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秋季学期那年,我的恋情始终没有进展,但是这期末考试的来临确实是避无可避,因为总喜欢坐在第一排,然后在思怡面前展现自己学霸的人设,临到考试之前我突然发现根本毫无压力。那些课后习题已经做得管瓜烂熟,那些概念定理已经能够熟练推导证明。高等数学、线性代数和几门经济学公共课最后都得了个不错的成绩。

    人啊,一旦没有压力就开始胡思乱想,知道自己在全专业名列前茅之后,我的心思就又回到了思怡身上。“我心心念念的女孩考得怎么样了?真地很想在她面前炫耀一番。品学兼优的有志青年,应该能得到思怡的认可吧!”这些念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可是当时课程已经结束,我该到什么地方去打听一个外专业女孩的成绩呢?不得不说,沉浸在恋爱中的人啊,智商有时为零,但是有时又高得爆表!能够接触所有学生成绩的人自然是学院的教学秘书,整天在教学秘书身边的人就有一个大四保研,此时正在做助管的师兄。

    我就没事拿着烟盒窜到师兄的寝室,跟师兄称兄道弟,给师兄点烟。师兄不解其意,只知道我是一个努力学习,想要保送研究生的师弟,便总是向我传授经验,然后我就主动跟那位师兄提出可以帮助他忙一些助管工作。临近期末,师兄已经疲于奔命,自然乐于有一个小帮手。于是为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我开始和师兄一起忙来忙去,思怡她们专业的成绩单自然也就不难见到。

    思怡的英语成绩很好,其他几门专业基础课的成绩也不高不低,唯独数学成绩确实不好。高等数学仅仅是61分,线性代数则直接没有及格。看到这个结果,我的第一反应是有点心疼她。爱上一个人真的会把这个人的事情当成是自己的事。这种感觉我是在那一刻体会到的,当时只是觉得心里多了一份重量。后来真的天各一方,发现思怡的事和我再无瓜葛时,那种自己的内心被撤掉一大块的痛楚让我曾经后悔自己做过的这一切。

    但是在大一上学期的那个冬天,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内心中产生了,我要想办法帮思怡补课!于是,那个假期,在别人忙着玩耍游乐时,我对线性代数始终手不释卷,一遍遍温习其中的基本概念,一遍遍推演各种定理和习题,甚至把研究生入学考试线性代数部分的题目也拿过来练习。

    这次因为不仅仅要自己会做,更要让思怡更好地理解,我开始把题型进行系统归类,然后根据矩阵的特点总结解题的方式和方法,更关键的是把这些方法编成好记的顺口溜,写在习题册上。顺口溜都很滑稽,但是我写得却特别工整清晰。

    临到开学之前一个星期,我便借口有事回到了学校。不出我所料,因为补考的考生都要提前回校准备,在回学校第二天,我就在专教里见到了思怡。

    在她们专教门口徘徊了良久,我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在离她不远的位置坐下。这个过程首先就耗费掉了我好些力量,在思怡身后不远的位置坐下时,我举止僵硬,还把笔掉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该怎么开始呢,我毫无头绪。直到我看到思怡好像是被一道题难住了,身子向椅子上一靠,双手抱在了胸前。我走了过去。

    “同学,你也补线性代数啊”

    “是啊,这科好难啊”思怡的声音还是那样柔柔的,面对我突兀地问话,似乎没有表现出很强的反感。

    “我上课时总看你积极发言,你原来也学不好这一科啊?”思怡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我是因为考试那两天感冒了所以没考好”此时,我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红到我自己都意识到自己是在脸红了。于是我便赶忙转移话题,

    “是哪一道题把你难住了?”

    “这几道都是”

    我顿时大喜过望,开开心心地给思怡逐道题演算,还把自己的习题册和教科书索性拿了过来借给思怡看。我细细地为她讲解,把自己假期期间总结的东西倾囊相授。很自然地,晚上也在食堂和思怡一起吃饭。我又以明天一起复习这个借口,留下了思怡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每天都陪思怡上自习。直到补考那天,思怡在考场上没有发现我的踪影,便有些诧异我为什么没去考试,于是在监考老师要求把手机关机收好之前给我打了电话。我只能谎称我看错了成绩,其实通过了。

    那天的补考安排在上午,正当我思考着怎么和思怡继续以后的关系时。我接到了走出考场的思怡打过来的电话:

    “你为什么骗我?我问了你们专业的女生?你学习那么好?根本不需要补考”

    我一时语塞。过了几秒钟,我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思怡,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帮帮你”

    那头是一阵沉默,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我整个大脑变成了一团乱麻,只得一头扎在自己的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昏昏沉沉直到那天傍晚,正当我不再抱有希望,准备认可自己的失败时,我接到了思怡的电话。

    “你现在能来一下女生公寓楼下吗?我把你的书还给你”。

    我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飞快地穿过整个校园来到三公寓楼下,那一路上,我似乎有一种是在赴死的感觉。直到见到思怡时,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抓绒外衣站在女生公寓的楼下,怀里抱着书和笔迹。

    我赶紧迎了上去,可是走到跟前却不敢正视思怡,只是双手掐着腰,目光毫无无目的地扫向他处。

    思怡双手把书和笔记本递给了我。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你”,然后就转身离去。

    直到思怡已经走进了公寓楼,我的目光才收回到自己的书和笔记本上,书里此时多了一根形式胡萝卜的木质卡通书签,书签上一上一下分别是like和you两个单词。

    时至今日,我也难以忘却那一份初次被认可的欣喜和快乐。回去的路上,整个心脏被填满的快乐和欢欣让我完全不畏惧北方初春时节仍然凌厉的寒风。起初还能保持一个稳健的步伐,后来干脆解开羽绒服的拉链,愉快地飞奔,仿佛自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回到寝室,我把教材和习题册放在了自己衣柜的第一个格里。后来课程渐多,我几乎再也没有打开过它们。但是无论后来读研还是中间工作,我都把它们带在身边。因为那仿佛就是后来一切故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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