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建成了,喻自乐爽快地结了账,招呼众人要是想和他学,一定要在二月一号来报名。

    大家掂量着手中的铜钱,没说什么风凉话,笑呵呵地走了。

    到了二月一日那天,喻自乐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坐在新建成的房子外面等。怎么说也是他在古代搞的第一份事业,喻自乐十分重视。

    清早,张善一家就早早到了,手中还提了些东西,他们家主要是派张力来学,虽然现在开春了,县城中炭火的需求量不多。

    可是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队商人,争着要定他家的柴火,运到外地去卖。于是张善家又忙碌起来,张力年纪小,他们怕他做多了重活伤了身子,来给喻自乐捧场是再好不过的。

    第二个来的是张秀才家,一家五口人都出动了。喻自己本以为只有张寻真一个人要学,没想到张平也要学。

    他拄着拐,手臂上肌肉隆起,看起来只是支撑自己独立行走都十分困难。

    张平脸上带着笑,没有了阴郁的神色,甚至还和喻自乐开玩笑:“来混喻弟午时的一碗饭来了,喻弟不介意吧。”

    喻自乐当然不会拒绝,种木耳也有很多事是能够坐着完成的,多一个劳动力怎么不行。

    “哈哈,喻弟要是介意,我可是自带了粮食的。”说着让张寻真将一篮子的鸡蛋递给喻自乐。

    喻自乐没有拒绝,以后用来给他们加餐就是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喻自乐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叫他们签上名,证明种木耳的方法是从自己这里学到的,必须按照指导手册上面的步骤种植,否则一切后果由自己承担。

    喻自乐不想有人学得不用心,种出有毒的东西吃死人,反倒害了自己。

    “喻弟,我们之间的关系,要这文书做什么,一定都听你安排。”张善不识字,听喻自乐念完之后,大大咧咧道。

    喻自乐笑着说:“凡事都要有个章程,事情才能顺利,做的长远,无论是谁来了,都要签这个文书的。”

    张秀才二话不说,就叫自己儿子和孙女签了字。心中想着喻自乐真是长大了,做事有章法,以后出了这个小村子,也不会捅出大篓子。

    张善看着张秀才家两人都会写自己的名字,自己三弟只能按个手印,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帮张力代写,只可惜喻自乐不让。

    如今家里有钱了,该让弟弟们也识几个字才好。

    文书一式两份,喻自己将东西收好,交代明日来上工,众人就纷纷回家了。留下喻自己满怀期待地坐在门口。

    日头渐渐升起,喻自乐看见小路上出现人影,立刻支起身子。这个房子修得偏僻,很少有村民经过这条小路。

    那人走到喻自乐面前,还没等喻自乐开口招呼,看着这里一副冷清的样子,就径直走过去了。

    越来越多的村民扛着农具走过喻自乐面前的小路,各人脸上的表情不同,有纯粹看热闹的,有轻蔑讽刺,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

    喻自乐这才反应过来,他以为的前仆后继的火爆场面根本不存在。他们宁愿守着已经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土地,也不愿意去尝试寻求新的机遇。

    喻自己叹一口去,也不傻等着了,用一把蒲扇盖在自己脸上,挡住阳光,在脑海中继续学习。

    这副画面落在村民眼里就是喻自乐羞愧地蒙面了,果然还是太年轻!

    那边村长家中,他正催促自己儿子去喻自乐哪里报名,他有三子两女,如今都已成家立业,等他走了,肯定是要分家的。

    老大能继承他的大部分财产和土地,老二如今在城中酒楼做一个小管事,只剩下老三,不聪慧,也没学到什么本事。他就更加操心,眼下去喻自乐那里学种木耳就是一个好主意啊。

    “老三,你和你媳妇就去喻自乐那里学种木耳,还有老大家的狗娃,也一起去学。”

    老村长话才说出口,儿子媳妇纷纷反驳。

    三儿子说:“二哥不是说给在城里找了一个差么,我还留在村里干嘛?在城里好好干几年,说不定就像二哥似的留下来了。”

    三儿媳也对丈夫描述的未来十分憧憬,抚了抚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老三便替她开口了:“茉娘如今有身孕了,劳动不得,父亲你还在,难道这个家里就容不下我们三房了么?”

