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挡箭牌
若雪穿过冗长的通道，发现在她掉落的地方，竟然有一处暗门，当时她一心要走出通道，竟然未发现这样明显的痕迹。拿下墙壁处的盏灯，她用刀柄推开暗门，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席卷而来，若雪的胃中立刻翻滚起来，竟生生忍住那股想吐的冲动。
“这里要没死过人才怪了。”
若雪小声嘀咕着，人已经侧着身子进去了，并悄无声息的推上了暗门。
走了许久她才适应这股血腥味道，灰暗的地板上青苔遍布，像绿色的分泌物，踩上去十分黏糊，连太尉到底修建这样的地窖是做何用的，直到看见面前出现的牢笼和墙面上各种各样的刑具，饶是见过大理寺监狱的若雪，也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墙面上的斧子、刀具被暗红的血液沁透了，如斑斑锈迹，墙壁上、地面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似乎有累累白骨就在这里消弭，惨叫声在牢狱里年复一年的响彻，亡魂被永久困在这座监牢，叫嚣着要冲破黑暗的河底，汹涌而出。
这竟然是一座监牢？！
忍住不适，若雪继续往前走去，踏过殷殷血迹，最前面似乎有虚弱的人声，这里竟然还有活人吗？
暗自握紧刀柄，她隐藏了脚步声，屏住气息向前探去，这间监狱的背后，是一片黑暗，似乎有风灌进来的声音，如同人悲鸣的呜咽，她一时错觉，竟不知道方才听见的人声是真是假。
她刚要踏进第二间牢房，一声利箭刺破风声，擦着她的脸便叫嚣着而去，钉在身后的石墙上，入木三分。
若雪暗暗惊呼，好锋利的暗箭。
来不及查看这是何物，竟然又堪堪打过来数十把暗器，若雪不想在上面吃大亏，边躲边退的向上一间牢房出口退去，然而刚抵在墙边，身后的门轰然关闭，这间暗室瞬间失去唯一光源，黑暗如水光蔓延开来，若雪的眼前一片黑暗，暗箭却并未停止，源源不断向她攻击而来。
她只能凭着听觉判断，待又几十把暗箭如雨一般汹涌袭来，室内终于恢复了安静，连那方才的风声都消失了。
若雪撑着刀方才稳住身子，顿感不妙。
这里似乎已经被封死了！
即使她躲的及时，身上也被暗箭擦伤了许多处，要是有毒就不好了，她暗暗封住经脉，在这一室黑暗中小心摸索着。
约有一炷香时间，她便放弃一般顺着墙壁滑落下来，摸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暗箭，并没有那种图案，似乎不是前朝之人所为。
然而在她等的绝望之时，身后的石门发出响声，而停滞了许久未发的暗箭，也在暗处发出“吱吱”的弓弩之声，仿佛卯足了力蓄势待发。
她必须要赶在暗箭打出之前冲回第一间牢房。
电闪雷光间，黑衣女子一个猛扑从石门打开瞬间摔出去，还顺势将石门一脚踢开，身下一片温软，还没等若雪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利剑已经抵在她的腰间。
方才她只顾逃命，根本没注意石门之后有人，这才猛扑到人家怀里，两人此时正以十分暧昧的姿势交缠在一起。
若雪的发丝乌黑，顺着一侧脸颊倾泻而下，被扑在地上的男子则戴着面具，但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下巴倨傲的仰着，他的眼睛里全是杀意，手下也不留情的将匕首向前带了几分。
皮肤刺破，若雪忍不住低低叫了几声，她此时也蒙着面，故意捏尖了嗓音说话“大侠，手下留情。”
身下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把武器丢了，从我身上起来。”
若雪摸不准此时男子的内力，因为害怕方才的暗箭有毒，她又恰巧自封经脉，路都被走绝了，她只能先试探性的将武器丢掉，“哐当”一声，身下的人循声去望，似是一顿。
一把威武霸气的青堰刀静静躺在地板上。
若雪见他只是用匕首抵着她，似乎并没打算此刻杀了她，若雪决定在忍耐一番，见他看了她的小冰一眼，内心腹诽道，今天也算你有福气，亲眼见识了本姑娘的宝刀，然而这种得意并没有持续很久。
