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话 无端由
小尾心不在焉地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族当中有一个名为张阿六的人没能老死，无缘无故折了性命，这些人正在调查是谁杀了他呢。
小尾对他们的对话不是很感兴趣。
人族从出生到老也总不过百年，中途死了也只是少了几十年。几十年不过是一晃眼就过去的事，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现在不关心这些，她只想知道那人应了她的吃的，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送到。
然而，向着外头张望的时候，她却和人群中的一人对上了眼。
青衣白衫，身如玉树，公子儒雅，眉目若黛色山水画。
然而，冷清的眼神却在对上她的眼睛时，露出了片刻的错愕。随即，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退出了人群。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诓她过来还想借天惩劈死她的翼族白子言！
小尾顿时火冒三丈，她撞开挡路的人追了出去。
龙族的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与旁人不亲，别的也没什么执念，有一点倒是家族传统：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这鸟族的竟然还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小尾怎么可能轻易饶过他！
白子言知晓小尾作为龙族战神的本事与耐力，自己这样被她盯上了，那肯定是逃不了的。
逃不了，就索性不逃了。他引着小尾道了个偏僻的草棚子，这才停下作揖道：\"上神有
礼。\"
虽然有心理准备出了防备，但他还是没能躲开硬生生接了小尾一拳头。白子言身形极不稳当地晃了晃，将边上的木桩都捏裂了口子，才算强撑站住了。
小尾看着他这个礼都火大：\"你别给我行礼！上次你就是给我行着礼把我给卖了的！\"
白子言估摸着自己的胸骨肋骨该是断了几根，但面上并未露出什么痛楚的神色：“上次形势所迫，子言也是被逼无奈。”
小尾冷哼一声：“少寻什么借口，我上次也说过，我！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话音刚落，她就发起招来。
白子言被打得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摔倒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喷出口血来。
见小尾还是没解气地冲上来，他忙道：\"你不能对我怎么样！\"
见挥到他面前的手停住了，他的嘴角竟然带出一丝笑意：\"风栖上神定下的规矩，神族吃人杀人，都会受到惩戒神的天谴雷击，灰飞烟灭。\"
小尾知道那日她受的确实是谴雷，依稀也记得风栖是说过些什么，但她还是极其看不惯地哼了句：\"可你不过是个鸟人，吃你不是天经地义，为何要惩罚我。\"
\"翼神族。\"
白子言一直都以自己的家族为荣，忍不住纠正道。
小尾才没理他呢：\"但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就算把翅膀变出来，毛一拔也没有几两肉吧。\"
惯来不太喜形于色的白子言，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一抽。
他拱手作礼道：“谴雷是古神洛渊给惩戒神的法宝，其威力自不必说，上神若因我再冒此险实在不值……”
然而他话未说完，一晃眼，小尾突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见她熟悉地眯眼笑，白子言顿觉不好。他正想起身逃跑，但还是慢了一步，小尾抓住了他的手拎起来就是一大口。这次可比那一回咬得狠多了，他忍不住闷哼出了声。
小尾嫌弃地甩开他的手，抹抹嘴角的血迹，面上看不出喜怒：“值得不值得，可不由你说了算。”
她刚才是……饮了他的血吗？！她想要做什么？
白子言颇为意外地看着她，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本来万里晴空，日头正好，这时候突然就阴沉了下来。远处如絮的云朵层层积攒起来，映了天灰的颜色。闷雷声阵阵，从远方迅速地向着他们靠了过来。
小尾不再理会白子言，只是仰头迎上了远处滚滚而来的团云。
如同上次的情形一般，雷电在空中闪鸣，云朵越积越厚，似一咆哮的巨兽压顶。
