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池章抓着早就系在阳台栏杆上的长绳，翻进了二楼的阳台。
巨大的摩天轮沉默地立在她身后。
二楼阳台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正是魏期。
池章交待魏期准备绳子的时候，就安排了眼下这一切。
“怎么样？”
“房间里没人。”
池章抬脚就要进去。
“但里面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池章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一旁的魏期。
“怎么说。”
“直觉。”
池章把别在腰上的刀抽出来，紧握在手上。
“我信你，这样，我先进去，你替我垫后。”
黑黝黝的房间，像是吞噬一切的无底洞。
蓦然，黑暗的无底洞被一束强光照亮。
光亮在未知的黑夜里划出了一处安心地。
“替你垫后毫无意义，有事一起上，你可是我选的搭档。”
“搭档可不是替我去送死的。”
池章摸了摸鼻子。
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比较应景。
虽然她问心无愧，但七分之一薪酬的事还是暂时保密好了。
“替我打下光。”
池章在强光手电的配合下将这间房间探查了一遍。
床头柜上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中父母的面容像是罩着一团迷雾，看不清。
中间小孩的脸被人用蜡笔涂抹遮挡住了。
挂在床正上方的婚纱照。
这里应该是小孩父母的房间无疑。
房间墙壁上半米高的地方还有蜡笔涂鸦，上面画着一家三口，游乐园，还有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蜡笔画小人。
池章拉开房间里所有的柜子，除去半盒蜡笔，一把剪刀和一叠发黄的纸张一无所获。
她掀开床上的被褥，仔细检查了一遍床板，干干净净。
整个房间都是干干净净的。
“有什么发现吗？”魏期出声道。
池章挑了下眉：“这些不都是发现？只是不知道有多大用处。”
“也对。”魏期赞同地点头。
他接着问道：“咱们是用绳子翻出去，还是从房门里出去？”
池章：“怕是都不行。”
魏期：“？”
池章示意他看向房门那里。
魏期将手电照向房门。
房门依旧紧闭着，门前也没有人。
魏期舒了一口气。
管理员小姐是在担心房门被锁住了？
门锁可以从里面打开。
管理员小姐连这都不知道。
他正要提醒池章。
手电筒向下晃了一晃，魏期的瞳孔猛地一缩。
密密麻麻无数只白色的小东西从门底缝里挤进来。
谁？从门缝那里塞进了那么多张碎纸片。
像是有一阵风飘过，贴服在房间地板上的碎纸片有了动静。
纸片小幅度地在地上扭动着，地板上像是有吸力黏着使他们不会漂浮在空中。
强光手电筒投射过去的亮光圈不易察觉地在轻微晃动。
亮光圈的中心光点处，有一张碎纸片在“吸力”的作用下狰狞地扭动，最后摇摇摆摆地立了起来。
不，与其说它是立了起来，不如说它是站了起来更为准确。
因为那张碎纸片立在地上，将它自己完全摊开在二人面前。
纸剪的小脑袋，纸剪的手脚。
手和脚不多不少，各有一双。
蜡笔画的眼睛，嘴巴。
“呵，呵，”魏期干笑两声，“剪的还挺对称，就是缺了个鼻子。”
这显然不是个好笑的笑话。
地上的亮圈晃动地有些厉害。
没有被光照到的暗处，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地没有鼻子的“小可爱”们。
“害怕的话，现在撤来得及。”
“开什么玩笑，”魏期回头看了眼玻璃门处密密麻麻的蜡笔纸人，旋即改口道，“要是能跑我早跑了。”
没几下的功夫，纷纷站起并向房间里靠拢的纸人们将池章二人围得只剩一个刚够勉强站住的安全圈。
两人背靠背站在圈内。
纸人已经开始扒拉魏期的鞋子，试图顺着裤腿爬上去。
池章那边的状况更加糟糕，她腿部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被那群“小可爱”们锋利的边缘划出了一道道血线。
要不了多久，他们两个会被这群贪婪的“小可爱”吞噬殆尽。
魏期一只手一把抓住爬到他裤腰上的纸人，团成鲜红的纸团，锋利的边缘扎得他手掌心里鲜血直冒，顺着手腕蜿蜒流下。
他另一只手迅速接住一只打火机，点燃手上的纸团，迅速向房门口扔去。
火焰裹着纸团朝一地的纸人们飞速袭去。
预想的场面没有发生。
象征胜利的灰烬缺席了这场绝望的自救。
纸团没有在火焰里燃烧殆尽，它们揉皱的身体在地上自如的舒展。
周围的纸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火焰中毫发无损。