她身后的男子个子很高，一身黑色夜行衣，彷佛暗夜的妖魔，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压迫感太强了。
若雪直觉自己应当是打不过他。
“喂，我能不能转过身来。”
“别动。”
身后的匕首向前进了几分。
“好好好，我不动。”
若雪此时看不到身后的人，但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似乎也在打量着她。
“推开石门。”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股刺骨的寒意。
若雪自然不愿，”大侠，你当我怎么跑出来的，你看见我身上的伤了吗？那里面进去就出不来了。”
“快点。”
彷佛她下一刻不推开石门，自己就要被他一剑刺死了，“好，我开，你且跟紧我，别一会伤了身体。”
身后人并未回答她的话。
若雪却盘算着等会好好叫他吃几箭。
人是乖乖向前走，却在石门打开瞬间一个侧翻躲开前方的暗箭，身后之人似乎早料到她的行为，竟拽着她的胳膊扔进了第二间暗室，石门再次关闭，她的小冰也被隔绝在外间，此时她也顾不上暗箭有毒没毒了，正打算解开经脉先躲开实际伤害再说。
身后的黑衣人却出手替她挡了好几个暗箭。
他这会怎么这般好心了？
同方才一样，密密麻麻的箭雨过后，便是一室的黑暗。
若雪正疑惑他为何这样时，猛然间发现自己的面纱不知道何时掉落了，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么黑的暗室，伸手不见五指，不戴面纱他也看不到她的样子，她清咳几声，又捏着嗓子说道，“方才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大侠可受伤了？”
“你不必捏着嗓子说话。”
若雪还不想承认，反驳道“谁捏着嗓子说话了，小女子本来就是如此天籁之音，大侠怎的不喜欢？”
“不喜欢，很难听。”
既然他听出来她在捏着嗓子说话，她索性也不装了，“这是我本音，怎么样？也很好听吧。”
男子沉默了良久，在若雪以为他是不是嫌她吵，要杀了她时，他却忽的从地上将她捞起来，从背后抱着她躲开了对面石门打开时的瞬间亮光。
一股熟悉的雪松味道浅浅淡淡的卷进若雪的鼻息之间。
若有似无般，令她瞬间清醒。
晋熠的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
不会这么巧吧，这么强大的内力，怎么会是她那病秧子夫君能有的，即使她看出来他会点功夫，但绝没想到他的武功竟远远在她之上。
她探手抱住此时搂在她脖颈间的手臂，迅速咬了一口，身后男子身形不稳，却生生忍住没有发出一声，只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
石门被完全打开，一个身影慢慢从黑暗中显出身形，若雪也松了口，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
待看清来人，似乎都很出乎意料，两人在暗中对视了一眼，这一眼，她也确定了身后之人，就是晋熠。
她看过很多次他的眼睛，大部分都是温柔的，所以方才那双盛满杀意的眸子，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
来人是尚书令杜言序，他的庶女杜子琪，则是晋瑄亲自赐婚给夏侯逸的未婚妻。此人因要同夏家结亲，所以并不亲近连太尉，他们暗地里竟然是有往来吗？
杜言序撑着一盏灯笼，他走过的地方变得明亮起来，两人此时十分有默契的一起靠着墙根移动，所以杜言序并未发现此时的暗室里还有其他人。
待杜言序离开，室内又恢复了黑暗，两人都沉默着，各自思考盘算，若雪率先打破了沉默，“还进去吗？”
身后人松开拥着她的手，人也离的远了一些。
“不拿剑继续抵着我了？你不怕我跑了？”
“你在生气？”
听见身后人这句话，若雪都要气笑了，虽然不知道她的面纱是何时掉落的，但方才他确实是要拿她当挡箭牌！
此时若雪的经脉还封着，她摸不准如果她拆穿晋熠的身份，他会不会对自己动杀意，内心顿时悲从心来，原来，他一直都在骗她。
想起来晋无霜的忠告，忍不住苦笑出声。
“我没生气，我们继续走吧。”
若雪的眼睛不太好，所以在暗处行走，就有些吃力，似是碰了好几回墙壁，身后人才出声提醒，“在这边。”
