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颠簸簸的行了大半个月的山路终于到了汉州。汉州热闹非常,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小摊贩子沿街叫卖,呦嚇声,嬉闹声,谈笑声交杂在整条街上响起。穿着华贵的郎君和娘子在大街上游玩,这几天更是比平时热闹,因为过几天就是青衍宗在汉州要招弟子的日子了,很多人跋山涉水就是想要进入修仙宗门寻仙问道。五大门派都是每五年招弟子一次的,进入大门派都是要经过考核的,且每次考核内容都不容透露,进入门派的弟子也是寥寥数人罢了。而小门派一般都是收养孤儿或是看眼缘收徒的,一般招弟子并没有那么大张旗鼓。端木安行了大半月的路程,都是山路,连一个小县城都很少有。饿了啃面饼,渴了喝山泉水或是问人家讨碗水喝,大树上,石头上荒郊野外都睡过,有人家就去屋外棚子借宿一下,风尘仆仆,终于赶到汉州。汉州最有名的客栈就是同福客栈了,它是平日里是招待民众的平常客栈,到青衍宗招生前几天都不招待普通人了。专门招待修行者的,很多来拜师青衍宗的人这一年都会来到这里住下直到招生那天。现在最重要的是到客栈先吃饭,然后住宿几晚到招弟子那天。

    只见门口牌匾刻着“同福客舍”四字,走到店里的角落里刚坐下,一个好像是伙计的男子脸上带笑地快步过来,弯腰询问道“这位客观,打尖还是住房?”“一碗馎饦,给我开间人号房,我要住三晚上!”拿出碎银放在桌子上。这些大客栈客房是分几种类型的,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通铺,柴房,马圈,天字房是配置,服务最好的上等房。“好嘞,客观!请稍等一下!”伙计拿起桌上的碎银子,给厨房传了命令又回到柜台取出房排号放到端木安桌子上道“客观,这是你的房间排号!”,收好房间排号伙计刚好把素面放下桌子,道“客观,请慢用!”说罢,便退下。一直啃面饼嘴唇都白的没有血色还干裂掉皮了。好不容易才能吃点热腾东西,端木安拿起筷子便迫不及待地吃起了馎饦。

    这是,一个穿着胡服胡靴,头戴幞头的俊朗少年走进了客舍,看着早就座无虚席的客舍微微蹙眉,刚想走,一个伙计热情的迎上来笑吟吟道“这位客观,请问打尖还是住房!”“你这里没有地方用膳了吧!”少年说道。伙计刚想说什么,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博士的话“伙计,你这里还有没有地方用膳啊?”一个穿着华丽,长相美艳娘子身后的跟着一个长相阴柔的年轻男人踏进客舍问道。“这位娘子,两位郎君,这都坐满了!”伙计环视四周看到了坐在角落的端木安道“那位娘子那里还没坐人,要不要我去问一问!”

    “可以,可以!”娘子点头,少年也同意道“要是她同意的话,我没意见!”“既然如此,我去问下那位娘子!”伙计走到端木安面前弯腰询问“这位客观,这里大多坐满人了,不知你能否让那三位客观和你一同拼桌用膳?”端木安眼睛往四周一扫,看了眼还在站着的三人道“要不他们不介意的话,我没问题!”

    “好的,客观!”伙计得到肯定答复后向三人回道:“三位客观,那位客观同意和尔等一同用膳!”

    说罢,指引着客人往这边走“几位客官,这边请!”

    看到几人过来,端木安随即站起来,行礼,三人还礼,而后坐下。他们走进才看清这个少女的衣着打扮,赶路风尘仆仆而显得灰头土脸的狼狈样,但却也看得出年岁较为稚嫩,朴素的青色襦裙,扎着未出阁少女的双丫髻,皮肤微黑,样貌清秀,一双大眼睛淡静如海。这样的打扮在大周平日里是极其罕见的,大周繁荣昌盛,国富民强。大周男男女女从皇宫贵族到世家平民都崇尚华丽,艳丽妆容华丽服饰精巧饰品是每个男女出门在外的必不可少打扮,除非是守孝才要求穿着朴素,一时间也明了。

