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宾客脸色一沉,都很难看。

    沈音容也将目光投去,此人獐头鼠目,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的往自己身上瞟,自信满满的他扇着把扇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早就听闻萧将军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花娘,如今一见还真是令本公子艳羡啊,萧将军,开个价吧,我替你尝尝鲜!”

    他伸手正要往上摸,还未触及沈音容的衣裳,另一双手挡在面前,狠狠扼住他的动作。

    骨头发出“咯吱”的碎裂声,那人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疼疼疼!”

    “萧钰修,你竟敢对本公子动手,我爹要是知道了马上带人……”

    话还未说完,萧钰修又是一用力,他的表情更痛苦了。

    “那也得你有命活着走出这道门!”

    “我爹可是当朝右相,你怎么敢……”

    萧钰修挑眉,不可一世的笑意微微上扬,靠近他的耳朵:“张文若,本将军既有本事扶一个右相那自然也有本事换一个,明白了吗?今日本将军大婚不想见血,若是再看见你这般……这只手就别要了!”

    “滚,若再让我见到就不是今日的下场!”

    张文若鬼哭狼嚎的带着仆人屁滚尿流的跑出了将军府。

    在场的宾客们仿佛习以为常,还说张文若就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只有沈音容心中后怕。

    萧钰修简直就是个笑里藏刀的魔鬼!

    再转眼,他已经踱步来到身旁满脸笑意:“那人辱骂了你,给他点教训是应该的,往后我不会再让人非议你。”

    “……嗯。”她硬着头皮假笑。

    旁边的萧老将军满脸愁思的走过来:“修儿,你今日可算是真正同右相撕破脸了啊。”

    “父亲莫要担心,儿子已有对策。”

    萧老将军点点头,叹息:“往后在朝中只怕是举步维艰啊。”

    萧钰修没说话,只是轻拍了几下沈音容,似乎是在安慰。

    可她,并不在意。

    萧家和右相的恩怨越深越好,萧钰修死的越惨越好,她才不关心什么举步维艰,这些都是萧家应得的报应!

    这场闹剧以张文若的仓皇逃窜结束,沈音容被送回了新房,萧钰修则是在外头招待宾客。

    头顶上的珠冠压的沈音容脖子累,她将碍事的装饰都放在桌上,抓了几颗枣儿吃。

    吃着吃着困意来袭,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夜幕降临,送走了外面的宾客,萧钰修松了口气,逐步往新房而去。

    沈音容安静的趴在桌上,睫毛因为月光的照射清亮清亮的,鹅蛋小脸还抿着轻微的笑意,无声的撩动萧钰修的心。

    暖暖的,痒痒的。

    他欲伸手抱她上塌,她皱了皱眉,不悦地推开,嘴里说着梦话。

    “萧钰修,我恨你……”

    萧钰修的手悬在半空,眼神夹杂了意味不明的狠戾。

    他将她抱上床,再次推门而出,转至书房。

    房内火苗窜动,他面无表情的将一封书信烧为灰烬,朱唇一张一合:“月影,再查,将夫人背后的一切都给我查出来,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

    “将军,您之前不是已经确定夫人就是沈小姐了吗?”

    “她是,却又不是,所以我让你查她,而非阿音。”

    月影点头,“属下明白了。”

    “对了,今日张文若回去后相府可有什么动静?”

    “据探子来报,右相知道今日之事将张文若打了一顿。”

    “没了?”

    “没了。”

    “再探,张玉明定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是!”

    ……

    沈音容是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身旁并无萧钰修的踪影。

    “夫人,老夫人在等着您敬茶呢!”

    她揉了揉眼睛,外头漆黑一片,只有几声鸡鸣。

    拉开门,就见秀儿趾高气扬的瞪着她。

    “这天儿还没亮,敬什么茶啊。”

    在屋外守着的绿娥打着哈欠走过来。

    “老夫人说了,既然入了将军府一切就得按照府里的规矩来,过去夫人在醉仙坊风流惯了如今可就得好好改改!”

    绿娥正要发作,沈音容先一步摁住了她:“老夫人有心了,音容作为晚辈自然是悉听教诲的。”

    说罢,拉着绿娥回去梳洗。

    “小姐,她们这摆明了刁难您,您怎么还应了……”

    “如今我在这将军府唯一的依靠便是萧钰修,我若是不陪他母亲做做戏又怎么取的他的信任?”

