你爹得了彩礼,你也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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