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巍峨壮观实在是超出我们的想象。

    我一直以为谢府已经是雕梁画栋,上临别院也算别致新奇,可没想到和这皇宫比起来,实在是不足挂齿。

    谢怀礼盯着这高墙黄瓦,目光痴痴,她很早以前便知道自己此生是有极大的可能入宫为妃。

    如今被这宫中庄严景象所慑,更是激动异常。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执笔公公将我们带到一座宫殿前,我看那上面写着几个字,叫“谢芳殿”。

    “各位姑娘今日便住在此处歇息一晚,采选明日正式开始。”

    来了一个严姑姑,带领着我们进了殿内,各个姑娘眼睛忍不住往这谢芳殿里四处乱瞅。

    严姑姑已将大家的住所安排妥当,对大家倒也不严格,只嘱咐我们不要乱走,让大家老老实实呆在此处等着明日安排,其他的皆可随意。

    姑娘们一下子炸开了锅,一时很是新奇与激动,在这谢芳殿里上下游走。

    我也很是新奇,毕竟这辈子就这一次进宫机会,怎么也要四处看看。

    这谢芳殿很大,容纳我们这批百十来个姑娘绰绰有余。

    我一个人玩了好一会,累的腿都有些打颤,找了个柱子坐下休息。

    “你怎么会来?”谢怀礼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听到她的声音,我爬起来就想走。

    我不想和她争,也不明白为何从小到大她一直要和我过不去。

    “我不会妨碍你的,”我无力地道,“我什么都不会,而你,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那当然,我是注定要进宫做娘娘的,”她叫道,“我自小练琴作画,没有一刻闲暇的时间,为的就是今日。”

    我挑了挑眉,这样看来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看法也一致,这很好,我不必要吵架了。

    但是谢怀礼却不这么认为,她愤愤看着我道:“你勾引那贱商展家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勾搭栎哥哥?”

    这是闹的哪出啊?

    谢怀礼道:“栎哥哥如今寝食难安,日渐消瘦,都是因为你!你真是玩的一手好把戏,一手和那贱商暧昧不清,一手又抓着栎哥哥不放!”

    我早就和景栎讲的明白,我对他从没有其他心思,他自然也明白。

    见她口中一会一个贱商,我真是火从心头起,恨不能抓花她的脸。

    她却扯着嘴角阴狠地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这入宫你明知是没了指望,你就想着出宫后随便巴住那展家还是栎哥哥。”

    “对啊,你说的对,我就是要在展哥哥和栎哥哥里挑一个。”我故意说道,得瑟地抖着肩膀,“哎,你说是展哥哥好呢还是栎哥哥强?”

    她气的脸都白了,而后又突然笑道:“你大概不知,这采选,除了采选出来宫中嫔妃,而那落选的人,也不全都是出宫嫁人。”

    什么!我猛地顿住脚步。

    “那落选的女子,还可能被挑进宫中做宫女。按我朝的制度,宫女年满二十五方可出宫嫁人。当然,若是宫中主子们喜欢,留在宫中一辈子也是可能的。”

    “所以呢?”我脸色也有些发白,直觉这丫头后面讲不出什么好话。

    “你大概还不知,以我们谢家的能力,若想留你在宫中,不过一句话的事。”

    “啪!”我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谢怀礼震惊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不过一瞬,她也反应过来,冲上来揪我的头发,我们两立时扭打在一起。

    但她是谢府里养出来的纤纤小姐,哪里是我这个野丫头的对手,不过一会,她发髻散乱,口唇青红,被我按倒在地。

    拉架的人很快就来了,众官家小姐们都吓得呆了,哪里见过如此粗鲁的阵仗?

    严姑姑看我们两人衣衫不整,一张脸铁青着。

    谢怀礼梨花带雨嘤嘤痛哭,跑到严姑姑那里哭诉。

    她的好友们忙上前安慰她,又都愤恨地看着我。

    可我分明从她们的眼里看到更多的是兴奋。

    “好了,这是皇宫,由不得你们胡闹。”

    严姑姑居然并没有处罚我们,只是吩咐几个宫女给我们好好收拾一番,尤其这脸上的伤要好好处理,明日切不可露了破绽。

    谢怀礼这才惊醒,若她容貌毁了,一切就全完了。

    她也顾不得再和我拼命,只是狠狠看了我一眼,在众人簇拥下回房去了。

    采选到底是要选什么,我之前毫无准备,今日睡醒才有些傻眼。

    众官家姑娘们一早就在殿前练习自己准备多月的才艺。

    有抚琴的,有跳舞的,有书画的,甚至还有剑舞的,而谢怀礼准备的是舞诗。

    不得不说,我在院中转了一圈,看的是眼花缭乱,她们个个才艺高绝,造诣颇深,更兼人美体香。若我是个男子,只怕要醉死在这温柔乡中。

    实在是美不胜收。难怪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我今日要表演什么?