    只是凭借他对姐姐的爱意和愧疚就能在将军府掀起风浪,实在不现实。

    男人都是虚伪的动物,她见得多了。

    绿娥不再说什么,而是陪着她一路直驱大厅。

    萧老夫人此刻正坐在高位上闭目养神,不过沈音容认为她应该是在补觉,毕竟早起刁难自己她估计也没睡好。

    “老夫人,人带来了。”

    萧老夫人睁开眼,冷喝:“跪下!”

    绿娥被吓的一抖嗦,沈音容却是镇定自如:“母亲,音容不知犯了什么错入门第一天就遭到您的责罚。”

    “老夫人说你有错就是有错,还不赶紧跪下。”旁边的秀儿插嘴,狗仗人势。

    沈音容身子一顿,走到她跟前,“啪”的一声直接将秀儿打傻了。

    “你……你竟敢打我!”

    坐着的萧老夫人也是遏制不住的怒气腾腾。

    “母亲,您莫怪音容不知礼数,只是这秀儿姑娘身为您的贴身婢女竟敢越过主子训斥我,可见没有将您放在心上。音容虽是青楼出身,可该有的礼数并不比别人学的少,如此不将您放在眼中的婢女指不定哪日就骑在您头上了。”

    她早有耳闻萧老夫人是个善妒的女子,早年萧老将军曾有一位心上人,硬是被这萧老夫人使计拆散了,后来老将军曾纳过一房姨娘,只是一年后这姨娘就不知所踪了。

    其中缘由,沈音容动动脑就能想到。

    果然,萧老夫人看向秀儿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狠辣。

    秀儿连忙跪地求饶:“老夫人秀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当年若不是您大发慈悲秀儿哪有命活到今日,更不敢忘恩负义啊!”

    萧老夫人猛的一拍桌子,横眉冷对的看向沈音容:“好你个小狐狸精,竟敢挑拨离间!”

    沈音容故作惶恐,微微屈身:“母亲明鉴,音容只是替母亲生气。”

    萧老夫人冷哼一声,又回去坐下,给秀儿使了个眼色。

    秀儿连忙递来一杯茶水。

    沈音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萧老夫人没好气道:“既然入了将军府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你出身低微已是侮辱我们萧家门楣,若是这礼仪规矩再不好好学学,届时休怪老身不念及修儿的情分!”

    “不知母亲想让音容学什么呢?”

    萧老夫人指着那杯茶水:“就从端茶开始。”

    绿娥在旁边怒气冲冲,她家小姐何时给人如此羞辱,这老妖婆欺人太甚。

    沈音容点点头,稳稳当当地端茶行礼。

    她举止大方,动作规范,一看就是研究过的,可萧老夫人却是挑三拣四。

    “这手拿稳了!”

    “还有这儿啊,哪有这么行礼的!”

    “……”

    眼看着天快亮了,萧老夫人冷哼,不屑地站起来:“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身上的功夫全花在勾引男人去了,这么简单的事也学不会!”

    秀儿在旁附和:“老夫人说的是,得亏有您的教导,否则日后真会丢人现眼。”

    沈音容虽跪在地上,冷冽的目光却投向秀儿。

    看来是自己方才的巴掌打的不重不长记性,往后还得狠一些才是啊。

    看着二人得意离开,绿娥过来扶起沈音容。

    麻木酸疼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吃痛。

    “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回去用冰块敷一敷就行。”

    “她们太过分了,竟然这么对待您,日后有机会我定先教训这老太婆和秀小鸟!”

    “总有机会的,但是现在我们要先保全好自己,好好利用这将军府的资源。”

    “绿娥明白。”

    回去时绿娥光顾着搀扶沈音容,主仆二人都没顾的看路,不想撞到人了。

    厚实的胸膛触及额头不免有些疼,沈音容下意识用手去揉,萧钰修同时伸手,双手温热的气息在彼此手掌流动。

    她抬眸,他低头,四目相对。

    沈音容慌忙将手收回,萧钰修也脸色僵硬两秒。

    “没事吧?”