被火焰包裹的纸人们再次向池章二人疾驰而来。
火焰落在地上，化作星星火点消失不见。
魏期生无可恋。
他刷新了对眼前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生物的认知。
“有能灭火的东西吗？”池章问他。
魏期从光脑里找到一样东西递给池章。
池章摸着手心里异常熟悉的感觉。
这……是枪？
池章迅速转身，枪口向下指，扣动扳机。
“噗呲-噗呲-”枪口迅速地滋出笔直的细水柱。
“只有这个了。”魏期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
池章面无表情地向那群被强行赋予火焰Buff的纸片小人进行无情的爱的洗礼。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除了地上的水痕，房间里几乎看不到火烧的异样。
奥，错了，还有魏期的裤子，湿了半截，湿透的裤子紧紧贴着小腿的肌肉。
他身上攀附着的纸人被池章打了下去。
纸人并没有被水浸湿。
这纸看来又防火又防水，水火不侵。
但纸人们还是被水枪打了下去。
池章对准自己周围的空气一顿扫射。
挂在她腿上的纸人动作变得缓慢又迟钝。
池章没有停下手上水枪的动作，她将进房间后的一切在脑海中快速盘了一遍。
被蜡笔涂掉的小孩面容，墙上的蜡笔画，抽屉里的纸、剪刀、蜡笔，从头到尾干干净净，不受任何影响的房间。
还有进门后像是黏在地板上的蜡笔小人。
似乎只要再多一些关联项，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不过有一点，池章可以完全确认。
这些“小可爱”们看上去不受任何与其不相关物质的影响，但事实上，从他们进门开始，就受到这个房间的某种强重力影响。
而这种强重力，并不影响人类。
也有可能不仅仅是这个房间，不过这谁知道呢？
不从这个房间里出去，谁也得不到答案。
水枪的储水快不够了。
“我掩护你，带上抽屉里的所有东西，从楼道那里撤出去。”
“楼道？”魏期瞄了眼堵在通向楼道的房门处仍旧源源不断向房间里涌的纸片小人。他没记错的话，楼道里还站着一只冒牌的“方承适。”
不过现在，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处境。
“好。”
留下，这里未必是堡垒：离开，也未必是逃离了囚牢。
不想成为笼子里的困兽，就要去做天生的捕食者。
池章将水枪里的水滋到地板上，地板上的纸人被水枪强大的水压压得毫无招架之力。
她和魏期趁周围的纸人来不及向这边并拢时，迅速闪进这个房间的卫生间。池章飞快地为水枪灌满水，再次向魏期交待：“等下我用水枪开路，你拿到抽屉里的东西过来把房门打开，我撤出去后，迅速把门关上。”
“随时准备拿武器出来，注意戒备门外。”池章旋上水枪的储水盖，补充说道。
“好。”
“三。”池章紧贴着卫生间门外的那堵墙壁，水枪扫出了一片安全区域，纸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魏期疾步跑过去拿走抽屉里所有东西，塞进了光脑。
地上的纸人还在挣扎着想要甩开覆盖在身上的水膜。
魏期直接踩在纸人身上跑到了房门口，拧开门锁打开了房门。
池章手中水枪的水柱不断，她一步一步向房门口退去。
她保持举枪的动作从房间里完全退了出去。
“砰！”
水柱滋到了房门上，水花溅了池章一脸。
池章和魏期身上没能被水枪冲下去的小人原来紧紧贴着两人的衣物，但房间的门一关上，纸片小人从衣服上飘了起来。
一直往上飘，飘到天花板上。
“手电筒往楼道上打一些。”
魏期乖乖照做。
手电筒打亮了楼道的天花板，白天看以为是快要掉落的漆皮。
随着慢慢向上飘被吸附住的纸片小人向上看。
池章才发现天花板是由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纸片组成的，只不过恰好露出的是小人没被蜡笔涂画的背面。
池章看了眼身旁的白墙，揭开一块墙皮一看，人形的墙皮，蜡笔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鲜红的蜡笔嘴唇歪曲地向上弯起。
纸片小人诡异地冲她笑了笑。
池章抿嘴笑了笑，面不改色地将纸片小人贴回墙上。
手电筒晃了一下，上三楼的楼梯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池章夺过手电，直接对准楼梯，冒牌方承适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上。
他被光照亮的一瞬间，看到了站在二楼过廊处的两人。