但是这次，小尾却未躲着那云，只是仰头无畏无惧地盯着看。
雷电积蓄着力量就要向着她的脑袋劈过来，突然听得小尾中气十足地一声大喝：\"你！云里的！给我滚下来！\"
压城的黑云仿若有意识般的被吓了一跳，雷电一歪，“啪”劈在了一旁的破屋棚子上。
“轰”地一声，屋子塌了一片，顿时是泥石飞溅，尘土激扬。
黑云犹疑了一会，又积蓄着力量想要爆发。
小尾叉着腰继续对着它骂道：\"无端由！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凤栖神主封你为惩戒神，你就威风了！你再如此不通透，我直接打你回莨菪虚境！\"
一闻“风栖”的名字，那黑云立马散了气焰。它七歪八扭地动了一阵子，好像泄了气一样，灰气退散，很快，身上就剩下了滋滋的电花。
恢复清明的云层之后，隐约可见一个犬豕般大小的影子。它探头探脑、畏畏缩缩的样子，似乎在查看底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小尾的眉头一挑：“还不下来，是要等我来揪你？”
那小影子一阵慌乱，逃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尾直接一伸手捶断了边上的柱子：“你给我下来！”
被她这么一吓，“咚”，一雪白的小兽带着电火花，从云层上摔了下来，砸在了破瓦堆里。
它似乎被摔懵了，半天才蹬着脚摇摇晃晃站起来。
白子言望过去：那小兽不过初生的小狮般大小，通体是白色的长毛，长得两只尖长的耳朵，若不露出那堪比匕首的长牙嘶吼，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兔子的呆萌。
所以，这就是维护人界秩序、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惩戒神——无端由？
无端由张大嘴巴，正想发出一声雷鸣般震动天地的怒吼来震慑对手，但被小尾猛挥过来的一拳头給打蒙了。
它愣了愣，又想作凶，可是牙都还没能露全呢，又被一肘子给杵得趴在了地上。
小尾掐着它的脖子像是拎小猫儿似的将它提了起来：“怎还是没长能耐，只知道变成犼来对付我，千年之前在莨菪虚境，是谁帮主人收的你？我看你给忘了！你给我变回来，变回来，听见没有！”
那无端由被她晃得头晕眼花几乎要吐了，声音从兽类的惨叫变成了稚嫩的人声：“啊啊啊，晕！我变、我变回来就是了，你别摇了！”
白毛犼转眼之间褪去了身上的皮毛，变成了白发白眉白衣，皮肤也白得几乎要透明的长着一根尾巴的小孩模样。
他龇牙咧嘴地想要挣脱小尾掐他脸蛋的手：“我并不认得你！再说了，凤栖神主立的规矩谁都不能坏，就算你比我厉害也一样！”
小尾想了想，突然松了手，把他往地上一丢，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对了，我忘记了，那时候把你打得惨，见主人想让你当惩戒神，我恐你报复便把你的记忆消掉了，你确实不应当记得我。”
无端由委屈得快哭了：“那你还打我！”
小尾依旧理直气壮：“你做错事，当然要教训你，打你这几下都是轻的了。”
无端由看着边上躺在地上只有出气份的白子言，再看看自己……她打自己这力道确实算是轻的了。
他弱弱地问：“我做错什么了？”
说到这，小尾就来气：“我问你，那日你为何劈我？”
“你吃人，风栖神主不让吃人……”
“你才吃人呢！”小尾指着白子言，“分明是他骗我喝了人血，怎能说是我吃了人？”
小尾说这话时有片刻的心虚，毕竟那日差点吃了阿捡，但这都怪阿捡要学鸟叫让她认错了。
这样想着，小尾的心虚立马就销声匿迹了。
无端由看看白子言，声音更弱了：“这我哪知道……”
“可是身为惩戒神，这不就是你该知道的？”小尾有些睥睨地看着他，“世人生双目于前，只能见其所能见所让见的，主人让你居于云端之上，俯视众生万物，难道不就是让你也能看到背后因果，不要流于表象？你若借着谴雷这样漫不经心、肆意妄为，主人……若风栖神主还在，定要生气地将你丢回莨菪虚境！”
“我才不要回去呢！”无端由被吓了一跳，忙摆手说道。
小尾的这番话说得好生有理，无端由又害怕又羞愧，眼睛红红的又像一只小兔子了，他声如蚊虻：“下次不敢了。”
“甚好。”小尾还有事情要和他商量呢，当然不打算再为难他，只是说，“那过去犯的错，你要不要补偿？”
无端由忙点头：“怎么补偿？”
“你知我原来住在何处？”
无端由摇摇头。
“芙蓉池你还记得。”
无端由忙点点头：“我去过，风栖神主以前就住在那。可是，桃源里与人界有结界，你是怎么过来的？”
就等他这句话呢，小尾毫不犹豫指向白子言：“还不是这翼族的鸟人，用术法将我召来的！”
无端由一听，猛地转头对着白子言龇牙，身上电光闪闪：“凤栖神主说过，神族不得在人界擅自使用术法的！”
