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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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墓园，李暮杳突然紧紧抱住杨曜。
“怎么了？”杨曜把下巴搭在李暮杳头顶，抚摸着她的头发。
“杨曜，我真的好讨厌‘负重前行’四个字，明明大家都是普通人，为什么你们要替别人背着行囊走。”
杨曜心里咯噔，他以为李暮杳不会介意。
“暮暮……”
“可是我不会拦着你，你有你热爱的事情，你有你的路要走，这条路上我不能替你分担，我只能支持你。”
李暮杳突然抢过杨曜手里的袋子。“所以，其他时候，我多替你分担吧。”
她一下走的很远，只留下杨曜在原地失笑。
-
“杨曜，我们下次还来看赵磊吧，我给他做蛋挞。”
“好。”
“他会喜欢吗？”
“会的，他一定会的。”
-
“暮暮，我问你个问题啊，三书六礼到底是什么？”
“聘书，礼书，迎书谓之三书；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谓之六礼。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在想，娶你是不是也要这么多步骤。”
“不好意思了，我更麻烦，我得五书六礼。”
“啊？多的哪两书？”
“小说和漫画。”
“……”
李暮杳在电话这头笑得直不起腰。
没过多久，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杨曜发的。
一串数字，刚好六位。
“工资不高，但应该足够包下李老师下半辈子的买书钱了。”
矫情，李暮杳偷笑。
杨大英雄，其实有些话你没听完，如果是你的话哪用那么麻烦呢。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跟你过一辈子。
-
杨曜看着刚刚发送的信息捂着嘴笑，他不自觉的开始想象李暮杳看到这条消息的样子。
或许是羞涩的笑然后想该怎么回消息；或许她会嗔骂自己不要脸，谁说要和他过下半辈子；又或许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和自己一样期待未来的光景。
总之，一定是很可爱的样子。
怎么办，一想到她就想翘班了。
扣扣。
“进来。”杨曜清清嗓子，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赵宇走进来，笑得有些拘束，“杨队，是我。”
“我知道，统共几平米的地方，我还没瞎。”
赵宇嘿嘿的笑，“杨队，你明天有事没？”
杨曜斜眼睨他一样，见他满面红光，似有春色，当即八卦起来。
“怎么，要换班？”
赵宇点点头。
“理由？”
眼前的男孩脸霎时红起来，低着头绞着手指。
“就，最近认识了一个姑娘……”
杨曜挑眉，“呵，长大了，谈对象了！”
赵宇紧张的舌头都有些大，“没，没呢，人家还没答应我呢。”
杨曜从椅子上起来，勾住赵宇的脖子，“跟我还害羞啥，这班必须换，早点领着弟媳来见我知道吗。”他说着又去拿钱包，也不看有多少，一股脑的全塞给赵宇。“大方些，别像咱们对自己这样，人家姑娘想吃什么玩什么买什么你就有眼色些。”
赵宇连忙推拒，“不用了哥，我钱够的，我知道你和嫂子也好久没见面，你能答应我换班我已经很感谢了。”
杨曜不管那些，硬生生把钱塞进赵宇的裤兜，有些感慨的开口，“你哥要是能看到，一定比我还高兴。”他摸了把赵宇的脑袋，“长大了，真是长大了。”
“哥，你也是我哥，这么多年了，你别在自责了，我哥在天有灵要是看到了一定也不开心的。”这些话赵宇想说很久了，终于说出了口。
杨哥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那场火里他没能成为那个走在最后的人，亲眼见证亲密的战友和朋友死在自己面前。赵宇知道，杨曜和他哥的感情不比自己少半分，即使他不说出口，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怪自己。
如果是他断后，或许离开的人就不是赵磊。
他一定会这样想的。
“我知道。无论是我，你，还是你哥。从我们选择这份职业的那天起，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笑吗，我其实挺自私的。我和你哥一块报名，一块入伍，又分到一支队伍，我们了解彼此心中英雄梦，也知道对方的家国心。”
“可真的到了名垂千古的时刻，如果必须有一个当英雄的机会，我希望是我。”
