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皇城发生两件大事。
一是关押多日的骠骑大将军夏侯逸沉冤得雪,真凶竟然是前朝余孽,带有完颜皇朝图腾的暗器一出,举朝震惊。朝中自有多种声音,但人心惶惶,尤其是当年参与屠戮前朝皇族,才换取如今锦绣前程、荣华富贵之人,更是主张立刻铲除余孽。
晋帝将此事交由吏部查办,舆论哗然,人人自危,主办此案的晋熠,则在清宸殿外跪足了两个时辰,昨日刚下过大雨,晨阳清冷,寒风凌冽。
晋瑄看着殿外那人脸色逐渐苍白,咳嗽也越来越频繁,皱紧眉头。
一旁的清丽身影,双目流转,她一手捧着切好的水果,一边就势起身遮住晋瑄的视线,“陛下,新鲜的果桑,您尝一尝。”说着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将盘子中的果桑又递进了几分。
晋瑄甚是不悦的看着凌嫔,他不耐烦的拉下她的手,眼神似乎越过凌嫔在看她身后那人,声音不怒自威,“半月,将熠王送回府,别在宫里生了病,佟太妃找朕要人。”
凌嫔眼神一眨不眨的落在晋瑄按压她手的位置,晋瑄手掌宽大,带着点他的体温传递到她的手上,混合着殿内的熏香,一起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只一瞬间,她便悄悄红了耳根。
半月吩咐完,殿外那身影便摇摇晃晃的起身,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那病怏怏的王爷,晋熠微微颔首,算是道谢,宫人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
看似身份尊贵的熠王,生死也在帝王一念之间。
宫人不敢直视熠王真容,兀自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没看见男子转身时那冷到极点的眼神扫过大殿。
半月带着一身寒霜进到大殿,看见凌嫔坐在下首,正神色欢喜的喂晋瑄吃水果,虽然晋瑄不曾向她投入一个眼神,她还是出神的盯着他俊美的侧脸看。
晋瑄似是注意到她热枕的眼神,有些玩味的看着正低头摆弄水果的凌嫔,“那殿外跪着的可是你姐姐夏若雪的夫君,也是你的姐夫,你竟也不为他求情?”最后一句,他的尾音上扬。
凌嫔抬眼,看见的就是这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凌嫔原名洛冰凌,是夏若雪的舅舅从二品镇军将军洛清江之女,因为夏若雪母亲去世的早,自己的父亲母亲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让彼时也需要父母关爱的小冰凌满心妒忌,从小她就排斥夏若雪。
她不喜欢自己的表姐,从小就讨厌。
所以她活该嫁给那病怏怏的熠王,她当然不会为他们求情。
然而心思斗转之间,被她掩藏的严严实实,面上依旧灿若桃花,“陛下,熠王自己做错了事,惹陛下不高兴,凌儿自不会为让陛下不高兴的人求情的。”
几句话哄的晋瑄甚是愉悦,他探究着她话里的真心假意,依旧不放过的继续追问道,“如果朕也不喜欢你姐姐呢?”
晋瑄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意,面冠如玉,发丝如墨,眼角微微上扬,若清风明月般映入她的眸子。
“陛下,为何不喜欢臣妾的姐姐?”
她只是疑惑,但也庆幸,这世间也不是都喜欢你夏若雪的。
晋瑄微微不悦,似是听出话里的试探。
半月及时出声,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话,“陛下,太尉府上有喜事,上月连太尉家添了一位喜孙,今日大设满月宴。”
这便是皇城的第二件大事,连太尉乃当今太后兄长,当年也是陪着先帝打下江山的肱股之臣,先帝本属意夏真知当晋朝太尉,奈何其百般推诿,先帝也一直空着这个位置,等先帝崩殂,新帝继位,立刻便扶持自家舅舅做了这武官之首太尉之职。
扶持娘家意图之明显,满朝皆知,然而本该满心失望的夏大将军,却甘愿屈居于连明旭之下,毫无怨言,甚至新帝宣布先帝遗诏,将自家嫡亲的女儿指给疾病缠身的熠王时,也甘之如饴。
自始至终,行差毫无踏错。
晋瑄点点头,“母后也去吗?”