冒牌方承适张嘴慢腾腾地说道：“开心，你刀扎得我好疼！”
巨大的摩天轮沉默地立在她身后。
二楼阳台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正是魏期。
池章交待魏期准备绳子的时候，就安排了眼下这一切。
“怎么样？”
“房间里没人。”
池章抬脚就要进去。
“但里面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池章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一旁的魏期。
“怎么说。”
“直觉。”
池章把别在腰上的刀抽出来，紧握在手上。
“我信你，这样，我先进去，你替我垫后。”
黑黝黝的房间，像是吞噬一切的无底洞。
蓦然，黑暗的无底洞被一束强光照亮。
光亮在未知的黑夜里划出了一处安心地。
“替你垫后毫无意义，有事一起上，你可是我选的搭档。”
“搭档可不是替我去送死的。”
池章摸了摸鼻子。
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比较应景。
虽然她问心无愧，但七分之一薪酬的事还是暂时保密好了。
“替我打下光。”
池章在强光手电的配合下将这间房间探查了一遍。
床头柜上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中父母的面容像是罩着一团迷雾，看不清。
中间小孩的脸被人用蜡笔涂抹遮挡住了。
挂在床正上方的婚纱照。
这里应该是小孩父母的房间无疑。
房间墙壁上半米高的地方还有蜡笔涂鸦，上面画着一家三口，游乐园，还有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蜡笔画小人。
池章拉开房间里所有的柜子，除去半盒蜡笔，一把剪刀和一叠发黄的纸张一无所获。
她掀开床上的被褥，仔细检查了一遍床板，干干净净。
整个房间都是干干净净的。
“有什么发现吗？”魏期出声道。
池章挑了下眉：“这些不都是发现？只是不知道有多大用处。”
“也对。”魏期赞同地点头。
他接着问道：“咱们是用绳子翻出去，还是从房门里出去？”
池章：“怕是都不行。”
魏期：“？”
池章示意他看向房门那里。
魏期将手电照向房门。
房门依旧紧闭着，门前也没有人。
魏期舒了一口气。
管理员小姐是在担心房门被锁住了？
门锁可以从里面打开。
管理员小姐连这都不知道。
他正要提醒池章。
手电筒向下晃了一晃，魏期的瞳孔猛地一缩。
密密麻麻无数只白色的小东西从门底缝里挤进来。
谁？从门缝那里塞进了那么多张碎纸片。
像是有一阵风飘过，贴服在房间地板上的碎纸片有了动静。
纸片小幅度地在地上扭动着，地板上像是有吸力黏着使他们不会漂浮在空中。
强光手电筒投射过去的亮光圈不易察觉地在轻微晃动。
亮光圈的中心光点处，有一张碎纸片在“吸力”的作用下狰狞地扭动，最后摇摇摆摆地立了起来。
不，与其说它是立了起来，不如说它是站了起来更为准确。
因为那张碎纸片立在地上，将它自己完全摊开在二人面前。
纸剪的小脑袋，纸剪的手脚。
手和脚不多不少，各有一双。
蜡笔画的眼睛，嘴巴。
“呵，呵，”魏期干笑两声，“剪的还挺对称，就是缺了个鼻子。”
这显然不是个好笑的笑话。
地上的亮圈晃动地有些厉害。
没有被光照到的暗处，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地没有鼻子的“小可爱”们。
“害怕的话，现在撤来得及。”
“开什么玩笑，”魏期回头看了眼玻璃门处密密麻麻的蜡笔纸人，旋即改口道，“要是能跑我早跑了。”
没几下的功夫，纷纷站起并向房间里靠拢的纸人们将池章二人围得只剩一个刚够勉强站住的安全圈。
两人背靠背站在圈内。
纸人已经开始扒拉魏期的鞋子，试图顺着裤腿爬上去。
池章那边的状况更加糟糕，她腿部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被那群“小可爱”们锋利的边缘划出了一道道血线。
要不了多久，他们两个会被这群贪婪的“小可爱”吞噬殆尽。
魏期一只手一把抓住爬到他裤腰上的纸人，团成鲜红的纸团，锋利的边缘扎得他手掌心里鲜血直冒，顺着手腕蜿蜒流下。
他另一只手迅速接住一只打火机，点燃手上的纸团，迅速向房门口扔去。
火焰裹着纸团朝一地的纸人们飞速袭去。
预想的场面没有发生。
象征胜利的灰烬缺席了这场绝望的自救。
纸团没有在火焰里燃烧殆尽，它们揉皱的身体在地上自如的舒展。
周围的纸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火焰中毫发无损。
被火焰包裹的纸人们再次向池章二人疾驰而来。
火焰落在地上，化作星星火点消失不见。
