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今天对于弗洛勒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个很愉快的日子。

    我其实并不质疑对面这位拉文克劳棋友,对于输赢并无过度的渴求,但连续几盘全子被打落,任谁都会觉得有些过于落败了。

    弗洛勒高举双手,一脸“放过我吧”的无奈神情,而我合十手掌,表示承让,心下暗暗为自己“作弊”多出来的十年棋龄感到心虚。

    伸出手收好散落出去的棋子,旁边的家养小精灵已经开始呈上晚餐,圣诞假期留校的学生零星几人,晚餐都只按个人份制作。

    我微笑着拒绝了家养小精灵一脸殷勤端上桌的晚餐,环顾了一下四周,礼堂除了教师席以外,各个学院的长桌都散布着少量学生,只有斯莱特林的长桌空无一人,除了大部分赴晚宴的纯血家族,连混血家庭也纷纷写信于孩子,不要过多在霍格沃茨停留。

    巫师世界仿佛被硬生生地划分成两队,以霍格沃茨为中心的邓不利多派,和以纯血家族为中心的食死徒派,剩下的中立势力则仍在紧张边缘观望。

    能在入学的第一年就开始弄得人心惶惶,伏地魔的势力扩张野心可见一般。

    但正是因为斯莱特林的长桌一片清静,我们两个想寻一方悠闲之地的闲人,才能大大方方坐在这边的空位上。

    整理了大半的棋盘一旁是猫头鹰送来的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拿起展开,头版标题的黑字明晃晃写着:

    “《国际保密法》的存在究竟是保护还是囚禁?”

    而占据报纸版面的侧版,紧巴巴地堆积在一起,上面用细微几个字写着“昨日出现部分攻击麻瓜区域事件,魔法部正竭力避免更大范围的暴露事件发生”

    利用媒体的资源信息差,极大的渲染保密法的意义讨论,将看者的目光投入进巫师权益上,却对社会的动荡事件轻描淡写地带过。

    先导舆论战,我用手不自觉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皇后棋。

    对面的弗洛勒喝了一口端上来的浓汤,抬眼瞄了一眼我手里的预言家日报,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这一期的内容挺有趣的,不是吗?”

    有趣?我微微抬了抬眉。

    男孩像是看出了我的部分不满,伸出手指了指报纸的反面,补充道:“我说的是这面的娱乐板块部分。”

    我轻轻地翻了过去,报纸的另一面净是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趣闻,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主和摩金夫人的暗恋往事,惠滋·哈德为争夺进货渠道在麻瓜大街上赤膊上阵打架。

    也不知道设计这个版面的记者是何方神圣,不仅配图精准,拍摄到了极佳的当事人镜头,描写的内容更是语言生动情节丰富。

    “现在的新闻基本是政府喉舌,为魔法部服务,我们所能看见的不过都是他人的信息过滤垃圾,还不如这些小打小闹的趣闻有意思。”弗洛勒随意地搅动着碗里的胡萝卜粒,一脸感到无趣的模样。

    我看着弗洛勒自在随性的样子,心里不禁失笑。

    或许因为他是法籍,骨子里充满了法国人不羁的浪漫,哪怕作为混血种,了解英国巫师界惯有的纯血理论,他安静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样子依然显得毫无波澜,又或许这位看似闲云野鹤的棋友,其实内心比谁都恃才傲物,只活在自己的世界。

    我淡淡地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仔细看了看背版的娱乐部分,有些感慨编者的文字功底,居然寥寥几笔也能把无趣的民间琐事描绘的生动不已。

