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出去，议事房里安静下来，萧铤整了整衣襟，沏杯龙井茶抿一口。
他用玄绸中衣搭配墨色缎袍，坐在这麒麟堂里，人亦似麒麟瑞兽般彰显龙粼凤角之气。肤色本白，颈上跟随动作露出的那一簇嫣红，便显得特别醒目。
啧，看不出那位官家大小姐，“用情”倒挺深。难怪昨日迎出城时，下了马车昂头走路，丁点不显得害怕，想来亦非软弱角色。
屋堂内宽敞，气势沉沉，或如主上的心思揣测不得。
施远超生怕怪罪，自己招供道：“主上莫误会，属下岂敢真收那女人，纯粹是被家里老头子催得紧，也就嘴上随口说一句。”
“这不刚拿下襄州城嘛，扶风州就在附近。主上虽说不打，可当年那姓殷的狗官，是在构陷大将军府的奏折上签了联名的，签在末尾也是签，绝不能便宜了他，我这便让兄弟们围了他几天。本想讨那‘扶风双姝’里更为娇艳的妹妹，怎料把大小姐送出城了，瞧着她也绝色，便迎了回来。你不要，听说她们也要送进宫伺候皇帝。再说你都要了，我总算个大媒人，功过相抵了吧！”
一边说，一边瞄着眼，度量萧铤的神情。
施远超与萧铤同龄，关系亲厚。施家祖父当年是厉大将军手下的一员得力老将，九千岁谢显盎构陷大将军谋反通敌时，他祖父正被厉大将军送回老家休养中。
后来大将军府上下、包括部众家眷，近千口人命被抄家斩首，他祖父便堪堪逃过了一劫。但施远超的大伯和大堂兄都在那场构陷中被杀头了。十年后，晓得厉家三公子萧铤在招兵，祖父便谆谆叮嘱施远超必定忠心追随。
萧铤冷隽脸庞上稍掠过一缕不自然，他对女人勿论美丑皆无感，尤其在血洗深仇前，更不会染指。
却未料殷韧会把传说中珍宠的千金大小姐送出来，只一想到昨夜女人妩媚娇娜、蚕衣半解，贴住自己身躯灼吻蠕缠的一幕……若送去宫里，他暗暗攥了攥拳。
磨齿道：“你给她下了药？房里的几个茶壶，没一个干净的。”
本来就被女人撩得发燥，结果一晚上渴得没水喝，今晨嗓子都哑了。偏是如此，还让人以为自己与新娘“百转千回”，弄得到处痕迹。
施远超听完呛到，看萧铤剑眉如墨，乌眸冷黢，连忙咋舌说：“庞先生嘱咐过，主上命宫中有一煞，须得水命女子化解，我这不就在扶风州找了个柳腰水柔的。生怕你又似从前推拒，便想了点法子……放虽放了，却只放了一点，是为给你们助-性用，并无大碍。”
呵，萧铤知那女人身子骨娇弱，哪里能经得起。昨晚先是姿体发烫，他给她在裙下点了穴位舒缓后，半夜她又蜷在床角发凉，麻烦得紧。又爱哭，动不动眼泪簌簌地掉。
他命令道：“自己领罚，绕着刺史府跑十里路，之后再擅作主张，翻番加倍！”
施远超耷拉脑袋：“没下次了，我我…好歹也是个四营统领啊，为一个侍姬罚跑步，多丢面子？”
口中这么说，人却是身体力行地站了起来。
萧铤噙了噙嘴角，等到四面空下，这才松扯紧束的衣襟，让脖颈透透气。一抹唇红从颈侧露出，不仅颈侧有，锁骨亦有，小嘴嗦得可真狠。
他看了会儿地图，眼见差不多午饭时刻，准备用过饭径自去驻军营房。
跟前听差的士兵小磊推开门，抱拳汇报道：“禀主上，方才沈婆子过来说，禄夫人发烧了。小宛带她去游了会儿湖，回去就起了热，还不肯用饭。早上到现在已经连着两顿没进食，主上可要过去瞧瞧。”