“方才永寿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已经出发。”
凌嫔悄悄观察着晋瑄的神色,见他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眉头紧蹙,很快又展开来,“熠王呢?”
这话其实问的多余,晋熠被这样一折腾,都快没了半条命,回去整个王府又要乱成一团,哪有心思去参加喜宴。
半月疑惑的看向晋瑄,着实不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试探性的回答,“若熠王无法前去,想必会遣熠王妃前去贺喜。”
晋瑄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声音也带了一丝愉悦,“备份重礼,你陪朕去一趟太尉府。”
前半句是对半月说的,后半句则是对凌嫔说的,凌嫔受宠若惊,双眸明亮的看向晋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之情,“臣妾遵命。”
在她低头瞬间,未曾看见那男子戏谑的眼神。
今日风大,即使金阳高照,散落在身上的光依旧没有温度,风吹到裸露在外的肌肤时,甚至有刺骨的寒冷,若雪搓搓手,抱紧怀中的暖炉,站在王府门外,伸长了脖子看着来往的行人车马。
看她神色焦急,红玉安抚道,“娘娘,王爷应该就快到了,外面风大,您身体还未痊愈,还是先进屋吧。”
若雪固执的摇摇头,“我一定要等王爷回来。”她神色坚定,裙炔在风中翻飞,漆黑的双眸里澄澈见底,身体站的更加笔直。
今日兄长被释放的消息一传来,她便立刻赶往将军府,兄长看起来瘦削了不好,她立刻就掉了泪,夏侯逸一只手将她抱入怀中,声线略微低沉,“为了救我,熠王应当,要吃不少苦头。”
彼时她还不懂兄长意思,等他细心的将自己的眼泪擦干,若有若无般,极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份恩情,终究是我们夏家欠他了。”
等若雪匆忙回府,才发现本该下朝的熠王,迟迟未归。
太尉府的喜帖握在手中,因为指骨用力,已经显出些许褶皱来,红玉轻声提醒,若雪才回过神一般,立刻松开了手,她抚平喜帖上的褶皱,小心收进怀中。
不知谁喊了一声,“那是王爷的马车。”
红玉回身去看时,身边的王妃娘娘已经箭步冲上前,驻足在马车前,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那扇车帘。
马夫将车凳摆好,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过一侧车帘,若雪紧张的屏住呼吸,下一刻便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从马车内显出身形来。
墨蓝宫装,白玉腰带,如墨的发丝被玉冠束起,镶嵌的碧玉明珠,粒粒分明。
若雪一眼便看见晋熠更加苍白的脸庞,上面竟是浮着不太正常的红晕,他手握成拳,掩在柔软的唇下,一阵阵咳着。
叫若雪看的心惊胆战,“王爷怎么了?怎么咳成这样?”
阿平扶着晋熠下马车,竟然不顾礼仪的越过若雪要向府里走,被晋熠制止了。
遂不耐烦的答道,“殿下受了寒,恐怕是要发烧了。”
几句话一字一句钉进若雪心里,几乎下一刻就要鲜血淋漓了,若雪克制住追问的欲望,一步上前挤开阿平,将一方物件递进晋熠手里。
嘴上极快的吩咐道,“快去请林医官,备上热水,屋里炭火点上。”
阿平被硬生生挤到一旁,连大管家的活都被抢了,气的鼻孔冒气,狠厉的眼神似乎要将若雪生剜了。
晋熠手中突然被塞进一方物件,他身体一顿,但那炙热的温度立刻便温暖了他如寒冰般的双手,那是用垫子包起来的暖炉,也将夏若雪的温度一并传递给他。
“本王身子没有这么弱。”
这句话很快就被若雪风风火火的声音压了下去,她履行着王府女主人的职责,扶着自己的夫君径直向王府后院走去,似乎自己手中握着的,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宝贝。
阿贵安抚住即将发怒的阿平,“她关心殿下,还算她有良心,你生气什么?”