    “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有名的菜式吗?”少年先出声询问伙计。“哎,客观你们不知道,我们汉州的蚕丝兔,回锅肉,金丝面,还有汉州板鸭可是鼎鼎有名的,叫人吃了回味无穷!”伙计笑着一一介绍到。“呐,可有名酒?”少年又问道。“我们汉州的金春燕也是有名的酒嘞,放的越陈的酒味道更是清香甘醇,这酒只有我们汉州酿的金春燕才是最好的。喝了可上头了!来到我们汉州总要尝尝金春燕呐!”博士热情高涨的道。“好啊,给我们上个你说的这些,还有上两壶金春燕!”少年说着看向少女和他旁边的男人道:“你们还有想要上的菜肴吗?少女摇摇头回答,男人回道“没有!”“既然这样,那就这些吧!”少年说完拿出一锭银子出来,放在桌子上,道“这个够了吗?”博士笑容满面道“够了够了,还多了些呢!”“有多的给你当小费了,某不差钱!”少年财大气粗地说。“哎呀,谢谢客观!客观请稍等,饭菜一会就来了。”博士拿起银锭子笑得眉开眼笑的走了。“郎君,我把我们这份的银钱还你!”少女说完向身边的男人点头示意。男人正要取出银钱,却被少年握住手阻拦着,少年笑着说“两位不用客气,我们碰着面就是缘分,今天某请客,请不要客气,再客气就是看不起我!”

    男人闻言看向身边坐着少女,少女一抿唇回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辜负郎君的好意了!”

    “这才是嘛!不知道诸位怎么称呼!某姓卫,名嘉,字恒之!”卫嘉自我介绍道。少女微微一笑道:“某姓李,在家排第三,名瑜!他是我的护卫姬旭,字云飞!”男人点头同意。卫嘉眼睛撇过安静坐在旁边吃面条的青衣少女,他轻碰少女的肩头问道“小娘子,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这在吃面的端木安注意刀是在问自己,停下嗦面道“免尊姓端木,名安,字悦已!”

    少年瞄了瞄端木安找着话题道“足下年方几许?某观足下甚是年轻啊!”

    “我快过及笄了。”

    “看来小娘子也挺小的,卫某已行加冠礼,卫某倒也长汝两岁哪!诸位都是来拜入青衍宗门下的吧?某也是来拜师学艺的!说不准我们会成为师兄弟妹呢!”卫嘉带着自信的语气说道。

    “我也是来青衍宗拜师学艺的!”端木安回道。

    “原来是卫兄哪!我和姬旭也是为了青衍宗招生而来!就是不知道今年青衍宗会怎么考察我们?毕竟之前我也问过一位来自青衍宗的弟子,他说每次招生考察内容都不一样的,他们当年的考试内容是不让透露出来的。好像都是每个宗门的尊者商议决定的!”李瑜想着打听来的信息道。

    “看来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通过啊!”卫嘉感叹道。

    “不知诸位哪里人士呐!卫某乃扬州人士!”

    “我们来自京都洛阳!”

    “毗邻人士!”

    “诸位用完膳一会要不要去游玩啊?这汉州景色来了不去看看倒也可惜呐!”卫嘉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我们也一起吧!也可以见识一下汉州当地的特色!”李瑜笑着答应。

    “我就不去了。诸位,我先去房舍歇息了!告辞了!”端木安站起身行了一礼来取走包袱便上楼去。

    “既如此,那就我们仨一起去吧!”

    “也好!”说着又聊了起来。

    端木安放下包袱,打开木窗,大街上热热闹闹的,每个人都是笑意盎然,买手绢的,买蒸饼的,还有买吃用的东西的个个郎君娘子们。她感觉与这热闹的景象格格不入,也许阿翁还在的话,她也会开心和阿翁在街上一起买东西吧?走山路都是崎岖不平的路,都不知道跌了多少次了,有次还差点被条大蟒蛇给吃了,幸好福大命大。睡觉也总是睡不安稳,总会梦到村子的惨案,这真是老天爷要整人啊!