萧铤掀眼抬头：“她体弱吹不得风。既是着凉，叫霍大夫去诊脉开方。”
小磊愣了一下，有些惊愕主上脱口而出的‘她体弱吹不得风’，听似熟稔，还有点莫名的宠护。可两人不是才刚成亲的么？看来婆子传言是真的，主上与新娘子洞房恩爱，这才一夜过去感情就恁亲热了。
一时便又嗫嚅道：“禄夫人她说要见主上，您还是去瞅一眼吧。”
怕不会又在耳边念叨他悬崖勒马、朝廷招安，萧铤不想见到。
语气淡漠道：“我正准备去营房，并无空闲，让她自己瞧瞧大夫！”
小磊：“可主上的佩剑还在那绮罗院里呢。”
萧铤起身动作稍顿，磨唇不语。
*
绮罗院里，裳禄躺靠在外间的花梨木雕如意锦榻上，身上盖一层薄衾，双颊晕着发热的粉潮，显得肌肤愈加桃羞杏让。
上午邓婆子梳完头发，院子里外围了好几层兵将与家眷，都来好奇打量主上新娶的绝色侍姬。
“扶风双姝”耶，这可是大燕朝闻名的美人！听闻雪花落在她脸上都舍不得化，孔雀见到了都羞于开屏，那得是多惹眼呢！
等见到人了，果然个个啧叹，局促地推推搡搡着，又或是粗嘎着嗓门说笑的。
裳禄不喜嘈闹，更没见过这般热烈的环境，只是端坐房里自行其事，任由指点评说。
她既自请嫁为粗莽叛军之妾，殷家也无从依靠，在谋图到出路之前，这些她便要暂为适应。
一会儿小宛过来把人打发走了，又怕禄夫人闲闷，便喊她去湖边游逛了会儿。
裳禄本是忌湖潭的，潜意识地怕沾水深之地，只是也想对环境多添了解，便一道同去。
她十二岁那年的春夏之交，莫名游船跌入水中，险些溺水，回去后又反复发了两个月的烧，几回差点扛不过去。幸得那时母亲狄氏身边的饶嬷嬷还在世，很是贴心仔细的照拂，裳禄才堪堪地熬了过去。
但她原本正中的院子却搬去了偏僻处，府上新换的下人们对这个喜静养的大小姐，亦敬而远之。自此，本是娇矜贵重的刺史府千金嫡长女，就变得素淡了。裳禄所能做的，便是在坚持底线内，减少冲突。
她因少出门会客，再有郭氏扇风造势，外头传“扶风双姝”，大小姐芙蓉窈窕，空谷悠然；二小姐夭桃秾李，明艳动人。讲起来，皆是继妹殷瑶琋更为出挑。
但这“双姝”之双字，却是郭氏压不下去的，否则若能把裳禄的美貌压下，郭氏巴不得只剩二小姐一姝，断不会让“双姝”一起扬名。
自落水发生后，裳禄每逢游湖都十分小心，倘若泛舟更莫名地发冷，能不上船就不上。许是昨天本来就路途颠簸，身心疲倦，适才小宛拉她去逛完回来就发了烧。那桌上搁着的几盘红烧肉与炖鹅，她瞧着更是发腻，没法儿下咽。
霍军医提着药箱，收起笔墨道：“禄夫人根底脆弱，疲惫加上湿气引发虚热，好在尚且浅表。我这儿开几副方子，很快就能无碍。但要多加休息，退热后常用些补给。日常若觉四肢冷凉，可备个暖壶，有助温血调养。”
说罢颔首告辞。
裳禄谢过。
小宛坐在旁边，羞赧腹诽：还用什么暖壶呀，今后明明都可以抱着主上睡了，主上莫不比暖壶更暖和？
瞅见霍军医离开，便满带歉意地说道：“原来你们官家小姐好生娇贵，吹吹风便着凉。只怪我，本想好意带你去兜风解闷的，结果……方才沈婆已经去请主上了，手下士兵回复说他在忙，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夫人先休息一会，等药熬好了我端过来。”
