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朝阳刚刚升起,顾寂寒身着白衣,只有袖口领口边缘有一圈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黑发用白玉冠整整齐齐束起,将“珍珠”小心地放在衣襟内,腰坠一块成色极佳的红玉,抬眼低眉,精致地宛如细心勾勒出的画卷,一笔一划,曲折婉转,浑然天成,特别是眼神专注时,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笑意,他今日突然有了一股生机勃勃的少年气,从前的衣裳都是深色,总让人觉得过于成熟与严肃。

    顾寂寒踏出房门,唇边带着柔和的笑意,刚走在门前的青石板路上,但忽然又匆匆回到房内,再次出门时腰上挂着的红玉已经不见了,与江烟叙共同前往丰华楼,这样打扮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虽然两人算是邻居,但二者门楣却天差地别,江家世代管理着江城,雄踞一方,顾家却根基浅薄,略有资产,二人不便公然走动,便约在酒楼见面。

    江烟叙一向起床晚,特意将两人相约时间定在巳时三刻,确保自己能够有充足的睡眠,可是这次自然也是因为睡觉误事,还是靠系统一声声的呼唤才得以清醒,慌慌张张的穿衣。这次的见面可不能马虎,既然知道了重来是与顾寂寒有关,虽然暂时摸不清什么关系,但之前的几回顾寂寒没收到她的礼物,自然也没约她见面。

    “不能失约,不能失约,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一边嘀嘀咕咕,她一边梳处了一个简便的发型。

    系统也分外着急,“宿主,我特意定了五个闹钟,一直在喊你,可是你每次都会重新睡下去,赶快,顾寂寒已经在丰华楼等你两个时辰了。”

    “他怎么可以起这么早?”江烟叙十分震惊,眼睛都睁大了,一双狐狸眼都圆了不少。

    系统回忆顾寂寒看见宿主时骤然明亮且弯起来的眉眼,再看看毫不知情的宿主,为顾寂寒的暗恋感到前途渺茫。

    等到江烟叙终于收拾好,站在了丰华楼门口,一抬眼便看到了二楼包厢注视楼下的顾寂寒,骤然看见,心跳加快了一些,他迎着艳阳冲江烟叙浅笑,藏着数不尽的欢喜,竟比这春日阳光更为耀眼,一看楼下也有人注意到了他,甚至挪不开眼,下意识比手势让他藏好,就跟幼时一样,他果然在屋内坐好,留下自己站在楼下回味起了童年,即使关于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至此,但是习惯是如此坦诚。

    不再多想,江烟叙径直踏入酒楼,来到二楼的包厢,桌上已经摆放着一壶茶,一叠点心。看了一眼后,感叹不已,心想幸好没有点糯米滋,那玩意天天都看他吃,实在可怕。

    “你来好早,抱歉啊,起的晚了点。”茶水已经凉了,江烟叙一饮而尽,赶路实在是口渴了。

    “我本也无事可做,阿叙不必对我道歉。”语气温和,表明是自己愿意早早过来,也不会给对方添加压力,多么体贴温和啊。

    系统暗自感叹,顾寂寒你变了,对别人可不是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想想被他委婉不失果断拒绝的少年少女们,见到这样的顾寂寒怕是心彻底凉了。

    果然,自家宿主从善入流的认为就是顾寂寒没事干,要知道人家知道天资差,每天早起都会看书修行的呀,哪里有时间花费在别人身上。

    “今日身体还疼吗?送你的东西有缓解作用吗?”

    “感觉身体好多了。”

    “那就好,所以今日你约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我想要见见阿叙,另外也想了解一下阿叙可有确定去哪座仙府修炼?”

    正值修仙界收徒大会,也是人间的一场盛会,不论出身阶级,只论仙缘仙骨,人人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尽力一试,往小了说,可以改善糟糕的家境,往大了说,能够得证大道,飞升成仙也有可能。

    “如无意外,父母亲已经为我联系好了凌宵宗,那么,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呢?你想和我去一个地方修炼对吗?”江烟叙笑语盈盈,丝毫不觉得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那边顾寂寒的漂亮脸蛋已经染上了粉色,一时说不上话来。

    “到底是不是?不用藏着掖着,也不是什么外人。”

    “是,可是......”顾寂寒说这么一个字就有些艰难了。

    “唉,你这个样子,没有我照顾该怎么办哟,可小时候你回应过我,记得吗?前一天说想你一起念书,第二天你就去了云间书院,这次既然你说了,我一定带你一起。”

    “我是半妖,修为尚低微,凌宵宗怕是不会破例。”

    “我以为什么呢,小事一桩,我不去凌宵宗就行了,参加修仙大会,同你一起入仙门。”

    听完这句话,顾寂寒的眼神就像是一坛陈年美酒,望一眼便醉人得很,不论何人仅仅一个照面就能看出他的喜悦和激动。

    出了酒楼后,系统疑惑地向她发问, “宿主,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是因为我说的话才顺应顾寂寒的吗?”