小尾在边上寻了块地坐，支着脑袋煽风点火：“哦，那不巧，他还变了凝雨给我瞧，还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这人族当中有一个名为张阿六的人没能老死，无缘无故折了性命，这些人正在调查是谁杀了他呢。
小尾对他们的对话不是很感兴趣。
人族从出生到老也总不过百年，中途死了也只是少了几十年。几十年不过是一晃眼就过去的事，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现在不关心这些，她只想知道那人应了她的吃的，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送到。
然而，向着外头张望的时候，她却和人群中的一人对上了眼。
青衣白衫，身如玉树，公子儒雅，眉目若黛色山水画。
然而，冷清的眼神却在对上她的眼睛时，露出了片刻的错愕。随即，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退出了人群。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诓她过来还想借天惩劈死她的翼族白子言！
小尾顿时火冒三丈，她撞开挡路的人追了出去。
龙族的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与旁人不亲，别的也没什么执念，有一点倒是家族传统：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这鸟族的竟然还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小尾怎么可能轻易饶过他！
白子言知晓小尾作为龙族战神的本事与耐力，自己这样被她盯上了，那肯定是逃不了的。
逃不了，就索性不逃了。他引着小尾道了个偏僻的草棚子，这才停下作揖道：\"上神有
礼。\"
虽然有心理准备出了防备，但他还是没能躲开硬生生接了小尾一拳头。白子言身形极不稳当地晃了晃，将边上的木桩都捏裂了口子，才算强撑站住了。
小尾看着他这个礼都火大：\"你别给我行礼！上次你就是给我行着礼把我给卖了的！\"
白子言估摸着自己的胸骨肋骨该是断了几根，但面上并未露出什么痛楚的神色：“上次形势所迫，子言也是被逼无奈。”
小尾冷哼一声：“少寻什么借口，我上次也说过，我！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话音刚落，她就发起招来。
白子言被打得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摔倒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喷出口血来。
见小尾还是没解气地冲上来，他忙道：\"你不能对我怎么样！\"
见挥到他面前的手停住了，他的嘴角竟然带出一丝笑意：\"风栖上神定下的规矩，神族吃人杀人，都会受到惩戒神的天谴雷击，灰飞烟灭。\"
小尾知道那日她受的确实是谴雷，依稀也记得风栖是说过些什么，但她还是极其看不惯地哼了句：\"可你不过是个鸟人，吃你不是天经地义，为何要惩罚我。\"
\"翼神族。\"
白子言一直都以自己的家族为荣，忍不住纠正道。
小尾才没理他呢：\"但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就算把翅膀变出来，毛一拔也没有几两肉吧。\"
惯来不太喜形于色的白子言，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一抽。
他拱手作礼道：“谴雷是古神洛渊给惩戒神的法宝，其威力自不必说，上神若因我再冒此险实在不值……”
然而他话未说完，一晃眼，小尾突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见她熟悉地眯眼笑，白子言顿觉不好。他正想起身逃跑，但还是慢了一步，小尾抓住了他的手拎起来就是一大口。这次可比那一回咬得狠多了，他忍不住闷哼出了声。
小尾嫌弃地甩开他的手，抹抹嘴角的血迹，面上看不出喜怒：“值得不值得，可不由你说了算。”
她刚才是……饮了他的血吗？！她想要做什么？
白子言颇为意外地看着她，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本来万里晴空，日头正好，这时候突然就阴沉了下来。远处如絮的云朵层层积攒起来，映了天灰的颜色。闷雷声阵阵，从远方迅速地向着他们靠了过来。
小尾不再理会白子言，只是仰头迎上了远处滚滚而来的团云。
如同上次的情形一般，雷电在空中闪鸣，云朵越积越厚，似一咆哮的巨兽压顶。
但是这次，小尾却未躲着那云，只是仰头无畏无惧地盯着看。