阿平冷哼一声,大踏步跨过门槛,急急追着两人的脚步,阿贵也不生气,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别露出了什么马脚,夏若雪名义上还是王府的女主人,不可轻视。”
闻言,前方脚步匆匆的阿平终究是停下了脚步,他今日只顾着生气,方才确实在夏若雪面前失了态,倘若被她看出什么端倪,自家主子这一番折腾,岂不是白白遭了罪。
幸好她此时眼中只有殿下。
阿平冷静下来,“我去请周先生。”
等晋熠进了卧房,一股暖流迎面袭来,混合着梨汁清香,方才肺里那股不适立刻缓解了不少。他身体确实有问题,但不至于那般虚弱,从清宸殿到王府之中,三分为真,七分为假,现下那三分不适也舒展了不少。
在若雪焦急催促医官时,晋熠却在悄悄打量着她,见她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缓缓开口问道,“你手里拿的何物?”
若雪本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太尉府送来的请帖,阿贵已备好贺礼,我晚些时候便去太尉府上祝贺。”说着把手中的喜帖双手递给晋熠。
晋熠放下暖炉,伸手去接,指骨似有若无的擦过若雪白净的手指,引的她浑身一颤,耳根也不争气的红了。
晋熠却假装不知情般,慢条斯理的打开喜帖,“舅舅家添了孙子,是喜事,本王也应当去的。”
他的手指只是轻轻擦过她的指尖,便让她的心脏仿佛麻痹般,有一刻停止了跳动,瞬刻血气上涌,耳根红透。
“王爷身体为重,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今日天气骤寒,冷风彻骨,您又发了烧,岂能再去吹冷风?”
此话满含殷殷关切之情,晋熠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似乎想找出那虚情假意的面具,可惜,她除了一副炙热关切的神情外,在看不出有其他情绪。
里屋厚厚的帷帐被打开,灌进一阵冷风,晋熠控制不住的咳嗽几声,便听见阿平高声喊道,“林医官来了。”
一是关押多日的骠骑大将军夏侯逸沉冤得雪,真凶竟然是前朝余孽,带有完颜皇朝图腾的暗器一出,举朝震惊。朝中自有多种声音,但人心惶惶,尤其是当年参与屠戮前朝皇族,才换取如今锦绣前程、荣华富贵之人,更是主张立刻铲除余孽。
晋帝将此事交由吏部查办,舆论哗然,人人自危,主办此案的晋熠,则在清宸殿外跪足了两个时辰,昨日刚下过大雨,晨阳清冷,寒风凌冽。
晋瑄看着殿外那人脸色逐渐苍白,咳嗽也越来越频繁,皱紧眉头。
一旁的清丽身影,双目流转,她一手捧着切好的水果,一边就势起身遮住晋瑄的视线,“陛下,新鲜的果桑,您尝一尝。”说着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将盘子中的果桑又递进了几分。
晋瑄甚是不悦的看着凌嫔,他不耐烦的拉下她的手,眼神似乎越过凌嫔在看她身后那人,声音不怒自威,“半月,将熠王送回府,别在宫里生了病,佟太妃找朕要人。”
凌嫔眼神一眨不眨的落在晋瑄按压她手的位置,晋瑄手掌宽大,带着点他的体温传递到她的手上,混合着殿内的熏香,一起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只一瞬间,她便悄悄红了耳根。
半月吩咐完,殿外那身影便摇摇晃晃的起身,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那病怏怏的王爷,晋熠微微颔首,算是道谢,宫人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
看似身份尊贵的熠王,生死也在帝王一念之间。
宫人不敢直视熠王真容,兀自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没看见男子转身时那冷到极点的眼神扫过大殿。
半月带着一身寒霜进到大殿,看见凌嫔坐在下首,正神色欢喜的喂晋瑄吃水果,虽然晋瑄不曾向她投入一个眼神,她还是出神的盯着他俊美的侧脸看。
晋瑄似是注意到她热枕的眼神,有些玩味的看着正低头摆弄水果的凌嫔,“那殿外跪着的可是你姐姐夏若雪的夫君,也是你的姐夫,你竟也不为他求情?”最后一句,他的尾音上扬。
凌嫔抬眼,看见的就是这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凌嫔原名洛冰凌,是夏若雪的舅舅从二品镇军将军洛清江之女,因为夏若雪母亲去世的早,自己的父亲母亲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疼,让彼时也需要父母关爱的小冰凌满心妒忌,从小她就排斥夏若雪。
她不喜欢自己的表姐,从小就讨厌。
所以她活该嫁给那病怏怏的熠王,她当然不会为他们求情。
然而心思斗转之间,被她掩藏的严严实实,面上依旧灿若桃花,“陛下,熠王自己做错了事,惹陛下不高兴,凌儿自不会为让陛下不高兴的人求情的。”
几句话哄的晋瑄甚是愉悦,他探究着她话里的真心假意,依旧不放过的继续追问道,“如果朕也不喜欢你姐姐呢?”