    总不能站在上面什么也不做,万一倒时怪我敷衍皇家差事,就麻烦了。

    正在我抓耳挠腮之际,一个姑娘走上前来,正是那准备剑舞的姑娘,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道:“便是你昨日要毁怀礼妹妹的容?”

    “啊?”

    那姑娘鄙夷地打量了我半天道:“你确实算有几分姿色,只是心肠未免太过狠毒了些,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此毒手。只是这皇家采选,并不是浅薄地看姿色而论。你今日准备的是什么才艺?”

    我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没好气地说:“我准备琴棋书画都来一遍。”

    那姑娘拔出手中的剑来道:“心思歹毒的人,也配谈琴棋书画。”

    “哎,王姐姐,你还不知吗?这谢家的大小姐,可是早在外面就…”说着几人叽叽咕咕在那王姐姐耳边一顿嘀咕。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帮人在传我的绯闻。

    果然那王姐姐瞬间震惊地看着我道:“竟还有你这种女子,难怪会被楠哥哥退了亲。我定会如实禀明姑母。”

    楠哥哥?我想了半天才想起,好像是那镇国公府二公子的名字。

    “你还不知道吧,”谢怀礼上前附在我耳边小声道,“王姐姐的姑母,便是宫中的太后娘娘。”

    说着她笑着离开了。

    我站在当地,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在这早春中,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众才女被带到了一个更大的殿前,那里是本次采选的第一关,才艺展示。

    然而等那执礼太监读完规则后,众姑娘都炸开了锅。

    这实在是出乎所有姑娘的意料,什么琴棋书画通通不要,今日才艺表演是表演射弹弓!

    那纸上说了,我朝以武立身,后宫女子也不可懈怠享乐,当为臣民表率。

    可想而知,本次才艺表演状况惨烈。

    谢怀礼的弹弓射的完全偏离了靶子,她惨白着一张脸,不肯丢开弓。直到几个公公上前才硬生生掰开。

    我是弹弓好手,可今日的目标是落选,遂拿起那弹弓随意弹射一二,射的也是七零八落。

    王家姑娘接过我手中的弹弓,鄙夷地道:“蠢货而已。”

    而后“啪”地一声射中了靶子。

    她高傲地看着我们,仿佛一只凤凰在看着我们这些草鸡。

    可没成想,在这一堆惨绝人寰的表演里,我居然进入了第二轮。谢怀礼也入了围。

    第二轮是体态。

    入宫的女子要伺候皇帝,体态上自然要无可挑剔。

    入围了的女子一个个进入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妈妈们在里面考核。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听说这个考核很是变态,姑娘们要脱光了衣服被妈妈们仔仔细细端详查看,这大概是所有姑娘们的噩梦。

    前面进去的姑娘们出来大多脸色发白,满脸惊惶,连那王家姑娘出来的时候都不可避免露出些惨白色,眼神躲闪。

    我心中紧张万分,瑟瑟发抖地来到那房间里。

    房间里光线暗淡,一张白色的床很醒目地放在中间,层层帘幕低垂,旁边站着几个妈妈。

    “要…要要要脱吗?”我紧张地结结巴巴。

    闭着眼睛等着这死亡宣判,谁知其中一个妈妈道:“体态婀娜,光洁无暇,上上。”

    我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到另一个妈妈正在纸上记着。

    方才那妈妈笑道:“不必了,已经结束了。姑娘请出去吧。”

    “啊!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光洁无暇,我背上这边有个碗大的疤,还有这边,长了几颗黑痣。还有我自小弯弓驼背,体态不好…”

    那妈妈笑眯眯道:“嗯,我们知道了,姑娘出去吧。”

    这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妈妈,我是她的妹妹,可以作证她所言不虚。”谢怀礼进来了,“当不得洁白无瑕四字。”

    她当然可以作证,这个背上的疤还是她的杰作。

    那妈妈却冷了脸,拿余光看了眼谢怀礼道:“谁让你进来的?姑娘这是对我们几个老东西有疑议?”

    谢怀礼面色一紧,忙蹲福道:“不敢…只是…”

    那妈妈黑着脸让她进去。

    我忙开溜,走到门口特意放慢脚步,听到妈妈们在让她脱衣服,估计是谢怀礼扭扭捏捏,其中一个妈妈训道:“如此这般作态,以后怎么伺候皇上!”

    耳边传来她嘤嘤嘤地抽泣声。

    谢怀礼看我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她没想到我也和她一起进入了第三轮。

    而我也要急的喷出火来,这怎么就都到第三轮了!

    前两轮百十号人折腾了很久,等到第二轮结束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

    宫中这才安排我们吃午膳。

    我仔细一看,发现如今就剩十个人。

    谢怀礼趁机坐在我的旁边,附耳道:“我知道你玩的什么把戏。肯定是那姓展的花钱买通了宫人。那商贾倒确实是一手好算盘,想要借机让你入宫。只是…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气急,这女的怎么一心要和我过不去!我都说了我对你们的娘娘之位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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