雷电积蓄着力量就要向着她的脑袋劈过来，突然听得小尾中气十足地一声大喝：\"你！云里的！给我滚下来！\"
压城的黑云仿若有意识般的被吓了一跳，雷电一歪，“啪”劈在了一旁的破屋棚子上。
“轰”地一声，屋子塌了一片，顿时是泥石飞溅，尘土激扬。
黑云犹疑了一会，又积蓄着力量想要爆发。
小尾叉着腰继续对着它骂道：\"无端由！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凤栖神主封你为惩戒神，你就威风了！你再如此不通透，我直接打你回莨菪虚境！\"
一闻“风栖”的名字，那黑云立马散了气焰。它七歪八扭地动了一阵子，好像泄了气一样，灰气退散，很快，身上就剩下了滋滋的电花。
恢复清明的云层之后，隐约可见一个犬豕般大小的影子。它探头探脑、畏畏缩缩的样子，似乎在查看底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小尾的眉头一挑：“还不下来，是要等我来揪你？”
那小影子一阵慌乱，逃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尾直接一伸手捶断了边上的柱子：“你给我下来！”
被她这么一吓，“咚”，一雪白的小兽带着电火花，从云层上摔了下来，砸在了破瓦堆里。
它似乎被摔懵了，半天才蹬着脚摇摇晃晃站起来。
白子言望过去：那小兽不过初生的小狮般大小，通体是白色的长毛，长得两只尖长的耳朵，若不露出那堪比匕首的长牙嘶吼，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兔子的呆萌。
所以，这就是维护人界秩序、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惩戒神——无端由？
无端由张大嘴巴，正想发出一声雷鸣般震动天地的怒吼来震慑对手，但被小尾猛挥过来的一拳头給打蒙了。
它愣了愣，又想作凶，可是牙都还没能露全呢，又被一肘子给杵得趴在了地上。
小尾掐着它的脖子像是拎小猫儿似的将它提了起来：“怎还是没长能耐，只知道变成犼来对付我，千年之前在莨菪虚境，是谁帮主人收的你？我看你给忘了！你给我变回来，变回来，听见没有！”
那无端由被她晃得头晕眼花几乎要吐了，声音从兽类的惨叫变成了稚嫩的人声：“啊啊啊，晕！我变、我变回来就是了，你别摇了！”
白毛犼转眼之间褪去了身上的皮毛，变成了白发白眉白衣，皮肤也白得几乎要透明的长着一根尾巴的小孩模样。
他龇牙咧嘴地想要挣脱小尾掐他脸蛋的手：“我并不认得你！再说了，凤栖神主立的规矩谁都不能坏，就算你比我厉害也一样！”
小尾想了想，突然松了手，把他往地上一丢，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对了，我忘记了，那时候把你打得惨，见主人想让你当惩戒神，我恐你报复便把你的记忆消掉了，你确实不应当记得我。”
无端由委屈得快哭了：“那你还打我！”
小尾依旧理直气壮：“你做错事，当然要教训你，打你这几下都是轻的了。”
无端由看着边上躺在地上只有出气份的白子言，再看看自己……她打自己这力道确实算是轻的了。
他弱弱地问：“我做错什么了？”
说到这，小尾就来气：“我问你，那日你为何劈我？”
“你吃人，风栖神主不让吃人……”
“你才吃人呢！”小尾指着白子言，“分明是他骗我喝了人血，怎能说是我吃了人？”
小尾说这话时有片刻的心虚，毕竟那日差点吃了阿捡，但这都怪阿捡要学鸟叫让她认错了。
这样想着，小尾的心虚立马就销声匿迹了。
无端由看看白子言，声音更弱了：“这我哪知道……”
“可是身为惩戒神，这不就是你该知道的？”小尾有些睥睨地看着他，“世人生双目于前，只能见其所能见所让见的，主人让你居于云端之上，俯视众生万物，难道不就是让你也能看到背后因果，不要流于表象？你若借着谴雷这样漫不经心、肆意妄为，主人……若风栖神主还在，定要生气地将你丢回莨菪虚境！”
“我才不要回去呢！”无端由被吓了一跳，忙摆手说道。
小尾的这番话说得好生有理，无端由又害怕又羞愧，眼睛红红的又像一只小兔子了，他声如蚊虻：“下次不敢了。”
“甚好。”小尾还有事情要和他商量呢，当然不打算再为难他，只是说，“那过去犯的错，你要不要补偿？”
无端由忙点头：“怎么补偿？”
“你知我原来住在何处？”
无端由摇摇头。
“芙蓉池你还记得。”
无端由忙点点头：“我去过，风栖神主以前就住在那。可是，桃源里与人界有结界，你是怎么过来的？”
就等他这句话呢，小尾毫不犹豫指向白子言：“还不是这翼族的鸟人，用术法将我召来的！”
无端由一听，猛地转头对着白子言龇牙，身上电光闪闪：“凤栖神主说过，神族不得在人界擅自使用术法的！”
小尾在边上寻了块地坐，支着脑袋煽风点火：“哦，那不巧，他还变了凝雨给我瞧，还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