晋瑄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意,面冠如玉,发丝如墨,眼角微微上扬,若清风明月般映入她的眸子。
“陛下,为何不喜欢臣妾的姐姐?”
她只是疑惑,但也庆幸,这世间也不是都喜欢你夏若雪的。
晋瑄微微不悦,似是听出话里的试探。
半月及时出声,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话,“陛下,太尉府上有喜事,上月连太尉家添了一位喜孙,今日大设满月宴。”
这便是皇城的第二件大事,连太尉乃当今太后兄长,当年也是陪着先帝打下江山的肱股之臣,先帝本属意夏真知当晋朝太尉,奈何其百般推诿,先帝也一直空着这个位置,等先帝崩殂,新帝继位,立刻便扶持自家舅舅做了这武官之首太尉之职。
扶持娘家意图之明显,满朝皆知,然而本该满心失望的夏大将军,却甘愿屈居于连明旭之下,毫无怨言,甚至新帝宣布先帝遗诏,将自家嫡亲的女儿指给疾病缠身的熠王时,也甘之如饴。
自始至终,行差毫无踏错。
晋瑄点点头,“母后也去吗?”
“方才永寿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已经出发。”
凌嫔悄悄观察着晋瑄的神色,见他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眉头紧蹙,很快又展开来,“熠王呢?”
这话其实问的多余,晋熠被这样一折腾,都快没了半条命,回去整个王府又要乱成一团,哪有心思去参加喜宴。
半月疑惑的看向晋瑄,着实不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试探性的回答,“若熠王无法前去,想必会遣熠王妃前去贺喜。”
晋瑄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声音也带了一丝愉悦,“备份重礼,你陪朕去一趟太尉府。”
前半句是对半月说的,后半句则是对凌嫔说的,凌嫔受宠若惊,双眸明亮的看向晋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之情,“臣妾遵命。”
在她低头瞬间,未曾看见那男子戏谑的眼神。
今日风大,即使金阳高照,散落在身上的光依旧没有温度,风吹到裸露在外的肌肤时,甚至有刺骨的寒冷,若雪搓搓手,抱紧怀中的暖炉,站在王府门外,伸长了脖子看着来往的行人车马。
看她神色焦急,红玉安抚道,“娘娘,王爷应该就快到了,外面风大,您身体还未痊愈,还是先进屋吧。”
若雪固执的摇摇头,“我一定要等王爷回来。”她神色坚定,裙炔在风中翻飞,漆黑的双眸里澄澈见底,身体站的更加笔直。
今日兄长被释放的消息一传来,她便立刻赶往将军府,兄长看起来瘦削了不好,她立刻就掉了泪,夏侯逸一只手将她抱入怀中,声线略微低沉,“为了救我,熠王应当,要吃不少苦头。”
彼时她还不懂兄长意思,等他细心的将自己的眼泪擦干,若有若无般,极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份恩情,终究是我们夏家欠他了。”
等若雪匆忙回府,才发现本该下朝的熠王,迟迟未归。
太尉府的喜帖握在手中,因为指骨用力,已经显出些许褶皱来,红玉轻声提醒,若雪才回过神一般,立刻松开了手,她抚平喜帖上的褶皱,小心收进怀中。
不知谁喊了一声,“那是王爷的马车。”
红玉回身去看时,身边的王妃娘娘已经箭步冲上前,驻足在马车前,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那扇车帘。
马夫将车凳摆好,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过一侧车帘,若雪紧张的屏住呼吸,下一刻便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从马车内显出身形来。
墨蓝宫装,白玉腰带,如墨的发丝被玉冠束起,镶嵌的碧玉明珠,粒粒分明。
若雪一眼便看见晋熠更加苍白的脸庞,上面竟是浮着不太正常的红晕,他手握成拳,掩在柔软的唇下,一阵阵咳着。
叫若雪看的心惊胆战,“王爷怎么了?怎么咳成这样?”
