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曦进到内室,将发冠打散,躺在床榻上。双目却怎么也无法合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床帐的顶部。室内的滴水器,滴滴答答的声响,是时间的流逝。刘楚曦用力闭上有些酸胀的双眼。脑海里的灭垣国时惨烈的战场。

    原本与垣国的摩擦已经平息,垣国也提出和谈。可是每次所谓的和谈不是诈降就是暗害。在最后一次和谈回营的路上,刘澈和魏明凯又遇到埋伏,刘楚曦救援及时,刘澈和魏明凯二人没有任何损伤。反而是刘楚曦大腿被砍伤,险些落下残疾。刀伤再深半寸,腿筋都要割断。刘楚曦为了众人安全撤离,受伤后没有告知任何人。直到撤回兵营。刘澈看到刘楚曦面如灯纸,嘴唇已经苍白毫无血色。顺着刘楚曦的坐骑的视线,看到还在不断滴落的血。

    刘澈急忙接过险些坠马的刘楚曦,军医几度束手无策,苦熬了一夜,因为失血过多,伤势太重,军医几次想要说什么的欲言又止,点燃了刘澈的怒火。向来温文尔雅的刘澈,下令将垣国所有俘虏拉到战场进行天祭。所谓天祭就是将人活活焚烧,挫骨扬灰。魏明凯想要阻止,被刘澈用力提起衣领。

    “不是说天祭可以祈求上天一个愿望吗?我不要什么战场常胜,我要楚曦安然无恙!”刘澈疯狂的模样让魏明凯皱起了眉,但是想到关于天祭的传说,魏明凯也觉得可以一试。

    岐国景昭16年冬,岐国与垣国的边境上,举行了有记载以来最大的一场天祭。天祭人数数以万计。一场大火,是刘澈及岐国边关将领的怒火和对垣国的滔天恨意。

    也不知道是天祭真的有用还是刘楚曦命不该绝,昏迷数十天后,刘楚曦竟然真的醒了过来。只是腿部留下了一道深深地疤痕,军医也说若是休养不好,极易落下残疾。

    刘澈和魏明凯寻来轮椅,不再让刘楚曦参与军事。刘楚曦还是从他们频繁的会议和急匆的脚步明白,与垣国的战事,只怕越来越急迫了。

    灭垣国的部署,一点点的执行着。刘楚曦可以看到战场部署图,在一点点的向垣国的国都推延。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不断提醒刘澈和魏明凯凡事特别是军事不可太过急于达成。逐犬入穷巷,必出祸事。

    刘澈和魏明凯表面答应,却没有放慢一点征战的脚步。终于在覆灭垣国后,刘澈还没来得及表达建功立业和复仇成功之后的狂喜。就接到垣国仅剩的兵力,竟然迂回到了岐国后方的军备营。刘澈可以不在乎军备营中的上万军械,也可以不去管多年存下的数十万担军粮。可是,军备营留守的是刘楚曦。刘澈慌忙召集将领,安排后续事宜。因为大军此时刚刚攻入垣国都城,很多地方需要官兵镇守。刘澈决定亲率五百轻骑,魏明凯调集一万兵力随后,营救军备营。

    那一天是盛夏的第一天,天气炎热,很多天没有下雨。刘楚曦命令随从带她到军备营的军粮处查看。天干物燥,她不断提醒军粮处的将领千万注意防火。

    还不待她准备返回住处。有火箭如白日流星一般,众多火箭射入了军粮处。有敌来袭,随从想要推着还在轮椅上的刘楚曦返回营地,躲闪不及,被火箭射中,伤重倒地。刘楚曦咬着牙从轮椅上站起,躲进旁边的掩体里。她没有武器,腿伤也没有痊愈。她可以站立却不良于行。别说对战,即使是逃跑都没有足够的体力支撑。

    刘楚曦瞄见了不远处散落在地的弓箭,她几个侧翻,拾起弓箭又回到掩体后。混乱的战局,自己出来巡视也没有带亲兵在侧。随从倒地,此时乱成这样。即使亲兵来救,只怕也要很久的时间。刘楚曦深深地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弓箭对着闯入的敌军,即使箭无虚发,弓箭很快也被消耗殆尽。

    刘楚曦背靠着掩体想着一会要如何处理,可是脑子里乱成一团,无法自保也无法破局。感觉到无力的刘楚曦几次想要放下手中的弓,又一次次的握紧。

    就在敌军厮杀的脚步快要靠近的时候,刘楚曦听到了刘澈呼喊自己的声音。敌军也听到刘澈的声音,都朝着刘澈的方向杀了过去。

    刘楚曦没有朝刘澈呼救,她见识过战场的残酷,稍一分心就是性命之忧。她只是在掩体后注视着战况。却不经意间与刘澈对视了一眼。刘澈发现了刘楚曦的位置后,故意的吸引敌军远离刘楚曦的掩体。

    刘楚曦用受伤的腿用力,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站起来,受伤的腿只要可以支撑身体,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只要她离开,刘澈就不用顾忌保护她而束手束脚。

    几次尝试都是站不起来,刘楚曦开始用弓支撑,她心里只想着‘不能拖累五哥。’就在刘楚曦站起来的一刻,刘楚曦回头看向刘澈方向。看到刘澈身侧有敌军挥刀。她想弯弓射箭救下刘澈。可手边连一支箭都没有,散落远处的箭,以她的腿脚根本来不及去拾取。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她本能的举着没有箭的弓。空气是救不了人的。她只能眼看着那柄刀砍向刘澈。没有从天而降的救星,没人救下刘澈。刘澈被重重砍伤,单膝跪倒,又迅速的躲过了其他敌军的进攻。刘楚曦脑子一片空白,扔下了手里弓,朝着刘澈走了过去。腿伤让刘楚曦几次险些摔倒,刘楚曦都没有在意。魏明凯这时才赶回来,刘澈重伤倒在地上,一双眼睛还看着刘楚曦的方向。魏明凯救下险些也命丧敌军刀下的刘楚曦。刘楚曦却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感觉不到一样,她只知道刘澈要死了,因为救她要死了。她到底还是腿伤严重,距离刘澈还有几米的距离,摔倒在了地上。

    刘楚曦和刘澈隔着几米的距离,躺在地上对视着,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对方的模样。刘澈看着有些狼狈的刘楚曦,灰蒙蒙的脸上挂着泪痕,一如与刘澈第一次遇见的她。刘楚曦眼中的刘澈没有了第一次相遇的潇洒风雅,一身染血军装,清俊的面容上也有血痕。

    刘楚曦不知是不是力竭,昏了过去。魏明凯急召军医救治刘澈,还要处理剩余的敌军,忙乱的让刘楚曦的亲兵将她带回营中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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