“我现在过的很好，做着热爱的事，有真心的朋友，幸运的，还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姑娘。”提及李暮杳，他的声音蓦然温柔起来。
“可我过的越开心，我就越在想，如果磊子还活着呢。如果他还活着，如果那天我没有先走出那扇门，会不会他也有这样美好的日子。”
赵宇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日落了。”他喃喃道。
“你嫂子告诉我，日落不是结束，是明天还会来。”
他突然靠在书桌上，释怀的笑了笑。“所以磊子，或许已经迎来他的明天了吧。”
太阳一点点隐在高楼之后，但有些东西，在慢慢的升起。
手机屏闪了闪，是李暮杳发来的消息。
“什么时候回家。”
“家”这个字眼太温暖，惹得杨曜喜悦的眯了眯眼。
“明天晚上就回来。说好了，我在路口等你，带你吃大餐。”
-
2022年3月12日下午1时03分，威远路突发火灾，就近消防救援站派出十辆消防车，六十二名消防员赴现场救援。随后派南州区广场支队两辆消防车，十二名消防员由中队长杨曜带领前往救援。
着火建筑为一个沙发制造作坊，住户为三层建筑，安全出口必须经过生产车间储存有大量泡沫和染色剂。因小孩燃放烟花引燃作坊内的聚氨酯材料，导致火势将安全出口全部封堵，有大量有毒浓烟和易燃易爆气体涌入住宿建筑内。
消防员第一时间组织营救困在楼内的老人和孩童。
-
“背着人往出走！别他妈回头！”
“杨队！”
“走！”
-
“在所有的告别里，我最喜欢明天见。”
李暮杳想，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处在热恋期。她盯着分针走到十二点，比铃子还准时的下了课。
梳头发，涂口红，喷香水。最后确认一遍自己完美无瑕，李暮杳这才哼着小曲走出校门。
有学生给她打招呼，她一一笑着回应。
打个电话告诉杨曜自己下班了。没接？没关系，可能正在路上，又或许他去给自己准备惊喜了。
可来到约定的路口，她等到天色昏沉也没看到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难过了。
出了墓园，李暮杳突然紧紧抱住杨曜。
“怎么了？”杨曜把下巴搭在李暮杳头顶，抚摸着她的头发。
“杨曜，我真的好讨厌‘负重前行’四个字，明明大家都是普通人，为什么你们要替别人背着行囊走。”
杨曜心里咯噔，他以为李暮杳不会介意。
“暮暮……”
“可是我不会拦着你，你有你热爱的事情，你有你的路要走，这条路上我不能替你分担，我只能支持你。”
李暮杳突然抢过杨曜手里的袋子。“所以，其他时候，我多替你分担吧。”
她一下走的很远，只留下杨曜在原地失笑。
-
“杨曜，我们下次还来看赵磊吧，我给他做蛋挞。”
“好。”
“他会喜欢吗？”
“会的，他一定会的。”
-
“暮暮，我问你个问题啊，三书六礼到底是什么？”
“聘书，礼书，迎书谓之三书；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谓之六礼。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在想，娶你是不是也要这么多步骤。”
“不好意思了，我更麻烦，我得五书六礼。”
“啊？多的哪两书？”
“小说和漫画。”
“……”
李暮杳在电话这头笑得直不起腰。
没过多久，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杨曜发的。
一串数字，刚好六位。
“工资不高，但应该足够包下李老师下半辈子的买书钱了。”
矫情，李暮杳偷笑。
杨大英雄，其实有些话你没听完，如果是你的话哪用那么麻烦呢。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跟你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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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曜看着刚刚发送的信息捂着嘴笑，他不自觉的开始想象李暮杳看到这条消息的样子。
或许是羞涩的笑然后想该怎么回消息；或许她会嗔骂自己不要脸，谁说要和他过下半辈子；又或许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和自己一样期待未来的光景。
总之，一定是很可爱的样子。
怎么办，一想到她就想翘班了。
扣扣。