    就这样过了几天,终于到了青衍宗招生的日子。每五年宗门都会派弟子到当地地方的仙策府招生。想要拜师学艺的人都会在招生当天聚集到仙策府去。仙策府是朝廷和修仙门派的联络地点,通常都是由仙策府收集当地的肆虐害人的妖魔信息请临近的仙门弟子斩妖除魔。招生当日仙策府会大开府门,迎接各地蜂拥而来修仙学艺的人们。由宗门弟子带人把在仙策府来临的人们带去试炼地去。

    这天,人们早早来到仙策府外等待着,等到端木安来到这里时早已人流如潮,水泄不通,人们摩肩接踵,你挨我我挨你的,人声嘈杂。人们都在急迫地等待仙策府开门。

    只见人群中有人大喊“府门开了!”

    仙策府大门随着那厚重沉闷的声音缓缓打开。人群拥拥攘攘的挤进去。端木安也被人群推搡着进去。整个场地挤满了人。只见大堂上空忽然御剑而来四个人,他们从剑上轻轻一跳,安稳落于屋檐之上,他们三个是一样打扮的,头戴白玉莲冠,身着银白色直据广袖黑色滚边道袍的男道人,还有一位身穿青衣,头扎双环忘仙髻,容色绝美,冰清玉润,气质清冷,微垂眼眸如俯瞰众生的神女般,不由让人想起一句诗: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安静下来了。

    端木安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眼神直直的看着那些修仙弟子,心里却是无法描述的比往常更加激动。不是以往的兴奋,而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一定一定要当上修仙者,才有能力亲手为阿翁还有历山村惨死的乡亲报仇雪恨!她更加坚定了信念!

    “吾等乃是青衍宗门下弟子,此刻就是来带领你们前往试炼之地的。去到了不一定能通过试炼,说不定还会命丧于那。去与不去,取决于尔等!给尔等一柱香时间考虑!”女仙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人们听完互相交流讨论着,院里一片嘈杂声。

    一柱香时间很快过去。

    “再问尔等一次,可否有人退出!”

    女子的声音落后,人们没有动作,显然并无一人愿意退出。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此刻就要出发前往!”只见那位女仙人双手施法,而后又抛出了一个八卦阵法,阵法在空中转动变大到能与整个四合院包括进去。霎时间阵法光芒大亮吗,人们急忙用挡住刺眼的光芒,瞬间转移去走了,只剩一个空落落的院落。

    半空的阵法和人群忽然出现再来一片空地上。有些人们经过这神奇的体验后兴奋地小声交流起来。有些人则看起了四周的环境,这是是一片平坦的山地,树木杂草稀疏,但四周有着群山环绕,高峰叠嶂,绵延起伏。山顶高耸入云,干云蔽日。群山四周云雾缭绕,却也看得见奇石松柏,险峰峻岭!

    “诸位,试炼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女仙人并未说完未完之言,只见她左手轻轻一挥,一座直入云岚的天梯出现于眼前。天梯梯阶和扶手皆用用汉白玉石而制,刻着精细密纹,宽六尺,弯曲直上被云层遮盖模糊了终点,看着好像不是很远的样子!“登天梯!你们只有两天时间,只要在两天内登上了天梯便能拜入吾等青衍宗!”

    “这么简单吗?某看只用大半天就能到了吧?”

    “这么轻松啊!在下以为是什么九死一生的试炼呢!”

    “早知道就让我阿兄也一起来了!”

    “看来某很快就能拜入仙门了!”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端木安轻拧秀眉,内心却怎么也不相信会这么简单!不过哪怕真有什么凶险之处她也不怕!