小宛单纯健谈，裳禄初来乍到，难得有个人在旁边说话。便也温和道：“无妨，他忙他的，你也午休去吧。”
小宛点头，站起身，瞥见门槛上赫然一道高挺的身躯，连忙施礼：“小宛见过主上。”
萧铤应道：“唔，不必多礼，本王过来取我的佩剑！”
禄夫人刷地脸红了，主上竟也有点不自然耶。小磊都说他在忙，却还是抽空过来。小宛悄悄抿嘴笑，识相地出去了。
昨晚禄夫人竟是把手心都抠破了的……婆子们都说新婚初-夜女人总要破些皮肉，况且主上雄姿英发，禄夫人这般攥破手心，可见是极至爱宠的了。小宛虽然不太懂什么意思，但心里头却高兴。
——萧铤大步踅入屋中，睨了对面的女人一眼。
他们新婚的厢房有里外两间，外间是裳禄此刻躺靠的如意锦榻，还有一些花瓶摆件；里面是就寝的卧榻，一套红木圆桌，及烛台挂架等物。
男人携着风掠过，墨色刺绣木槿花银边的笔挺缎袍，衬在他宽肩窄腰，莫名一缕凤龙之气。
分明就是个心狠手辣，杀气横生的佞贼叛军，怎的却有这种风度。
裳禄满心窘迫，为着自己昨晚放-荡的行止，以及他丝毫无动于衷的睥睨。偏偏早上醒来时，还那般自然地同蜷在一个被窝里。
两人对视瞬时，她便生疏而羞恼地瞥向别处。
萧铤目光凛肃，只不过听见适才霍军医说她根底脆弱，多关照一眼罢。
娶既娶了亦有用处。
在里屋木架上取了佩剑便要出去，转身跨出门的一刻，裳禄却忍不住咬了咬唇，盯着墙壁喊出口：“你，等一下。”
萧铤适时地收敛住了步子，冷酷问道：“说要见我，想见我做什么？”
仿佛她下半句就要开始劝说他归顺朝廷，招安服罪，无端添惹笑话。
裳禄屏息攥气，颤声说：“我需要两个使唤的丫鬟。”
他用玄绸中衣搭配墨色缎袍，坐在这麒麟堂里，人亦似麒麟瑞兽般彰显龙粼凤角之气。肤色本白，颈上跟随动作露出的那一簇嫣红，便显得特别醒目。
啧，看不出那位官家大小姐，“用情”倒挺深。难怪昨日迎出城时，下了马车昂头走路，丁点不显得害怕，想来亦非软弱角色。
屋堂内宽敞，气势沉沉，或如主上的心思揣测不得。
施远超生怕怪罪，自己招供道：“主上莫误会，属下岂敢真收那女人，纯粹是被家里老头子催得紧，也就嘴上随口说一句。”
“这不刚拿下襄州城嘛，扶风州就在附近。主上虽说不打，可当年那姓殷的狗官，是在构陷大将军府的奏折上签了联名的，签在末尾也是签，绝不能便宜了他，我这便让兄弟们围了他几天。本想讨那‘扶风双姝’里更为娇艳的妹妹，怎料把大小姐送出城了，瞧着她也绝色，便迎了回来。你不要，听说她们也要送进宫伺候皇帝。再说你都要了，我总算个大媒人，功过相抵了吧！”
一边说，一边瞄着眼，度量萧铤的神情。
施远超与萧铤同龄，关系亲厚。施家祖父当年是厉大将军手下的一员得力老将，九千岁谢显盎构陷大将军谋反通敌时，他祖父正被厉大将军送回老家休养中。
后来大将军府上下、包括部众家眷，近千口人命被抄家斩首，他祖父便堪堪逃过了一劫。但施远超的大伯和大堂兄都在那场构陷中被杀头了。十年后，晓得厉家三公子萧铤在招兵，祖父便谆谆叮嘱施远超必定忠心追随。
萧铤冷隽脸庞上稍掠过一缕不自然，他对女人勿论美丑皆无感，尤其在血洗深仇前，更不会染指。