这短短的几步，若雪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前面的人都有些失去耐心敦促着，她才慢吞吞挪过去，晋熠自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在心里经历了无数次浪潮翻涌，一遍遍决定不要在喜欢他了，一遍遍说服自己他也许是有难言之隐。
晋熠果然够聪明，只在暗处看了一眼，就找到了墙壁上的机关，等石门缓缓开启，若雪已经自觉地上前一步，打算继续做他的人肉挡箭牌，身后人却先一步将她拉至身后，他的手宽大有力，若雪挣脱不开，便索性躲在他身后。
“别动，有人来了。”
若雪循着石门打开的缝隙，看见似是有人从第三间暗室的地底下走了出来，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压着一位带着头套的人正往上走，看服饰似乎是个女人，若雪还想再进一步观察时，此刻站在她身前的人气息竟不稳了起来，因为他抓着她手臂的地方，力气忽然大了起来。
若雪有些吃痛的挣脱开他的禁锢，他看见什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然而第三间暗室里的人却立刻发现了被打开的石门，“谁在那里？”
今日真是诸事不顺，若雪的武器也落在了第一间暗室，所以她并不想与他们缠斗，便拉着身前人想要逃跑，然而晋熠却像被牢牢钉住了手脚一般，丝毫不动。
“走啊。”
晋熠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用了内力冲进第三间暗室，与里面的人打斗了起来。若雪本来是想掉头走掉的，最终还是不忍心的回过身去，她撕下衣裙蒙在脸上，暗暗咒骂，真的欠你的。
便立刻解开了封闭已久的经脉，一个翻身腾空而起，稳稳落在方才正要插进那女子的剑柄上，一个回旋将那人踢飞了，那女子身躯立刻软了下去，若雪急忙伸手接住了她。
晋熠满眼的杀意，他只看了方才想要杀死那女子的人一眼，便只听那黑衣人惨叫一声，一双手便滚落下来，其中一只手上，还紧紧握着方才那把剑。
此时暗室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若雪此刻再傻，也知道晋熠是冲着她怀中的女子才以身犯险的。
“你们先走。”
晋熠也不再装了，熟悉的低沉声线落入若雪耳中，竟然让她感觉有些讽刺，但她不做停留的带着这女子便立刻离去了。
晋熠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眼中缠满复杂的情绪，但面前的黑衣人根本不给他多余的分神，因为解决完一批人，又有数十个人从第三间暗室的地下通道里往外冒，仿佛总也杀不完一样。
若雪将昏迷的女子扶出第三间暗室，呼啸的风吹开黑色头套，顺着石门倾斜的那一处光亮，若雪看清了女子的脸。
真是好美的一张脸！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冰肌玉骨，秀色难掩，真是皎皎云中月。
若雪带着女子出了地窖，迎面却是连青禹震惊的眼神，若雪根本没有思考，便一个手刀劈晕了他，此地是不能久留了，她回头看看地窖入口处，迟迟不见晋熠的身影，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
他不会死在里面吧。
忽然气急攻心，她一口血喷涌而出，下意识用手去擦嘴上的血迹，看见的是已经变成黑色的血液，她深吸一口气。
她运气一向很差，当真中了那暗箭的毒。
但她还是撑着一口气，将女子带离了太尉府。
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乌鸦飞过，落在枝头静静注视着月色下踉跄的两个身影，此时正值春季，梨花开满了枝头，但夜晚还是很凉，风一灌进口鼻，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痛起来。
“人在那里。”
似乎是阿平的声音，若雪已经支撑不住倒在身前的梨花树下，那女子也跟着倒了下去，一群人向那紫衣女子奔去，竟然是没有一个人看看同样倒在地上的她。