阿平扶着晋熠下马车,竟然不顾礼仪的越过若雪要向府里走,被晋熠制止了。
遂不耐烦的答道,“殿下受了寒,恐怕是要发烧了。”
几句话一字一句钉进若雪心里,几乎下一刻就要鲜血淋漓了,若雪克制住追问的欲望,一步上前挤开阿平,将一方物件递进晋熠手里。
嘴上极快的吩咐道,“快去请林医官,备上热水,屋里炭火点上。”
阿平被硬生生挤到一旁,连大管家的活都被抢了,气的鼻孔冒气,狠厉的眼神似乎要将若雪生剜了。
晋熠手中突然被塞进一方物件,他身体一顿,但那炙热的温度立刻便温暖了他如寒冰般的双手,那是用垫子包起来的暖炉,也将夏若雪的温度一并传递给他。
“本王身子没有这么弱。”
这句话很快就被若雪风风火火的声音压了下去,她履行着王府女主人的职责,扶着自己的夫君径直向王府后院走去,似乎自己手中握着的,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宝贝。
阿贵安抚住即将发怒的阿平,“她关心殿下,还算她有良心,你生气什么?”
阿平冷哼一声,大踏步跨过门槛,急急追着两人的脚步,阿贵也不生气,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别露出了什么马脚,夏若雪名义上还是王府的女主人,不可轻视。”
闻言,前方脚步匆匆的阿平终究是停下了脚步,他今日只顾着生气,方才确实在夏若雪面前失了态,倘若被她看出什么端倪,自家主子这一番折腾,岂不是白白遭了罪。
幸好她此时眼中只有殿下。
阿平冷静下来,“我去请周先生。”
等晋熠进了卧房,一股暖流迎面袭来,混合着梨汁清香,方才肺里那股不适立刻缓解了不少。他身体确实有问题,但不至于那般虚弱,从清宸殿到王府之中,三分为真,七分为假,现下那三分不适也舒展了不少。
在若雪焦急催促医官时,晋熠却在悄悄打量着她,见她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缓缓开口问道,“你手里拿的何物?”
若雪本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太尉府送来的请帖,阿贵已备好贺礼,我晚些时候便去太尉府上祝贺。”说着把手中的喜帖双手递给晋熠。
晋熠放下暖炉,伸手去接,指骨似有若无的擦过若雪白净的手指,引的她浑身一颤,耳根也不争气的红了。
晋熠却假装不知情般,慢条斯理的打开喜帖,“舅舅家添了孙子,是喜事,本王也应当去的。”
他的手指只是轻轻擦过她的指尖,便让她的心脏仿佛麻痹般,有一刻停止了跳动,瞬刻血气上涌,耳根红透。
“王爷身体为重,昨日下了一夜的雨,今日天气骤寒,冷风彻骨,您又发了烧,岂能再去吹冷风?”
此话满含殷殷关切之情,晋熠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似乎想找出那虚情假意的面具,可惜,她除了一副炙热关切的神情外,在看不出有其他情绪。
里屋厚厚的帷帐被打开,灌进一阵冷风,晋熠控制不住的咳嗽几声,便听见阿平高声喊道,“林医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