    大儿媳并没有开口说什么都是一家人的场面话,自从三兄弟年纪大了,心思也就各异了。在大媳妇眼里,她,大郎,狗娃才是一家人。

    她轻声道:“狗娃现在才七岁,我这个当娘的又不是后娘,怎么舍得他小小年纪去给别人家使唤。他人小,也做不了什么活,在家里帮忙喂喂鸡也不错的。”

    老村长只觉得气血上涌,他是老了,如今说什么孩子们都会反驳推辞了。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搞得好像我会害你们似的,你--”他指着老三,“你就去城里给别人端茶送水吧!没出息的东西。”

    老三下意识想反驳,看着老爹怒气冲天的样子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别人张秀才家,张寻真比你儿子大几岁?她做得你儿子做不得?生在农家就别想着做少爷!还有那张平,腿不能走,拄着拐都要来学,你身子重算什么?”

    老村长还要再说些伤人的话,看着面前一群儿孙低眉顺眼,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来要去的模样,心知说再多也没用,多得让人离了心。

    “罢,罢,你们不去,以后有后悔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心中计算,家中够不够二十两银子了,还能不能和喻自乐说情让他便宜点。

    “我去!”村长的老妻站出来,“反正我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家务事这些儿媳还做不得?我也出去走动走动吧。”

    两个儿媳欲言又止,娘虽然上了年纪,身体还是十分硬朗,家里的家务,带孩子都离不了她搭把手。

    考虑到老村长的怒气,这回没人出声阻止。

    正晌午,喻自己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吃饭,就看见村长夫妇相携走来了。

    应该不是来看热闹的,喻自乐正经了几分,刚想向村长解释报名只能本人亲自来,就听见婶娘开口问道:“喻小哥啊,听说你这里学种木耳管饭?”

    喻自乐一愣,点了点头:“是,我管一顿午饭。”

    “那好,我要报名学种木耳。”婶娘笑眯眯的,显然十分满意管饭的学徒待遇。

    喻自乐稀里糊涂,哪里有人来学技术,难不难,怎么销售都不问,只问管不管饭呢?

    老村长的脸已经黑了,所幸他的脸已经皱成老橘皮,看不太清楚脸色。

    喻自己拿出文书,于婶娘二话不说就按了手印,嘴里还念叨:“小喻啊,婶娘相信你,你肯定不知坑婶娘的,你看你姓喻,我也姓于,咱们祖上说不定还连着亲呢。”

    喻自乐笑着没说话。

    “签完了,那我们现在开饭么?怎么没看见烟囱里飘烟呢?”

    “婶娘,我们明天才正式开工,明天晌午就有饭吃了。”

    “哦哦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啊,还没吃晌午饭呢,有些饿。”说完于婶子就扯着脸色不好的老村长离开了。

    喻自乐算是看透了,于婶娘根本就不是来学种木耳的,她是想白吃一顿午饭!

    老村长回去的路上越走越快,引得于婶子在后面追:“你跑这么块干啥呢?后面有火烧你的屁股啊?你是不是急着回家去吃饭,也是,我们可得赶紧走,要是去吃了,那些小兔崽子把我们的份分了怎么办。”

    于婶子说完,老村长浑身一震,是了,老妻会有这种顾虑,说明那些孩子真的能做出这种事。他们老了,会渐渐地被孩子们抛弃。不管妻子学种木耳是出于什么心理吗,都是一件好事,这也是他这个老头子的机遇。

    于婶子看村长突然停住,快步走到他身边,哈哈笑出声:“要你走那么快,还以为自己年轻呢,闪着腰了吧。”说完,伸出手搀着丈夫慢慢移动。

    “你一定要好好学。”老村长说得十分认真,于婶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放心,不会白吃小喻的粮食的。”

    从此之后,老村长对喻自乐的一切行动大开方便之门,一些村民投诉的小事,都被他解决掉,喻自乐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喻自乐正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心里想着于婶娘现在是不是已经赶到家吃上饭了呢,却没想到,另一个图他家饭的人就在路上。

    方明俯身在小溪边喝了一口水,充满空荡荡的胃肠,他擦了擦嘴,脚底的草鞋被磨得薄薄的,几乎等同于光脚走在路上。

    他忍着饥饿和痛楚,继续朝着下山村的方向走。解下绑在胳膊上的白麻布带,揣进兜里。

    之前喻自乐买了他的猪,他用银子抓药给母亲喝,可是没过几天,母亲还是去世了。他年纪小,又没人担保,城里的活他是找不到的,码头上抗大包的也不要他,怕他被压死了家人闹着要赔钱。

    不过他们也是多虑了,自己哪里还有家人呢?

    还是同村的曹家人心善,不介意他戴孝,留他干活,给他一口饭吃,方明这才顺利地活过了这个冬天。

    他听见有人讨论喻自乐教种木耳的消息,想都没想,立刻就动身出发了。只是他不知道喻自己会不会介意他戴孝,人人都说他戴着白布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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