    他喂了口胡萝卜粒,随口道:“听说负责这个版块的记者还是我们拉文克拉的学姐,原来在霍格沃茨就负责校报的编辑内容,也算是充分发挥了她的长处了。“

    “长处?随意编撰他人私事的长处吗?”我把报纸随意放到了一边。

    弗洛勒笑了声,抬起头。“你是不知道她在负责校报期间出了多少趣事,《洛丽丝夫人的哑炮爱人》这种报道她也写的出来。”他歪了歪脑袋自顾自乐呵着。

    “说什么洛丽丝夫人其实是费尔奇的妻子,在练习阿尼马格斯的时候走火入魔,不得以永远保持着猫咪形态,这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洛丽丝夫人敏锐的察觉力,回想起前不久被洛丽丝夫人逼在角落里的样子,那时西里斯在身后的鼻息好像还近在咫尺。

    “或许也有这种可能性。”

    弗洛勒嚼着腮帮子,打趣地说道:“那看来你也有当娱乐板块记者的能力。”

    我没有继续回应他的打趣,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预言家日报》,娱乐版面上被捕捉到的惠滋·哈德先生的愤怒模样,滑稽又精准。

    我留了个心眼,暗暗记住了角落里的那个名字。

    专栏记者:丽塔·斯基特

    -

    格兰芬多的休息室,暖烘烘的壁炉火安静的向上舞动,把沙发烤得昏昏欲睡。我跪在沙发边那颗小小的圣诞树边,认真地拆着圣诞礼物。

    最先收到的是伊万斯他们的礼物,麦克唐纳寄来的是一条丝带,蒙特拿破仑大道上的时装商店特产这样的高奢丝绸,小女孩爱美至极观察细致,特地选了一条与我眸色相称的绿色。麦金农送来的则是一件猩红色的针织外套,标志的格兰芬多色,她在信里补充到是奶奶亲手缝制的,给寝室里的每个女孩都勾制了一件。

    “我非常期待大家一起穿的样子,很酷是不是!”麦金农的字迹大大咧咧的像个小男孩,我有些失语地呲了龇牙,想到四个人穿着同样的外套在走廊晃悠的模样,宛如什么美国女子组合,忍不住尴尬地打了个冷颤。

    抱歉了麦金农,我们年龄有壁,我这辈子不可能穿这玩意儿。

    伊万斯的礼物则容易让人接受的多,是一只精致的羽毛笔,握在手里没有感受到魔力的流动,看来就是普通麻瓜商店的产物。信件里的内容更是简单,无非是记述一些她和姐姐佩妮的关系,以及斯内普的近况,而信纸的最后则是回复我上一封信的解答。

    “斐非常高兴你愿意来问我西弗的家庭地址,我想你一定也是发现了他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难接触是不是,如果你要寄信给他的话可以写 蜘蛛尾巷2077号西弗勒斯斯内普收,但是....他的父亲不太愿意和魔法界有所接触,所以寄送到的时间最好是稍晚一些的时候,或者我可以帮你转达。你的朋友,莉莉。“

    我收起信件,把一堆杂碎的礼物扫至一旁。

    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孩总是惹人喜爱的,我想伊万斯就是这样的角色。哪怕涉及到很小的生活细节,都会全方面的为他人所考虑,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个会百分百信任朋友的人。

    所以丝毫没有怀疑小矮星彼得的异常,所以容忍和自己站在相反面的斯内普,所以....

    才会把我这种了解其实甚少的人,轻而易举纳入朋友的范围里。

    我和斯内普的友谊止步于此,对于彼此的原生家庭,人格缺陷都一知半解。但伊万斯不同,她同他一同长大,交换心事,互诉烦恼。

    童年往事,家庭缺陷,要从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嘴里套出也容易太多。

    利用信息差这件事做过一次,就会变得毫无顾虑,我的时间不是用来谱写什么友谊篇章的,极速地抓住某一个人的弱点,了解他的刺痛处才是我要做的。

    斯内普的天赋不可小觑,我从很早的时候就看中这点才会同他交好,留下这样一个人继续他荒诞又悲惨的人生,会阻碍到我方方面面的计划。

    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正缓慢地转动着,预估了一下时间,是时候去回收我的答案了。