却未料殷韧会把传说中珍宠的千金大小姐送出来，只一想到昨夜女人妩媚娇娜、蚕衣半解，贴住自己身躯灼吻蠕缠的一幕……若送去宫里，他暗暗攥了攥拳。
磨齿道：“你给她下了药？房里的几个茶壶，没一个干净的。”
本来就被女人撩得发燥，结果一晚上渴得没水喝，今晨嗓子都哑了。偏是如此，还让人以为自己与新娘“百转千回”，弄得到处痕迹。
施远超听完呛到，看萧铤剑眉如墨，乌眸冷黢，连忙咋舌说：“庞先生嘱咐过，主上命宫中有一煞，须得水命女子化解，我这不就在扶风州找了个柳腰水柔的。生怕你又似从前推拒，便想了点法子……放虽放了，却只放了一点，是为给你们助-性用，并无大碍。”
呵，萧铤知那女人身子骨娇弱，哪里能经得起。昨晚先是姿体发烫，他给她在裙下点了穴位舒缓后，半夜她又蜷在床角发凉，麻烦得紧。又爱哭，动不动眼泪簌簌地掉。
他命令道：“自己领罚，绕着刺史府跑十里路，之后再擅作主张，翻番加倍！”
施远超耷拉脑袋：“没下次了，我我…好歹也是个四营统领啊，为一个侍姬罚跑步，多丢面子？”
口中这么说，人却是身体力行地站了起来。
萧铤噙了噙嘴角，等到四面空下，这才松扯紧束的衣襟，让脖颈透透气。一抹唇红从颈侧露出，不仅颈侧有，锁骨亦有，小嘴嗦得可真狠。
他看了会儿地图，眼见差不多午饭时刻，准备用过饭径自去驻军营房。
跟前听差的士兵小磊推开门，抱拳汇报道：“禀主上，方才沈婆子过来说，禄夫人发烧了。小宛带她去游了会儿湖，回去就起了热，还不肯用饭。早上到现在已经连着两顿没进食，主上可要过去瞧瞧。”
萧铤掀眼抬头：“她体弱吹不得风。既是着凉，叫霍大夫去诊脉开方。”
小磊愣了一下，有些惊愕主上脱口而出的‘她体弱吹不得风’，听似熟稔，还有点莫名的宠护。可两人不是才刚成亲的么？看来婆子传言是真的，主上与新娘子洞房恩爱，这才一夜过去感情就恁亲热了。
一时便又嗫嚅道：“禄夫人她说要见主上，您还是去瞅一眼吧。”
怕不会又在耳边念叨他悬崖勒马、朝廷招安，萧铤不想见到。
语气淡漠道：“我正准备去营房，并无空闲，让她自己瞧瞧大夫！”
小磊：“可主上的佩剑还在那绮罗院里呢。”
萧铤起身动作稍顿，磨唇不语。
*
绮罗院里，裳禄躺靠在外间的花梨木雕如意锦榻上，身上盖一层薄衾，双颊晕着发热的粉潮，显得肌肤愈加桃羞杏让。
上午邓婆子梳完头发，院子里外围了好几层兵将与家眷，都来好奇打量主上新娶的绝色侍姬。
“扶风双姝”耶，这可是大燕朝闻名的美人！听闻雪花落在她脸上都舍不得化，孔雀见到了都羞于开屏，那得是多惹眼呢！
等见到人了，果然个个啧叹，局促地推推搡搡着，又或是粗嘎着嗓门说笑的。
裳禄不喜嘈闹，更没见过这般热烈的环境，只是端坐房里自行其事，任由指点评说。
她既自请嫁为粗莽叛军之妾，殷家也无从依靠，在谋图到出路之前，这些她便要暂为适应。
一会儿小宛过来把人打发走了，又怕禄夫人闲闷，便喊她去湖边游逛了会儿。
裳禄本是忌湖潭的，潜意识地怕沾水深之地，只是也想对环境多添了解，便一道同去。
她十二岁那年的春夏之交，莫名游船跌入水中，险些溺水，回去后又反复发了两个月的烧，几回差点扛不过去。幸得那时母亲狄氏身边的饶嬷嬷还在世，很是贴心仔细的照拂，裳禄才堪堪地熬了过去。
