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熠不悦的回身看向阿平,在这样威严目光的压迫下,阿平挣扎许久,最终妥协般收回剑,一声利落干脆的声音,剑入鞘。

    若雪正要理论,忽然面前人伸出手轻轻抚摸了她脖子一下,微凉的指尖混着松枝清香,清清浅浅没入肺腑,让她呼吸猛的一滞,忘记自己要做何事了。

    “幸好没受伤。”

    晋熠低沉温柔的声音,瞬间安抚了若雪的炸毛,她走近晋熠身边,他周身的气味清晰好闻,厚厚的斗篷遮盖不住他颀长的身姿,雪白的肌肤随着明灭的月光若隐若现。

    她的夫君真的好看,虽然她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王爷会点武功有什么可瞒我的,我知道了你也不能就对我打打杀杀呀,倘若王爷不会,我便亲自教他,你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守护王爷,王爷有自保能力,此乃好事。”若雪字字珠玑,言辞恳切,倒让阿平生出几分动摇来。

    但他依旧狐疑的看着若雪,并不信她。

    “你当真这样觉得?不会觉得我家殿下故意欺瞒你?”

    “我幼时习武,鲜为人知,我亦终日提心吊胆,不敢坦露半分。倘若不是父亲瞒过所有人,大婚那天,我早已是剑下亡魂。”

    此时浑身一顿的人,除了阿平,还有晋熠,一股复杂的心绪席卷全身,竟让他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

    “你不生气?”

    说完他便有些懊恼,因为阿平也有些震惊的看向他,眼眸中多是不解,还有几分欲言又止。

    若雪握住他的手,语调微扬,一双眼睛如森林中的小鹿般漆黑明亮,“不,我高兴,从我嫁进来,就日日担心王爷的安危,我也总算放心一些。”

    “可是本王只懂得些许微末。”

    “无妨,我教你。”

    少女眨着眼睛,目光炙热,嘴角上扬,笑容灿烂。

    他竟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随身携带软剑,他懂得恐怕不是微末,若雪扬起的笑意之下,也涌动着不安。

    “咳咳,那个,殿下,奴才找人收拾一下这些尸体。”他们之间的气氛暧昧缱绻,阿平有些受不了的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王府,他们的主子自会来收拾的。”

    晋熠看着兀自安排的若雪,眼睛中涌出复杂的情绪,在月色下明灭不定,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淡淡溢出一个“嗯”字。

    若雪示意阿平走前,她转过身正要去拉晋熠,身上忽然被披上一件厚厚的毛绒披风,将她冻得发抖的身体牢牢罩住,一股浓郁的松枝清香席卷而来,让人神智恍惚。

    “王爷,我不冷。”她一手握住翻领衣角,就要从自己身上揭下来,但却被另外一双大手牢牢握住。

    晋熠修长的双手罩住若雪露在外面的青葱手指,方才寒潭般的双目立刻在若雪抬眼看过来时,变得熠熠生辉,这世上最上等的容颜配上这一副深情模样,倒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一介凡人的夏若雪,暗中吞咽口水,心里直痒痒。

    那样好看的夫君,她真的很想很想亲一口。

    “咳咳。。。王妃莫因此染上风寒。”美人如神使,冰肌如玉的肌肤上泛着一点红,直教人心神荡漾。

    若在耽搁一些时间,两人估计都要生病,若雪便不在矫情,暗暗点头。

    在若雪转身跟着阿平向鹅卵石小道上走时,一阵晚风起,吹起身后男子如墨的发丝,一双星目如火,灼灼燃烧,似乎要将青色身影吞噬殆尽。

    阿平上前厅禀明情况,两人坐马车先回了王府,因浑身潮湿泥泞,若雪一路无言,等到了王府,她便假借沐浴更衣为由,避开晋熠,支走侍女。

    打开竹木窗柩,一声啼叫,便有白色羽鸟落入她的掌心,乖巧的轻啄着她细嫩的手指。

    “小东西,去找兄长。”若雪将纸条卷好塞入羽鸟脚下的小竹筒里,挥一挥衣袖,将那恋恋不舍的小东西放飞夜空,窗外枝叶冒出新芽,影影绰绰,映着月色,星辰寥寥。

    在熠王府深处,一处隐秘的竹屋灯火灼灼,晋熠一袭玄黑衣袍,负手而立,黑玉发冠束起如墨般漆黑的长发,俊美的侧脸冷硬非常,眼神亦冷若冰霜。

    “殿下,从那只鸟身上截获的。”阿平双手恭敬将纸条奉上。

    只见自家殿下只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蹙着,他便有些担忧的问道“殿下,可是有变故?”

    晋熠顺手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火焰立刻泛着蓝光将上面娟秀的字迹一并吞噬,留一抹灰烬随风扬了。

    “夏若雪掉入了湖底地窖,出口直通本王舅舅书房。”

    “什么?”阿平有些震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连太尉?在湖底修地窖?此事闻所未闻,我们的探子也未曾发现此事,怎会做的如此隐秘?”