    正起身准备换上遮盖面目的黑袍,空荡荡的格兰芬多休息室突然传来几声玻璃的敲响声,窗外几只猫头鹰在飘散的雪花中撞击着窗户,我走过去打开窗子,接住了抛过来满怀的礼盒。

    看到布莱克家特有的家徽符样,我心口稍稍上提了些。

    带着布莱克家徽的盒子,提着沉甸甸的,我半跪在地上打开,里面是端正叠好的一打衣服。鲜亮的色彩拼接在一起的衬衫,还有极具特色的做旧牛仔裤,活脱脱的嬉皮士元素。

    我有些疑惑的拿起盒子里的信,看见西里斯古典又掺着几分混气的话。

    “送给平时只穿大蛋糕裙的特拉弗斯小姐,诚邀小姐穿着便利再同我们一起冒险。您的冒险伙伴,西里斯布莱克致上。”

    失笑之余,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一起去查理十字街时,自己抱怨过的家里没有合适便携的衣服,当时西里斯注视街口外的样子看起来毫无关心,原来是在观察如今的服饰流行走向。

    我笑着摇摇头,拿起那件夸张风格的拼色衬衫,麻瓜的流行风格,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到底是哪来的幻觉,认为我能穿着这个大摇大摆地在走在特拉弗斯庄园。

    估计被埃弗奇看见的下一秒钟,我就会因为身受恶咒重创身亡。

    顺手拿起另一个用普通的牛皮纸包裹着的礼物,里面是一本麻瓜的女巫故事集和一小瓶紫色光泽的香薰,封面贴了一张薄薄的贺卡,用漂亮端正的字体写着;

    “斐,圣诞快乐。前几天我又去书店逛了逛,偶然看到这本书,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种类型的故事书,如果不喜欢请及时告诉我,毕竟人的阅读习惯总是在不停改变对吗?现在不是薰衣草的花期,所以我只能用一点魔法尝试着催化一点。莱姆斯卢平留。”

    我拿起那瓶闪着光泽的透明小瓶,在休息室暖黄色的光下,渗出丝丝薰衣草的香气,跟莱姆斯平日里身上的气味相同。

    还真是个细节的人,入学时随口说的一句“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所以特地做了一样味道的香薰吗。

    我拨开了瓶口的木塞,经过提炼的香气瞬间满溢出来,螺旋般环绕住全身,如同一条紫色的丝带。

    只是浓缩提纯出来的浓郁薰衣草味道,少了几分月色的冲淡,变成了纯粹的花香。

    并不是我喜欢的味道。

    我随手把它放在了一边,随后目光被剩余的某个包裹所吸引。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包裹外还粘了一圈猫毛.....这是什么新型设计吗?

    我有些嫌弃的用指尖撕开包装,包裹里面是一本书,标题赫赫写着:《和喜鹊队一起飞翔》,一本非常有名的魁地奇指导书籍。

    好吧除了脑子长了条疤的傻子波特,还有哪个傻瓜会给女孩子送这样的礼物。

    詹姆波特你就死心吧,我不会去打魁地奇的。

    角落里皱巴巴地堆着一张小纸条,看起来像是随意在某本本子上撕下来的一半,如果不是我了解这个臭小鬼的随性习性,估计会以为是什么废纸随便丢掉吧。

    “废纸”展开,歪歪扭扭的字迹印入眼帘。

    “斐如果你看见包裹外的猫毛请不要惊讶,这正是你的猫非得在我黏合的时候上桌子上打滚导致的后果,至于你的猫现在为什么会在我家里更是一个一张信纸写不清楚的事情,所以我要先来讲一讲正事!经过我半学期以来的观察,我打算正式接纳斐特拉弗斯小姐成为我,西里斯,莱姆斯,彼得当中的一员,组成致力于宣扬骑士冒险精神的小团体,至于团名我还没想好,你觉得掠夺者这个名字怎么样?最伟大的骑士,詹姆波特致上。“

