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飞奔到楼下停着的黑色轿车旁,它又高、又长,在一众普通私家车中显得十分与众不同,引人注目。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心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保姆车’。”

    “您好,您好。”

    几乎是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立马讪笑着与坐在司机位置上的人打招呼。

    我不敢直视他,只快速地瞟了两眼,见他穿一身黑色的西装,身材壮硕,还戴着黑色的口罩,看不出一点表情。

    我一面尽量显得谦恭,一面手脚麻利地爬上了车,生怕耽误了他的时间。这人似乎有点冷漠有点凶。

    果然,他没有答话,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连笑也没有笑一下。

    “嘿嘿,嘿嘿。”我只好自己尬笑了两声收尾。

    一路上,我的心“砰砰”地直打鼓,沉默的车内似乎飘荡着看不见的紧张,我煎熬极了。

    然而比起这样的尴尬,我更多的是对将来、对李希泽的期待。

    路程有些长,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渐渐有些无聊起来。

    这辆车的布置十分简单——什么装饰也没有,座垫也全都是黑色,与车主人的严肃寡言相得益彰。

    车里面是什么样呢?

    我偷偷抬眼,想从后视镜里观察一下车的内部,这一下却正好撞上司机的目光。

    我吃了一惊,吓得抖了一个激灵,连忙收回了目光。

    我忐忑着不知道是否应该说点什么解释一下,他这时倒先开了口:“我叫言默,在节目拍摄期间担任您的司机。”

    “言先生好,您好,嘿嘿。”我又讪笑起来。

    他这句适时的解释倒是救了场,打消了我的顾虑,而对他的害怕刚消失一点,我就不禁在心里想:“‘言默?’什么鬼名字,怪不得呢……”同时又不禁十分担忧:“整个……拍摄期间?”

    “您不必害怕,我已经有孩子了。”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忽然说。

    “嗯?”听他这样说我一时有些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孩子?为什么跟我说这个?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飞速地想。

    “我的意思是,我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是……”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又主动补充道。

    “噢噢,好的,好的,那当然。”我赶紧连声答应。

    只这三句话,他便一下子扭转了在我心里的形象。看起来,他倒是个十分善解人意、为人考虑、细心善良的人。

    我放心了许多,舒展开刚才一直紧抓着地板的脚趾,露出了惬意的笑容,开始试着与他搭话。

    “那之后我们一直用这辆车吗?”我问。

    “是的。您记住车牌,‘汉A1118’。”他答。

    “怎么都是汉城的车?”我下意识地想。

    等等,“都”?

    “苏兔兔呢?”我又问。

    “‘苏兔兔’?”他也问。

    “噢,苏玫。”我说。

    “她已经在酒店了。她会在那接您。您一到就能见到她了。”他说。

    “之后她会作为您的助理,经常和您接触的。”他又说。

    “噢噢……直接叫我木青就好,不用说‘您’。”我说。

    “您看着还很年轻,不像是有孩子的人。”随着紧张气氛的缓解,我开始对他产生了好奇之心。我大胆地转过头看向他,细细打量着。

    他虽然戴着口罩,但露出来的每一寸肌肤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再加上他健硕的体格,怎么看都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倒是他的眉眼深邃,显出历经沧桑般的老练。

    应该说,他大概是个“成熟的年轻人”。

    我一边观察,一边等待着他的回答。他却没再应声,也没有回应我的目光。

    这样的氛围让我意识到了对他的冒犯,我急忙又回过身来端正地坐好。

    我思索着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他忽然开口道:“马上到了。”

    “好,好。”我连忙点头。

    接着,车辆缓缓驶入了一幢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黑色的车窗更显凝重,外面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时,我们从一辆停着的车前经过,模糊间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令我的心怦然一跳的东西。

    “汉A6688?!”

    车窗太黑,这个车牌从我的余光中一晃而过,我不禁伸长了脖子扭过身去看。

    “怎么了?”

    言默说着帮我放下了车窗。

    我来不及回答,着了魔般探出头去。

    “诶,危险!”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蓦然搭上我的肩膀,把我硬生生拽回了车内。我也一下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看着紧蹙着眉头的言默。

    “对不起。”我立马垂下了眼帘。

    内心善良,外表怎么就看起来这么凶神恶煞呢?

    我在心里想。

    “可以下车了。”言默没有多说什么,“咔嗒”一下打开了车门锁,尽管语气听起来还是十分不爽。

    “在……这?”我小心翼翼地问。

    “对,可以了。”他说。

    “好,好,谢谢。”

    我不敢再多说,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准备拿东西下车。

    “东西可以不拿。”他的腔调不容置疑。

    “好,好,再见。”

    我连忙又放下慌乱间弄得乱糟糟的东西,灰溜溜地下了车。

    车门刚一关上,呼啸一声,言默便把车开走了。

    我望着它的背影,呆呆地站在原地。

    “诶,张女士!您好,您来啦!”