    “你倒也不必如此惊讶。”

    阿平讪讪,他家殿下这是嫌弃他蠢吗?

    晋熠眼底是化不开的冷漠,“也许在本王出生以前,这个地窖就已存在。你去查查当时建造太尉府的人。”

    阿平领命,但并未立刻离去。

    晋熠微微皱起眉头“还有何事?”

    “殿下,您今晚,要单独行动?”

    晋熠正在缠护腕的手一顿,眼皮都未抬的点点头。

    阿平不太放心,“不如让阿贵去调查这批人,奴才陪您去太尉府一探究竟。”

    晋熠已经缠好护腕,心意已决,他拿起惯用的那把软剑收至腰间,似是想起今日夏若雪说看见了他的软剑,眼神由浓转淡,竟微微发了呆。

    “殿下?”阿平不确定的叫道,“您听见奴才说话了吗?”

    “听见了,此事不宜打草惊蛇,你且去办好本王交代的事。”灯光下一席黑衣的晋熠,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竟与白衣的他,判若两人。

    “对了,盯紧夏若雪,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殿下。”

    这边被盯紧的夏若雪刚从铁柱屋里出来,她越过长廊,身影极快的隐在烛火之下,一股脑钻进寝殿里,便没在出来。

    侍女在屋外守夜,巡夜的侍卫佩戴的刀具玲玲作响,暗夜寂静,王妃屋里的灯终于熄灭了,走廊檐角处挂着的宫灯,映出琉璃般的光彩。

    若雪此时也是一身黑色劲装,高马尾随着动作舞动起来,泼墨般的发丝融入黑暗,只余一双明亮的眼睛,如暗夜里璀璨的光源,长明不灭。

    她从柜子里华贵的衣服下摸出跟随自己多年的惯用武器,青葱手指轻轻抚过刀背,寒光乍现,冰冷异常。

    “小冰,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今日姐姐带你见见血。”

    给武器取名的,夏若雪不是第一人,历代名将身边的宝马、宝刀俱都威武霸气,她虽不能驰骋疆场,也效仿一下先贤,体悟这般英雄风光。

    若雪记得她非要给自己武器取名时,父亲仰天大笑道“吾儿效仿先贤,有如此鸿鹄之志,吾心甚慰。”

    现在回想起来,一身翻滚热血煞时冰凉,她捶捶自己的脑门,那时她有这般可笑吗?

    穿着夜行衣避过宵禁的羽林卫,在翻进堂堂太尉府中,着实不是一件易事,饶是若雪这样一等一的高手,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今日宴会喧嚣到半夜,丝竹声不绝于耳,歌姬倩影袅袅,从晋瑄和太后回宫,太尉府立刻放松了起来,之前谨言慎微的大臣们,一个个脸上泛起坨红,喝的东倒西歪。

    连青禹正在后院清点礼单,便见自己父亲独自一人,步履匆匆,从前院过来,他赶紧跟了上去,“父亲。”

    连太尉也喝了不少酒,此刻浑身散发着酒气,但人却是极清醒的,“你去前院招呼着,为父想起有些公务没处理。”

    连青禹自然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但一晚上他都没机会同父亲说几句话,此时见自己父亲独身一人,面色凝重,似有急事,但还是开口询问“今晚熠王妃失足坠入寒潭,儿却并未在湖里找到她,后有熠王的随从禀报,儿困惑不解。”

    连太尉似乎真的很着急,声音都急切了起来“你是不信?”

    “儿不信熠王妃平安回去了。”

    “那你是怀疑熠王撒谎?”连太尉皱紧眉头反问道“既然熠王妃没有在我们府上出事,便不要在刨根问底,真真假假你又能辩出几分?”言毕命令连青禹让开,人已经快步向后院走去。

    多年大理寺卿的直觉告诉自己,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倘若熠王撒谎,那过不了多久熠王妃的尸体就会在府里出现,那他们太尉府又该作何解释?

    他暗中握紧手上的毛笔,直至折断,墨汁沾染一手,才在随从的提醒下回过神。

    “你们先清点着。”言毕他也悄声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距离,是父亲察觉不到的位置,直至父亲的身影没入书房,那是连他都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的地方。

    黑暗的书房里立刻燃起了如豆的灯光,正好映照出父亲的身影,但很快那灯火就熄灭了,连青禹还没反应过来,书房里传出一声怪异的声响,耳目极聪的人才能听见,他不假思索的立刻追了上去,担忧如一汪水般蔓延开来,别是父亲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他暗暗祈祷,脚下步子都虚浮了起来,用力推开书房的大门,黑暗席卷而来,他借着月色环视一周,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怎么会,他明明看见父亲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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