    掠夺者?我的脸色估计和今晚餐桌上的腌黄瓜差不多一个颜色了。

    如果此时面前有一张厄里斯魔镜的话,估计能看到我扯着波特的领子大骂:“脑子有病就去治治啊!谁要加入你们什么校霸团组织啊!!”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平静了一下呼吸,坐在圆桌旁用那只伊万斯寄来的羽毛笔,语气浮夸且认真地写道:

    “波特我对小团体的建立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既然标榜着宣扬骑士以及冒险精神,这么伟大的想法居然人员选择如此随意吗?我并不是在对朋友们的能力产生质疑,只是我的猫常常惹得彼得十分恐惧,你也看到了他最近的状态有些过于奇怪了,总是嚷嚷着身边有鬼魂的存在,出于此类想法我在思考这是否会对我们之后的冒险有所影响呢,当然我对朋友是非常宽容的,也十分能理解每个人的短处和弱点,只是出于对帕拉丁*的敬意,我建议人员的选动还需要基本的考验与测试,一切都是为了那些赋予的责任与荣誉,最后谢谢你照顾好我的猫,她对于陌生人的态度会有些麻烦,注意适当的保持距离。斐特拉弗斯致上。”

    彼得的问题我从来没有忘记,但一个只是偶尔有些怯懦的新生,我实在没有理由将他驱逐出霍格沃茨。

    对于一个人的厌恶就算不从表面上显现出来,依旧容易被人察觉,麦格教授让我为黑猫所犯下的错误负责,去清扫霍格沃茨二楼的废弃女生盥洗室,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警告。

    我没法向这位向来公正分明的教授解释些什么,但或许事情总有另一种可解决的方式。

    在发现拉文克拉的冠冕后,邓布利多曾眉目带笑地找到我,告诉我有人要向我的勇敢道谢。

    他身后漂浮着一位有些怯怯的幽灵,露出半个头看向我。

    我曾在霍格沃茨的某些地方无意间碰见过这位个子高挑的幽灵,她常年忧郁的模样有着许多难辨真假的传说,最有名的传闻则是她曾是学院创办者之一,拉文克劳女士的女儿。

    而我也从她的叙述中,更加真切地了解到了故事的原委。

    海莲娜·拉文克劳,曾经渴望比母亲罗伊纳·拉文克劳更聪明、更有名望,于是她出于私心偷走了拉文克劳象征智慧的冠冕,便将其藏于阿尔巴尼亚森林中的一棵空心树里,随后逃到阿尔巴尼亚。

    后来,病重的母亲罗伊娜·拉文克劳想见她最后一面,于是海莲娜就让从年轻开始就一直爱慕她的贵族巴罗爵士同她一起去见母亲,二人在阿尔巴尼亚森林中发生争执,巴罗一怒之下失手杀了她,清醒后,悲伤过度的巴罗也拿起了杀死她的刀,自杀身亡。

    变成霍格沃茨幽魂的海莲娜悲伤不已,一直渴望能将拉文克劳的冠冕找回,之后她遇见了看似聪慧且善解人意的汤姆·里德尔,结果却遭受了欺骗,让母亲的遗物最终变成伏地魔的魂器之一。

    她来向我为找回拉文克劳的遗物表达感谢,这位本质上心地善良的女士,无数次后悔被里德尔虚伪美丽的面具所诱惑,毁掉了母亲长久以来的心血。

    邓布利多绅士地留给我们彼此交谈的时间,海莲娜透明的手拂过我的发丝,亲切地告诉我她会报答我的恩情,无论用什么方式。

    我暗下眼色,请求她拜托血人巴罗,我需要他的一些帮助。

    为爱疯狂的巴罗甘心为海莲娜困于霍格沃茨,他不会拒绝心爱之人的委托,来自斯莱特林的幽灵能力强大且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彼得身边总是神出鬼没的幽灵让他神经衰竭,有大半的时间都颤颤巍巍地拒绝波特的冒险邀请,这当然是我的杰作,为了从根源上避免愚蠢的格兰芬多信任的产生,我还得时不时参与一下波特的夜游计划,让他对那被看不见的幽灵吓得畏畏缩缩的朋友少些关心。