但她原本正中的院子却搬去了偏僻处，府上新换的下人们对这个喜静养的大小姐，亦敬而远之。自此，本是娇矜贵重的刺史府千金嫡长女，就变得素淡了。裳禄所能做的，便是在坚持底线内，减少冲突。
她因少出门会客，再有郭氏扇风造势，外头传“扶风双姝”，大小姐芙蓉窈窕，空谷悠然；二小姐夭桃秾李，明艳动人。讲起来，皆是继妹殷瑶琋更为出挑。
但这“双姝”之双字，却是郭氏压不下去的，否则若能把裳禄的美貌压下，郭氏巴不得只剩二小姐一姝，断不会让“双姝”一起扬名。
自落水发生后，裳禄每逢游湖都十分小心，倘若泛舟更莫名地发冷，能不上船就不上。许是昨天本来就路途颠簸，身心疲倦，适才小宛拉她去逛完回来就发了烧。那桌上搁着的几盘红烧肉与炖鹅，她瞧着更是发腻，没法儿下咽。
霍军医提着药箱，收起笔墨道：“禄夫人根底脆弱，疲惫加上湿气引发虚热，好在尚且浅表。我这儿开几副方子，很快就能无碍。但要多加休息，退热后常用些补给。日常若觉四肢冷凉，可备个暖壶，有助温血调养。”
说罢颔首告辞。
裳禄谢过。
小宛坐在旁边，羞赧腹诽：还用什么暖壶呀，今后明明都可以抱着主上睡了，主上莫不比暖壶更暖和？
瞅见霍军医离开，便满带歉意地说道：“原来你们官家小姐好生娇贵，吹吹风便着凉。只怪我，本想好意带你去兜风解闷的，结果……方才沈婆已经去请主上了，手下士兵回复说他在忙，只怕要晚上才能回来。夫人先休息一会，等药熬好了我端过来。”
小宛单纯健谈，裳禄初来乍到，难得有个人在旁边说话。便也温和道：“无妨，他忙他的，你也午休去吧。”
小宛点头，站起身，瞥见门槛上赫然一道高挺的身躯，连忙施礼：“小宛见过主上。”
萧铤应道：“唔，不必多礼，本王过来取我的佩剑！”
禄夫人刷地脸红了，主上竟也有点不自然耶。小磊都说他在忙，却还是抽空过来。小宛悄悄抿嘴笑，识相地出去了。
昨晚禄夫人竟是把手心都抠破了的……婆子们都说新婚初-夜女人总要破些皮肉，况且主上雄姿英发，禄夫人这般攥破手心，可见是极至爱宠的了。小宛虽然不太懂什么意思，但心里头却高兴。
——萧铤大步踅入屋中，睨了对面的女人一眼。
他们新婚的厢房有里外两间，外间是裳禄此刻躺靠的如意锦榻，还有一些花瓶摆件；里面是就寝的卧榻，一套红木圆桌，及烛台挂架等物。
男人携着风掠过，墨色刺绣木槿花银边的笔挺缎袍，衬在他宽肩窄腰，莫名一缕凤龙之气。
分明就是个心狠手辣，杀气横生的佞贼叛军，怎的却有这种风度。
裳禄满心窘迫，为着自己昨晚放-荡的行止，以及他丝毫无动于衷的睥睨。偏偏早上醒来时，还那般自然地同蜷在一个被窝里。
两人对视瞬时，她便生疏而羞恼地瞥向别处。
萧铤目光凛肃，只不过听见适才霍军医说她根底脆弱，多关照一眼罢。
娶既娶了亦有用处。
在里屋木架上取了佩剑便要出去，转身跨出门的一刻，裳禄却忍不住咬了咬唇，盯着墙壁喊出口：“你，等一下。”
萧铤适时地收敛住了步子，冷酷问道：“说要见我，想见我做什么？”
仿佛她下半句就要开始劝说他归顺朝廷，招安服罪，无端添惹笑话。
裳禄屏息攥气，颤声说：“我需要两个使唤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