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一幕幕才在昨天发生。

    大三那个和周景宴说分手的前一星期。

    所谓那个为自己好的母亲,在任何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强制让自己出国,就读她选的专业,成为她心目中培养的女孩。

    而一穷二白的周景宴她向来是看不上的,真的讽刺,女儿和母亲走同样的老路。

    外婆的小屋里,母亲端坐在沙发上,自己推门进来一脸不可置信,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回来的女人终于回来了。

    还未来得及叫出口的那声,“妈。”

    脸上落下一个很响的巴掌印,外婆还来不及阻拦,颂漫也愣住了。

    “我让你念书,是让你和穷小子作贱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和你那个爹一样。”

    母亲向来强势,当初和父亲在校园里相识相知相爱到洗手羹汤,换来的是母亲孕期期间,和秘书裹在了一起,但好强的母亲自然不想便宜那女人,利益牵扯复杂,一再容忍,不过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在公司占据了主导地位,手里拽着权,父亲才收敛许多,可没想到自己忙于生意,把女儿送到荔城外婆看管,竟和那样的人牵扯在一起,图的什么。

    “你不能自己不幸福,你遇见爸爸不好,不代表我就会遇到像他那样的人。”

    女人一字一句质问着老母亲,化着精致的妆,背着限定的包包,可这位母亲何曾尽过一点母亲的责任,不管不问,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面对女儿的质问,李晴第一次在商场上谈判运筹帷幄的自己,沉默不语。

    颂漫摔着房门,那声振聋发聩的门声,似乎在诉说自己的不平。

    李晴跌坐在沙发上。

    外婆劝导着,“好不容易回来次,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漫漫这孩子你和她爸都亏欠她,这孩子没学偏如今又考上了A市的大学,你还有何不满,谈恋爱不都正常,不多谈几个怎么知道是好是坏?”

    听着年过半百的母亲,自己当初执意与她爸结婚时,母亲劝导再处些,被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的自己,赔上了自己大半辈子,现在唯一依靠的也就是这个女儿了,如今事业稳定,更应该筹划女儿的未来,年纪还小,现在恨也就恨吧,识人不清,应当帮她杜绝那些试图带坏她的人。

    外婆敲门吃晚饭。

    “漫漫,出来吃饭了。”

    颂漫不情不愿地吃饭。

    李晴看了看红肿的脸,拿了冰袋,递给颂漫,没接过,撇着脸,外婆打破母女俩的尴尬,给颂漫敷在脸上,“下星期开学去学校把手续办了收拾东西,和我飞M国。”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凭我是你妈。”

    颂漫生气地跑出去,什么也没拿。

    “让她去,我看看没有我她怎么生存下去。那臭脾气和她爹没两样。”

    眼睛哭得和核桃似的,颂漫漫无目的,跑到周景宴做家教必经之路等着他。

    就在天要黑时,蹲在地上的颂漫抬头看,刚下课的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男人伸出手拉她,她蹲得有些久了,小腿发麻。

    “我的漫漫怎么了。”

    站起来的颂漫不知觉跌落在周景宴怀里。

    听着最亲密的爱人的关心,刚哭过头的颂漫,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心里委屈地哗哗流,吓坏了周景宴。

    刚下课就看到熟悉的人影蹲坐在路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安慰好怀中的人儿,拉着手超前走去,今天是家教的最后一天了,快开学了,原本发了薪酬明天带颂漫去玩,没想着她先来找自己了。

    见女孩不愿意说,周景宴也没强求,“你吃饭没?”

    “没。”抽泣声不断,声音也沙哑了许多。

    “那陪男朋友吃个饭好不好。”

    “你想吃什么?”

    “吃酸辣粉。”

    带她去了老地方,点了两碗酸辣粉,小女朋友越来越替他省钱了,怎么办,自己得抓紧让小女朋友过上好日子,等毕业了一定让她过上好日子。

    辣椒太辣,颂漫吃得过瘾,心里糟心事也忘了一大片,可自己这几天不想回去,回学校了就不用再看到她了,不过这几天住哪,出门什么都没带。

    “我不想回家,男朋友能不能收留我。”女孩卖萌,惨兮兮地装着可怜。

    周景宴闻言差点被呛到,缓了几分钟才开口说,“你和你外婆吵架了?”