    小孩子的心眼如此单纯,波特只当是彼得太过胆小,怎么会想到是有谁背后撺掇幽灵作梗呢。

    我烦躁的将信纸卷好,看着送信的猫头鹰从窗柩上离去,飞往某处下着寒雪的山谷。

    心里隐藏着的恶意如同向上漫长的荆棘,我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窖。

    “好麻烦啊,为什么就是解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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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还是直接杀了你吧。”

    蜘蛛尾巷的街道,高高磨坊烟囱耸立在天空,用木板钉着的破旧的窗户缝里透出昏暗的灯光,女人黑袍下的侧脸在晃荡的吊灯下忽明忽暗,用着极其平淡的语气说着骇人的话。

    斯内普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此时正轻轻挥舞着魔杖,把他那愚蠢自大的父亲如同玩具般漂浮在空中。

    托比亚早已没有开始的嚣张,脸上尽是慌乱与恐惧,或许他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女巫不是随意受他欺凌的妻子,不是能轻易拿捏的儿子,她是真的随手便能杀了他。

    事情的变故仅仅在十分钟前。

    酒气熏天的男人如往常一般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怒气,托比亚正狠狠地揪着斯内普的领子,要给这个学习魔法后更叛逆的儿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身后便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阻拦声,他回头看是一个年轻女人,一头金发半掩在袍帽里,一双绿眼睛此时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你是谁?”托比亚眯了眯眼睛,有些警觉地观察着女人,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穿着巫师袍看起来倒像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哼笑了一声,恢复了原先的暴戾模样。

    他松开斯内普的领子,没好气地继续逼问:“我问你呢,说话啊!”

    矮小苍白的男孩摔倒在地上,他大口平缓着呼吸,接着抬起头,对于同样突然闯入家中的女人感到一丝疑惑与不安。

    那双冷淡的绿眼睛,斯内普总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见到过。

    女人没有回应男人粗暴的逼问,反倒交叉着手歪头对倒在橱柜旁的艾琳发问,“您的魔杖呢?普林斯夫人?”思毫没有把眼前的麻瓜男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艾琳有些慌乱地下意识看向托比亚,颤颤巍巍站起身,欲阻拦发狂的丈夫。

    “这是个误会,托比亚,我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她......魔杖?那玩意儿我早就丢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着你再和那些巫师接触了,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一脸嫌恶地推开了扑上来解释的妻子,留下艾琳向一旁倾倒的撞击声,以及斯内普在身后对母亲焦急的呼喊声。

    "我告诉过你,我恶心这一切,什么该死的魔法,该死的魔杖!真该死!你这个骗子!你这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的疯女人!”

    托比亚发疯似地对着地上虚弱的妻子大骂,随后转头指着靠在门槛边的陌生女人。“滚出我的家,你们这群可怕恶心的巫师!滚出去!”

    “所以,你放弃了你的女巫身份,为了一个愚蠢的麻瓜?”穿着黑袍的女人,掀开了她的袍帽,平淡的语气里带了几丝轻蔑的笑意,接着她终于把视线转回到了托比亚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神里是毫无遮拦地鄙视。

    “我说,先生.....您还真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什么?”

    托比亚被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盯着,冷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双冷冰冰的绿眼睛,就像是在某片森林里一只白兔遇见了一条饥饿的蛇,那种从心底上溢出来的能力差距带来的恐惧感,在瞬间贯穿了全身。

    毒蛇吐出信子,寒气逼人。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真的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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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一排排破旧的砖房,从巷子内往上看是一片黑洞洞的夜色,破败的环境,酗酒成性的父亲,软弱无能的母亲。不幸的家庭还真是各有各的不幸,我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下,收回了发散的思绪。