夜风起，梨花簌簌而落，安慰般落在若雪周围，最后一刻，她用尽全力封住自己的经脉，意识也随着眼前明灭的身影消失殆尽。
不知道，晋熠他，有没有安全逃出来？
这是她最后丧失意识前唯一的念头。
“这里要没死过人才怪了。”
若雪小声嘀咕着，人已经侧着身子进去了，并悄无声息的推上了暗门。
走了许久她才适应这股血腥味道，灰暗的地板上青苔遍布，像绿色的分泌物，踩上去十分黏糊，连太尉到底修建这样的地窖是做何用的，直到看见面前出现的牢笼和墙面上各种各样的刑具，饶是见过大理寺监狱的若雪，也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墙面上的斧子、刀具被暗红的血液沁透了，如斑斑锈迹，墙壁上、地面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似乎有累累白骨就在这里消弭，惨叫声在牢狱里年复一年的响彻，亡魂被永久困在这座监牢，叫嚣着要冲破黑暗的河底，汹涌而出。
这竟然是一座监牢？！
忍住不适，若雪继续往前走去，踏过殷殷血迹，最前面似乎有虚弱的人声，这里竟然还有活人吗？
暗自握紧刀柄，她隐藏了脚步声，屏住气息向前探去，这间监狱的背后，是一片黑暗，似乎有风灌进来的声音，如同人悲鸣的呜咽，她一时错觉，竟不知道方才听见的人声是真是假。
她刚要踏进第二间牢房，一声利箭刺破风声，擦着她的脸便叫嚣着而去，钉在身后的石墙上，入木三分。
若雪暗暗惊呼，好锋利的暗箭。
来不及查看这是何物，竟然又堪堪打过来数十把暗器，若雪不想在上面吃大亏，边躲边退的向上一间牢房出口退去，然而刚抵在墙边，身后的门轰然关闭，这间暗室瞬间失去唯一光源，黑暗如水光蔓延开来，若雪的眼前一片黑暗，暗箭却并未停止，源源不断向她攻击而来。
她只能凭着听觉判断，待又几十把暗箭如雨一般汹涌袭来，室内终于恢复了安静，连那方才的风声都消失了。
若雪撑着刀方才稳住身子，顿感不妙。
这里似乎已经被封死了！
即使她躲的及时，身上也被暗箭擦伤了许多处，要是有毒就不好了，她暗暗封住经脉，在这一室黑暗中小心摸索着。
约有一炷香时间，她便放弃一般顺着墙壁滑落下来，摸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暗箭，并没有那种图案，似乎不是前朝之人所为。
然而在她等的绝望之时，身后的石门发出响声，而停滞了许久未发的暗箭，也在暗处发出“吱吱”的弓弩之声，仿佛卯足了力蓄势待发。
她必须要赶在暗箭打出之前冲回第一间牢房。
电闪雷光间，黑衣女子一个猛扑从石门打开瞬间摔出去，还顺势将石门一脚踢开，身下一片温软，还没等若雪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利剑已经抵在她的腰间。
方才她只顾逃命，根本没注意石门之后有人，这才猛扑到人家怀里，两人此时正以十分暧昧的姿势交缠在一起。
若雪的发丝乌黑，顺着一侧脸颊倾泻而下，被扑在地上的男子则戴着面具，但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下巴倨傲的仰着，他的眼睛里全是杀意，手下也不留情的将匕首向前带了几分。
皮肤刺破，若雪忍不住低低叫了几声，她此时也蒙着面，故意捏尖了嗓音说话“大侠，手下留情。”
身下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把武器丢了，从我身上起来。”
若雪摸不准此时男子的内力，因为害怕方才的暗箭有毒，她又恰巧自封经脉，路都被走绝了，她只能先试探性的将武器丢掉，“哐当”一声，身下的人循声去望，似是一顿。
一把威武霸气的青堰刀静静躺在地板上。
若雪见他只是用匕首抵着她，似乎并没打算此刻杀了她，若雪决定在忍耐一番，见他看了她的小冰一眼，内心腹诽道，今天也算你有福气，亲眼见识了本姑娘的宝刀，然而这种得意并没有持续很久。
她身后的男子个子很高，一身黑色夜行衣，彷佛暗夜的妖魔，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压迫感太强了。
若雪直觉自己应当是打不过他。
“喂，我能不能转过身来。”
“别动。”
身后的匕首向前进了几分。