    “没有,别问,你收不收,不收我找别人了。”女孩傲娇地抬头直视着周景宴看,毫不知情搅乱了男人压抑的心。

    “男朋友就在眼前,想找谁,小女朋友想跑哪?”

    “哼!”

    两人结账离开,周景宴带她回了家,奶奶还在店里,没打烊还没回来,家里就只有两铺床,奶奶占了一铺,自己那铺给小女朋友了,自己得睡沙发了。

    第一次来周景宴家里,颂漫好奇地打探,家里很简单的摆设,不过被打理得干干净净。

    “就我和奶奶一起租,所以没多的房间了,你睡我那间,我睡沙发。”从衣柜里拿出被褥朝小小的沙发走去。

    “阿宴真好。”

    开门声响起,奶奶进门看到家里多出的人。

    颂漫看着奶奶很眼熟,不过想不起在哪见过,周景宴也从未提起,“奶奶好!”

    “是你,小妮。”奶奶亲切地拉过颂漫的手。

    不是,她和这位奶奶认识吗?这不是第一次见吗!

    “你忘记了,馄饨店,你帮我赶跑了坏人。好几年了。”不过奶奶年纪大了却还记得,因为那次就对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孩印象深刻,漂亮得让人一眼就忘不了,这位穿和自家孙子一样的校服,经常来吃馄饨。

    颂漫回忆着,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提起馄饨,自家是特别喜欢吃那家的馄饨,“是学校附近的那个馄饨店。”

    “是啊是啊。”

    还欲说些什么,周景宴催促着奶奶,“奶奶,快去洗漱了,很晚了。”

    人都领进家了,看着自家孙子开了窍,自己也不好打扰小年轻,和颂漫说了两句,便进屋了。

    “以前我怎么没在馄饨店见过你。”

    “不对,那意思我们很早就见过了,没道理啊,我怎么没印象?”

    周景宴别扭地推攘着女孩,快睡觉了。

    颂漫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特别是周景宴那躲避的眼神,自己更想弄清楚。

    回到房间洗漱过后的颂漫,躺在床上,充满着男人熟悉的气息,颂漫第一次在陌生的环境,脑海里是母亲的威胁,睡意全无。

    夜深。

    蹑手蹑脚的颂漫拿着抱枕去了小沙发上,同样没睡着的他也在睁着双眸。

    “你怎么出来了?想喝水吗?”小声地说着,怕打扰明早还要早起的奶奶。

    “没有,我睡不着。”沙发太小,男人侧身站起来,颂漫坐在一旁,很拥挤。

    思想前后,怕奶奶一会起夜被吓到,两人对视眼神,进屋说。

    进屋的气氛尴尬,一时周景宴眼神不知往哪放,反而颂漫神态自然,招呼着他往床上坐,仿佛这是她的屋子,完完全全低估了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在这样的夜晚,女孩穿着他洗白的白T和短裤,是多么的诱人。

    两人平躺着,“周景宴,你在想什么?”

    男人发呆的瞬间,小女朋友看得真切,“想什么时候娶女朋友回家?”

    “我发现你个闷葫芦说话越发不正经。”

    “我认真的。”

    男人深情地凝望着女孩,看似要看透女孩,颂漫不自在地转动眼睛,推攘着靠进来的体温。

    “把小周周挪开。”

    “嘘,小声些,奶奶不会听见。”

    “你……”

    男人高温的手掌握着女孩的手朝下走去,“哄哄小周周。”

    “周景宴。”