    不过是稍稍用漂浮咒威胁了一下,刚刚那个耀武扬威的男人就顿时变成了逃窜的老鼠,蜷缩成一团向我求饶。

    而斯内普那不着调的母亲,好像忘却了自己的丈夫三番五次地作践,也颤抖着恳求我不要为难他们。

    斯内普在母亲的一旁搀扶着他,直直地盯着我,眼里是疑问以及 还未从父亲身上消散的恨意。

    我理解这种眼神,在某些昏暗的日子里,人就是要靠这些刻在骨子里的恨才能倒逼自己活着。

    女人的哭声抽泣着,欲要给我下跪,我无奈地挥了挥手里的魔杖。上一刻还在痛哭流涕的脸庞,在瞬间恢复成平静的模样,她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脸上还挂落着几滴眼泪。

    斯内普有些惊恐地喊着母亲的名字,随后警惕地看着我,像一只遍体鳞伤却又不屈服的小兽。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只是一个遗忘咒而已,我不会伤害你们。”

    眼前的男孩没有轻易相信我的话,言语依旧带着戒备,“你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来要我的答案。”我安静地看向他如同隧道般的黑色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

    斯内普皱了皱眉,眉宇间尽是不解,在半响之后,他像是辨认出了什么,微微一愣,随后怔怔的望着我。

    “特拉弗斯。”

    “嗯,是我。”

    “你......"斯内普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接着又意识到了原因,低着头自顾自回答。“增龄剂。”

    “你很聪明。”我真诚地感慨着斯内普出色敏锐的辨别能力,已经远远高于同龄人太多。“所以我的答案呢?”我笑眯眯地继续问着开始的问题。

    斯内普沉着脸,罕见地没有露出讥讽的神情,他看向角落里早已因为恐惧晕厥过去的父亲,身旁还困在魔法中呆滞的母亲,屋内仅一盏晕眩的吊灯,将他肥大破旧的裤子展露的一览无余。

    按照往日他早已开始感到被侮辱的恼羞成怒,但现在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安静得可怕。

    良久之后,他低哑着嗓子:“你调查我的家庭,摸清我的底牌....."斯内普抬起眼睛,冷漠地和我对视。

    “你到底要什么。”

    我托着脑袋,平静地说“巫师社会正在发生一些变革,我不想随大流被划分......你需要力量,我需要有能力的帮手。这会是一笔不亏的交易。”

    斯内普迟疑了一会儿,半长的黑发遮盖住了大半张脸,神色不明。“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明了地站起身,用魔杖直直地指向昏迷在角落的男人。

    人类的生命总是如夏花般转瞬即逝,没有人会在意一朵残花的败落,就如同这个四季交替的世界,无数的战争权利的争夺,上位者怎么会在意下位者的悲痛与喜恶。

    被困于贫民区内的少年,宁愿背弃一切将灵魂出卖给恶魔也要获得权力和力量。黑魔王的吸引力来源高深莫测的魔法能力,让人无尽向往的新世界。

    那些口号那些纯血自持高高在上的能力,我现在就能轻易地展示在他面前。

    “一条低贱的生命,是我最直接的诚意。”

    斯内普愣在原地,眼色晦暗不明。

    仿佛有人在他的喉头割了一刀伤口,顺着喉咙 一句一句咽下去,告诉他

    你可以逃离原生的阴霾,划过过往的黑暗,待羽翼丰满破茧而出,奔跑到黎明之际。

    来自泥潭,渴望权力,充满野心,从不后悔,是斯莱特林。

    斯内普的声线又低又冷,半响之后,我听见他说。

    “我需要牢不可破的誓言。”

    我收回魔力汇聚的魔杖,带着笑意回应。

    “当然。”

    -

    蜘蛛尾巷窗外的圣诞夜雪继续在整个英国飘散,如同晶莹宝石的雪花一片片散在每一户人家的门窗上,散在大街上穿着红围巾的情侣手中,散在某个逆转时间的公式里,散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男孩眼里。

