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节那天是周日，林瑜早上起来，就感觉到和往日的不同。
路上多了很多身着当地服饰的人，都在往祠堂的方向赶。
庆典从下午四五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林瑜下楼，发现祁芳还是一身日常装，正在叠拜祭用的元宝。祁凡整个身子趴在桌上，把叠好的元宝又拆开，被祁芳打了下手。
她听见声音抬头，先扫了一眼林瑜的装束：“这一套确实比我那个合身，也没那么招蜂引蝶。”
那天过后，祁芳又给她拿来一套衣服，颜色依然是艳丽的大红色，不过下半身是一片式的长裙，刚好到脚踝上面一点，跳舞的话也不用担心走光。
林瑜停在一米开外的位置，疑惑她俩还没有换衣服，问：“你不去吗？”
祁芳：“我去了店没人看呐，这节日年年都有，你们年轻人去玩。”
摆手节属于当地的节日，按理说可以放假，但民宿不是做本地人生意，得有人留在店里。
祁芳起身看了一眼挂钟，嘴里嘀咕：“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磨叽，还不下来。”
话音刚落，祁芳嘴里那人就出现在楼梯口，他也换上了一身当地服饰，上身穿着琵琶襟的小马甲，加上一条藏蓝色束脚裤，黑色腰带束在腰间，头上绑着青色头帕。
可能是他的肤色深，露出来的小麦色双臂，让他有种回归原始的狂野性感。
祁风轻咳了两声，林瑜收回视线。
祁芳一听：“你感冒怎么还没好？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听说尤拉也病了，今天去不了，一会你们顺便把这壶苏叶汁拿过去。”
桌上放着装好的保温壶，林瑜伸手去拿，然而旁边那人和她同时伸出了手，指尖在抓到提手前先碰到了他的手背。
过电似的，一触即离。
林瑜迅速收回手，往祁风看去，两人的目光不期然相撞，又不约而同地挪开来。
“我来吧。”祁风把保温壶拎起，语气沉沉。
祁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了一圈，开口打破这微妙古怪的气氛：“行了，你们早点过去吧，别耽误了。”
“走吧。”祁风低声说完，自顾迈步往前走，林瑜回过神来，对祁芳匆匆说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祁芳看着门外两个一前一后别扭的人影，叹了一口气。
-
那天之后，两人就没说过话，林瑜想找机会跟祁风解释，但每次碰到面，他都当她透明似的，完全不想跟她讲话，就像现在这样。
他手长脚长，步伐飞快地走在前面。
林瑜踩着他的影子亦步亦趋，试图让他慢一点：“祁风……”
轻飘飘的声音，像雪花落在皮肤上，把人撩拨得心痒，祁风猛地刹住脚步。
身后那人没有预料，直挺挺地往他背上撞了一下。
林瑜摸了摸鼻子，踉跄两步站稳，抬头，对上祁风黑沉的眼神。
他本就比她高出半个头，距离瞬间拉近，体型差让林瑜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祁风居高临下，咬牙切齿道：“你又想玩什么？”
拒绝他，又给他希望。
亲了他，结果又赖帐。
把他耍得团团转。
林瑜张了张嘴，因为他的逼问一时没组织好语言：“我没想——”玩。
“你今天离我两米远。”祁风往后迈了一大步，划出一道界线。
“不是，我那天其实是想——”林瑜往前走了两步，祁风又跟着后退，这下林瑜知道他是真的要跟自己划清界线了。
于是她抿了抿唇，不再向前。
-
正对祠堂门口的空地上早早地搭建了一个简陋的舞台，舞台两侧还放了两个大型音响，有人正在调试设备，现场气氛热烈。
庆典还没有开始，现场就聚集了不少人，村民基本上都认识祁风，看见他身边跟了个大美女，都没忍住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她，有好事者调侃：“风哥，又换新的了呀？”
马上得到祁风一记警告的眼神：“别乱说。”
这种民俗活动林瑜还是第一次参与，没想到场面还挺壮观，她拍了几张照片，退到边上找了个空地站着。
祁风接了个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她的位置，又对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便往舞台那边去了。
好无聊。
林瑜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周围的人都是三五成群成双成对，就她一个孤零零地站着，根本无法融入，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回去时，有人喊了她一声。
“林瑜？”