“好好好，我不动。”
若雪此时看不到身后的人，但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似乎也在打量着她。
“推开石门。”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股刺骨的寒意。
若雪自然不愿，”大侠，你当我怎么跑出来的，你看见我身上的伤了吗？那里面进去就出不来了。”
“快点。”
彷佛她下一刻不推开石门，自己就要被他一剑刺死了，“好，我开，你且跟紧我，别一会伤了身体。”
身后人并未回答她的话。
若雪却盘算着等会好好叫他吃几箭。
人是乖乖向前走，却在石门打开瞬间一个侧翻躲开前方的暗箭，身后之人似乎早料到她的行为，竟拽着她的胳膊扔进了第二间暗室，石门再次关闭，她的小冰也被隔绝在外间，此时她也顾不上暗箭有毒没毒了，正打算解开经脉先躲开实际伤害再说。
身后的黑衣人却出手替她挡了好几个暗箭。
他这会怎么这般好心了？
同方才一样，密密麻麻的箭雨过后，便是一室的黑暗。
若雪正疑惑他为何这样时，猛然间发现自己的面纱不知道何时掉落了，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么黑的暗室，伸手不见五指，不戴面纱他也看不到她的样子，她清咳几声，又捏着嗓子说道，“方才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大侠可受伤了？”
“你不必捏着嗓子说话。”
若雪还不想承认，反驳道“谁捏着嗓子说话了，小女子本来就是如此天籁之音，大侠怎的不喜欢？”
“不喜欢，很难听。”
既然他听出来她在捏着嗓子说话，她索性也不装了，“这是我本音，怎么样？也很好听吧。”
男子沉默了良久，在若雪以为他是不是嫌她吵，要杀了她时，他却忽的从地上将她捞起来，从背后抱着她躲开了对面石门打开时的瞬间亮光。
一股熟悉的雪松味道浅浅淡淡的卷进若雪的鼻息之间。
若有似无般，令她瞬间清醒。
晋熠的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
不会这么巧吧，这么强大的内力，怎么会是她那病秧子夫君能有的，即使她看出来他会点功夫，但绝没想到他的武功竟远远在她之上。
她探手抱住此时搂在她脖颈间的手臂，迅速咬了一口，身后男子身形不稳，却生生忍住没有发出一声，只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
石门被完全打开，一个身影慢慢从黑暗中显出身形，若雪也松了口，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
待看清来人，似乎都很出乎意料，两人在暗中对视了一眼，这一眼，她也确定了身后之人，就是晋熠。
她看过很多次他的眼睛，大部分都是温柔的，所以方才那双盛满杀意的眸子，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
来人是尚书令杜言序，他的庶女杜子琪，则是晋瑄亲自赐婚给夏侯逸的未婚妻。此人因要同夏家结亲，所以并不亲近连太尉，他们暗地里竟然是有往来吗？
杜言序撑着一盏灯笼，他走过的地方变得明亮起来，两人此时十分有默契的一起靠着墙根移动，所以杜言序并未发现此时的暗室里还有其他人。
待杜言序离开，室内又恢复了黑暗，两人都沉默着，各自思考盘算，若雪率先打破了沉默，“还进去吗？”
身后人松开拥着她的手，人也离的远了一些。
“不拿剑继续抵着我了？你不怕我跑了？”
“你在生气？”
听见身后人这句话，若雪都要气笑了，虽然不知道她的面纱是何时掉落的，但方才他确实是要拿她当挡箭牌！
此时若雪的经脉还封着，她摸不准如果她拆穿晋熠的身份，他会不会对自己动杀意，内心顿时悲从心来，原来，他一直都在骗她。
想起来晋无霜的忠告，忍不住苦笑出声。
“我没生气，我们继续走吧。”
若雪的眼睛不太好，所以在暗处行走，就有些吃力，似是碰了好几回墙壁，身后人才出声提醒，“在这边。”