    詹姆的眼睛亮了几分,巴希达夫人那有些寒酸单调的挂灯下,正站着一个面庞微红认真看雪的女人,她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穿着一身神秘的黑袍,而是换上了家居的白色高领毛衣,褪去了些距离感。

    黑猫早早地往前奔跑,像是认准了什么,直直地向女人奔去。

    詹姆这才猛地想起在几小时前收到的斐的回信,“小斐”性格古怪,对彼得以及一些陌生人总会极具攻击性。他从思绪中抽出神,焦急地追赶着猫的奔跑痕迹,在空地上留下一个个雪印。

    “小斐!”詹姆大喊着黑猫的名字,想要阻拦它靠近不熟悉的陌生人。

    下一刻,屋檐下的女人却回应般的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是你啊。”女人看着奔跑过来的詹姆,露出点无奈的笑意。

    詹姆气喘吁吁地终于提前抓到了那只不安分的小猫,只是黑猫还不死心地不停伸出手去试图勾眼前女人的毛衣,他一边竭力控制着怀里那只突然发作的小动物,一边带着惊喜的声音回应。

    “傲罗姐姐!你还记得我!”

    “傲罗姐姐?”眼前人有点晃晃悠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迷迷糊糊地说。“我没误喝成复方汤剂吧。”

    詹姆这时才注意到女人的异常,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晃动,吐出来的气息还带着几分酒气,很明显是喝上头的样子。

    “姐姐?你不会喝醉了吧。”他下意识地去搀扶她,怀里的黑猫却趁机溜到了女人的怀里。黑色的毛绒团子没有像詹姆想象中那样挥舞利爪,反倒是蹭了蹭眼前人的脖颈,一脸乖巧温顺的样子。

    真奇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

    小詹姆有点无语地挠了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有点吧,我都跟巴希达夫人说过了,我不怎么会喝酒的,但是她说过节的时候就是可以喝一点的......其实我真的不怎么会......但是今天解决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有点开心觉得还是可以喝一点的,只要不丧失理智就行.....只要不丧失.....”女人自然地摸着怀里的猫,断断续续地开口,含糊不清,红着脸像个迷糊的小女孩。

    她突然低下头看他问道。“波特你原来也住在戈德里克山谷啊,我之前.....都不知道,不过也是....我怎么可能对你的事情感兴趣。”

    单纯心思的小男孩自顾自忽略了后半句话,脑袋里只记住了她喊了他的名字,圆形眼睛后面的眼睛扑闪扑闪。

    “傲罗姐姐!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还没等眼前这个喝酒喝得思绪有些断节的人重新理清逻辑,詹姆就自顾自补全了原因。

    “摄神取念是不是?!我在书上看到过!只有极具天赋与魔法能力才能学会的高阶魔法!很多巫师用尽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学成,你果然是...."

    女人看着眼前叽叽喳喳手舞足蹈的男孩,忍不住哼笑了一声,抽出一只手捂住了詹姆的嘴。

    “你怎么总是吵吵闹闹的,怪不得追女孩子这么费劲呢。”

    女人的手心还是如初见般冰冷,按压在他的嘴唇上,有些麻麻的痒。

    眼前人的状态迷糊,詹姆被问的更是摸不清头脑。

    “我没有在追女孩子啊....."他像是突然回忆起来什么,恍然大悟。“因为上次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所以我才去问的,但是他们都说魔法部没有一个金色头发的傲罗....真奇怪...."

    "小屁孩,谁跟你说我是傲罗啊。”

    詹姆愣了一下,嘴巴傻乎乎地张成圆形。“对哦,没人说过.....”

    女人被他的样子逗得蹲在地上笑出了声,黑猫也趁机发出嘲笑般的喵喵声。

    “别顾着笑我啊,那你告诉我啊。”这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像是第一次遇见了棘手难以处理的事情,有些无措地摸着他那头翘毛的头发。

    女人露出了个皎洁的笑,不知道是带着几分清明还是含混。

    “我不告诉你,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詹姆委屈地大喊,他又不会摄神取念!