魏期生无可恋。
他刷新了对眼前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生物的认知。
“有能灭火的东西吗？”池章问他。
魏期从光脑里找到一样东西递给池章。
池章摸着手心里异常熟悉的感觉。
这……是枪？
池章迅速转身，枪口向下指，扣动扳机。
“噗呲-噗呲-”枪口迅速地滋出笔直的细水柱。
“只有这个了。”魏期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
池章面无表情地向那群被强行赋予火焰Buff的纸片小人进行无情的爱的洗礼。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除了地上的水痕，房间里几乎看不到火烧的异样。
奥，错了，还有魏期的裤子，湿了半截，湿透的裤子紧紧贴着小腿的肌肉。
他身上攀附着的纸人被池章打了下去。
纸人并没有被水浸湿。
这纸看来又防火又防水，水火不侵。
但纸人们还是被水枪打了下去。
池章对准自己周围的空气一顿扫射。
挂在她腿上的纸人动作变得缓慢又迟钝。
池章没有停下手上水枪的动作，她将进房间后的一切在脑海中快速盘了一遍。
被蜡笔涂掉的小孩面容，墙上的蜡笔画，抽屉里的纸、剪刀、蜡笔，从头到尾干干净净，不受任何影响的房间。
还有进门后像是黏在地板上的蜡笔小人。
似乎只要再多一些关联项，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不过有一点，池章可以完全确认。
这些“小可爱”们看上去不受任何与其不相关物质的影响，但事实上，从他们进门开始，就受到这个房间的某种强重力影响。
而这种强重力，并不影响人类。
也有可能不仅仅是这个房间，不过这谁知道呢？
不从这个房间里出去，谁也得不到答案。
水枪的储水快不够了。
“我掩护你，带上抽屉里的所有东西，从楼道那里撤出去。”
“楼道？”魏期瞄了眼堵在通向楼道的房门处仍旧源源不断向房间里涌的纸片小人。他没记错的话，楼道里还站着一只冒牌的“方承适。”
不过现在，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处境。
“好。”
留下，这里未必是堡垒：离开，也未必是逃离了囚牢。
不想成为笼子里的困兽，就要去做天生的捕食者。
池章将水枪里的水滋到地板上，地板上的纸人被水枪强大的水压压得毫无招架之力。
她和魏期趁周围的纸人来不及向这边并拢时，迅速闪进这个房间的卫生间。池章飞快地为水枪灌满水，再次向魏期交待：“等下我用水枪开路，你拿到抽屉里的东西过来把房门打开，我撤出去后，迅速把门关上。”
“随时准备拿武器出来，注意戒备门外。”池章旋上水枪的储水盖，补充说道。
“好。”
“三。”池章紧贴着卫生间门外的那堵墙壁，水枪扫出了一片安全区域，纸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魏期疾步跑过去拿走抽屉里所有东西，塞进了光脑。
地上的纸人还在挣扎着想要甩开覆盖在身上的水膜。
魏期直接踩在纸人身上跑到了房门口，拧开门锁打开了房门。
池章手中水枪的水柱不断，她一步一步向房门口退去。
她保持举枪的动作从房间里完全退了出去。
“砰！”
水柱滋到了房门上，水花溅了池章一脸。
池章和魏期身上没能被水枪冲下去的小人原来紧紧贴着两人的衣物，但房间的门一关上，纸片小人从衣服上飘了起来。
一直往上飘，飘到天花板上。
“手电筒往楼道上打一些。”
魏期乖乖照做。
手电筒打亮了楼道的天花板，白天看以为是快要掉落的漆皮。
随着慢慢向上飘被吸附住的纸片小人向上看。
池章才发现天花板是由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纸片组成的，只不过恰好露出的是小人没被蜡笔涂画的背面。
池章看了眼身旁的白墙，揭开一块墙皮一看，人形的墙皮，蜡笔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鲜红的蜡笔嘴唇歪曲地向上弯起。
纸片小人诡异地冲她笑了笑。
池章抿嘴笑了笑，面不改色地将纸片小人贴回墙上。
手电筒晃了一下，上三楼的楼梯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池章夺过手电，直接对准楼梯，冒牌方承适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上。
他被光照亮的一瞬间，看到了站在二楼过廊处的两人。
冒牌方承适张嘴慢腾腾地说道：“开心，你刀扎得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