    “诸位,此时便能上天梯了!”女仙人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像是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温声道。

    只见人们急急忙忙你推我赶左推右挤的登上天梯,生怕有人抢先一步一样。端木安抓紧挎在肩膀的包袱也紧跟着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半个时辰吧。端木安汗流浃背,汗湿了的碎发粘在一起紧贴着皮肤,这感觉粘腻腻的,很想洗个澡。这时,她望了望身后,只见还有几十个人还在走着,越往上云雾越是浓密,站现在这里还只能看见三十尺以内的东西,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的白雾,在看前面只能看见一些小黑影了。

    端木安用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继续往前走。她没注意到身边早已剩下自己一个人,身后的阶梯由下而上都在坍塌掉落。她注意到后面的动静转身看到这个场面,阶梯坍塌的速度极快,已经距离她几尺远了,还在往下掉落坍塌。她心里十分慌张,急忙转头向上跑,可是爬了这么久的阶梯腿脚早已重如铁块绑着般,越来越酸软无力步伐沉重,现在每一步都像似要把脚下的石头踩下印子一样沉重,实在是要抬不动脚了。

    只见脚下的汉白玉阶梯裂痕恒生,变大到裂开而掉落只用了十刹那。端木安感觉到脚下一松,整个人都掉落下去了,冽风碎石刮着她露出的皮肤生痛,恐惧绝望油然而生,冷冽的风灌进她的鼻子使她头脑发胀,呼吸困难而产生了窒息感!像是过了很长时间一样…

    “啊!…”她大叫着醒来。大口地喘气,直到逐渐恢复平静才呼吸平稳了。她望着这熟悉的房间,回想着刚才的那真实到可怕的梦境,还以为真的从半空掉下去了。脑子一闪而过的几个画面,她摇摇头,喃喃自语道“感觉今天脑子好不清醒啊!像是忘了什么一样!”细细回想,还是没能想起来。

    “小安,起来吃小食了!”阿翁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索,她忙应道“阿翁,知道了!即可就来!”她急忙掀衾起身洗刷,然后赶去吃小食。肚子早已饥肠辘辘了,今天的小食很是丰富,馎饦,胡饼,胡麻粥,蒸饼。

    端木安坐下迫不及待地左手拿着一个蒸饼,右手拿着汤勺,一会吃下这个 ,一会喝下那个。

    “一会跟我去跟李掌柜换买药钱去!”老人忽然出声。

    “嗯,嗯!”端木安吃着点头。

    今天还是像往常一样,重复着相似的一天。回来的路上农家早已起床种地了,有的农妇还在河边洗衣。但是端木安感觉到总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但到底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端木家的小女娘,和爷爷买药材回来了啊?”是正在晾衣服的隔壁领居大娘和她搭话到。

    “是啊,刚回来!”她一笑应到。

    “哎,等等,我给你取个东西去!你先等着啊!”大娘刚忙完手里的活,进去取了几个个头很大的山梨,“来,这些儿个拿着!”

    “不用啦,莫大娘!”端木安推迟道。

    而大娘强硬地把果子塞进她怀里,“叫你拿就拿着,这是俺孩儿他爹采的,端木大夫上次帮俺二郎看病都没有收钱咧,几个果子算什么。你在推辞俺可生气了!”

    “好的,那谢谢大娘!”

    “没有的事!”大娘说罢便回屋里干活了。

    她一抱着山梨心不在焉的思索着,也想不出什么来!

    回了家她在院子外拿刀砍着柴火,刀刃一不小心甩到了手上,手背立马出现了一道一食指长的砍痕,立即涌出血珠,但所幸并没用太多力气,痕迹不大。她放下砍柴刀,取出手帕抹去血珠,但是伤口连轻微的刺痛都没有,端木安不由得起了疑心,以前一个小伤口都会有刺痛的,今天怎么完全感觉不到呢!难道她感觉不到痛觉吗?还是得了什么病?她用力一拧大腿,真的是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惊慌的再试一次,用手掌拍了一下墙壁,大惊失色,真是没有一点感觉的。她看着四周熟悉的一切都感觉陌生起来了。忽然脑子里涌进一堆杂乱的记忆,她双手抱头,她想起来了,村子被屠,离家上汉州,上天梯,天梯坍塌她掉了下去!桩桩件件的,哪还有什么阿翁乡亲邻里呢,不一早就不在了吗?她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心里被浓浓的哀伤所填满,在抬头看四周的一切,像是被停住了时间一样,又变成了碎片支离破碎,端木安一个恍惚,再仔细一看,她还挎着包袱站在汉白玉阶梯上,四周白茫茫的云雾。原来她从来就没用离开过这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境而已。

    端木安平复好心情后继续走上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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