    看着眼前这位已经脸红到后耳的姐姐,小詹姆第一次有些聪明地意识到,跟醉鬼是没有办法正常交流的。他靠过去,和蹲在地上的女人对视,

    “那你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关于你的。”

    “不知道的事情?”她扯了扯领口的毛衣,有些不经大脑地开始说话。“应该是....我真的挺讨厌你的,哦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我不知道啊!”詹姆再次委屈地大喊,觉得更莫名其妙了。

    看向对面人的样子虽然醉醺醺的却又不像在说逗乐的话,良久,他敛着眼眸,有些失落地说:“为什么要讨厌我啊。”

    “因为.....”女人换了个姿势,盘着双腿,带着些醉酒后的含混不清。“羡慕你吧。”

    夜更深了,屋檐外的雪开始化作点点的水滴,一点一点滑落下来。

    詹姆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好像没有感知他人痛苦的能力。”

    她的声音淡淡的,如同滴落下来的雪水。

    詹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年纪还小仍未参透悲伤的含义,但此时他只是站在她身边,却如同被山谷夜晚寒冷的风灌入心口。

    “我听不懂。”他低下头。

    女人盘坐着,一只手肘靠在大腿上托着脸,平静地开口,像是在阐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我羡慕你,有温暖和睦的家人,有值得信任的朋友,有陪伴左右的爱人。”

    “羡慕你,傲慢到没法理解那些独自长大的人,怎么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变得歇斯底里。”

    “羡慕你,这一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连死了以后都被人称作英雄。”

    她停顿了一下,眸色如潮水涌动。

    “羡慕你.....好像拥有很多很多的爱。”

    话音戛然而止,女人像是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神色也蓦地僵住。

    詹姆站在一旁,看着她逐渐变得清醒的眼睛,总觉得她的话好像和他毫无关系,但又明晃晃地指向他。

    可是思前想后,他还是不明白她话里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向来自持伟大的波特骑士好像发现了一件大事。

    那个在绝境中拯救他的无名金发骑士,在他跋山涉水终于找寻到她时,他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

    英勇的骑士小姐喝醉时候的样子也会变得无比脆弱,也会难过也会悲伤,也会有所嫉妒。就像是盔甲下隐藏着不易看见的纱裙,预示着她的另一个身份。

    她也是需要被人守护的公主。

    詹姆兜兜转转发现自己回到了儿时童话书的起点,那时的他披着毛巾举着爸爸的巨型拖鞋,傻呵呵地躺在床上做着他的未来骑士梦。

    而骑士的责任,是永远能守护在公主身边。

    詹姆记得出门前母亲的叮嘱,母亲温柔地轻吻他的手心,让他早去早归。

    波特家惯有的习惯,用亲吻表达爱意,直接且热烈。

    他没有犹豫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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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黑猫发出咕噜的声音彻底把我从混沌中叫醒,抬起头,波特被风刮得红彤彤的脸引入眼帘,他此刻的动作僵硬的像一只提线木偶。

    脑中突然塞进几段对话记忆,我在心里暗暗叫苦。

    真该死,我果然不能喝酒。自己就不应该听巴希达夫人的劝酒话术,搞得自己像个对小孩胡说八道的智障。

    从蜘蛛尾巷回到戈德里克山谷,本是为了稍稍陪伴一下这位善良慈祥的老人,谁能想到巴希达夫人的酒量也和她的年龄成正比,把我灌得稀里糊涂。

    我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打算说几句胡话敷衍过去。

    波特却倏然地抓住了我的无名指,接着轻轻地在上面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被这奇怪的举动吓得一愣,怔怔的望着他。

    波特的发尾有几缕头发总是倔强地翘起,风吹过来的时候软软地摇摇晃晃。

    那如同焦糖一样的浅褐色眼睛,在此刻却无比的澄澈透亮。

    他一脸认真地对我说,现在你也拥有很多的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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