这短短的几步，若雪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前面的人都有些失去耐心敦促着，她才慢吞吞挪过去，晋熠自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在心里经历了无数次浪潮翻涌，一遍遍决定不要在喜欢他了，一遍遍说服自己他也许是有难言之隐。
晋熠果然够聪明，只在暗处看了一眼，就找到了墙壁上的机关，等石门缓缓开启，若雪已经自觉地上前一步，打算继续做他的人肉挡箭牌，身后人却先一步将她拉至身后，他的手宽大有力，若雪挣脱不开，便索性躲在他身后。
“别动，有人来了。”
若雪循着石门打开的缝隙，看见似是有人从第三间暗室的地底下走了出来，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压着一位带着头套的人正往上走，看服饰似乎是个女人，若雪还想再进一步观察时，此刻站在她身前的人气息竟不稳了起来，因为他抓着她手臂的地方，力气忽然大了起来。
若雪有些吃痛的挣脱开他的禁锢，他看见什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然而第三间暗室里的人却立刻发现了被打开的石门，“谁在那里？”
今日真是诸事不顺，若雪的武器也落在了第一间暗室，所以她并不想与他们缠斗，便拉着身前人想要逃跑，然而晋熠却像被牢牢钉住了手脚一般，丝毫不动。
“走啊。”
晋熠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用了内力冲进第三间暗室，与里面的人打斗了起来。若雪本来是想掉头走掉的，最终还是不忍心的回过身去，她撕下衣裙蒙在脸上，暗暗咒骂，真的欠你的。
便立刻解开了封闭已久的经脉，一个翻身腾空而起，稳稳落在方才正要插进那女子的剑柄上，一个回旋将那人踢飞了，那女子身躯立刻软了下去，若雪急忙伸手接住了她。
晋熠满眼的杀意，他只看了方才想要杀死那女子的人一眼，便只听那黑衣人惨叫一声，一双手便滚落下来，其中一只手上，还紧紧握着方才那把剑。
此时暗室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若雪此刻再傻，也知道晋熠是冲着她怀中的女子才以身犯险的。
“你们先走。”
晋熠也不再装了，熟悉的低沉声线落入若雪耳中，竟然让她感觉有些讽刺，但她不做停留的带着这女子便立刻离去了。
晋熠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眼中缠满复杂的情绪，但面前的黑衣人根本不给他多余的分神，因为解决完一批人，又有数十个人从第三间暗室的地下通道里往外冒，仿佛总也杀不完一样。
若雪将昏迷的女子扶出第三间暗室，呼啸的风吹开黑色头套，顺着石门倾斜的那一处光亮，若雪看清了女子的脸。
真是好美的一张脸！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冰肌玉骨，秀色难掩，真是皎皎云中月。
若雪带着女子出了地窖，迎面却是连青禹震惊的眼神，若雪根本没有思考，便一个手刀劈晕了他，此地是不能久留了，她回头看看地窖入口处，迟迟不见晋熠的身影，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
他不会死在里面吧。
忽然气急攻心，她一口血喷涌而出，下意识用手去擦嘴上的血迹，看见的是已经变成黑色的血液，她深吸一口气。
她运气一向很差，当真中了那暗箭的毒。
但她还是撑着一口气，将女子带离了太尉府。
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乌鸦飞过，落在枝头静静注视着月色下踉跄的两个身影，此时正值春季，梨花开满了枝头，但夜晚还是很凉，风一灌进口鼻，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痛起来。
“人在那里。”
似乎是阿平的声音，若雪已经支撑不住倒在身前的梨花树下，那女子也跟着倒了下去，一群人向那紫衣女子奔去，竟然是没有一个人看看同样倒在地上的她。
夜风起，梨花簌簌而落，安慰般落在若雪周围，最后一刻，她用尽全力封住自己的经脉，意识也随着眼前明灭的身影消失殆尽。
不知道，晋熠他，有没有安全逃出来？
这是她最后丧失意识前唯一的念头。