    “没事。”

    看到她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萧钰修蹲下检查,一看竟是红通通的印记。

    “怎么回事?”

    沈音容连忙虚掩自己的伤,“没事,不过是不小心磕到了。”

    萧钰修目光落在绿娥身上,绿娥被他强大的气场镇住了,说话支支我我的:“将军……真,真的是摔的。”

    萧钰修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直接将沈音容横抱在怀里。

    “你做什么……”沈音容往他胸口锤了两拳。

    他爱怜的神色几乎要融化了所有:“别动。”

    她果真不动了,像只小兔子般蜷缩在他怀里,温热的气息打在他凉薄的衣衫上像挠痒痒似得,有意无意的撩拨他的心。

    “阿音。”

    “嗯?”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看他。

    “你能不能……”安静些。

    纵使他久经沙场,不贪恋女色,可到底也是个真正的男人啊。

    沈音容不知什么意思,可是再看他的耳朵又红了。

    ……

    他蹲着替沈音容娴熟的用冰块冷敷,包扎,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温柔。

    “好了,这两日走路注意些,莫要再摔倒了。”

    沈音容点了点头,眼见要去上早朝,沈音容萧钰修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半带娇羞:“将军……多谢。”

    “阿音,往后便叫我阿钰吧,莫要再叫将军了。”

    他听着怪生分的。

    沈音容的手忽然僵在半空,看向萧钰修的神色逐渐暗淡。

    她永远也忘不了,阿姊死前一手握着她的,一手握着破碎的玉佩:“兰儿,阿姊从未求过你任何事,今日求你将这枚玉佩带给阿钰好不好?”

    鲜血沾染上阿姊白皙的手,胸口流了好多好多血,把阿姊最喜欢的白裙子都染红了。

    阿姊死前都在念着她的阿钰,沈音容曾经也想过将玉佩交给萧钰修,可是站起身的那刻她看见阿姊心心念念的阿钰提着剑刺入了父亲的胸口。

    父亲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可是萧钰修全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阿姊最爱的人亲手杀死了她们的父亲,沈家一夜之间在盛京消失的无影无踪。

    每每想起,她都没法去感受阿姊对萧钰修的爱,她心中留下的只有恨,只是恨。

    “阿音你怎么了?”

    萧钰修的声音将她重新拉回来,沈音容散掉仇恨转而附上假笑:“没事,只是忽然庆幸遇见了阿钰。”

    这声阿钰如春日暖阳融入了萧钰修心底,仿佛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寻找多年的阿音,他的阿音还活着。若真是如此,以这样的方式将阿音一直留在身边也无妨了……

    察觉到他异样的眼神,沈音容提醒:“阿钰,时辰不早了,你该去上朝了。”

    “好,你等我。”

    临走时他又替沈音容添了一件外裳:“近日天气寒凉,莫要染了风寒。”

    “好。”

    待萧钰修走后,绿娥才开口:“小姐,您莫不是真的对他动心了吧……”

    沈音容转过身,目光犀利。

    绿娥连忙跪地:“是奴婢说错了,小姐莫要生气。”

    接着,她举手就要打自己,沈音容阻止道:“绿娥你记住,往后休要再说这些话。当年他屠尽我沈家三十五口人,如今我要让他数倍奉还!我们沈家人绝对不会对仇人手软,更不会忘记灭门之仇,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

    沈音容心中装的是滔天恨意,她绝对不会爱上萧钰修!

    此刻,萧钰修跪在龙案前。

    坐在龙椅的皇帝测椅着,漫不经心的说:“朕听说你娶了个花娘做夫人?”

    “是。”

    “想必那花娘也是个难得的女子吧,一般人如何能得我萧卿的心。”

    “陛下谬赞,钰修替夫人谢过。”

    皇帝点了点头:“朕还听说你为了她对右相的儿子动手了?”

    “陛下放心,此事微臣早有计划,并不会耽误进程。”

    “哦?”

    “右相妄图扰乱朝纲早有大臣不满,只是他手上握着先帝遗旨又掌控国库职权不能快速除之,但右相死,是毋庸置疑的事!”

    “好,萧卿做事朕一向放心。有空带你夫人来后宫同皇后聊聊天,她一人在宫中都快闷坏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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