    这时,一声热情的呼喊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来,看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一路小跑着过来和我打招呼。一边跑,她还不忘一边弯腰问好。

    “您好,您好。”我也急忙向她鞠躬。

    这应该就是苏玫吧?

    果然,她走过来笑着向我自我介绍道:“我是苏玫。”

    “我猜到了。我是林木青。”我也笑着说。

    她愣了一愣,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一下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傻极了,不禁红了脸颊。

    人家要是不知道,干嘛过来接我?

    我懊恼地想。

    “往这边走。”

    她似乎并没有在意,走到前面给我引路。

    我跟在她的后面走向出口,再次经过了那辆“汉A6688”。

    这回我看得仔细,就是这个车牌,就是上次溅了我一身脏水的车。

    “这辆车是……”我迟疑着停了脚步。

    在这里看到它,我不禁产生一些奇怪的联想。

    “莫非是‘恋婚’节目组某个工作人员的?”

    还没得到确切的回答,我却已经对这个想象中的“工作人员”有了不好的印象。

    “这么大的节目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在心里吐槽。

    “噢,这是李希泽的车。”苏玫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我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了?”听到我的惊叫,她这时才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我。

    “你说……是谁的车?”我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一点儿也不敢相信。

    “是李希泽的车。”苏玫不知其中原委,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我的大脑一时变成了空白。

    “李,希,泽。”见我没有回应,苏玫以为我还是没有听清,又走近来对着我一字一顿地再说了一次。

    当她再次说完这三个字,我的心忽然悸动起来。

    我原本对这辆车的主人充满了厌恶,觉得他一定是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自恋蛮横的自大狂,这时这个模糊不可见的轮廓逐渐填充了李希泽的影子,我的心态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各种甜甜的恋爱小说情节在我的脑海里轮番上演,我的第一个念头竟是:“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

    “这就是缘分吗?”我似乎忘记了眼前的一切,不禁脱口而出。

    “什么?”苏玫问。

    “我之前……遇到过这辆车。”我被她的提问吓了一跳,而我的脑子这时慌乱得无法思考,只怕越讲越乱,便干脆实话实说道。

    “噢噢,前两天李希泽刚来江州,他助理去接他就开的这辆车,所以估计会在街上看到。”苏玫仿佛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一边平淡地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助理?也就是说并不是他开的车?”我却一下抓住了重点。

    “工作的时候应该都会是助理开车。他们也很累的,都是有休息的时间就尽量休息,”说到这,她突然转过来冲我笑了一下,接着道,“以后我也会帮您开车的。”

    “谢谢。”我也笑着说。

    果然,有问题的不会是他。

    我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更觉得愉快和满足了,甚至想象起那日他们的车溅了我一身水后李希泽惊讶地责骂他的助理并不断回头从车后窗查看我的情况的画面。

    而再想到即将就要见到他真人了,我更是心花怒放、喜不自胜,攥紧了拳头,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喊大叫、拳打脚踢地疯狂一番,好好发泄一下我浑身的激动心情。

    想到这,我不觉加快了脚步,跑上前去一把挽住了苏玫的手,情不自禁地哼起歌来。

    她好像吓了一跳,转过来惊讶地看着我,而我什么也不解释,只是笑,没心没肺地笑,手舞足蹈地笑。

    忽然,一个人快速从我们身边蹿过,正好撞上我摇摆的手臂,我吃了一惊,一下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我窘迫地说。

    那人却似乎并不在意,头也没回地继续跑走了。只是在听到我的声音后,抬手向后伸出大拇指、食指和小指,做了个“我爱你”的手势。

    他带起的风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他穿着红色的拖鞋,宽大的运动服,看起来不拘小节,但一头白色的短发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他的艺人身份。

    “这莫非是……”我揣测着。

    “辛辰。”我还说完,苏玫就抢先了一步。

    辛辰!

    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再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我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帅气。

    我不禁仰起头,用目光去追寻他的背影。

    辛辰,李希泽同个组合的成员,年龄比李希泽大,出道也比他早,因为独特的个性向来接受着大众两极分化极为严重的评价,但花一般的美貌却驰骋了江湖十几年未有败绩,是娱乐圈独一份的存在。

    我向来欣赏他的率真,敬佩他的勇气。

    “他怎么也来了?”我问。

    “这是电视台,待会儿他们有节目录制——他大概是来晚了,”苏玫说着看了看手表,“估计你还会看到其他成员呢。”她又道。

    “怎么到电视台来了?不是去酒店吗?”我问。

    “有一些东西要拿,另外也顺便提前带你熟悉一下。”苏玫说。

    其他成员?