    男人发现自家小女朋友急了便会叫自己全名,女孩急促的声音,透着月光沾染着湿意的脸庞,自己看入了迷。

    动作不断,知道闷哼一声,颂漫无比后悔自己出去找他解什么闷,自己成了解闷的人。

    这几天在周景宴家,颂漫呆得极其舒适,和周景宴买买菜。去店里帮帮忙,大多时候周景宴是不让她动手的,美名其约自己的媳妇自己疼,“手晚上用。”

    饶是脸皮厚的颂漫也红了脸,直到奶奶出来赶人,两人才偷闲出来逛了逛,碰见一位熟人。

    女人戴着墨镜站在家门口,小区有些破旧,当时也是为了租金便宜些,周景宴和奶奶才一点一点打整干净。

    眼前的人与这格格不入,嫌弃的手帕捂着鼻子,看向周景宴一抹惊喜。

    “你来干嘛?”

    “景宴,我是来接你和我一起生活的,你看看这,将来怎么有前途。”

    “不必。”

    越过女人,摔着的门,女人碰了一鼻子的灰,干跟鞋不干地瞪了几下。

    转而一笑,那女孩,没稀想着这个儿子居然谈了恋爱,真是稀奇。

    一个电话打去,得到一串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自信满满地走下了楼梯。

    屋里眼神晦暗的周景宴沉默已久,颂漫没想着那是他妈妈。

    自己仅带的手机进来一条新短信,看向男人,颂漫决定自己去探究答案。她的男朋友究竟还瞒着自己怎样的秘密?

    小区楼下。

    女人坐在豪华的轿车里,骄傲地看着颂漫,“你是他那小女朋友?如果你能劝他跟我回去,这张卡里的钱给你了,其实早识务些,哪里需要过这个穷苦日子,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等以后就知道钱有多重要了。”

    “你是他妈妈,为何他和奶奶相依为命这些年从未见过你?”

    “你是替他鸣不平吗?”

    “他爸很小的时候就生病走了,高昂的医药费早掏空了家里,我那时候正值年轻,怎么可能守着他和那个死老太婆,现在回来自然是带他享尽荣华富贵,你还小你不懂,等你再大些,发现有些东西比什么都重要,人自私些没什么不好。”女人塞进颂漫手上的银行卡。

    颂漫看着男人这些年学习,兼职,无时无刻不在为了生活而把自己分成几个人用,心疼的同时,偷偷补贴着他,可男人从小被妈妈抛弃,却还是无限地宠着自己,甚至许多伤人的玩笑一笑而过。

    颂漫第一次突然很想抱抱他,他从小走到现在一定很辛苦吧,把卡狠狠扔在女人的身上,转身跑回了家。

    周景宴已经进屋躺着了,颂漫感受得到他心情不佳,因为他那位多年未出现的母亲,也是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阿宴,你有我。”躺着男人身旁,轻语着。

    男人把头埋在怀里,不语。

    是什么坚定着分手,是这些年的愧疚,亦或是心疼男人这些年的不易,自己却一直从未真心与他坦然相待,只是一句玩笑话,这个错误便延续到至今,自己从未是长情的人,也不忍伤害他,更不曾想着两人的未来,因为颂漫从未想过与他的未来,和他更多的是为了报复母亲,还是在证明着什么,还是那青春好面子的女孩,夸下大话的一场错误。

    颂漫偷偷离开了。

    直到开学,被男人在寝室楼下堵截。

    放下的狠话,他应该会有明亮的未来吧,那么上进的他,即便没有他母亲,未来也会是很厉害的医生,而自己这个没良心的人将永远不会与他有相交点了,你应该朝前走的,我配不上你的好,我担不起这份好,你不要原谅我,永远恨着我,你向上爬吧。

    他做到了,成为了很厉害的人,而自己却越来越胆小,是个缩头乌龟,这些年已经心性很平和,自己再次遇见他,内心的悸动骗不了任何人,可是骗自己,没有心动,那不过是少年时一个游戏,早已经结束了。

    这夜无眠,荔城天渐渐回暖,后半夜才入睡的颂漫失眠了,想着明早的飞机,强迫自己赶紧睡,迷迷糊糊睡了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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