    系统可不会忘记自己的宿主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得证大道,她能够舍弃的东西何其之多,又怎么会被感情羁绊,况且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一桩”,但她就是答应了。系统的CPU有点发烧,它的程序还不足以使它思考这样复杂的问题。

    “小壹,别问这个啦,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吗?我想,如果我的生活偏移的原来的轨迹,那么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况且那样绚烂的笑容如果消失了,不说旁人,仅仅对于自己也是一件损失。

    回到江家,把这个决定告知江父,江津是一位极其严肃的人,正是因为他任家主这许多年的小心谨慎,江家这些年从未行将踏错一步,地位尊崇,无人置喙,听到女儿的打算,江津起初根本不同意,顾虑压力太多,容不得她不去。

    “江家历任家主继承人都会去凌宵宗修行,如今怎么由得你说不去就不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叙儿,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啊!这如今我们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啊!”

    “我可以正常参加修仙大会,自己选择师门。”她语气十分坚定。

    “你若是不去,江家也还是需要适龄子弟去,你的堂兄弟们可是十分急切,一个个扰得家宅不宁。”江津在屋内踱步,眉头紧皱。

    “如果仅仅只是去凌宵宗走登仙路,又如何谋求新的变化?修仙者不能仅仅局限于自身,也要看到人世间的另一面不是吗?父亲,女儿从未请求过什么事情,这一次能否答应我?”毕竟这也是我能把握住的转机了,父亲对不住你了,能者多劳。

    “我拿你有什么办法?放手去做吧。”江津叹了口气,轻飘飘没什么重量,但江烟叙知道江津的话一言九鼎,他给予了自己最大限度的自由。也许是对女儿的尊重,也许是对母亲喻素早已离世的心疼,江津自从爱上的那个温柔的凡人女子,甚至改变了对妖的态度,喻素生活的村落里,随处可见小小的精怪,隐匿在树丛或枝叶间,村中的老人会给后辈讲流传下来的精怪故事,告诉后人如果有幸见到了他们,一定要友好地打招呼,单纯的妖甚至会找来自己喜爱的东西放在你家门口,也许是一束沾着露水的鲜花,如果是小老鼠或者蛇,也不要害怕,这也许使它心爱的食物。母亲去世后,江津也没有再娶,将一心扑在江城各类事务中去,才有了今日繁华安定的城市。

    回去的路上,平时打理自己起居的丫鬟绿袖匆匆跑来, “少主,陆公子和罗小姐罗公子正在厅堂等您,说是有事相商。”

    江烟叙调转方向走到厅堂,已经有仆从给他们斟上了茶,三人有说有笑,见她来了,陆云远便说,“阿叙来了,快来,有事情和你说。”

    “我们几个人也都有意去凌宵宗,不知道阿叙你意下如何?”

    刚刚解决完江津那边,这边又来了,江烟叙不由得心里一沉,不过也没打算骗他们, “尚未确定,我打算自己去参加测试。”

    “你们家不是一向去凌宵宗,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罗欢欢疑惑发问。

    “哦~我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那个?”罗欢欢笑得狡诈。

    “哪个那个?你说什么呢?该不会是顾寂寒?江烟叙,要我说,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你要为了他而放弃进入凌宵宗的机会?那可是凌宵宗!不是别的什么小宗门!他不过是一个法力微弱的......”罗欢欢赶紧踢了陆云远一脚,免得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江烟叙无奈,心想,我也没办法,三辈子都待在凌宵宗,都没飞升成仙呢

    “阿叙,我们几人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支持你的决定,不过如果你后悔了,自然也可以来寻求我们的帮助。”罗长风郑重地说道。

    罗欢欢瞄了自家哥哥一眼,他对阿叙不一样,有几分心思,但不知道多少,但阿叙那样自在的女孩,除非自己愿意,不然没人配得上吧,自己哥哥也不行,罗欢欢决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陆云远三人不久便回去了,江烟叙舒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被人考虑有时候也会有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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