    我心里的小鹿又开始乱撞。

    “这是你的休息室。”穿过长长的走廊,苏玫突然伸手指向一个房间。也许就是从我刚刚不经意间挽住她开始,她跟我说话时的称呼自然地变成了“你”。

    我跟着她的手指转头,看到一间房门上用节目组粉红色的名牌贴着三个大字“林木青”。

    看着这个门牌,一直未有的真实感蓦地汹涌而来,粉红的底色渲染着朦胧的暧昧气息。

    我不觉伸出手指沿着笔画轻轻地书写过每个字,体会着它们的触感,呆呆地出了神。

    “您好!”苏玫忽然在我身后与谁打了个招呼。

    “来这边。”她低声对我说。

    于是我赶紧转身跟着她来到了对面的房间。

    “任老师,这就是林女士。”她向房间里某个人介绍我。

    我一看,吓了一跳,那坐在沙发正中的,正是我无数次在电视上、报纸上、手机新闻里看到过的面孔——任菁。

    “任老师您好。”来不及震惊,我立马弯下腰去,同时用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木青是吧,你好你好。”她笑容可掬,站起身来同我问好。

    “对的对的,您居然知道我。”我笑着说,却仍不敢抬眼与她对视。

    这一天里,这一个晚上,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内,我一下子经历了太多令人惊讶的事,见到了太多我原以为这一辈子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我又惊又喜,觉得头皮紧张得发麻。我像是身处梦境,一切又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我当然知道你啊,你不是要上我们节目吗?”任菁大笑起来,仍拉着我的手。

    “对……对哈……”我觉得自己好像又说了一句蠢话,心下懊恼不已。

    接着,她似乎又和苏玫交谈了几句,大致也是关于我的,但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她们的笑声在我的脑子周围一直转圈、一直晃……

    这好像也是某个节目的待机室,里面人声嘈杂,好多双脚在我周围来来去去,灯光昏黄,我出了一身的汗,双眼也逐渐模糊了。

    “跟这位也认识一下吧。”任菁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不适,突然转过来对我说。

    我于是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看向这边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沙发上,他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手随意地放在膝上,微偏着头,微笑着安静地、认真地望着我们。

    原来是黎歌行。他是组合里最小的成员,也是组合的主唱。他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曾给他下了“考不上研究生就不能从事演艺工作”的禁令,他也因而成为了组合里学习最好、学历最高的成员。

    他似乎比电视里看起来更高、更修长,也更安静、更文雅。像一潭静谧的湖水,默默润泽周围的植被,任由柳树垂下她的秀发,倒映着轻柔的月。

    我的心砰砰地跳。

    “你好。”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

    “……您……好……”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我却生怕说错了哪个,舌头也打了结。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紧张,轻轻笑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坐回去了。

    我的脸已经烫得要被烧熟,我觉得自己就像动画里烧红的猪头。

    他们好像都在看我,我不敢抬头,也不敢动。

    我悄悄地做着深长的呼吸,想让脸上的红晕快点消退下去。

    “你在干嘛?你紧张什么?”我埋冤自己。

    “喂!我呢!就不管我了吗!”

    这时,角落里忽然有人大叫,我循着声音望去,见是辛辰正坐在一面化妆镜前梳头。刚刚只看到了他的背影,此时我通过镜面看到他的面颊,确实在一刹那间被强力地震住了。他的皮肤白皙,漂亮的脸庞直可以用“惊艳”二字来形容。如同春日盛放的娇花,堪比秋日闪光的明月。

    他也通过面前的镜子望着任菁,佯装生气。

    “迟到的人我们可就不管了。”任菁也假装撇过了嘴。

    “喂!瞎说什么呢!我可是早就在楼下等着了!”辛辰一点儿也不害怕地高声反驳道。

    “喂!你小子,这可有客人在呢,你给我说话注意点!”任菁也毫不怯战地回吼道。

    看起来,他们并不像是年龄差距二十多岁的职场前后辈,而是同龄的朋友。

    “有什么的!这不是我未来的弟媳吗!”辛辰反应迅速地打趣道。

    于是,待机室里的大家又都哄笑起来,声音震耳,我也在他们欢声的笼罩下跟着嘿嘿地傻笑,心想:“原来这是他们的待机室。”

    我在心里感激着辛辰这有意无意地替我解围,一边偷偷环顾四周,寻找李希泽的身影,心脏却还是止不住地剧烈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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