林瑜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尤娜穿着一身钴蓝色的衣裙翩翩走来，帽子上的银饰衬得她的双眼奕奕有光，跟在她身后的刘二帅也穿了同色系的衣服。
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情侣装？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另一个问题掩盖。
林瑜：“你不是生病了吗？”
尤娜停在她面前，深邃的眼睛稍显无辜：“生病的是我姐，不过很多人都把我们弄混。”
反射弧绕赤道转了一圈，林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祁芳不是nl不分，而是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尤娜高兴地挽起她的手：“我们还担心找不到你呢。”
林瑜奇怪：“你们在找我？”
“嗯…”
尤娜正要解释，舞台的方向响起了洪亮的试麦声，引起台下一阵骚动。
祁风站在舞台上，旁边是一位身形瘦小的老人，台下有人在讨论。
“往年都是击鼓，今年换成音响了吗？”
“不清楚，不过听说这音响是祁家捐的。”
“准确一点，是祁风捐的吧，那小子上了名牌大学，听说又在外面赚了不少钱，祁家当年收养了他，现在真是要烧高香了。”
“你就别羡慕了，别人家的始终是别人家的。”
“那倒不一定，他不还没娶老婆吗？我们家依依也就比他小个五岁，明年就毕业了，我改天上他家问问去。”
……
那瘦小的男人大概就是村长，他手持麦克风讲了几句，然后就见祁风单手撑着舞台边沿跳了下来，惹起一片欢呼。
富有节奏感的欢快音乐响起来，台下的人开始有秩序地围成一个个圆圈。
尤娜拉着林瑜的手加入。
摆手舞的动作不难，更何况林瑜还有舞蹈基础，当地人也十分热情，不会在意动作是否标准，主要图一个高兴。
林瑜被氛围感染，渐渐地也跟当地人融成一片。
夜色降临，有人点燃了中央的篝火堆，将气氛推上一个高潮。
随着音乐转换，单人舞变成了双人舞，林瑜错愕地停了下来，看旁边的人都陆续有了舞伴。
尤娜早就跟刘二帅组了队，朝愣在一旁的林瑜喊道：“别停啊！”
一只小麦色的手臂出现在她面前。
林瑜抬起头，在看到手臂主人的那刻眼神又黯淡下去。
原来不是所有小麦肤色的人都叫祁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普通的练功裤穿得好看。
“要一起吗？”那人冲她笑了笑。
说实话，林瑜心里头不太愿意，她向来反感主动搭讪的人，于是想找个理由拒绝。
“拒绝我的时候不是挺熟练的吗？”
凉飕飕的声音响起，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
邀请她那人感觉自知触了霉头，悻悻然收回手，转头走了，边走嘴里还还边嘀咕：“早说嘛，原来是祁风的人。”
祁风因为跳舞，胸膛上下起伏得明显，林瑜转过身来，发现他脸颊和脖子都泛起了红色，胸前沁出细密的汗，让他看起来异常性感。
脑子里响起方知澄的声音——
做人就是要活在当下。
林瑜忽然生出了不管不顾的勇气，趁祁风一个不备，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带离了人群。
祁风没想到她的劲这么大，又或者，是他心甘情愿跟她走。
祠堂后面有一棵大榕树，将身后的热闹阻隔开来，这里没有其他人，甚至能听到几分
虫鸣。
林瑜在榕树前停下。
祁风读不懂她的想法。
“你到底想——”
忽然，林瑜猛地转过身，踮起脚尖，双臂搭上他的肩膀，将“干什么”这三个字悉数吞没。
这算不上是一个吻，林瑜几乎是撞上去的，那一下差点把自己的嘴皮子都磕破了，祁风心里腾起一阵燥意，他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亲密，偏头躲开了她的接触，刚准备骂人，林瑜先开了口。
“我没忘。”清脆的嗓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清晰，怕他听不懂，林瑜再一次重复，“看银河那天晚上，我没忘。”
林瑜拉开了一点距离，让自己能够看清祁风的表情，双手仍搭在他肩上，眸光潋滟：“我想和你一起玩。”
祁风喉头剧烈地滚了一下，瞳色比这漆黑的夜还深，开口时带着嗔怒：“不是要走吗？”
“那你要不要？”林瑜伏在祁风肩上，说话时呼吸轻轻地喷薄在祁风的脖颈。
她今天化了妆，微微上挑的小猫眼线让她此刻像一朵带着毒刺的野玫瑰。
明知道这种美是命的，却还忍不住靠近。
放弃吧，你玩不过她的。
祁风听见自己内心破罐破摔的声音。
于是下一秒，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收紧手臂，吻了下去。
路上多了很多身着当地服饰的人，都在往祠堂的方向赶。