“进来。”杨曜清清嗓子，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赵宇走进来，笑得有些拘束，“杨队，是我。”
“我知道，统共几平米的地方，我还没瞎。”
赵宇嘿嘿的笑，“杨队，你明天有事没？”
杨曜斜眼睨他一样，见他满面红光，似有春色，当即八卦起来。
“怎么，要换班？”
赵宇点点头。
“理由？”
眼前的男孩脸霎时红起来，低着头绞着手指。
“就，最近认识了一个姑娘……”
杨曜挑眉，“呵，长大了，谈对象了！”
赵宇紧张的舌头都有些大，“没，没呢，人家还没答应我呢。”
杨曜从椅子上起来，勾住赵宇的脖子，“跟我还害羞啥，这班必须换，早点领着弟媳来见我知道吗。”他说着又去拿钱包，也不看有多少，一股脑的全塞给赵宇。“大方些，别像咱们对自己这样，人家姑娘想吃什么玩什么买什么你就有眼色些。”
赵宇连忙推拒，“不用了哥，我钱够的，我知道你和嫂子也好久没见面，你能答应我换班我已经很感谢了。”
杨曜不管那些，硬生生把钱塞进赵宇的裤兜，有些感慨的开口，“你哥要是能看到，一定比我还高兴。”他摸了把赵宇的脑袋，“长大了，真是长大了。”
“哥，你也是我哥，这么多年了，你别在自责了，我哥在天有灵要是看到了一定也不开心的。”这些话赵宇想说很久了，终于说出了口。
杨哥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那场火里他没能成为那个走在最后的人，亲眼见证亲密的战友和朋友死在自己面前。赵宇知道，杨曜和他哥的感情不比自己少半分，即使他不说出口，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怪自己。
如果是他断后，或许离开的人就不是赵磊。
他一定会这样想的。
“我知道。无论是我，你，还是你哥。从我们选择这份职业的那天起，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笑吗，我其实挺自私的。我和你哥一块报名，一块入伍，又分到一支队伍，我们了解彼此心中英雄梦，也知道对方的家国心。”
“可真的到了名垂千古的时刻，如果必须有一个当英雄的机会，我希望是我。”
“我现在过的很好，做着热爱的事，有真心的朋友，幸运的，还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姑娘。”提及李暮杳，他的声音蓦然温柔起来。
“可我过的越开心，我就越在想，如果磊子还活着呢。如果他还活着，如果那天我没有先走出那扇门，会不会他也有这样美好的日子。”
赵宇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日落了。”他喃喃道。
“你嫂子告诉我，日落不是结束，是明天还会来。”
他突然靠在书桌上，释怀的笑了笑。“所以磊子，或许已经迎来他的明天了吧。”
太阳一点点隐在高楼之后，但有些东西，在慢慢的升起。
手机屏闪了闪，是李暮杳发来的消息。
“什么时候回家。”
“家”这个字眼太温暖，惹得杨曜喜悦的眯了眯眼。
“明天晚上就回来。说好了，我在路口等你，带你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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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12日下午1时03分，威远路突发火灾，就近消防救援站派出十辆消防车，六十二名消防员赴现场救援。随后派南州区广场支队两辆消防车，十二名消防员由中队长杨曜带领前往救援。
着火建筑为一个沙发制造作坊，住户为三层建筑，安全出口必须经过生产车间储存有大量泡沫和染色剂。因小孩燃放烟花引燃作坊内的聚氨酯材料，导致火势将安全出口全部封堵，有大量有毒浓烟和易燃易爆气体涌入住宿建筑内。
消防员第一时间组织营救困在楼内的老人和孩童。
-
“背着人往出走！别他妈回头！”
“杨队！”
“走！”
-
“在所有的告别里，我最喜欢明天见。”
李暮杳想，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处在热恋期。她盯着分针走到十二点，比铃子还准时的下了课。
梳头发，涂口红，喷香水。最后确认一遍自己完美无瑕，李暮杳这才哼着小曲走出校门。
有学生给她打招呼，她一一笑着回应。
打个电话告诉杨曜自己下班了。没接？没关系，可能正在路上，又或许他去给自己准备惊喜了。
可来到约定的路口，她等到天色昏沉也没看到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