庆典从下午四五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林瑜下楼，发现祁芳还是一身日常装，正在叠拜祭用的元宝。祁凡整个身子趴在桌上，把叠好的元宝又拆开，被祁芳打了下手。
她听见声音抬头，先扫了一眼林瑜的装束：“这一套确实比我那个合身，也没那么招蜂引蝶。”
那天过后，祁芳又给她拿来一套衣服，颜色依然是艳丽的大红色，不过下半身是一片式的长裙，刚好到脚踝上面一点，跳舞的话也不用担心走光。
林瑜停在一米开外的位置，疑惑她俩还没有换衣服，问：“你不去吗？”
祁芳：“我去了店没人看呐，这节日年年都有，你们年轻人去玩。”
摆手节属于当地的节日，按理说可以放假，但民宿不是做本地人生意，得有人留在店里。
祁芳起身看了一眼挂钟，嘴里嘀咕：“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磨叽，还不下来。”
话音刚落，祁芳嘴里那人就出现在楼梯口，他也换上了一身当地服饰，上身穿着琵琶襟的小马甲，加上一条藏蓝色束脚裤，黑色腰带束在腰间，头上绑着青色头帕。
可能是他的肤色深，露出来的小麦色双臂，让他有种回归原始的狂野性感。
祁风轻咳了两声，林瑜收回视线。
祁芳一听：“你感冒怎么还没好？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听说尤拉也病了，今天去不了，一会你们顺便把这壶苏叶汁拿过去。”
桌上放着装好的保温壶，林瑜伸手去拿，然而旁边那人和她同时伸出了手，指尖在抓到提手前先碰到了他的手背。
过电似的，一触即离。
林瑜迅速收回手，往祁风看去，两人的目光不期然相撞，又不约而同地挪开来。
“我来吧。”祁风把保温壶拎起，语气沉沉。
祁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了一圈，开口打破这微妙古怪的气氛：“行了，你们早点过去吧，别耽误了。”
“走吧。”祁风低声说完，自顾迈步往前走，林瑜回过神来，对祁芳匆匆说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祁芳看着门外两个一前一后别扭的人影，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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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两人就没说过话，林瑜想找机会跟祁风解释，但每次碰到面，他都当她透明似的，完全不想跟她讲话，就像现在这样。
他手长脚长，步伐飞快地走在前面。
林瑜踩着他的影子亦步亦趋，试图让他慢一点：“祁风……”
轻飘飘的声音，像雪花落在皮肤上，把人撩拨得心痒，祁风猛地刹住脚步。
身后那人没有预料，直挺挺地往他背上撞了一下。
林瑜摸了摸鼻子，踉跄两步站稳，抬头，对上祁风黑沉的眼神。
他本就比她高出半个头，距离瞬间拉近，体型差让林瑜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祁风居高临下，咬牙切齿道：“你又想玩什么？”
拒绝他，又给他希望。
亲了他，结果又赖帐。
把他耍得团团转。
林瑜张了张嘴，因为他的逼问一时没组织好语言：“我没想——”玩。
“你今天离我两米远。”祁风往后迈了一大步，划出一道界线。
“不是，我那天其实是想——”林瑜往前走了两步，祁风又跟着后退，这下林瑜知道他是真的要跟自己划清界线了。
于是她抿了抿唇，不再向前。
-
正对祠堂门口的空地上早早地搭建了一个简陋的舞台，舞台两侧还放了两个大型音响，有人正在调试设备，现场气氛热烈。
庆典还没有开始，现场就聚集了不少人，村民基本上都认识祁风，看见他身边跟了个大美女，都没忍住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她，有好事者调侃：“风哥，又换新的了呀？”
马上得到祁风一记警告的眼神：“别乱说。”
这种民俗活动林瑜还是第一次参与，没想到场面还挺壮观，她拍了几张照片，退到边上找了个空地站着。
祁风接了个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她的位置，又对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便往舞台那边去了。
好无聊。
林瑜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周围的人都是三五成群成双成对，就她一个孤零零地站着，根本无法融入，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回去时，有人喊了她一声。
“林瑜？”
林瑜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尤娜穿着一身钴蓝色的衣裙翩翩走来，帽子上的银饰衬得她的双眼奕奕有光，跟在她身后的刘二帅也穿了同色系的衣服。
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情侣装？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另一个问题掩盖。
林瑜：“你不是生病了吗？”
尤娜停在她面前，深邃的眼睛稍显无辜：“生病的是我姐，不过很多人都把我们弄混。”
反射弧绕赤道转了一圈，林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祁芳不是nl不分，而是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尤娜高兴地挽起她的手：“我们还担心找不到你呢。”
林瑜奇怪：“你们在找我？”
“嗯…”
尤娜正要解释，舞台的方向响起了洪亮的试麦声，引起台下一阵骚动。
祁风站在舞台上，旁边是一位身形瘦小的老人，台下有人在讨论。
“往年都是击鼓，今年换成音响了吗？”
“不清楚，不过听说这音响是祁家捐的。”
“准确一点，是祁风捐的吧，那小子上了名牌大学，听说又在外面赚了不少钱，祁家当年收养了他，现在真是要烧高香了。”
“你就别羡慕了，别人家的始终是别人家的。”
“那倒不一定，他不还没娶老婆吗？我们家依依也就比他小个五岁，明年就毕业了，我改天上他家问问去。”
……
那瘦小的男人大概就是村长，他手持麦克风讲了几句，然后就见祁风单手撑着舞台边沿跳了下来，惹起一片欢呼。
富有节奏感的欢快音乐响起来，台下的人开始有秩序地围成一个个圆圈。
尤娜拉着林瑜的手加入。
摆手舞的动作不难，更何况林瑜还有舞蹈基础，当地人也十分热情，不会在意动作是否标准，主要图一个高兴。
林瑜被氛围感染，渐渐地也跟当地人融成一片。
夜色降临，有人点燃了中央的篝火堆，将气氛推上一个高潮。
随着音乐转换，单人舞变成了双人舞，林瑜错愕地停了下来，看旁边的人都陆续有了舞伴。
尤娜早就跟刘二帅组了队，朝愣在一旁的林瑜喊道：“别停啊！”
一只小麦色的手臂出现在她面前。
林瑜抬起头，在看到手臂主人的那刻眼神又黯淡下去。
原来不是所有小麦肤色的人都叫祁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普通的练功裤穿得好看。
“要一起吗？”那人冲她笑了笑。
说实话，林瑜心里头不太愿意，她向来反感主动搭讪的人，于是想找个理由拒绝。
“拒绝我的时候不是挺熟练的吗？”
凉飕飕的声音响起，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
邀请她那人感觉自知触了霉头，悻悻然收回手，转头走了，边走嘴里还还边嘀咕：“早说嘛，原来是祁风的人。”
祁风因为跳舞，胸膛上下起伏得明显，林瑜转过身来，发现他脸颊和脖子都泛起了红色，胸前沁出细密的汗，让他看起来异常性感。
脑子里响起方知澄的声音——
做人就是要活在当下。
林瑜忽然生出了不管不顾的勇气，趁祁风一个不备，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带离了人群。
祁风没想到她的劲这么大，又或者，是他心甘情愿跟她走。
祠堂后面有一棵大榕树，将身后的热闹阻隔开来，这里没有其他人，甚至能听到几分
虫鸣。
林瑜在榕树前停下。
祁风读不懂她的想法。
“你到底想——”
忽然，林瑜猛地转过身，踮起脚尖，双臂搭上他的肩膀，将“干什么”这三个字悉数吞没。
这算不上是一个吻，林瑜几乎是撞上去的，那一下差点把自己的嘴皮子都磕破了，祁风心里腾起一阵燥意，他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亲密，偏头躲开了她的接触，刚准备骂人，林瑜先开了口。
“我没忘。”清脆的嗓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清晰，怕他听不懂，林瑜再一次重复，“看银河那天晚上，我没忘。”
林瑜拉开了一点距离，让自己能够看清祁风的表情，双手仍搭在他肩上，眸光潋滟：“我想和你一起玩。”
祁风喉头剧烈地滚了一下，瞳色比这漆黑的夜还深，开口时带着嗔怒：“不是要走吗？”
“那你要不要？”林瑜伏在祁风肩上，说话时呼吸轻轻地喷薄在祁风的脖颈。
她今天化了妆，微微上挑的小猫眼线让她此刻像一朵带着毒刺的野玫瑰。
明知道这种美是命的，却还忍不住靠近。
放弃吧，你玩不过她的。
祁风听见自己内心破罐破摔的声音。
于是下一秒，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收紧手臂，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